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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脚步声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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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下得阿兰山,迟凤钧便消失不见,宛如随风化散,市井间盛传是扣在将军手里,栖凤馆那厢三番四次来讨人,却只讨了没趣。

  众人都在等皇后娘娘何时凤冠一怒、翻脸用強,慕容又该如何应付,好事之徒无不跃跃,有识之士尽皆忡忡。⿇烦事还不只这一桩。莲台轰坍,镇东将军的爱将与镇北将军的千金埋⾝其下,这几⽇慕容柔征用民夫,又调来⾕城大营的兵马支援,连夜开挖,将不忍卒睹的狼籍现场清运了六七成之多,好消息是尚不见二人残躯,仅寻获随⾝刀剑各一副。

  坏消息是剩下三四成的断垣残壁里,仍埋得下两具支离破碎的尸骸,最少还得再挖两⽇,才能确定二人生死。

  据说耿典卫之亲眷,以及⽔月停轩许代掌门以下一⼲女侠均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坚持在莲觉寺不走,怕要等挖掘告一段落方能死心。

  此事尚不知慕容将如何上报,但没等他写好奏摺飞马⼊京,消息已沿⽔陆二路传向央土北关。镇北将军染苍群之前以“边防多事,不宜擅离”为由,婉拒出席论法大会,既未派遣使者,也没有以添香油为名致赠金银,讬他绝不拍马逢之福,噩耗要晚几天才到平府。

  要是镇北将军的使者携贺礼在此,变故当⽇放出信鸽,此际北关道的问罪之师多半已整装待发,来寻慕容柔讨个说法。

  有人在莲觉寺不肯走,也有走了仍不得自由的。论法大会的贵客们下了阿兰山回到越浦暂歇,还没缓过一口气来,⾕城大营的军爷们便找上了驿馆旅店、古刹名园,美其名是将军有令,唯恐城外暴民作,危害贵客的‮全安‬,说⽩了就是限制出⼊,在事情⽔落石出之前,人人有嫌疑、个个没法走,给将军大人老实待着。

  哪个⽩眼狼想偷渡硬闯,十之八九作贼心虚,先拿将下来,再好生查办。慕容柔自己便是东州大地之上名声最响亮的酷吏,麾下唯一不缺的就是审讯刺探的人才。

  大批受过严格训练的提点、宪台、检法等寅夜登门,客客气气地求见贵人,无论⾝份如何尊贵、封爵如何显赫,在这帮鹰⽝告辞之后,没有不汗流浃背,面⾊发⽩的。

  列名簿册之上的宾客,保守估计有七成以上滞留于越浦城中,哪儿都没敢去。先假意放人下山,随即又扣留于城內,要避的自然是皇后娘娘的⼲预。

  这事慕容柔也没想一手遮天,就是表面应付一下而已,消息由各种管道传回栖凤馆,娘娘还没怎么说,据传金吾卫任大人倒是冷笑不绝,颇兴师问罪。总之,这几⽇越浦內外平静得令人心慌,宛若暴雨将至。

  “报!”自驿馆正门伊始,一路上的大小门扉砰砰连开,一名衙门公人打扮的带翎骑手滚落马鞍,从大门外直喊进了几重院里。慕容柔也只是和⾐倒头,稍事休息而已,得到通报便即起⾝,几与来人同时登堂。

  “莫慌。”慕容柔打量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城尹衙门怎么了?”自从梁子同⽗子下狱,越浦的城尹大衙便由慕容柔接管,大小事均往报驿馆,由将军定夺。那衙差正是今⽇的值夜官,一路策马狂奔而来,原本脑中一片空⽩,被将军这么淡淡地一应。

  突然冷静下来,咽了口唾沫伏地道:“是…是,将军容禀。今夜戌时刚过不久,衙门后进忽然起火,小人…小人出来时⽔龙已至,正在抢救。”“火头可是起在大牢附近?”

  那官差一愣。人说镇东将军有读心术,敢情竟不是假!他吓得赶紧把咒骂过将军的话语通通忘掉,満心赞颂将军大人英明神武明镜⾼悬,磕头如捣蒜。

  “那就不妨了。”慕容冷道:“真要劫囚,不会在牢外放火的,风一吹出不来也进不去,左右是个死。回去罢!”

  “是…小人遵命、小人遵命!”随侍将军的适君喻还是放心不下,低声道:“您若是不放心,我再派一队兵士过去瞧瞧。”慕容‮头摇‬:“不必,派人过去,就不像了。

  我们就守在这里。”适君喻闻言一凛,忽见堂外红光一片、院里人马杂沓,成一团,扬声道:“停步!外头是怎么回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被唤住的管事慌忙回报:“启禀公子、启禀将军…似是隔壁的李员外郞府上起火,风正往西边吹,烧到咱们这儿来啦!”驿馆隔壁乃是以吏部员外郞致仕的本地仕绅府邸,朱雀航附近多是名园大宅,坊里有⽔龙常驻,要不多时警钟大作,打火弟兄旋即赶至。

  “你瞧,这不是来了么?”慕容柔淡淡一笑,神情毫不意外。适君喻神情凝肃,与一旁的何患子换眼⾊,一步也不敢离开将军,回头沉声道:“后进给你们了,保护夫人!”

  垂帘一动,隐于其后的李远之与漆雕利仁便即不见。院中树盖深处,一名黑⾐蒙面的夜行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直把李员外郞家里的这把火夸上了天,借居⾼临下之便俯瞰整片驿馆,除了慕容所在的大堂,就只有一处无人夺门而出、赶去救火,暗忖:“…就是那儿了!”

  趁空档掠下,一⾝黑⾐直如鬼魅,贴着墙影树一路钻滑,眨眼来到屋前,擎出背后裹着黑布的剑鞘“啪、啪”拍倒了看守的兵卒,无声无息推门窜⼊,反手掩上门扉,仿佛对暗夜潜行、穿门踏户等行径十分稔,一切均出自本能,不假思索。

  漆黑一片的屋里没有其他人,仅榻上的被筒隆起一团,差不多就是一名成年男子卧于其中的模样。

  “蔵你妈的慕容柔,最后还不是教老子摸了个穿?”夜行客忍不住哼笑,剑鞘挥出,随手勾了八角桌下一只圆墩坐落,揭下覆面巾往怀理一揣,笑道:“抚司大人,我来接你啦!你是乖乖跟我走呢,还是烧猪一样让我扛出去?”

  蓦地火光烛天,正面的六扇明间“砰砰砰”一齐撞开,何患子领着大批甲士跃⼊,随后是由适君喻贴⾝保护的慕容柔。

  外边三面⾼墙上,连片的锋锐箭镞回映火光,齐齐对正屋里,指挥巡检营的罗烨正以鹰目照定来人,就算左右尽皆落空,他的箭矢也必能穿其胫骨,活捉此人到案。

  “中计!”夜行客脫⾝无门,灵机一动以臂掩面,返⾝扑向隆起的被窝,沉声道:“挡我路者,便是害死迟凤钧之人!”突然间棉被飞卷而起,一道匹练似的刀光连风划破,迳斫夜行客的面门!他避无可避,连剑带鞘一挡“铿!”

  被強横刀劲震退落地,被中之人肤⾊黝亮,硬发如狮鬃,一⾝浪人打扮,手里提了把原石般的耝砺刀板,笑道:“可惜我不是迟大人…咦?”正是⾊目刀侯的第二弟子风篁。他话没说完,忽像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一个“你”反复几次,始终凑不成完整的一句。

  诧异的可不只他而已。在场众人无不错愕,连慕容亦不噤蹙眉。适君喻看出将军的心思,手中折扇“唰!”一声急急收拢,一指来人,大声质问:“金吾郞!你不好好在栖凤馆保护娘娘,却潜⼊此间放火掳人!这究竟是什么道理?”风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纵有⽔龙灌救,终究还是烧过了⾼墙,隐隐有往后进延烧的势子。

  原本倚着⽔火指指点点、事不关己似净看热闹的衙差们,这会儿也有些待不住了,一张张被火光映亮的脸上晴不定,突然都安静下来。蓦地一名老官长从洞门走了出来,脚步声急促,一见众人都杵在原地,破口大骂:“还待在这儿做甚?快去救火啊!”几名衙差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不是我们不肯去,实是上头代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一步也不许离开…”老人冷道:“也好,都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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