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阅书屋
首页 > 热门 > 妖刀记 > 第201章 几酿大祸

第201章 几酿大祸

目录

  众小鬼听他对冥主出言不逊,纷纷鼓噪起来,夜风里一阵嘶呱尖啸,此起彼落,宛若魍魉夜行。薛百螣怪眼一吊,抱冷笑,只等那“鬼王”如何应对。

  瘦马背上,宿冥却只一笑,耸了耸驼峰般的双肩,淡然道:“薛老神君此言差矣!数百年来,世上便只有一个“鬼王”宿冥,超脫六道,不⼊轮回,及至老神君与宗主百年后,鬼王宿冥仍长存于世,绝不消灭。”

  袍袖一舞:“二位暂别!来⽇七玄大会上,本王恭候大驾!”数不清的鬼火簇拥着瘦骨嶙峋的乌骓马朝院外行去,将穿出洞门的一瞬间,忽听一声爆响,一道极长极快的锐利风庒扫过,四名脸涂油彩的小鬼脚下一踉跄,还来不及开口,斗大的头颅风一歪,扑簌簌地滚落地面。

  长风呼啸着过大半个院落,所经处群鬼辟易,碧磷鬼火摇散一地,十分狼狈。风索似的长鞭余势不停,鳞角相迭的鞭梢屧屧怪响、昂奋如蛇,朝鬼王宿冥卷去!

  长逾三丈的响尾鞭完全展开、居⾼临下一扫,势极重而劲极锐,鞭梢所带怕没有百余斤的巨力,鞭风偏又锋利无匹。

  一旦击实了,连健马都能拦扫成两截,更何况是人?薛百螣料不到顷刻之间已至这等命时刻,阻之不及,暗中提劲运功,待长鞭一击中的,便要抢先狙杀鬼王⾝旁六鬼。

  老谋深算的⽩帝神君余光一瞥,见漱⽟节⾝姿不动,凛秀如梅,⽟一般的⽩皙柔荑却悄悄按上间的“玄⺟”长柄,冷笑之余,亦不免微露赞许:“事到临头,镇⽇拜佛的柔弱妇人也有呑噬狼群之心!”

  內堂中一人悄悄穿出,闪至门边,手按剑柄蓄势待发,却是弦子。眼看避无可避,连人带马将被鞭风扫成两截,宿冥不慌不忙,掣着间的斩魔青钢剑横里挥出,连着铁鞘风一击,凭空“啪啦”一响,震得众人气⾎翻涌,功力稍低的都不噤退了一步,还有自口、耳鼻中溢出⾎珠的。

  鳞⽪响尾鞭被那青钢剑一菗,竟尔倒甩回去,当中毫无转折消停,千钧巨力瞬间消弭于无形,飕飕一阵旋绕疾响,才又回主人臂间。一人悄立在屋脊上,冷然道:“索命求偿,应由敝门亲取,不劳鬼王费心!”

  宿冥还剑于,驻马抬头,忽然开口:“你是何人?”那人冷道:“⻩帝神君座下、土神岛四使之一,人称“奎蛇”冷北海便是。”

  宿冥点头:“好本事!本王记住你了。”遥遥冲漱⽟节一颔首,笑道:“宗主座下,果无虚士!待此间事了,本王再行领教。请。”

  群鬼拾起鬼火青灯,簇拥着地狱道的冥主策马而出,转头一阵山风忽来,不只是前头引路的青蝠⾎灯笼应声熄灭,就连浮在虚空中的碧磷鬼火也都消失不见,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留,仿佛适才的群鬼尖嚎只是一场骇人恶梦,真假难分。

  冷北海跃下房顶,青⽩的瘦脸上神⾊淡漠,低着头径朝⻩岛诸人处走来,模样极不显眼,当真是稍一闪神便要错失其所在。若非亲眼目睹,谁也料不到方才是此人露了一手“风断首”的绝技,为五帝窟挽回颜面。

  杜平川知神君一向不好杀生,凑近何君盼耳边:“此际须好生慰问,切莫寒了家臣之心。”何君盼“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并未回口应答。

  冷北海走到她跟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按膝,低道:“小人未得神君的指示,擅自出手,请神君责罚。”

  也不看漱、薛二人一眼,仿佛満堂之上,只有何君盼是自己的主人。漱⽟节神⾊自若,仍是一派恬静优雅,温婉的姣好⽟容看不出喜恚,倒是彻⼊內堂的几名潜行都女卫忿忿不平,怒上蛾眉。

  杜平川正盘算该如何与宗主代,浑没料到冷北海竟有这么一着,趋前一扯他⾐袖,低声道:“快快起来!宗主在此,莫要添。”

  冷北海面无表情,竟来个相应不理。早在岳宸风控制五岛前,漱⽟节便受“得位不正”的流蜚所苦,各岛在台面下斗得乌烟瘴气,才给了外人可乘之机。岳宸风来了之后,漱家也拿不出解决的法子,只能带头“忍辱负重”像冷北海这样心有不服者,四岛中所在多有。

  这回伏击耿照一行的任务,就属土神岛损失最惨,四位敕使之一的曹无断左手成残,一⾝艺业废去大半,在五里铺、龙口渡头折损的也都是⻩岛的人马,⾝为帝门之主的漱⽟节却姗姗来迟。

  冷北海不満已极,闷了几⽇,终于在今晚爆发。杜平川暗叹:“在这当口,你闹什么意气!”心知劝他不住,面上不动声⾊,趁宗主一垂眸,抬头望了薛百螣一眼。

  须知岳宸风贪得无厌,别说是十名⾎统纯正的美貌处女,再献上一百名他也不嫌多。那红岛的符⾚锦,昔⽇也是从夫守节、规规矩矩的嫁妇,岳宸风硬是用強霸占了她,五帝窟的一众⾼手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谁也阻止不了。

  倘若得罪了漱⽟节,难保她不会献出何君盼,做为巩固其宗主宝座的祭品,换取岳宸风的加倍信赖。虽说此例一开,少主漱琼飞、乃至于漱⽟节自⾝都有危险,证诸其过往的厉害手段,这点却不能不防。

  --大敌当前,决计不能內斗!这就是杜平川牢牢把持的原则,一贯如此。只可惜冷北海之心热,便与他鞭梢、脸面的冷厉同样极端,无可遏抑。

  薛百螣垂着稀疏的银眉,正要开口缓颊,忽听一把银铃般的清脆喉音:“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细语喁喁,不紧不慢,竟是何君盼。冷北海一愣,以为神君没听清,又重复一次:“小人未得神君指示,擅自出手…”“不是这样的。”

  见冷北海愕然抬头,何君盼顿了一顿,正⾊道:“你的忠义,无庸置疑。但你鞭挥鬼王之时,可有想过万一得手,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众人闻言一怔,目光都集中到她⾝上,摒息以待。何君盼这才省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小脸不噤一红,定了定神,细声道:“依我猜想,纵使失去首脑,集恶道之人也一定不会一哄而散,为了替鬼王报仇,势必奋力反攻。

  倘若鬼王侥幸未死,也将拼命还击…“无论结果如何,紧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恶战。”众人尽皆无语。

  冷北海口微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双眼,惨⽩的面⾊益发青冷。何君盼道:“鬼王离去之后,我才发现只有宗主、薛公公,还有弦子做好了战的准备,连我自己都傻了好久,不知所措。

  倘若鬼王不幸中你一鞭,恶战骤起,本门最终是赢是输,又或要牺牲多少人马,实难逆料。这,才是你所犯的最大错误。”冷北海听得汗流浃背,俯首贴地:“小人…小人知错。”

  何君盼点了点头,缓缓道:“念在你回护了本门的脸面,又为宗主心爱的弟子们复仇,本该罚你在“呑鹿阁”面壁三年,但你将为本门立一大功,两相折抵,便改罚一年。”

  回顾杜平川道:“这样,会不会罚得太轻了?我见宗谱上说“逾际者服”是指踰越本分的人最多罚噤三年,便与守孝服丧一般,是么?”

  杜平川躬⾝道:“神君审刑量度,有本有据,属下等心悦诚服。”何君盼展颜一笑,不觉缩了缩粉雕⽟琢似的修长鹅颈,终于怈漏出一丝少女的天真,旋即收敛神容,袅袅趋前施礼:“我御下不严,几酿大祸,请宗主责罚。”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