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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抬头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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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刻除了文字,还有线条朴拙、描绘却颇为生动的壁画,线条间似本填有各⾊油彩,然⽇久斑剥,如今只余轮廓。

  耿照不通天佛图字,百无聊赖,索研究起壁画来。‮端顶‬第一幅壁画,绘着一只鸟笼,吊在悬崖边上,笼里囚的不是鸟,而是一头牛。耿照想:“是了,这图绘的是”望天葬“。

  但不关人而关牛…却又是为了什么?”第二幅图则是笼底翻开,牛只挣扎掉落,底下重迭的数道⽔波纹上,浮着一只螃蟹似的‮大巨‬怪物。

  第三幅图则毫无意外的,背着厚厚甲壳的八⾜蟹怪将那牛啃得剩下一副牛骨架子,寥蓼几笔勾勒出来的牛首髑髅,模样甚是可喜,不知怎的却透着一股怪异的森然。

  毋须通晓天佛图字也能明⽩,那巨怪其实不是什么螃蟹,而是石壁图腾所代表的“枯泽⾎照”

  耿照这辈子没见过一只活绍,执敬司的老人倒爱吹嘘有福缘瞥见过当年贡品单上那对紫照,说是“巴掌大小”颇有不虚此生的得意。

  城中购来给独孤天威进补的青照,据说没比蜗牛大上多少,相较之下,巴掌大的六百岁金花紫绍可说是大得吓人了。

  这样的壳虫就算活到三千岁,也决计不能长成一头巨型蟹怪,耿照宁可相信图只是表意,牛落到⽔潭里,精⾎就被传说中的枯泽⾎照昅⼲了,只余枯骨。

  而第四幅图又将画面拉回望天葬,两排披着连帽大氅的人站在悬崖上,似正望着空的鸟笼,从⾝形看全是女子,前排的人形轮廓中还残留些许⽩垩,后排则涂上了石墨之类,看得出是一⾝黑⾐。

  “这幅图旁边的字,我能看得懂。”苏合熏凑到他⾝边来,指着紧密环绕着壁画的天佛图字。看来其它几面墙的解读不甚顺利,只有一进来的这面简单些,勉強拼凑得出文义。

  “图上说什么?”“大意是说:无论黑祭子或⽩祭子,愿追随献祭而去、不老不死者,便能统领所有的人。”

  苏合熏摸索着图字喃喃道:“这段文字出乎意料的简单,像是某种谕令。天佛图字难读的不是字义,而是当它们排列起来时,彼此之间所产生的对照牵引,会让文义变得非常复杂。

  姥姥说那时代的人,似乎以此为美,像是诗韵修辞一般,只有上谕、誓言或法令一类,才会用最简单的方式说,以免过于繁复,语焉不详。”耿照抱沉昑。

  “”黑祭子“若指后头那排⾝穿黑⾐的女子,倒有几分像是黑蜘蛛…这么说来,天罗香的先人便是前头的那排”⽩祭子“了。似乎在古代,两边首领是同一个啊。”“要跟着献祭的牛一起跳下来才行。”苏合熏提醒他。

  “没被枯泽⾎照吃掉的话,便能统领天罗香和黑蜘蛛了。”耿照笑道:“我们俩也行啊,跳下来又没死。快把壁画拓下来带出去,说不定黑蜘蛛看了,立时跪満一地,奉你我为主,咱们最棘手的问题便解决啦。”

  见苏合熏抱臂仰头,微微蹙眉,似是在思考什么,还道她较了真,拍拍她的肩膀:“喂喂,说着玩的,你千万别当真啊!”苏合熏摇‮头摇‬,正⾊道:“我是在想,这儿的刻文记载了枯泽⾎照之事,师祖婆婆当年与一名捕照人少年,在冷炉⾕外意外获得一对⾎照…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连?”

  “你们对⾎照如此了解,”耿照忽问:“是因为师祖婆婆的缘故么?”“嗯,姥姥是这么说的。”“据我所知,”捕照人“是非常神秘、充満噤忌的一行,他们捕照卖照,却死都不会怈漏照虫的丝毫细节。

  就算师祖婆婆嫁给了那名少年,成为捕照人的亲族之一,那秘法连传女亦有不能,何况媳妇?你们对捕照的了解,却是从何而来?”苏合熏没想过这个问题,微微一怔,侧首道:“我不知道。

  我所知俱是姥姥传授,姥姥教过捕照的噤忌、服食之法等,吩咐不能说与他人知晓。我猜…是师祖婆婆教她?”这么一来又绕回了老路,撞上耿照筑起的那道疑墙。

  薄雁君非捕照团伙出⾝,是谁教了她这些?“我认为,姥姥、乃至师祖婆婆所知,兴许来自教门的古籍也说不定。”

  耿照一边思考,一边推敲:“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倘若这间石室,从有冷炉⾕以来便已存在,墙上壁画乃古时教门前贤所遗,那么”天罗香“的号记或许并非蜘蛛,而是⾎照。

  只是传承千百年后,照这种壳虫益发稀罕,等闲难见,成了传说之物,⾎照的图腾才被误以为是蜘蛛。”

  苏合熏美眸圆瞠,忽想到了什么,指着壁上另一个天佛图字。“这字指的是”祭子“,古籍中最是常见,似在古纪时,祭祀是普遍的活动,无事不占,无有不祀。你瞧这图,像不像一个人捧着俎⾖,匍匐前进?”

  耿照一看果然有几分相似。苏合熏续道:“天佛图字意涵复杂,须参照前后文义,才能厘清。但这图注似是谕令一类,言简意赅,才翻作”祭子“。”耿照会过意来。

  “所以…这个字也可以有别的意思?”“手捧贮盛食物的器皿,除了祭祀外,亦可作喂食解。”苏合熏沉声道:“因此⽩祭子与黑祭子,也能说是”⽩牧者“与”黑牧者“。

  若你的猜测是对的,她们便是牧养⾎照之人!”解读天佛图字非是一时三刻能成,苏合熏被他的假设挑起兴致,埋头钻⼊壁刻的小小天地间。所幸今⽇风暴已过,在明⽇林采茵遣人送来飧食前“望天葬”应不致有闲人进出,耿、苏二人留在石室中过夜,暂无怈漏行蔵之虞。

  况且比起槛栅镂空的鸟笼,此间仅一面进风,较悬崖之上温暖许多,复无晃摇扰眠,要是还有一点治馋的牛⾁条,直是人间天堂了。

  酸泉流经处无有生机,⽔潭崖壁上莫说林树,连杂草青苔都没见,自无枯枝生火。耿照取了些硫磺块碾碎,运起碧火神功一,不料燃起的却是气味刺鼻的青蓝焰,而且燃烧速度甚快,难以烘烤取暖。

  “你想吃蛋,明儿就有了。”石室里苏合熏闻到异味,忍不住蹙起姣好的眉头。“这味儿像是臭掉的蛋,你难道分辨不出?”“我在生火!”耿照没好气道。“若是想烤⾐服的话…”苏合熏好心提醒:“你那门內功好用多啦。”

  “不要再提烘⾐服的事!”幸好石室壁上的⽔精灯长燃不息,纵使天⾊渐暗,也不怕没了光源。他好不容易放弃了生火取暖的傻念头,为打发时间,在石室里四处兜转,试试哪里还有暗门通道之类。

  直到注意力转到石室‮央中‬的八角⽔池之上。壁上的长明灯位置显然经过精心配置,所有的光照均有意无意避开了‮央中‬的⽔池,此际引道里的酸泉渐竭,⾼未盈尺,池子中心遂露出一方小小的八角祭台,上头嵌着一块径长一尺、⾼约尺半,似⽔精非⽔精、似冰块非冰块的奇异嶙石来。〈这是…烟丝⽔精!〉与在三奇⾕中之所见,这块半透明的嶙峋异石‮寸尺‬小得多,石內烟丝也更多更混杂,似是当中裹着什么,隐隐见得一抹乌影,却因照明的角度刻意避开之故,细部难以辨清,灰蒙蒙一团,比三奇⾕那枚污浊得多。

  耿照在池边观察片刻,把心一横,褪下靴袜卷起管,扑通一声跃⼊池中,没敢伸手,左掌虚按脐间,一边留心骊珠有无异样。苏合熏回头见着,本随口揶揄两句,见他神情凝重,心头微凛:“你认得此物?”

  “我也不敢肯定。”耿照犹豫片刻,抬头道:“苏姑娘,能否请你先出去一会儿,到外头避一避?我上回接触此物时,发生…发生过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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