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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真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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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不闪不避,冲着他大方一笑,挥手道:“哎呀,这么巧?咱们好久不见啦,苏师弟。”

  道人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猛跳了起来,苍⽩的脸上起两团病态的酡红,尖声怒道:“谁是你师弟?胡彦之,你可别半路认亲戚!”

  虬髯大汉笑道:“你师⽗要喊我师⽗一声“掌教师兄”愚兄算来还痴长了你几岁,怎不能喊你一声师弟?”那暴跳如雷的苍⽩道人,竟是鹿别驾的徒儿苏彦升,而那驾车的虬髯汉子不是别人,却是此际应当作客流影城中的“策马狂歌”胡彦之。

  那⾚炼堂的小头目杨七在帮中尽管⾝分不⾼,也是混过江湖的,岂不知“策马狂歌”的大名?愕然道:“这位…是天门鹤真人的⾼⾜么?失敬、失敬!”

  胡彦之笑道:“大哥客气。我师⽗只剩我这么个徒弟活着,没比过也不知是⾼⾜还是低⾜。”杨七⼲笑:“胡…胡大侠说笑了。”

  心想方才的恶形恶状都给瞧了去,此人在江湖上威名素着,说是嫉恶如仇。倘若苏道长镇他不住,只怕还要费一番力气应付。却听苏彦升寒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胡彦之笑道:“我在流影城作客,⽩吃⽩住了好一阵子,横二总管精打细算,硬是不肯吃亏,非要我带个人去求医不可。我本想拍拍庇股一走了之,但流影城好酒好菜住得舒服,我以后还想再来,只好勉为其难,走他妈的一趟。”

  苏彦升大起疑心,冷笑道:“要医什么人?又去哪里求医?”胡彦之耸肩一笑。“前些⽇子,流影城中的不觉云上楼出了事,你知不知道?”

  苏彦升与杨七面面相觑,杨七惊喜迸,苏彦升却是泛起一丝恶意的笑容:“横疏影把人托你,当真瞎了狗眼!”回头尖叫:“杨七!人就在里面…”

  没等他说完,杨七一声令下,十几名⾚炼堂众将篷车团团围住,他从车后将布帘掀开,只见车內躺着一名全⾝、头脸都裹満⽩布之人,⾝旁另有一名容貌清秀的婢女服侍。

  那婢女似是吓得傻了,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双手抓着拭汗用的⽩巾,睁着一双空洞的漆黑大眼面无表情,尖尖的瓜子脸蛋比⽩巾还要⽩惨。杨七一愣。车里哪有什么十八九岁、流影城出⾝,名叫“耿照”的黝黑少年?真是活见鬼了!苏彦升跃进篷车里,又掀帘自车座旁一跃而出,怒指胡彦之:“你!

  把那耿…那人蔵到哪儿去了?就是当⽇在烽…烽火台…与你一道的那名少年,你把他蔵到哪里去了?”胡彦之见他说到“烽火台”三字时,不噤⾆头打结、浑⾝发颤,灵光一闪:“难不成…他竟被妖刀吓破了胆子?”

  越看越像,故意板起面孔:“你在胡扯什么?这位是流影城的厨工阿傻,那⽇便是他被妖刀天裂附了⾝,当场将两名臬台司衙门的公人从头到脚劈成了四半,肠子流満一地,那个⾎啊,啧啧…”

  苏彦升失声尖叫,踉跄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颤着挥手:“别…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旁人都被他的模样吓到,纷纷走避,连⾚炼堂众也不知所措,怔在当场。

  胡彦之不以为意,继续道:“这人拿妖刀杀了许多人,连自个儿的头脸也给劈坏啦。流影城主也算跟我拜了把子,就托我带他找大夫治治,省得他那张脸活像是摔烂的西瓜似的,纱布一打开便流了一地的红汤…”

  苏彦升坐在地上,双手无助地举在前,疯了似的尖叫不休,仿佛又回到了当⽇万劫横扫之下、遍地都是⾚浆⾁泥的修罗场,看不见的黏稠鲜⾎劈头夹脸地泼了他一⾝,那温热的感与冲鼻的气味如鬼魂般纠不去,无休无止--“啪!”杨七实在是受不了了,甩手打了他一记耳光。苏彦升愕然闭口,瘫坐着不住息。“胡大侠,对不住,小人不是有意冒犯。”“不要紧。”

  胡彦之忍笑道:“你这样也是为他好,我明⽩的。”杨七点头,想了一想,又道:“胡大侠这么一说,我们也就放心啦。

  小人有命在⾝,凡流影城中来、过此桥者,一律不准放行,请胡大侠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待检查无误后,定让胡大侠通过。”胡彦之笑道:“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好冒犯的。

  诸位请便。”杨七率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那骡车不过是在箱车上加了个简陋的布篷,车底薄薄一片木板,别说是蔵人,就连塞一颗⽩菜的空位也无,一眼就能看尽,原本便不用搜。杨七的目标,从头到尾就是人。他小心翼翼提刀凑近,端详了半天,抬头对胡彦之道:“胡大侠,对不住,我想起这位姑娘下车。”

  一指篷车內的婢女,语气却十分坚定。胡彦之不噤有些佩服:“一名小小头目,办事却如此细心谨慎,难怪⾚炼堂壮大如斯,叱咤东海⽔陆两道。”

  面孔一沉,故作恚怒,冷笑道:“你⾚炼堂好威风啊!连横疏影横二总管的贴⾝婢女也敢动,眼里是没有人了。”

  杨七没料到他翻脸竟像翻书一样,也不排除是逮住了他的痛脚,镇定应答:“胡大爷,我们只是手下人,哪有这胆量?但此事关系重大,不是小人做得了主的。还请胡大侠见谅。”

  胡彦之冷蔑一笑,神情‮亵猥‬。“好啊,都让你查。你是要她当众脫了⾐裳,教你里外仔细“查”么?”

  杨七正是疑心他男扮女装,只是没想到堂堂天门掌教的传人、侠名远播的“策马狂歌”胡彦之一说起这码事来,竟比自己这等⽔匪出⾝的还要不堪,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这…胡大侠,小人只是公事公办,没有别的意思…”“放庇。”胡彦之抱冷笑:“你告诉我,你有见过哪个男扮女装的,模样比娘儿们还漂亮?

  是男是女,一眼便能看出。偏你这杀千刀的,非看到⽳儿不肯罢休!说你不是想乘机揩油,谁人肯信?想揷就直说,畏首畏尾,算什么好汉…”杨七一想也是,那婢女生得眉清目秀、肌肤雪⽩,下颔尖细,鼻梁直,分明是个美人胚子。

  那耿照据说是城中铁匠出⾝,又是刀皇唯一的传人,以绝世武功降服天裂妖刀,救出大名鼎鼎的“八荒刀铭”武登庸…怎么说也不能是个美胜朱颜的兔儿爷。

  “…嫰⽳儿谁人不想?捅着⽔滋滋的可舒服了,可你们这么搞说不过去嘛!又不是…”胡彦之兀自叨叨碎碎,但內容委实太过不堪,连⽔匪都听不下去了,杨七赶紧接口:“胡大侠说得极是,是小人唐突啦!”一指躺着的那人,委婉道:“但此人的相貌,小人还想瞧上一眼。”

  胡彦之怒道:“脸都砍烂了,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你手边有悬红图影么?拆了药布你也不知是不是正主儿,存心寻你爷爷开心?”杨七说他不过,又噤不住地犯疑心,正自为难,忽见山下一蓬⻩尘扬起,宛若天际龙卷。

  烈蹄刨地间,一匹奇骏的乌骓马如电奔来,马上骑士一⾝赭红劲装、⽪兜⽪甲,以赭巾掩面,⾐摆绣着一头夹翼俯冲的扑天鵰。

  马鞍畔除了长短兵器之外,还有绳索、⽔壶,以及左右两只鞍袋。乌骓马人立而止,待烟尘消散之后,才见马后以绳索系着另一匹健马,背上仅置轻鞍,显是替换之用。

  胡彦之是御马的大行家,一看此骑的行头,便知是急驰速行的配备,心念电转之间,登时了然于心。(是⾚炼堂的私兵“指纵鹰”!)那全⾝赭⾐如⾎染的剽悍骑士调转马头,将一只竹筒稳稳抛在杨七手里,冷冷撂下一句:“按图追人,不得轻纵!”

  最末一个“纵”字落下,杨七等还来不及行礼应对,⻩尘已卷至十丈之外。杨七精神大振,取出筒中绘影,见画中的少年浓眉大眼、双目炯炯,自扮不了容貌娟娟的秀丽少女,一指车內那満绷带之人:“胡大侠,真对不住,你若不肯拆开裹布,小人便要自行动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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