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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有僻室栖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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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更以⾝相许,从了公孙使义。“适家姐姐一见那孩子,眼泪便流了下来,哽咽道:“是我兄长的孩子没错,生得…生得与我哥哥小时一模一样!”姑侄俩抱头痛哭,我们几个姐妹也跟着红了眼眶。”

  从此,那两人便在五绝庄住下。公孙夫人极是疼爱那名唤“适君喻”的男童,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抚养,心中有了寄托。

  渐渐不再夜中独坐,或自绣枕泪之间惶然醒转,又睁眼直到天明。“有一天,适家姐姐慎重地召集了四府姐妹,当众宣布,要收适君喻为义子。”

  上官夫人低道:“起初所有人都反对,但她一反平⽇的柔弱娇软,厉声道:“五绝庄若无子息,朝廷随时要将食邑撤回,谁能抗诘?现今是‮家国‬初建,律令草草,可知在前朝,三等侯府若无合格之人袭爵,⾝故之⽇,门第便等同庶民?”

  “我们都吓傻了,从没见过她如此声⾊俱厉的说话,当时我隐约觉得不对,却没敢直说,只劝道:“侄儿虽亲,到底不是姐姐所出。万一…”

  “她冷冷截断话头,肃然道:“妹子,妙语是你的女儿,将来却要嫁人的。她嫁了谁,上官家便是谁的,赵钱孙李也好,周吴郑王也罢,家祠之內,未必能有一角给上官家的祖宗牌位。”

  “后来众姐妹一想,也觉有理。说也奇怪,自从适君喻那小娃娃⼊庄后,原本闹得沸沸汤汤的请愿上诉,居然自动平息,渐渐乡人也不再与五绝庄往来,我几次派人捎信往娘家,⽗亲与兄长却避不见面,久而久之众姐妹也乐得闭门谢客,不再为外事烦心。

  “适家姐姐自从得了义子,气⾊益发娇润动人,神采奕奕,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妆红抹,不再愁眉苦脸。

  姐妹们以为她是心有慰藉,也不以为意。过不久,李夫人吴氏也说要收螟蛉子,那人不知从哪里弄了个小孩来,说是李知命将军在西山道的远亲,取名“李远之”李夫人居然天喜地的接受了,一般的不听人说。

  “后来,漆雕、何两家夫人接连收了义子,却都是本地人氏,⾎脉与漆雕信之、何遵礼两位将军丝毫扯不上关系。

  “我看不过去,好心提醒道:“各位姐姐,现今五绝庄的家业已无人觊觎,若要收养义子,何不着人返回家乡打听,找些关系近的才好。”不料诸位姐姐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道:“你有女儿,自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渐渐我开始感觉,自己无形中已被摒除在外。她们经常私下聚会,还当着我的面窃窃私语、彼此嘻笑,却不再与我说心里话。”耿照听得一凛,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夫人,刚才那位何患子…”上官夫人点头。

  “便是何夫人姚氏的义子。他⽗⺟我都识得,是我幼年时乡里间的玩伴。何患子⼊庄时才三岁多“患子”是小名儿,据说他出生之时连一声也没哭,家人以为是天生的哑巴,才管叫“患子””

  耿照沉昑片刻,思绪如⽔银怈地般奔流蔓延,心想这一切绝非巧合,而是有心之人精密策划的结果,而且所用的手法有种说不出的悉…灵光一闪,抬头问:“上官夫人,请恕我冒昧。

  敢问公孙、漆雕、何、李等四位夫人,是否在收了义子的三两年之內,便相继过世。死前体力衰竭,绵病榻许久,周⾝却无任何可疑的內外伤,也验不出毒物的反应?”

  ⺟女二人面面相觑。上官夫人错愕道:“典卫大人是如何知晓?当…当真如此!大人所说,便如亲见。”“我已知是何人所为。”

  耿照叹道:“四位夫人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人以采的琊术掏空了⾝子,以致衰竭而死。夫人适才说公孙夫人收养那适君喻之后,变得面⾊红润、容光焕发,多半是从那时起,便与那人私通。

  “这一切,都是带着适君喻登门认亲的那人所谋划。若我所料无差,那人便是如今的“八荒刀铭”岳宸风!”

  上官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这些年来,总算有人知道五绝庄的冤屈啦。当时若有典卫大人这般慧眼,兴许不致到如许田地。”耿照‮头摇‬道:“夫人切莫这样说。

  那人在别处也有过相同的劣行,一样是处心积虑,占夺他人的祖宗基业。在下碰巧得闻,才有此猜想。”

  忽觉岳宸风就像是一头恶鸠,不事筑巢,专去侵占其他禽鸟的窝巢,悍然啄食巢里的鸟蛋摄取营养,以图己⾝的壮大。

  对虎王祠岳家是如此,对五帝窟如此,对五绝庄亦是如此,而从上官妙语、何患子的年岁上推算,这几桩谋进行的时机似有重迭。“上官夫人,”耿照提出心中的疑问:“岳宸风第一次带适君喻登门之时,大约待了多久?期间可曾离开?”

  “约莫半年罢。”上官夫人想了一想,回答道:“此后便来来去去,每次至多只待一、两个月。最初我并未疑心是他搞鬼,也是因为他在庄里的时间并不长,怎么都想不到他⾝上去。”

  --这样便说得通了。当时岳宸风的⾝分,还是阿傻两兄弟的义兄,曾经拿了几车的财货当本金,说是南下省亲,顺便做生意,后来还带回了明栈雪。想来便是那次南下之行,他向五绝庄伸出了魔爪,借机登门⼊室,将五府的寡妇们连同偌大庄园基业化为噤脔。

  至于他对五帝窟出手,至少是紫度神掌的雷劲大成之后的事,时间上要晚于虎王祠、五绝庄。(这人…真是可怕!)该说他是擅于钻营,还是擅于隐忍?观其埋线布局、待时机成才一一收割的行事风格,无不是花费数年光景潜伏等待。

  期间甚至互布线,不急不缓,要是换了其他歹人,当下看不见的利益便无意追逐,更遑论先投资几年的成本,慢慢等它萌芽茁壮?

  难怪以漱⽟节之多智、薛百螣之悍勇,五岛之內多有豪杰,仍不得不屈服在岳宸风的威下。若无过人的心机城府,他便不是今⽇的岳宸风了。

  “夫人最初怀疑之人,莫非是金无求?”“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官夫人咬牙道:“先夫待他恩义备至,那厮却恩将仇报,与岳宸风同流合污。

  当时庄中仆役还未全换,我多次派亲信出外求救,都被那狼心狗肺的金无求破坏,后来听说岳宸风做了慕容柔的幕宾,连朝廷这条路也没得走了,我们才死了这条心。”

  岳宸风手段厉害,却非是施恩大方的人。耿照蹙眉道:“究竟岳宸风给了他什么好处,才能令一名跟着将军出生⼊死、离开行伍后仍不离不弃的沙场老兵变节,甘做走狗,反来欺凌旧主?莫非…金无求有什么把柄,又或有亲人儿女在他手里?”

  上官夫人淡淡一笑,线条姣好的纤细下颔一绷,无声咬紧牙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岳宸风用整座五绝庄,终于买通了五绝庄的总管。”

  “什么?”耿照闻言微怔,一旁沉默已久的上官妙语却猛然抬头,杏目圆睁,咬牙恨道:“那个上官巧言,就是金无求的亲生儿子!岳宸风教那厮冒顶了我家的门第!”

  半刻的时间倏忽而过,上官夫人约略提了一下庄中现况、屋舍分布等,其余都难以细谈。

  五绝庄的食邑本不算少,这几年在金无求的经营之下仓廪颇丰,庄里养了几拨武装人马,只是近⽇都‮出派‬去了,才显得空空。岳宸风让金无求的儿子成为上官家义子,凭空造出一名“上官巧言”换的条件就是对上官夫人⺟女秋毫无犯,每月供⽩米一袋,有僻室栖⾝,其余的副食菜蔬还须⺟女俩自行栽种,多的再与附近乡人换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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