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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3章 旅行(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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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绥笑道:“这倒不是。我等翼字部负责收集线报,须得融⼊市井,部中半数以上的人,生活里皆有经营已久的⾝份,小人只是刚巧,在乌夫人的别墅里⼲活罢了。”

  以乌氏在越浦的影响力,与⾚炼堂活跃于五大家的情况,要说当初雷万凛这个安排是无心之柳,少年现在是不肯信的,但李绥既未明言,耿照也毋须点破,想了一想,对李绥道:“我不知大太保怎么用人,可我用人只有一字,就是‘诚’,人诚待我,我待人诚。

  殷横野与我为难时,你不肯走,我一直放在心里,你与翼字部的弟兄若肯信我,我待你们便如七玄同盟般,合则同甘共苦,不合则珍重道别,大抵如是。”

  李绥喜道:“我等必定尽心效力,不辜负主人对待。”“还是叫盟主罢。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

  而不该以他人为主,对我来说,大家便是同气连枝的弟兄。”耿照摆了摆手,沉昑道:“你的⾝份我会为你保密,但只有我一人知晓,甚是不便,我打算告诉符姑娘和弦子姑娘,务必让她们保密。你以为如何?”

  李绥知道她二人与盟主的关系,也不好推拒,便答应下来,只是仍听出了话里的关窍,小心问道:“盟主让二位姑娘与小人联系,莫非打算远行?”耿照淡淡一笑。“是啊,我要出一趟远门,好些⽇子不在。大宅诸事,就要⿇烦你了。”

  “…你要离开?”在七玄落脚的客栈里,众人聚集于耿照房內,听他如是宣布,不由大惊。耿照不慌不忙,解释道:“我与师⽗,打算往北方一趟。殷贼少年时曾至北关道远游,师⽗他老人家猜想,殷贼是一路行出婴垣大山,直至诸沃之野,遇上什么玄奇难解的际遇,才有后来的事。要追本溯源,肯定要走这一趟。”

  殷横野死前所说,诸人多已听老胡转述,并不陌生。媚儿本来吵着要去,但她是一国储君,克⽇将返,岂能弃‮家国‬百姓不顾,随情郞远游?众人劝止之余,各自想起不能轻易放下的责任,本同往的,一下谁也说不出口。

  耿照环视众人,正⾊道:“此行并不危险,不过是打探消息,蒐集‮报情‬而已,少则半年,至多一年即回。

  我打算请雪门主于此期间,暂代盟主一职,请诸位悉心辅佐。对七大派也须循我之前言,务求和睦,万勿轻启衅端。”众人尽皆答应。符⾚锦似笑非笑望着他。

  “难得去了趟北方,该瞧的人、该带的礼,可千万别落下了啊。”谁都知道她指的是染红霞,还不好好奚落盟主一顿?耿照招架不住,求爷爷告的将众人请将出去。

  门扉掩上,符⾚锦轻轻将额头抵在他颈之间,好半晌才轻声道:“请夫君…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宝宝锦儿在这等着。你是天,千万千万,别让宝宝的天塌了,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了。一定。”耿照与武登庸休息几⽇,备好⼲粮⾐物,与众人作别后,直接由此出发。

  回越浦还须向南数⽇,多绕圈子,徒增劳顿而已。镇东将军府那厢,耿照打算北往靖波府递上辞呈,将军若在自是好极,如若不在,亦可请幕僚待转,算不得失礼。

  慕容与央土任家联手罗织,藉机打击政敌的手段,使少年不由得生疑:以此肮葬手段,能打造出理想中的太平盛世么?真要成功了,那样的太平盛世会不会因此而变质?他需要时间想一想,北关行兴许是很好的机会。

  师徒俩避开独孤天威的领地,两⽇后抵达了湖城。耿照随武登庸前去祭拜陶老实,在那座小小的墓塚前暗祷:“你放心罢,师⽗他老人家就给我了,我会代你,好好照顾他的。”

  香炉上清烟缭绕,似乎放心一笑,再无牵挂。断肠湖舂秋多雨,下起来如天倾落,凭空拉起一帘雾溶溶的⽔幕,近处的码头屋子、远处的山形⽔线,像泼墨似的慢慢渲开,直到天地一⾊为止。启程那一天,耿照穿上蓑⾐,武登庸将唯一的一顶笠帽给了他,自靠在篷里躲雨,边啜饮葫芦里的劣酒,胡哼着歪歌,心情颇为不坏。

  耿照练了几天撑篙的技巧,也开始学会打绳网结子,今⽇的头一撑便给他,稍晚若撑倦了,再换老人接手。

  雨浙浙沥沥地落下,片刻便下成了猫狗纷坠。武登庸发现少年并未戴笠,任其松挂在颈后,以少年的修为虽不致生病,但被浇得眼都快睁不开,一脸蠢样,忍不住哼道:“合着你这是想‮澡洗‬么,把头直接浸⽔里不是更省事?喂,看路啊,前头有大船!”

  耿照一抹雨⽔,小心舟,回头笑道:“当⽇我下朱城山时,并不知道此后都不会回去了,也不知道后头会有那么多事。要是当时有人先告诉我,说不定我便不肯去啦,铁定要逃回山上去的。”

  武登庸砸嘴道:“你那是逃难,不是旅行。要自己选择了靠自己的脚,或选择了自己撑篙、骑马、走走跳跳,走出原本让你感觉安心的地方,才叫旅行。”

  耿照用力点头,咧开嘴笑了,像个孩子一样。“嗯,所以说踏上旅途,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月停轩的巨舰“映月”划破⽔浪,行驶在宽阔的江面上。许缁⾐⽇前决定重返断肠湖,备齐粮⽔后起锚,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园。

  ⽩锋起自此没有再留染红霞的理由,只好亲送宝贝的外甥女上映月,也好让许缁⾐想起尚有镇北将军府做后盾,不可太过为难染红霞。

  染红霞与符⾚锦的联系,至此断绝,许缁⾐虽不致将师妹软噤起来,但二屏整天跟前跟后的,本无法与外人接近。

  自从知道映月舰将停泊湖城后,⽔月弟子们便开心得不得了,昨夜‮奋兴‬到深夜才恍惚⼊眠。今晨到现在都还没人起,除了顶上阁楼隐隐传出许缁⾐的诵经木鱼声响,整艘大舰悄静静的,只有少女们的轻酣梦语而已。

  染红霞独自倚在船舷畔,怔怔看着江⽔。如果可以,她愿意纵⾝跳下去,想办法游回越浦,继续等待符姑娘传来耿郞平安的消息。

  但她是北方出⾝,断肠湖畔练出的⽔,不⾜以在这种看似平缓、底下⽔流却重逾千钧的河道上保住命,遑论泅泳。耿郞…现在怎么样了?不知他,是不是还平安健康?她痴痴望着江流。

  直到大雨滂沱,将她浑⾝淋得透,染红霞都不想动一动。(如果…就这样死在雨里,心是不是就不会揪着了?)女郞像要甩去这个傻念头似的摇‮头摇‬,然后就看见那艘小舟面而来。

  撑着竹篙、以为视线被雨⽔打糊看错了的耿照倏然睁眼,有些傻气的笑容越笑越开,简直要比雨过天青的⽇头更加灿烂。

  染红霞浑⾝绷紧,泪⽔瞬间涌出眼眶,混着雨⽔滑落面颊。(你…要去哪里?)耿照笑着望向北方。女郞也看见了蓬顶下的老人,放下心来,而短暂的会即将结束。江流之上,什么也停不下来,无论这样的重逢有多珍贵,想告诉彼此的话有多长。

  染红霞探出⾝去,耿照攀着蓬顶,但对望没法维持太久,少年旋即回⾝撑篙,以免小舟摇晃翻覆。

  一顶伞盖遮住了纷纷落下的雨点,⻩缨打个呵欠,转头道:“红姐,你都淋了呀,这样会伤风…咦,那不是…那不是耿照么?喂…”把伞一扔,扶船舷急奔,转眼即到船尾,差点失⾜,堪堪赶至的染红霞一把抓住,拉了回来。

  ⻩缨被她抱在怀里,透的纱衫熨贴着口,透出牛啂般的酥⽩肌⾊。“红姐!耿照他…要去哪儿啊?为什么撑那样破的小船?他有没有…有没有听见我叫他?会不…会不会回来?”

  红衫漉,勾勒出一⾝玲珑曲线的修长女郞笑了,宠溺地紧了紧藕臂,用尖尖的下巴轻轻‮挲摩‬少女发顶,如抱仔猫一般,声音虽然温婉动听,口气却很坚定。

  “他旅行去了。只要找到他要的东西,他马上就会回来的…一定是这样。”(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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