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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可是棈神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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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飞从初中开始就显得特别硬实,尤其在别人面前。万树曾经以为他是自己见过最坚强的人,他从没听过邵飞用那种语气说话。

  万树站起身,他有些紧张,手指头像抽风一样不断抖动着。他抱着胳膊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直把目光集中在那块泥巴上面。邵飞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他知道万树会帮自己。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万树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邵飞,给我找个纸笔。”

  邵飞照做了,万树盘腿在茶几旁边一坐,在纸上写起了什么东西。他一边写着,一边对邵飞开了口。

  “不管你想怎么搞,我和你一起,不过咱们先要明白,那泥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邵飞抬手抹了抹下巴上滴滴答答留下来的血糊,点头。

  万树在纸上整整齐齐的列出了三排信息,首当其冲的就是邵飞许过的愿望。一件衣服,一碗羊粉,回家,十万块钱。“你就只许过这些愿望,对么?”邵飞想了想:“我心里想过让许浩龙死,然后牙就掉了个光…”

  “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许愿会有代价。你牙都掉了,也没听说许浩龙在教室暴毙啊。我猜吧,许愿,得摸着那个泥巴才管用。付出代价,其实有个起效的时间。”

  邵飞自己想不了这么细,嘴里的酸疼和心里的愤懑大大的侵蚀了他的理智,但是他觉得,万树说的应该是对的。

  “所以,你的牙…是十万块钱的代价。”万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花了条线把钱和牙连在了一起。在代表代价的那一栏,还记录着两枚脚趾甲。

  “四个愿望,三个代价…你能记得脚趾甲是什么时候没的么?”邵飞摇头:“回家缓过神来以后才看见的,脚都木了,没觉出来,”

  万树用笔戳着嘴:“这里头肯定有门道。现在就是说不太清楚,两个指甲到底是回家的代价呢?还是分别对应一个愿望…”“很快就能说清楚。”邵飞冷着一张脸站起来,干干脆脆往泥巴上一按“给我来份羊粉。”万树当时就急了。

  猛推他一把:“这还什么都没清楚呢!你他妈别许愿”邵飞横了他一眼,弯下,从地板上端起凭空冒出来的羊粉,就好像在做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没闲功夫浪费。少菁都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他恨恨的说着,把羊粉推倒了万树跟前“你先垫点儿吃的,晚的了。”

  万树拧着脸盯了他半天,最终只能叹了口气。他知道邵飞算是全都豁出去了,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帮他多出出主意。“你饿了那么长时间,你吃吧?”他问。邵飞张了张“血盆大口”:“我这样吃个

  一会儿去牙科医院看看能不能镶一套牙。”万树也不再说话。高一的学生,也是容易饿,他唏哩呼噜扒了一肚子粉下去。邵飞盯着墙上挂表,数着时间。

  如果真的像万树说的,代价起效有个时间差,他起码得算个明白。37分钟,脚趾传来一阵撕痛。

  “哎!嘶…万树!哎!”邵飞着凉气,抱着小腿,连忙叫出声。他早有心理准备,脚趾尖儿的疼痛比起掉牙那阵儿已然是不算什么,但还是疼出了一脑门的喊。三枚指甲和着血珠落了地。“他妈!”邵飞气得大叫。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许愿规则的预判,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冲上脑门。他疼的跟孙子似的,只能通过高声叫骂来缓解一下身心的郁结。万树没吱声,他把邵飞按坐在沙发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绷带消毒水,给他把脚趾处理了一下。

  “有意思…”他一边绷带一边嘟囔。“有什么意思!?妈的我…”“我觉得我有点眉目了。”还没等邵飞破口大骂,万树就打断了他。

  “什么眉目?”“这不是很明显么?同样是一碗羊粉,凭什么代价差别这么大?这说明你许愿的方式有问题啊!”“这有什么问题!?不就他妈一样的羊…”话刚说到一半,邵飞也想起来一些问题。“你开始三个愿望,都是裹着这个泥巴许的…第一个愿望,很可能根本没付出代价。

  穿上羽绒服之后,你和泥巴接触的地方就少了,所以了许了两个愿就废了两个指甲,最后这次,你就只有手碰了泥巴,所以一次崩了三个指甲。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有可能…”邵飞说着,眼睛里冒出了兴奋的光芒。他三下五除二给自己了个光,连衩都揣一边儿去了,万树咂着嘴,辣的抬起眼睛。邵飞一顿忙,用泥巴把自己裹了个结结实实。有些地方自己够不到的,万树还过来帮了把手。

  “这次还是许愿要羊粉,对比一下效果。”他将一坨泥巴糊在邵飞的后脖子。泥巴本来也不算很多,为了尽可能的覆盖身体,最后只在邵飞身上留下了薄薄的一层。邵飞自己扫了两眼,又询问似得看了看万树。

  “都好了,你记得要…”“给我五十万!”邵飞的声音炸雷一样在屋里响起来,万树全身像触电一样汗都竖了起来,他冲过去,一拳凿在邵飞的脸上,突然间显现在脚下的红色钞票猛地冲在万树的腿上,哗啦啦的铺洒开来,被万树踢得漫天飞舞。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你为什么要许这种愿望!?”在纷纷落下的百元大钞之中,邵飞出了恶毒的笑容。

  “我需要钱,也需要时间。我等不了太久!”“我要是推断错了你怎么办!?我又怎么办!?”万树对邵飞狂吼着。“那正好。我倒想看看,五十万还能拿走我什么!”万树气得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邵飞将泥巴从身上剥下来,光着身子蹲在地上,一把一把的将钱拢到一起。他嘴上的血滴在钱上,一声声的,啪嗒啪嗒。万树大口着气,瘫倒在沙发上。他害怕。

  他不仅害怕37分钟之后邵飞会经受什么,也害怕邵飞自己。邵飞已经不是原来的邵飞,或许是因为心爱的女孩在面前被无助的蹂躏,或许是因为体味了巨大的体疼痛…但无论原因是什么,万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不要命的疯狂。

  邵飞将五十万整整齐齐的摞在了茶几上,然后和万树并肩坐到了一起。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坐着,等候着半个钟头之后就会到来的审判。***

  3月8,星期四,22:15。淮京医科大附属医院,论规模在整个淮京是数一数二的。头几年前在北边批下块地,开了新院区。不少大夫的家就住这片儿,建院改编的时候都抢着来,很多科室水准在市里冒尖。北区的地比市里便宜的多了。

  淮医附院也有的是钱,前厅大堂建的富丽堂皇,比老院区那停车场都大,不过到了这个点儿,也早就没了人,只有来实习的医科生偶尔唧唧喳喳三五成群的在走廊拐角的地方闪个影子。

  万树坐在靠墙的长条椅子上摆手机,巡逻的保安来他这儿遛了有一百多趟,拿看贼的眼神儿扫他。

  邵飞让牙科的贝主任送了出来,万树连忙上去。俩人好一顿千恩万谢,贝主任客气的笑着,脸上皱纹拧的和花一样,万树姑姑是卫生系统的,帮忙介绍了这么一大夫。也赶巧,贝主任今天晚上正值带实习生,花了几个小时给邵飞种了一套牙下去。

  人介绍来的,也没挂号,贝永志隔三差五就能接点这样的私活。反正钱也没少给,耗材按成本价一折,回头给医院补上,中间着实能赚不少。

  但今天刚接这活儿的时候,还真让贝永志心里咯噔了一下。要不是这一轮能挣不少,这活儿他还真有点打怵。

  贝永志在医院干这些年,见得事儿也多了,他忍着没多问,只是闭嘴干活。干完活,打发了俩孩子,就回科里乐去了…刚转了二十五万的账不是。他心里还说呢:现在人,越来越有钱了,邵飞用舌头不住的在种的牙上去,特别不习惯。

  他手里提了一塑料袋的药,消炎的、止疼的、抗排异的,还是贝永志特意打法实习的学生去二十四小时药店给他买的…医院药房早关门了,他嘴里麻药没消,兜了一嘴的口水没咽。

  万树给他递了包纸巾,他不住的擦着嘴。两个人从医院出来,破的凉风嗖嗖,吹得他们说不出话,只得一头扎进了路旁的便利店。万树买了点儿热乎乎的关东煮,又给邵飞用了杯小米粥,两个人坐在玻璃窗前的吧台桌上就这么吃起来。

  邵飞折腾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刚整完牙也只能将就吃点食,可是他精神极好,眼睛里冒光。

  几个钟头之前,邵飞算是玩上命了,喊出个五十万的愿望,这一出差点把万树吓死,提心吊胆了三十七分钟,脑子里过了不知道多少念头,生怕邵飞就这么死自己面前。

  时间过的真准,墙上挂钟的秒针儿一到位,邵飞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左胳膊了半天筋儿。邵飞呲牙裂嘴忍了一会儿,代价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这验证了万树的判断,也无限的扩大了接下来计划的可行。所以邵飞的精神很亢奋,这种亢奋一直持续到现在。

  但是万树并没有这么乐观,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丝恐惧。他们用覆盖泥巴的方法,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获得了大笔财富。

  可是之前血淋淋的代价却仍然足以让人做噩梦。万树控制不住的想,这就好像是泥巴抛出的饵和陷阱,它使着人们不断扩大自己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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