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怠慢百姓
早过了按规定上班的时间,朱传宗见大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等待粮的老百姓围了有上千人,有些人在谈天,有些人小声在咒骂。
朱传宗听见附近几个农民在议论,一个农民道:“这些官爷真是,大清早的也不来上班,你说他们在干什么?要是我啊,早晨不起来干点活,浑身都不自在。”
另一个农民道:“你知道什么?那些官爷都是晚上不睡觉,早晨不起的。嘿嘿,晚上去逛窑子,哪像我们守着黄脸婆,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个农民道:“是,是,这些上等人都是好多个老婆,你说他们晚上要是睡哪里,是不是都得想上半天啊?”其余几人都点头称是,道:“这可的确要想上半。”
一人巴答嘴道:“那些官老爷可真利害,要是我有两个老婆,那可就被折腾死了,你说他们那么多老婆,可怎么忙的过来?”一人嗤笑道:“所以说人家才能当官,你只能当百姓。”
朱传宗见这些人嬉笑怒骂,说话有趣,和赵老四几人说话颇类,不苦笑。***朱传宗四处溜达,等待粮房开门,听那些农民闲聊,觉得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了一年,挣不了几个钱。
可是非常乐观,心地善良无比,不由慨叹,心想:“我若像他们那么苦,还受这么多的折磨。早就不干了。”过了中午,才见官吏们慢悠悠地来了,本来那些抱怨的农民怒气不见了,反而巴结地笑道:“老爷们可来了,这大热天的,可是辛苦啦!”
那些官吏们手里拿着鞭子,向四周挥了几下,喝道:“挤什么,快点让路。我好开门。你们这样挤着门,我怎么开?”鞭梢不小心打着了人,那人吃痛,只是躲开。
也不敢出声。好不容易门被打开了,收粮的地方立刻被人们挤了,有些急的农民喊道:“官差大爷,快点吧,我们家远,完粮还要赶路呢!”
那些官差正眼也不看他们,仍旧是慢腾腾的,这一切朱传宗看在眼里,气得脸色通红,上前道:“你们这些人,上班不按时间来,来了又不快点干活,这些农民大老远来的,你们就不可怜他们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那官差开始愣了,等明白过来,见他的衣服虽然贵重,但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富家子弟而已,不由大怒,喝道:“兄弟们,这是哪家的穷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教训他一顿。”立时来了几个衙役,要打朱传宗,王大牛四个仆人一见不好,喊道:“不许打我们家少爷。”
连忙上前帮忙,衙役们见他带着家丁,一挥手,立刻出来一班衙役。眼看两边要动手,韩虎儿和水灵儿从人群中赶了过来,韩虎儿对那个当官摸样的人道:“这位大爷,我兄弟年轻不懂事,请多担待。”
然后悄悄在那人耳边道:“他是我家亲戚,京里来的人,少年人嘛!没见过世面,你犯不上和他计较。”水灵儿连忙递上来二两银子,那人一见银子,再说看朱传宗是个大胖子,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事情闹大了。
也不见得能得到好处,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收下银子,道:“京里来的人便怎样?有道是:强龙不地头蛇。他这样敢在粮房闹,可是要吃官司的。”韩虎儿笑道:“是,是。您多体谅,他还是个孩子…”
那人剔着眉道:“有你韩老兄说情,我怎么也给你面子,多年的老街坊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还能怎么着,你看紧着他点,要打抱不平,这里可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韩虎儿在县里是个小混混,官差们也多少给点脸面。水灵儿这时早拉着朱传宗的衣袖,同时劝他道:“你先别闹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闹将起来也没什么甜头,倒坏了大事。”朱传宗心想:“小不忍则大谋。”
虽然气得要命,但不再说话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似乎对朱传宗并不领情,见戏收场了,就散了,吏员们开始收粮,顿时热闹起来,水灵儿见朱传宗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心想:“他哪里有一点当官的样子!”
不过怕他气还没消,便去劝他。王大牛见架没打起来,很是扫兴,嘟囔道:“这些坏蛋,我早就想教训他们了,他们要是敢打少爷,他们可就倒霉了。”
张老五附和道:“是啊,要是打起来就痛快了,我从来没教训过当官的呢!而且又不怕坐牢,那有多爽快啊!”钱老六就爱和他们顶嘴,道:“你们想打就打啊,那得听少爷的。少爷得听朝廷的。”赵老四人比较机灵,道:“少爷要办大事,你们等着瞧好吧!”四个人一起嘀咕,这时水灵儿见朱传宗还在生气,便嫣然笑道:“这点事情你要是容不下,等会还有更让你生气的呢!好啦!先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了,这些坏人我们早晚会收拾的,不过可不是现在。”
朱传宗见水灵儿格外温柔,反而张狂起来,道:“他们欺人太甚,我受不了啦,我要教训他们。”水灵儿挽着他的手臂,道:“好啦!看在我的面上,先忍下这口气吧!”朱传宗道:“不行。我不是因为他们得罪了我,而是看不惯他们欺负老百姓。我不能饶他们。这些混蛋真的是短打。”水灵儿一怔。
心想:“真要能教训这些坏蛋就好啦!可惜他官这么小。”又想起正事,俏目一瞪,道:“猪头,你不听我话吗?那我可不理你了。”
朱传宗本意也是暂且忍耐,不过见水灵儿对他这么好,柔声安慰,他贪恋温柔,所以有些故意的成份,见她真有些怒了,便不敢再说了,心想:“她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刚烈,让人难以把握。要是我姐姐,哪会不耐烦,只会加倍温柔地疼我。”
众这时百姓排队粮。粮房的吏员们,按簿册上登记收粮。他们漫不经心,随手抓起一把粮食,说是太,秤砣,马上便给粮的农民一个折扣。到了过磅时,仓斗级和秤手们,又在量衡器用上玩手脚,用一个铁秤砣底,这又是一个折扣。
农民们稍有抱怨,便被训斥毒打。这还不算,有些吏员们吆喝斥责,调戏妇女,无所不为。朱传宗看在眼里,怒火中烧。听见身后一个老实巴的老人叹道:“每年纳赋如同过鬼门关啊!”朱传宗闻道:“老人家,每年他们都这样胡作非为吗?”老人叹道:“可不是嘛!我看到你刚才义愤填膺,打抱不平了。
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自然没见过这个!唉,我们农民就是受苦的命啦!一家大小你推我挑,好不容易把粮食送到了指定地点。先得排队,然后还要受喝斥打骂,等到粮了。
还要受盘剥,每年都要多带一些粮食,就怕这样,七折八扣下来,眼睁睁看着粮食倒进官囤,而簿册上却留下了拖欠若干的记录。要是那样,就惨啦!”
朱传宗道:“老人家出口成章,读过书吧?拖欠粮食又该咋办呢?”老人道:“认识几个字而已。
拖欠粮要按告示规定的期限来指定地点补欠,过了期限后,书吏啦、差役啦,一起下乡来催科,一番扰折腾,更厉害了。
他们下一趟乡,吃香喝辣,连偷带抢,尽是外快。倘若下乡催科后还不足补欠的人,那就要抓到衙门里了,打板子,站枷号。谁人能受得了?”朱传宗气地脸色通红,眼见的这些就使人愤怒不已了。
听老人说,还有比这利害的。他走到水灵儿身前,道:“这些混蛋们这样无法无天,就没有人管吗?就没人去告?中午收粮的规矩,是谁定的?在量衡器上一个秤砣,这不是违法吗?”
水灵儿冷笑道:“告?怎么告?前几年有个秀才看不公,去省里告状,大家听了很高兴,凑了钱给他,让他千里去省城告状,可是省里却说他非法集资,又是聚众闹事,扰社会秩序,甚至有危害国家安全的嫌疑。
结果,他不仅丢掉了秀才的资格,还因敛钱的罪名被投入监狱,做了两年牢,几次差点被杀掉…”心说:“要不是我们太上老君教暗中保护李质李大哥,他早丢了性命。”朱传宗听了再也忍耐不住,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管了,我要为老百姓出头。”
水灵儿在朱传宗耳边怒道:“你出什么头?这个县官有什么错处?就算按法律判这都是小错误,你能把他怎么样?就算罚他俸禄,给个警告,等过后了他还不是拿老百姓来出气?我们先办正经事吧!
这就上路。你没看见通省都在戒严,就是提防有钦差微服私访吗?”朱传宗冷笑道:“你小瞧我了,我今天就要破破这个中午收粮,铁秤砣底的规矩。”朱传宗仰天大笑。
然后大喝道:“小的们,你们跟我来。”带着王大牛四人,来到收粮处,一脚踢翻量衡器,大喝道:“把这几个狗崽子给我绑了。”那些衙役和吏员们起初都呆了。
见四个大汉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把几个粮房的吏员剪了手,用挑粮的绳子绑了,这才醒悟过来,拿刀拿过来,喊道:“造反啦!你们是吃心疯了,敢来国家重地粮房闹事。”
朱传宗见他们要扑过来,只是冷笑。王大牛喝道:“我们老爷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你们这些蠢虫,还不跪下。”同时拿出朱同的官文和六品印。
那些衙役吏员们登时呆了,朱传宗这时才缓缓道:“中午收粮,怠慢百姓,致使国家最重要的赋税迟迟不上来,你知道有多少地方的老百姓就这样被饿死了?铁秤砣底,没粮就已经欠粮,你们这样贪敛国家赋税,国法难容。你们这些坏蛋们不该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