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病气越发浓重

　　这秘宝非同小可，再加上乌垒军已经失去战斗力，妖王便少了一个顾忌，从而调动最强战力入城。

　　到了这一步，便可起到一石三鸟的作用，其一，两派物皆心怀贪念，皆想独宝物，而妖王入城的实力得以提升，也就可跟魔阙抗衡，战起来便是两败俱伤之局。

　　其二，妖王率精锐入城，届时营地空虚，乌垒守军解除瘟疫后便趁机劫营，并同昆仑众仙一并击溃妖兵。

　　其三，妖兵溃散，入墓的群定当心绪大，而人间仙界联军也可带大胜余威而围剿墓内的一群伤兵残将…这便是贾诩布下的武杀局之真貌，入局者皆得厮杀，其局势中有序，更是包含二桃三士、合纵连横等高明手法。

　　墨玄又道：“在下也取回来解毒治病之良方，马上便能解去百姓之苦。”张辽甚是好奇，便询问解毒之法，墨玄则将净秽的用法告之，惊得这少年连连称奇，两人又是一阵欢喜。

　　贾诩微微沉，却道：“墨公子，解毒不急一时，贾某想将解毒时间拖延至明夜子时过后！”墨玄愣了愣道：“贾先生，这毒积留在体内越久，危害也就越大，若真拖到明夜子时，恐怕城内百姓伤亡过半。”

　　贾诩道：“公子可还记得此局布成之条件？”墨玄道：“自然是记。，其一，便是吾教同门可及时助战。其二，则是城内有兵可用。其三便是调虎离山！这三点贾先生已经跟元天解释过了，如今第一第二点都已经达成，第三点也已经开始部署，相信明那些妖王便会入城夺宝。”

　　贾诩道：“第三点确实是在部署之中，但公子使出贵派宗主的治病法宝医好了这瘟疫，岂不是等同于告诉对方昆仑山的仙人已经险，正在周围伺机而动！”墨玄为之语，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贾诩道：“众仙人一旦出现，那他们便会放下内斗，一致对外，届时五大妖王坐镇中营，阻截乌垒外援，咱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墨玄道：“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拖到子时之后。”

　　贾诩道：“如公子所言，子夜乃妖最强时刻，他们为保万无一失，定会选择此时入墓，所以解毒的时辰要在他们入墓后，这才能真正的调虎离山。”

　　墨玄沉下脸道：“若拖到子夜，军民病死过半，元气大伤，就算解毒也不复往日之勇，如何攻打敌营！”

　　贾诩道：“正因为兄弟姐妹，儿父母皆死于魔之瘟疫，幸存者定然十分悲愤，人人报仇雪恨，作战之时皆不畏生死，正是衰兵必胜！”

　　墨玄听得一阵心寒，倒一口冷气道：“你…你竟然要牺牲这么多百姓，这心肠也太过歹毒了！”

　　贾诩挤出一丝冷笑，道：“两军对垒，取胜战，慈心不可留，需对敌狠待己毒！”墨玄看着贾诩，只觉得这个文弱书生竟令得自己有股莫名寒意，好似被毒蛇盯着一般，墨玄心头恼火道：“死的人又不是你亲人，你自然说得轻巧！”说着便要拂袖而走，将净秽养出，解毒治病。

　　贾诩大叫一声且慢，一把拦住屋门。墨玄心烦地道：“贾先生，请让道！”贾诩摇头不语，缓缓从袖里取出一口匕首，双手捧起，举高过眉，恭敬地奉送到墨玄跟前。墨玄奇道：“贾先生，你这是何意？”贾诩道：“若公子执意要此时解毒，那便请将此刃入贾某心口！”

　　墨玄一愣，转而怒道：“你这是要以死相？”贾诩道：“正是。若公子执意现在解毒，那便是破局。

　　秘宝落入魔之手，神州化炼狱，贾某一介文弱，命不久矣，此时死和来亡又有何区别，倒不如让公子赐吾一个痛快！”

　　墨玄脸颊憋红，气血倒冲，猛地接过匕首，便要刺下，但到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握刃之手微微颤抖。

　　贾诩叹道：“公子若认为贾某乃一介狠毒小人，便一刀下来，杀了我正好可救这城百姓，恰是除一人而救万人，实乃大大之功德也！”

　　墨玄浑身发抖，刀刃又推前了几分，但依旧无法狠心，毕竟眼前是活生生的人，非魔物妖。

　　两人僵持了半响，墨玄长叹了一口气，咬得牙咯咯作响，五指一，匕首顿成铁粉。他瞪了贾诩一眼，一把将他推开，冲出太尉府。走在街道上，入眼尽是患病灾民，入耳皆是痛楚呻，叫他好几次想种下神树，治病救人。

　　但一回想起贾诩所说，又将手缩了回去。墨玄片刻都不敢久留，大步流星地赶回幻云道观。云鹤道人知墨玄回来后，立即出来接，又命道童准备清茶斋菜伺候。

　　墨玄心意烦，没有胃口，草草敷衍了几句便离开屋子。他到后院瞎逛，却看见一间屋子有烛火晃动，正是紫冰幽的客房，墨玄此刻心情甚是憋闷苦恼，只想寻个说话的人，于是便也顾不上男女之嫌，走上前去轻轻拍门。

　　过了片刻，缓缓打开了一道门，出紫冰幽半张俏丽的面容，一双妩媚星眸灵毓秀雅，正怯生生地望着屋外，见来人是墨玄，她展颜轻笑道：“墨公子，你回来了？”

　　墨玄仔细一看，见她小脸白得几乎透明，不似往日那般莹润，这才想起她也是中了瘟疫病气，自己这般深夜打扰她实在唐突无礼。“啊，紫姑娘，是在下失礼，你且好好休息！”墨玄拱手赔礼道。

　　紫冰幽笑道：“墨公子，妾身已经睡了一整天，反倒是夜间辗转难眠，你不必道歉。”墨玄沉寂了片刻，不知从何开口。紫冰幽嫣然一笑，敞开房门，将他进屋内：“公子，夜深风大，莫在外边站着，且进来饮杯茶。”

　　进屋后，借着微弱的烛光墨玄才瞧清她此刻秀发微凌，紫华外裳颇为松垮，显然是草草穿戴起来的，可从口衣襟处见到一小片月白色的里衣。紫冰幽倒了杯茶：“墨公子，请用茶。”

　　墨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紫冰幽蹙眉道：“公子有烦心事？”墨玄微微一愣，奇道：“姑娘何出此言？”

　　紫冰幽道：“饮茶得细品，公子这般牛饮要么就是口渴难忍，要么便是心浮气躁。”墨玄苦笑道：“想不到小小一杯茶竟能瞧出这么多人情世故。”

　　紫冰幽嫣然淡笑，雪腻娇靥映照在烛火之中，莹白透，着实美得惊心动魄。墨玄看得一阵呆滞，惊无比。被他瞧得紫冰幽雪腮微晕，轻咳一声道：“妾身斗胆，敢问公子为何事烦恼？”

　　墨玄上她盈盈俏眸，心湖一阵翻滚，一腔苦水着实难忍，恨不得找个宣口：“我在想为求胜利，是否该牺牲这城内大半百姓？”

　　紫冰幽微微一怔，奇道：“古往今来，一战功成万古枯，胜强敌，牺牲岂可避免？只是妾身不解，为何会用半个城池的百姓为代价呢？”

　　墨玄苦笑片刻，倒茶饮茶，连番数次，他才长叹一口气，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包括这武杀局的部属经过。

　　紫冰幽听后，樱口半张，星眸圆瞪，喃喃低声轻唤，显然也是受到不小的惊讶。墨玄问道：“紫姑娘，你如何看待此事？”紫冰幽微吐了口香甜的兰息，道：“妙计，妙局！”

　　墨玄不觉一愣，眉头紧蹙道：“姑娘何处此言？”他本想询问紫冰幽对于救不救人的看法，孰料她竟赞起这武杀局。紫冰幽以为他在问自己赞赏的理由，不柳眉轻扬，颇为欣悦，说道：“布局之人能舍弃那枚重要的青龙币，可见此人襟广阔，算计深远。

　　其次以青龙币引发两派同盟之决裂。再次，他将乌垒军民、各路豪杰以及昆仑仙人联成一线，此为联弱抗强，实乃合纵之法。

　　再者他又亲入敌营，献出青龙币，等于是无形中拉拢了五大妖王，此举可算是连横妙笔，最后，他又以拖延解毒时辰而令妖王安心入城，以一记调虎离山落子收官！

　　此局由浅入深，循循引，更是将古往今来的诸多谋略运用至极致，堪称妙计妙局！”墨玄浑身发抖，道：“紫姑娘，我不是想请你评价这局势妙，我只是想问，当真要牺牲那些无辜百姓？”紫冰幽微微一愣，道：“墨公子，连我这么一个妇道人家也能看得出来。

　　乌垒势如危卵，稍有不慎便会顷刻覆灭，届时城尽被屠戮殆尽，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起码取胜后，还能保住这另外一半人，不是吗？”

　　墨玄呼吸急促，双目圆瞪，很想怒声训斥她一身“死的人不是你，你自然说的轻巧”但触及她那柔媚的娇靥，却是不忍心，腔狠话无从吐出，气怒之下一把捏碎了茶杯。紫冰幽柔柔轻叹一声，伸手按在墨玄握拳的手背上，一股温滑柔腻的感觉从手背传入，再顺着手臂而上，慢慢汇入心头，墨玄只感到心中焦躁悲怒消散了大半，连来的奔波厮杀化作阵阵倦意涌上心头，眼皮也越来越重，渐渐睡了过去。

　　随着瘟疫在城内蔓延，病气越发浓重，昨百姓还有力气哭天喊地，今却是病入膏肓，连声音也发布出来。

　　使得整座城池安静了不少，陷入一片死寂。云鹤道人亲自出观，领着弟子画符祛秽，治病救人。

　　但无奈灾民实在太多，他道法微薄，始终是杯水车薪。到了中午，已经有不少百姓身子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即便紧闭门窗也难以隔绝这股气味，整个城池就如一潭粪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