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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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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沉香。

  男人,叫唤着她的名字。

  谁呢?是谁?

  你不是想要杀我吗?躺在这里,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她想杀谁?她谁都不想杀了。

  沉香。

  他又在唤着她了,那声音,带着浓浓嘲讽。

  你不是想看到我的结局吗?让我死在别人手里,你会甘心吗?

  不,她不甘心啊。

  可是,她累了,她没有办法对他痛下毒手。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要是死在别人手里,你死了也不会甘心的。你想‮磨折‬我,不是吗?你做得可真好啊,但是这是不够的,还不够。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的语音里,却透着痛苦?为什么他的嗓音,会如此沙哑?

  沉香,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你必须活着,懂吗?好好的活着,才能看着我,‮磨折‬我至死啊。

  男人,将她紧拥着,靠在她耳畔嗄声低语。

  明明那些全都是偏的话语,但是却让她的心,又暖又疼。

  你要活着,看到我的报应啊。

  泪⽔,滑落眼眶。

  男人万般温柔的,吻去她的泪,小小声的,近乎恳求着。

  所以,沉香,别死。

  颤声命令着。

  不许死。

  短短几句话,揪着她的魂、拧着她的心,将她硬生生的,从舒适甜美的黑暗里,強行扯了回来。

  在口剧痛的恍惚中,沉香睁开眼,看着那个脸⾊苍⽩,紧紧环抱着她,在她耳边反复低语的男人。

  关靖。

  看见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黑眸发亮,嘴角露出微笑。

  “我就知道,你会不甘心。”

  她无法反驳,倦累的重新闭上双眼,却再也忘不掉,在那短短一眼之间所瞧见的,他那狼狈的模样,与眼中的⽔光。

  是他把她唤了回来。

  这个可恶可恨,又牵动着她心魂的男人啊…***

  因为受过重伤,几乎致命,所以她睡睡醒醒,在蒙蒙眬眬之间,只记得关靖⾐不解带的照顾着她。

  他亲自为她换药、擦⾝,喂她进食、喝⽔,完全不让婢女揷手。

  每次沉香醒来,他总是在她⾝旁,写着绢书、批着公文,甚至借口遭到刺客刺杀,受伤颇重,向皇上告了病假,连早朝都不上了。

  但是,他还是管着的。

  文武百官们,改为韩良接见,如果有要事,才会转送到他这里来。

  他又回到她睡榻上了,其实,是他的睡榻。

  关靖不再留宿书房,她有时转醒时,会看见他躺在⾝旁,但是那次数很少很少,因为他总是在忙。

  他的笔,只会在她醒来时停下。

  就像现在。

  她才刚睁眼,瞧着他倦累的侧脸,没看了多久,他就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已经抬起头来,离开睡榻,然后端着保持暖烫的药,朝她走过来。

  不论多么忙,他还是一直在注意她。

  “来,喝点药。”

  他在边坐下,撑着她坐起来,让她偎靠在⾝上,亲手喂她喝药。他的膛好暖,她可以感觉到,隔着⾐衫与肌肤下,強而有力的心跳,就在她耳畔鼓动。

  疗伤的汤药,苦重味浓,却掩盖不住,属于他的味道。当他把汤药送到她嘴边时,她顺从喝下,没有抗拒。

  直到她咽下了,他才开口问:“这么乖,就不怕有毒吗?”

  沉香抬起视线,瞧见他脸上的笑,微微的有些恼火。

  可是,当他再次舀着调羹,将汤药送来时,她还是张开嘴,咽下那匙汤药。因为她看见了,他的左手上,有道新添的伤。

  她记得,他是空手抓住,要砍断她颈项的利刃。那一剑,要是再砍深一点,他的手就废了。

  发现她的视线,关靖也没有掩蔵,继续又问:“你不是想杀我吗,为什么还要替我挡那一剑?”

  沉香略微一僵,恼得抿起了瓣。

  这个男人的格,实在是乖僻可恶到极点,他本就心知肚明,却还要故意问她。

  为了回报他的嘲讽,她脫口而出。

  “我是想看看,你会有什么表情。”

  “喔?”他凝望着她,缓缓扬起嘴角。“你満意了吗?”

  虚弱的心,因他的凝望,用力的跳动了一下,让她有些不过气来,不由得避开视线。

  “沉香。”

  他又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回在耳畔,灌⼊心房。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嗯?”

  “你満意了吗?”

  他再问,就靠在她耳畔。

  脑海里,浮现了先前他脸上的表情,黑眸中极为罕见的惊慌。那些,全都是为了她。

  沉香轻咬着瓣,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呼昅。

  “嗯。”她小声的答了。

  他低声的笑着,然后満心‮悦愉‬的,再喂了她満満一匙,既浓又苦的药。

  ***

  疗伤的⽇子,感觉特别漫长。

  可是,关靖细心的呵护她,让她好想好想,再也不走出这间房子、再也不去面对外头的腥风⾎雨。

  但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还是在写着治国大策。他还是⾝处政争的暴风圈中。

  此时此刻,只是暂时的平静罢了。

  当沉香养病期间,透过关靖跟韩良的对话,她知道刺客是贾欣派来的,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因为那些刺客们,已经在那一⽇,都死在他暴怒的剑下。

  那一天,他拖延着,是为了生擒那些人,却没想到她竟就在书房里,还⾝替他挡剑。

  那一剑,让他暴怒,一时间失控,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贾欣人会在现场,就是要制造同是受害者的假像。关靖差点连他也杀了,但是,他在韩良等人破墙而⼊时,抢第一时间冲了出去,据说还吓得尿子,在上躺了三天。

  于是,整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沉香怀疑,他曾经遇过多少刺客?遭遇多少暗杀?他还记得清楚吗?还是早就已经不去算了?

  鬼门关前走一遭,世间事看得更透彻。绵病榻的⽇子里,她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

  看着她一醒过来,就不厌其烦的搁下笔,端着汤药过来的关靖,她忍了又忍,最终却还是在喝完药后,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她缓缓的昅口气,感觉口的伤还很疼着,却坚持要看着他的脸,提气问着:“你说,你不在乎,有没人可以理解,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你,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他将空了的药碗,放到榻边小几上,垂眼瞅着她,角微弯,一字一句的道。

  “因为我需要你。”

  她的心跳加快,很疼。

  关靖伸手轻抚着,粉嫰的双颊,黑眸不移不闪,‮勾直‬勾的看着她。“我需要一个,敢站在我⾝边,跟我一起下地狱的女人。”

  然后,他吻了她,跟她一同尝着,汤药的苦味。

  那滋味,好苦好苦。

  她听见,他靠在她耳边,缓声说着。

  “以⾎喂毒。以命,换我的真心。”他轻笑的声音,震动她的神魂。“真不愧是我选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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