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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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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李氏所有‮员官‬皆恢复原职,从牢里被放出来的他们,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城东李宅。

  此刻,宅院大厅的八扇大门全数掩上,坐在里头的全都是李彧炎的亲人和好友。

  他敛云往⽇笑意,神⾊肃杀威凛。

  “我要杀了他!”

  话一出口,众人莫不一震,只因所有人皆知道他想杀的“他”是谁。

  “你疯了?才经过这么大的事,你居然——”

  “我就是疯了才会一直侍奉这样的君王!”李彧炎冷声打断光禄卿的话,眸⾊带着‮狂疯‬,燃着杀气。“昏君,该死的昏君!”

  “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弑君?甚至对皇上口出怒言——”

  “小満儿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唯一可以让我甘愿拿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的女人,而他…竟敢伤了她,将他幽噤在冷宮,任她自生自灭…他加诸在她⾝上的一切,我要他加倍奉还!”

  瞪着他狂冷的眸⾊,众人莫不面面相觑。

  “彧炎,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逆天之事?”光禄卿语重心长地劝解。

  “我为什么不能?⾝为天子却昏庸无道,这样的君王将引领皇朝灭亡,难道要大伙跟着他一道死?”他不服,更不能忍受。

  他骨子里深镂的痛,要拿幸宁皇的⾎来平抚!

  “那么,你是想当皇帝?”好半晌,段询才开口。

  “不,谁当皇帝都可以,我只要杀了他。”他对皇位没‮趣兴‬,只是想要回到原本的生活。

  “但是,你要怎么杀他?宮里有十二卫营,皇上的⾝边还有殿外的侍卫跟随,就算你杀得了皇上,也救不了小満。”李垂地分析。

  “垂,你居然跟着彧炎胡闹?”

  “爹,我已经受够了这种皇帝!我掌管户部,最清楚宮內的花度,皇族剥削民脂民膏,心中早已没有了百姓,就连咱们四大家族,他也能够挟持威胁彧炎,天晓得有朝一⽇,他还会如何欺凌咱们!”

  三位李家大老闻言,不由得陷⼊沉思。

  “就算如此,彧炎成亲的事已经传了出去,听说靖王爷打算带着数万兵马上京祝贺。”

  “哼,说不准是来铲除咱们的。”李垂哼了声。“这些年,皇上要四大家族的当家皆驻守在京城,这已经摆明了皇上对四大家族不信任。”

  现场四大家族的成员对视一眼,眸底有着不用明说的了然。

  沉默了好一会,李彧炎沉声问:“你们愿不愿意帮我?”他问的是乌灵、段询和傅寻桦,只因他们手上都握有兵力。

  “我可以从西防调来二十万大军,可是西防军的兵器由兵部掌管,武器不是,调来再多的兵马也没用。”乌灵沉昑,率先表态参与。“况且要是一次调动太多,引起注意,反倒起反作用。”

  皇上对四大家族的防心在多年前便愈发明显,最后终是以太平盛世征战为由,要求四大家族的麾下将领出大半兵器,甚至连西防大军都不允许持有兵器,想要兵器刚愎自用兵部请调。

  “九营兵马也是一样的状况,但至少我可以动用京城所有的马匹。”傅寻桦对当今的皇室同样心冷到了极点,再加上是自己领命带走明小満,此事让他愧疚不已,如今只想要弥补。

  “兵部尚书是皇后外戚,想要请出兵令,恐怕不是件简单的事,再加上三位皇子手上都各领着最善战的驻军,想要攻进皇宮,难上加难。”段询长指在桌面轻敲着。“彧炎,这事急不得,一急,恐怕只会雪上加霜。”

  “不,我可以向泰漠和大凉借兵器,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李彧炎细忖着靖王爷上京的时间。时间相当紧凑,但是,他宁可孤注一掷,只因小満儿的⾝体已经虚弱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样来得及吗?”

  “跟他拼了,不拼也是死。当然是要拼到底。”他垂眼细忖“宮里究竟有多少兵马,还有北驿站的北防兵数量,这些都必须细究,这样我才能够立刻拟妥信,向他国借调兵器。”

  “何须这么⿇烦?我可以马上借兵给你。”

  突然厅门被人推开,外头站着的⾼大男人正是穆纳岳,他一⾝轻装,⾝边只跟着几个贴侍。

  “…太子?”

  “我处理好矿场的事后就听到你出事的的消息,随⾝带了两万兵马守在边界的屠灵山,只要你开口,泰漠兵便可立即转由你遣使。”

  黑沉的天空不断飘落绵密雪丝,不见星光,没有月⾊,漆暗的冷宮里,只有诉不尽的荒凉。

  但北边院落的寝房內却和外面的寒冷不同,不仅摆了几盆火,还添了些御寒的暖被和裘袄。

  李彧炎搂着明小満半躺卧在上,她看着窗外飘零的飞雪,任由向前人不断在她脸上抹药。

  “…疼吗?”他低声问。

  “不疼。”她舒服地把脸枕在他肩头上“哥哥,我的脸是不是变得很丑?”

  这里没有铜镜,她看不见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当她摸自己的脸时,也可以感觉已经结痂的伤口几乎密布双颊。

  “一点都不丑,还是最美的小満儿。”

  明小満勾笑,回头睇着他。“哥哥今儿个嘴真甜,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就说我的小満儿很聪明。”李彧炎难得地勾动角。“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那天…你就会知道了。”

  这些天,只要一⼊夜他便进宮陪伴⽟凝公主,将人昏之后,再抓紧时间潜⼊冷宮陪伴她,不只带着膳食和所需的暖具,也带来凌特地待的数种药,几夜下来,她⾝上的⾼温果真消退,如今就连用脸上的伤也都已差不多收口。

  “这么神秘?”

  “非得神秘不可,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今儿个一早,他便收到大凉皇帝的亲笔信,得知对方故意无酬出借兵器。推算了下⽇期,兵器应会在三⽇之內由李家军运至京城。

  而靖王爷的兵马王天前刚出发,经青州⾚林山的话,时间约莫在两天內,不能早一步拿到兵器,让皇室占尽先机倒也无所谓,如此一来,刚好可以让他将皇室所有成员一网打尽。

  这是一大喜事,要他怎能不开心?

  明小満闻言,浓眉不噤微皱。“哥哥,你不会是要做什么危险事吧?”

  李彧炎轻抚她额间的凤凰刺青。“放心,不危险的。”

  “不要再为我费心,我在这里就好,别为我挂心。”

  她要怎么说,才能让他别再把心思放在她⾝上?

  “你在说什么浑话?什么叫做过得很好?”他沉下脸,面⾊不快。“这冷宮本像座废墟,没半个人伺候你,也不给茶⽔膳食,不是存心要把人活活饿死吗?”

  他亲眼见过其他院落里的⽩骨,那景象仿佛在告知他,要是不将她救出,未来她的下场就是化为枯骨!

  “可、可你每晚都到这儿来,你…到底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有太多不解,前些⽇子因为体弱才无法问出口,如今不问,她怕往后就没机会问了。

  被幽噤在冷宮,她完全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但她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后宮不是能够轻易来去的地方?

  况且,皇上擒住她的用意,不就是为了要控制他吗?如今他可以来到她跟前,必定是答应了什么,对不?

  “有什么难的?”他哼“我买通了內务总管,要底下太监别再到冷宮探视,如此一来,我想来便来,谁能挡得住我?”

  话虽这么说,可近来他以纳采下聘之礼为由,让旗下马队驮着兵器⼊关,可想而知所有细节都不能马虎。否则就会功亏一篑。因此,此刻,他该是是宅里运筹帷幄。然而想起她一人独自在这冷宮里,他便心疼得百前来陪伴她不可。

  “这可是在后宮里头,除了皇上以外的男子,不是不能踏进?”她好怕,怕自己牵累他。

  她不在乎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担心他。

  “多的是法子。”他叹口气,没打算告知他是假借和公主成亲一事而混进宮。

  “小満儿,你无需担忧,我说过了,天塌下来都还有我顶着,你只管想等你离开冷宮之后要往哪去,咱们便住哪走。“

  “去哪呢?还能去哪?“她笑得凄恻。

  “小満儿?”她的笑容莫名教他心口一颤。

  “…哥哥,你答应我,造成别为了我做傻事。”

  “我向来不做傻事。”

  “是吗?既是如此,你就回去吧,别再来了。”她缓缓起⾝,不再贪恋他温暖的体温。

  李彧炎立即抓住她的手。“不许赶我。”

  明小満直瞅着他,泪⽔在眸底闪动。“我不要连累你…”要是被人发现他在这里,该如何是好?

  “你没有连累我,也连累不了我。”他叹口气,将她重新拥⼊怀里。

  他叹口气,将她重新拥⼊怀里。“这一辈子要是没有遇见你,真不知道我会变成样子,是你成就了我…”

  “哥是天之骄子,不该跟我这种玄人在一起。”尽管満心不愿,但事实上,他确实值得拥有更好的。

  而且这些事确实是因她而起,只要她不存在,谁都威胁不了他了。

  “胡说什么?”他紧紧地搂着她,恨不得将她嵌进体內,带着她四处翱翔。

  “那一年,我看见了凤凰,是凤凰引导着我去见你…凤凰保不了你一生宝贵吉祥,就让我成为你的凤凰,让我带着你一起飞,要走…就一起走。”

  他的心念从未改变过,想法一旦落定,谁也无法更改。

  “可是,我⾝上有黑影…”明小満将埋在他的怀里,泪⽔无声滑落。

  那晚,皇上要她侍寝,她清楚看见镜中的自己和皇上同时被黑影包围,那一瞬间,她便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她不怕,可是他呢?若他知道了…他怎么办?

  “黑影?什么意思?”他愣了下。

  发现自己不意将秘密说了出来。明小満随即扬笑掩饰。“我是说,我现在就像是被黑影笼罩。”

  李彧炎看似被她说服,却暗记下她的异样,软声哄着:“小満儿,你再忍耐几天,很快的,我就可以带你离开冷宮,到时候咱们远离⽇,去陵兰吧。”

  “陵兰?”

  “那里是亚域最西的‮家国‬,那里对玄人最为和善,没有种族之分,更不象⽇有着种姓分别。而且那里四季如舂,你就再也不怕冷了。”他一向往地说。

  那是个偏远的‮家国‬,比不上其他‮家国‬強盛,但的‮民人‬拥有最纯朴且无分级的心。

  ⽇皇朝百姓大多有着优越心,自然看不起玄人,一般平民之上还有四大家族,只要是李、段、乌、傅四姓的人,便是⾼人一等。

  那样的阶级没完没了,他要给她一个没有阶级分别的‮家国‬,让她可以开心扬笑。

  “真的?”她心生憧憬,却也无比唏吁。

  因为来不及了,她没有时间了。

  “你一定会喜那里。”

  抬眼对上他笑得柔情似⽔的深邃瞳眸,明小満几乎要生出冲动地我成为你的他一切,要他别再抱持希望,然而一对上他的眼,看见他那么开心、对未来那么期盼,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

  “…没事,哥哥,集体舞到外头直走好不?”

  “不,外头太冷了。”

  窗外不着灯火,没有月光,然而视野所及尽是凄的雪花,如雨疾落。她的⾝子才刚复原,他可不希望她因为冷意而再染上风琊。

  “好可惜,那一天没能在京城里逛逛,怕是往后也没机会了。”她低声道,因为药渐渐发效而感到倦意,窝在他的怀里。

  “波罗的京城也不错,离开这里,咱们就先到波罗,那里有不少稀奇古玩,最特别的是,那里的人擅长雕刻,你一定会喜。”

  “是吗?”她倦极地闭上眼,将泪⽔悄悄甜呑进心里。

  李彧炎一方面和皇室好,甚至连⽔山凰印都出,只为了让皇室对他放下防备,另一方面则积极部署所有兵力,并和参与的伙伴们细论,这竟是叛变,不成功便会成仁。

  “成亲当⽇,所有噤卫会严守四大城门,人数约莫有一千,虽说人数不多,但全部是一时之选的⾼手,有征战多年的经验,恐怕委难应付。”

  李宅东厢的‮记书‬里,池灯灿烂,⾝为雪都都尹的段询开始讲述两天后婚礼的兵备状况是如何,以及靖王爷带来的一万兵马即将进驻在城南郊外山间行宮的消息。

  李彧炎已经叛变之⽇定在婚礼当天,只因上官凌占卜之后,发现那⽇是最适当的时机。

  “西防兵呢、”李彧炎问向乌灵。

  “我已调动一万兵马守在城南外的乌桐岩,那里够隐密, 会有人发现。”乌录说完之后反问:“大凉的兵器可会在明天准时送至?”

  “该是在明⽇中午前就会抵达,兵器有两万,已经够用。”他沉昑着“加上寻正反一万兵马,人数应该已经⾜够。”

  “婚礼当⽇,同订,我会调配一些人在里,以免百姓在之中受到波及,所以我手边的人人手可能会再少个三千。”傅寻桦低声道。

  “…是吗?”李彧炎闭上眼。

  他是个商人,习惯计算如何一本万利,如今要他把脑袋运用在叛变的各方细节上,也许数字掐得准,但实际作时,风险可不小,要是人数再威少,就怕胜算会更小。

  “你为何不跟泰漠借兵?”开口问的是乌灵。

  他缓缓张开眼“那是引外族吗?”

  “那可不妥,要是泰漠太子到时候驻军不退,岂不是等于引狼⼊室?”段询皱起眉。

  “那又如何?泰漠借兵不过两万,要是真能掌握皇权,还怕赶不走他们?”乌灵毕竟是征战多回的将军,自有自己的见解。“况且,泰漠兵皆有上‮场战‬的经验,京城兵瑞怎么训练有素,还是在京城,本不懂如何作战。”

  “但也不能向他国借兵。否则就算真能够推翻皇室,也会留下污名。”

  “又不是你当皇帝,管他是旁门左道还是差鬼引兵,都无妨。”

  “乌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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