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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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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搞清楚,我们是换行李,又不是约会,你没事约那么⾼级的地方,想坑人啊?”

  “拜托!‮姐小‬,你是没见识过真正的⾼级吧?”

  “对!我就是『庄脚俗』,你要怎样!”

  “庄脚俗”是什么东西?他不懂,但一点也不想问她。

  “你讲理一点好不好?”

  “我很讲理!哪有人选在来来大饭店换行李的?”来来大饭店!开⽔都要钱的地方,他少爷有钱到处洒,她可没有。

  “那里已经是我能想到最折衷的地点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他不加理会,门把马上被旋开,门拉开一,特助探⾝进来,以嘴形告知他有访客。他指指贴在耳朵的话筒,要特助请客人先到会客室等候。

  特助得令,门再度合上,偌大的办公室只听见话筒那方的女声。

  “那附近的台北车站想见是太不⾼级,才⼊不了您的眼。”

  发火地扬⾼角,她拿过同事送来的文件,随意浏览了下,然后盖了章,合上文件夹,朝同事微笑一下,将文件递还。

  同事回以微笑,转⾝离开,一方小小的办公室隔间,只剩下那少爷的声音。

  “你在讽刺我。”

  “啊,真开心,少爷您听得出来呀?”原来他还不算太笨。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怎样?”

  “好,那你想约在哪里?”为了那个他用了很久的行李箱,他决定忍。

  “台北车站东三门。”

  “那是哪里?”

  “少爷您吃过猪⾁没?”这个人一定是⽩痴。

  “当然吃过。”怎么突然讲到猪⾁?

  “那您一定听过『没看过猪,也吃过猪⾁』这句话吧?”

  “什么意思?”冷静、冷静,她一定又要损他了!

  “走进台北车站,您就不会问人东三门在哪吗?”

  “‮姐小‬,我自认修养不错,你可别咄咄人。”

  可恶的少爷!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拿错行李,害她试凄受难,还害她现在得受他的⽩痴所扰!

  “少爷,真抱歉,若是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一定是因为你太令人生气的缘故。”

  啧!这女人还咬牙切齿咧!也不想想是谁拿错行李,还敢对他大小声。

  “哼!”冷哼一声,他握著话筒的手青筋微冒“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行李?”

  要不是他的行李箱在她手上,他才懒得跟她周旋。

  她闻言忍不住又一扬肩。这个男人开始威胁她了!别以为只有他有筹码,她也有!

  “我想,我的行李价值总合起来,也比不过你的行李箱,再加上裏头的东西…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想要回行李才是。”别以为她好欺负,威胁这招她也会!

  “很好,我们都想要回自己的行李,那你总该告诉我『台北车站东三门』是什么地方吧?”他只听过台北车站,哪时冒出个东三门?他永远搞不清楚台北市的建设。

  老天!她翻翻⽩眼。“我画地图给你,少爷您有E-mail这种东西吧?”

  “废话。”没有E-mail,他的命令与讯息接收会减低一半以上的效能。

  “很好,给我你的电子邮件信箱。”幸好他不是山顶洞人。

  他开口说了一串英文字⺟,她拿笔记下,这是他们通话以来少见的和平时刻。

  她重复一次自己抄下的电子邮件信箱“这样对吗?”

  “对。”

  “好,那我马上画地图,然后寄给你。”她打算挂电话。

  “等等。”他忙叫。

  “⼲嘛?”

  “我们要约什么时候?”没有约时间,到时又要打一次电话,他又得气死自己一次。

  “三天后的晚上七点。”那时她事情应该忙完了。

  “好。”他在纸上记下。

  “还有事吗?”

  “没有。”

  “那到时见。”她慡快地挂断电话。

  他则因为“享受”到“第一次”被人挂电话的感觉,而久久无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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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源自于行李箱的品牌。

  他的行李箱是正品;她的则是路边摊随意挑中的便宜货。

  不同的价格却有著差不多的外型,差别仅在于她行李箱上的mark比他的多了一撇。

  本来没有集的两人,因为她菗中大奖,坐头等舱到加拿大旅游,然后到‮国美‬纽约省亲;他则是到加拿大探亲后再飞纽约谈生意,两人的行李箱恰巧放在同一个地方,又不幸地拿错行李,于是造就了两人的苦难生活。

  当辛芥蓝到饭店check—in进了房间,打开行李后,脸都绿了。

  她看见的不是自己的行李,而是一堆男⾐物,怀疑自己看错的她,还死命地了N下眼睛,结果眼睛都红了也不见那堆男⾐物消失。

  她同饭店的人抱怨了许久,才知道原来自己一下‮机飞‬就拿错了行李。

  连忙赶到机场,辛芥蓝才发现拿错行李的那位先生早已不知去向。

  丰芥蓝没有想过这种倒楣事会发生在自己⾝上,她开始盘算旅费,发现假若她再花额外的钱买⾐服,她连到机场的车费都成问题。

  因此她只好一边诅咒那个拿错行李的可恶男人,一边含泪穿上他的上⾐(子太长不能利用),使用他的盥洗用具,将行李箱裏一切能用的东西用尽,打算撑个七天,到纽约就得救了。

  哪知祸不单行,辛芥蓝在加拿大的第三天遇上大风雪,没有多余预算的她只脑粕怜地穿著过大的西装外套,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度过可悲的加拿大之旅。

  所幸她是自助旅行,不然她还得忍受同行旅客的窃语。

  原本她打算将行李箱就地丢弃,反正不是她的,但后来她发觉这个行李箱主人用的、穿的都相当⾼级。

  这个男人从头到脚、从裏到外的ARMANI,可见是其热爱者,连牙刷和牙膏都是⾼级货。

  禀持著“勤俭”的原则,辛芥蓝还是将它扛到纽约已婚兄长的家中,希望兄长或其友人,有人穿得下这三套西装。

  可惜的是,西装外套的內裏绣了F,J.I,三个英文字⺟显示这三套亚曼尼极受主人重视,因而绣上了名字代表专属之意:而且这个男人的⾝材跟辛芥蓝的兄长和友人都不符合,她等于⽩扛了。

  于是,她决定将裏头的东西全卖掉,就在她倒出所有的行李时,却发现了行李箱附赠的名牌。

  辛芥蓝很想杀人,这代表以她“勤俭,诚实”的原则,她必须将行李箱送回那位F先生手裏;代表她得将行李箱裏的东西整理好,更代表她不能卖掉裏头的东西,赚一笔外快。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辛芥蓝火冒三丈地想杀人。

  只是她没想到,回到‮湾台‬跟这位F先生通了电话后,发现他才是最大的问题。

  “Jasmine,你怎么一脸狰狞,谁惹你啦?”一名同事定过辛芥蓝⾝边,见她挂了电话盯著电脑萤光幕发呆,不由得问。

  “嗯?啊?没有,只是在想事情。”辛芥蓝开了小画家,瞪著左边显示的工具列,在脑中画著草图。

  “哦,对了,一会儿有客户要过来洽谈,⿇烦你准备一下茶⽔,好吗?”

  “好啊。”辛芥蓝答允。,

  同事左右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才低声问:“听说我们公司头儿最近有一些动作,是真的吗?”

  辛芥蓝闻言扬睫看向同事,手裏的滑鼠拉出几条线,成了街道。

  “什么动作?”辛芥蓝反问。

  “我前些天去跑业务,听到他们经理说咱们头儿最近似乎跟寰宇集团的人有一些来往,是不是公司发生什么事?”

  “我只是个秘书,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说,你消息还比我灵通。”辛芥蓝马上画好地图,叫出outlook,键⼊适才记下的E-mail,标示需要回条,按下传送键。

  “拜托,那家公司的经理跟我是兄弟,什么事都会先告知我一声。”

  “哦。”回头得提醒总经理动作别太明显,省得还没谈成之际,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未裁先‮光走‬,到时公司只剩一个空壳,总经理拿什么筹码跟对方谈?

  辛芥蓝盘算著,同事见她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急了。“Jasmine,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真的什么?”辛芥蓝开始过滤上午累积的电子邮件,留下需要请示的,再将行程表传送到PDA裏。

  “Jasmine,这份文件拜托你上送。”另一位同事急急地送来一份文件“是急件,⿇烦你。”

  谁都知道这时候是头儿睡午觉的时间,没有人敢进去吵他,除了五年前他破格录用的秘书辛芥蓝之外。

  “好。”辛芥蓝翻了下文件的标题,确认是急件后,颔首答应。

  “谢谢。”那位同事看了眼拿著咖啡杯站在辛芥蓝桌旁的同事,也打声招呼。他回以微笑,待那同事离开后,又追问起辛芥蓝:“Jasmine,如果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说啊,同是一家公司的员工,上头要是有什么事,可别让我们这些下属先死啊!”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她是总经理秘书,即使有消息传出,她也不能像他这样到处问。

  “你这么害怕?”即便明了事实真相,辛芥蓝也不能让消息提早曝光。

  “当然害怕,我更怕的是『那个』。”他一脸怕怕地说。“现在经济不景气,很多公司都实行『那个』,我们公司虽然不大,可是万一有个什么,不难保…”

  “你是指裁员?”辛芥蓝一提到这个关键字眼,原本拉长耳朵偷听的同事们莫不变了脸⾊。

  “嘘!现在一听到那两个字就让人全⾝发冷,你别这么坦⽩说出来好不好?”

  “我们公司又没有要裁员,何必那么紧张?”辛芥蓝边整理桌面边说。“而且咱们公司有没有营运上的问题,你这个做业务的不是最清楚吗?”

  真是的,她只是个秘书,为什么要问她?辛芥蓝在心底碎念,但表面上仍维持著一贯地面无表情。

  可惜她的面无表情向来没有什么退魔的功效。

  “防患未然啊,这是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总是希望能留久一点,我们公司又不像⽇本有不裁员政策。”

  “所以我们更该努力工作呀!”

  “话是没错啦…”

  “别担心,经济不景气,但以你的才能,一定可以…”辛芥蓝抱起文件,朝他微微一笑,怱地边的笑痕全数逸去,视线定在他的咖啡杯边缘。

  气氛倏怱凝滞,他喝咖啡暍到一半,察觉辛芥蓝的目光锁定在他⾝上,忙呑下口中的咖啡。“Jasmine?”

  “林先生,请你不要拿著咖啡杯到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打紧,为什么让咖啡洒出来?洒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洒在我桌子上?”

  “呃?”他被辛芥蓝突然爆发的脾气吓到,不知如何反应。

  辛芥蓝眸光锐利,抱紧怀中的文件,顾不得同事们惊讶的目光,深昅口气又道:“你还不把滴下去的咖啡擦掉,想等它乾了吗?”

  “呃…哦…好。”他连忙喝光咖啡,然后到休息间去拿抹布。

  辛芥蓝咬住下,为自己失去控制感到些许窘然,但她对他没有任何歉意,他离开工作岗位到她这儿来打探消息就是个错误,只是她的“火气”在她赶人之前已先行爆发。

  林姓同事擦完地板,面子丢尽地回到座位上。偌大的办公室裏,恢复原有的忙碌。

  辛芥蓝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后,不等回应即开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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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经理,有急件。”辛芥蓝直闯办公室旁的休息间,裏头应有尽有,最显眼的是一张kingsize的大

  上头横陈著一名睡的男子。

  辛芥蓝盯著上的男人,轻唤:“总经理。”

  没有反应。

  “总经理?”辛芥蓝定近头,他依然没有反应。

  “总经理,总经理!”辛芥蓝开始用吼叫的,但仍不见他有任何的回应。

  辛芥蓝皱起眉头,叹口气,只得撂下狠话。“姓⽔的,你再不起来,看我怎么对付你。”

  此话一出,原本“睡”的总经理马上睁开眼,涎著笑容坐起⾝,望着辛芥蓝。

  “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不过睡个午觉而已,表妹。”⽔泱奇打个哈欠,陪笑道。

  “是没必要,只是我很烦,为了你没事下的那个『总经理午睡只准秘书打搅』的命令,害得我在公司名誉受损,而且变成你和员工们之间的传声筒,这笔帐我没跟你算,你少给我嘻⽪笑脸。”辛芥蓝与⽔泱奇两人的关系是一表八千里,除了旁系⾎亲,还有姻亲的连系,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称呼对方。

  总之,大略来说,⽔泱奇是辛芥蓝⺟亲的妹妹的丈夫的哥哥的儿子的儿子,他们的⾎缘关系十分淡泊,而姻亲则是缘于她同⽗异⺟的兄长娶了⽔泱奇的堂妹。

  因年龄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们是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两人同为新加坡华人旺族出⾝,虽与本家关系不算深厚,不过该受的教育没有少给。

  “是是是,有什么急件?”⽔泱奇推被下,有型的五官加上⾝⾼,与后天培养出来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的贵族。

  只是谁会知道乎⽇笑口常开、爱好和平的⽔泱奇,一谈起生意来,可是毫不留情的很。

  “喏。”辛芥蓝将手中的文件全推进他怀裏。“把头发梳理一下,三点要去寰宇开会:还有你的西装睡皱了,一会儿得换过。今晚七点有个服装晚会,预计九点结束,你可以露一下脸便离开,除非你想泡那些名模…”

  “芥蓝,停”⽔泱奇真是后悔当初找上辛芥蓝来当自己的‮人私‬特助兼秘书,她那德行跟他表姐⽔逸灵一个样。

  “如果你没打断我,我也刚好要停”辛芥蓝微蹙细眉,一双利眸审视著⽔泱奇。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缓冲的时间,别这样一叫醒我就叽哩呱啦讲一堆话,我会接收不了的。”⽔泱奇搂住辛芥蓝的肩,两人走出休息间。

  “我没时间等你的脑袋运转,公司并让在即,你再这么吊儿郞当,迟早被人家吃掉。”辛芥蓝扳起脸孔来教训⽔泱奇,比他更像总经理。

  瑞新租赁是⽔泱奇于八年前从前一任董事长手中接下的公司,他将瑞新由小企业带领至今⽇于全‮湾台‬租赁界排名前五大,可谓领头功臣,但事业总是有起有落,他们公司本⾝体系与营运虽然没有问题,但董事长近年来炒作股票赔掉太多钱,不得已将手中的持股抛售,股权全落人另一集团旗下分营的租赁公司执行长手中。

  此集团便是‮湾台‬数一数二的寰宇集团。

  所以再过不了多久,瑞新租赁将会被并于寰宇旗下,但是寰宇已有相同质的子公司,恐怕…

  “芥蓝,我只是希望你轻松一点,这五年你帮我太多,可是我无以回报,只好当小丑让你笑一笑,没想到你反倒教训起我来。”⽔泱奇当然知道辛芥蓝的意思,只是他不希望辛芥蓝太多心。“我们亲若兄妹,对你,我当然另有一番对待,放心,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那请你下了班后再对我耍小丑,上班时间我谢绝。”辛芥蓝毫不客气的指责,完全不因他是自己一表十万八千里的表哥与顶头上司而稍有轻怠。

  “你真没有幽默感。”⽔泱奇笑望小时候同在泥巴裏打滚的表妹,长大后竟也出落得亭亭⽟立。

  辛芥蓝瞟他一眼,后者笑得更开心。

  “是,秘书大人,我们开始办公吧!”⽔泱奇把玩著辛芥蓝披肩的微鬈长发,放开之际,神情一变,嘴角笑意仍在,却予人冷酷严明的感觉。

  突地,他想到什么似地举手。“先暂停一下。”

  “嗯?”一打开PDA正要开始做简报的辛芥蓝扬眉询问。

  “你跟那个F先生的行李箱事件解决了吗?”⽔泱奇一如他的名,好奇心一旦生起,非得问出个结果不可。

  “他?”一想起不到一个小时之前的电话谈,辛芥蓝的眉头又纠结起来。

  “对,怎么样了?”⽔泱奇十分好奇的追问。

  “八卦⽔,给我办公。”辛芥蓝不由分说地打开PDA开始做简报,不让⽔泱奇有空探索那位F先生。

  ⽔泱奇只得按下旺盛的好奇心,收心听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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