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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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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他的无情!

  他要是无情,现下就不会在这个已被列为噤地的官邸重修洛东面的结界,好确保她能在洛‮全安‬无虞!

  要是无情,又何必养她成人?早在那天埋了她的双亲后就将她扔了!

  天知道当他想起她说了什么时,他气得几乎要‮开解‬封印,要她改口后再封印她一次!

  可是他不能!

  平抒衡气冲冲地离开元家,连半刻也不愿再待。

  那忘恩负义的小表,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虽如是想,平抒衡仍然将被他破坏的结界重新修复,‮生新‬的结界或许力量稍弱,但抵御那些小敝绰绰有余。

  洛在其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设有结界,一是为保定都于此的皇朝王气不散,庒制四方异气,二是不让某些妖精怪物为祸作;三是此处佛寺众多,格外有力量保护以及被保护,是以这四个方位的结界历⼲年而为衰,即使里都迁移,至今仍有其效力在。

  结果他不小心破坏了东方的结界,有了缺口,才让那些妖怪得以猖厥横行…说来说去,还是这个皇朝的错!

  若不是这个皇朝的气被败尽,就不会有那么多怪事发生,气变、妖变、天下变,这个皇朝将撑不过百年,新的朝代会起而代之,正似轮回,有始有终,生生不息…

  百年对他们这些超脫轮回的精怪来说不过一眨眼,他会等着,看这个皇朝怎么覆灭…

  “该死!”平抒衡咒骂出声,‮劲使‬踩着石板路上的杂草怈愤。

  “该死!懊死!懊死!”

  自破开结界不断涌人的黑气全被平抒衡的⽩光庒制住。

  ““狴犴”…是“狴犴”…”

  风中起了无数的低语,教原本舒慡的凉风掺杂了许多騒,连带使平抒衡脚下的土地产生鼓动,抓响震动他的耳膜,形成失利的声音。

  他不为所动,扬首风,渐渐地,那些夹杂着呓语的风绕着他剧烈地旋转,最后化为一道強力的气旋冲向天际,如烟花般四散坠地消失。

  平抒衡待周边的风静止,方敛气整容。

  结界完成,他可以走人了。

  “别想跑!”

  怎知一个转⾝,面即见⾐衫不整的元绿袖手执含光指着他,剑气冰寒人,将他所有能逃的生路都封死。

  平抒衡一愣,原本估计她还有三天才会醒,但她却在三个时辰內即清醒过来,且站在他面前。

  看着她丝般的黑⾊长发垂落披肩、因奔跑而泛着酡红的脸蛋…璀璨蓝眸发着光彩,尔后就在他尚未站定时飞扑到他怀。

  天杀的,她明明包着蒙眼巾,他怎么知道她那双眼眸会发亮?又怎会想到她会投怀送抱?那分明是以前当他回到长⽩山时,绿袖儿会做的事…

  一整思绪,平抒衡告诉自己,眼前的元绿袖是一名普通人类,而非他养育了七百年的小虎精,他让她忘了所有的事情,可他自己却…

  一再的想起。

  平抒衡摇‮头摇‬,強迫自己菗离这份愈想愈危险的念头,反正她都说他无情了,他又何必多情的挂记?

  “你怎么找到我的?”平抒衡对她余怒未消,她还敢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不怕他一气之下宰了她?

  随即转念,她不可能知道他在生气,只因他亲手对她下了第二次封印,这次封印可牢固得连他都得耗掉百年功力才解得开…可懊人的是,她不记得,他记得!

  他记得元绿袖刚才是怎么指责他,而那股怒火仍未熄灭。

  突地,他注意到元绿袖只着单⾐就跑出来,当下,不悦凝聚眸底,俊颜蒙上一层寒冰。

  “元护卫追人时都只着单⾐?敢情是如此才比较容易追到犯人?”该死!他才历尽艰辛的救她一条命,她就非得这么‮蹋糟‬别人的一番好意吗?

  平抒衡⽪笑⾁不笑的扬起嘴角。折扇煽呀煽的,好不惬意。

  尽管他积怨比海深,仍是一派悠然。

  眼前的绿袖儿不再是那个呼前喊后、总着自己的甜姐儿,而是一名完全陌生的公门中人,是他厌恶的人类,可这种情况却是他造成的。

  “住口!这回我不会再让你跑了,杀人凶手!”元绿袖自病榻上清醒,上众人快关切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好长一觉、做了个好长的梦,所有的不适与大伙口中的病症,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只知道当她得知是一位姓平的公子救了她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她知道是他!一定是他!她不明⽩为何自己会如此肯定,但那丝疑虑在找着他后即消失无踪。

  她捉了含光就往⽩光闪耀的地方跑。终是在这儿找到他,暗自立誓这回不再让他跑掉。谁知他一开口,就像含了无数火葯般,即便他刻意笑了两声让她听见,她就是知道他満肚子火气。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分明他语间的笑意是如此的明显,而她也觉察不出他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滋生,但她就是知晓他的怒焰⾼燃。

  “阁下的谬赞,在下不客气的收下了,还有事吗?”平抒衡不介意被指称为杀人凶手,对他而言,那反而是个赞美。

  “你…”元绿袖‮躯娇‬一颤,无意再同他说下去。她自知在口⾆上技不如人,当然不会再同平抒衡说下去,以免被他带着绕了个大圈圈,头昏脑之际还让他趁势溜走。“废话少说,动手吧!”

  “我不习惯对女流之辈动手。”平抒衡折扇轻摇,语带笑意地回绝元绿袖的挑衅。

  “由不得你!”这个可恶的罪人!元绿袖气得连执剑的手也发起抖来“不要小看我!”

  平抒衡闻言,心情大快,怒意全消,她还是一样,急于在他面前…喝!他一惊,赶忙定下心神。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他在“回忆”了?

  “元大人…在下另有要事,恕不奉陪。”平抒衡断定此地不宜久留,他更不宜与元绿袖多加接触、定睛凝望元绿袖的模样,将她气急败坏的容颜嵌进心海,与她道别,最后狂笑几声“绿⽔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因雪⽩头…”

  “平抒衡,哪里走!”元绿袖意识到他有离去的打算,于是扬剑刺向平抒衡,后者向后倾倒,退开一大步痹篇她的剑锋与剑气。

  “元大人,暗剑伤人岂是官门中人所为?”平抒衡气定神闲的笑问。

  元绿袖不出他所料的气红双颊“我…我才没有暗剑伤人!”

  “姑娘家别只着单⾐就到处跑,这个时代可不似从前或是边疆。”平抒衡说这话时是皱着眉头的,可他的语句带着柔和的讥讽。

  柔软温热的感觉袭上她的肩头,元绿袖伸手一捉,只捉到那质地上好的锦织外袍,上头仍留有平抒衡的气味与余温,而他人,早不知去向。

  “绿袖!”

  “绿袖!你没事吧?”

  一群人士冲进官邸,找到元绿袖时,只见她一手持剑,一手拿着件男人的外⾐,兀自发愣。

  “绿袖?”大师兄吴虞与众师兄弟们对望一眼后,轻声唤道。

  “嗯?”元绿袖回过神来,发现⾝后有很多人,于是穿上这件对她极不合⾝的锦袍,一抹淡淡的香气传来,那是属于⾼山的气息,她记忆深处捻的味道…

  是哪儿呢?元绿袖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一座山,那令她怀念的山林终年覆雪一是哪里呢?为何她分明是首次闻到平抒衡的气味,却悉得仿佛早已渗进她的骨骸一般?

  “绿袖,你怎么呆站在这儿?跟师兄们回去吧!”由于元绿袖的举止与平时大相径庭,所以他们都不敢过于刺她。

  “三师兄,我没事。”缓缓扬起角,元绿袖強装镇定的安抚众人。

  “可是你一醒就往外冲,连⾐服也没穿好…”游悠接下来的话被众人瞪到呑回肚里。

  他们在洛城內盲目寻人时,可有许多人看见元绿袖只着单⾐在城內四处奔走,不知在找寻什么。

  “我真的没事,对不住,给你们添⿇烦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元绿袖凝神微笑,收剑人鞘,转⾝离去。

  “呃…绿袖…绿袖啊…我们都是来帮你捉凶手的耶!”吴虞见元绿袖拖着那过大的锦袍就想走人,不噤叫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凶手?”元绿袖顿住脚步,侧⾝偏头“望”向他们“谁同你们说我是来找凶手的?又是哪位将捉凶手的责任赋予我的?”

  此时众人无一不感受到元绿袖散发的怒气,于是有志一同的选择缄默,然而元绿袖没有给他们机会逃避。

  “大师兄。”

  “嗯?啊?这个…”吴虞有若惊弓之鸟般抖了下肩膀后,迟疑的应着,最后他支支吾吾的把答话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杵在一旁的二师兄。“刘勤,你来回答!”

  “二师兄?”元绿袖轻唤,可这声轻唤蕴含的火气可不小。

  “呃…这个…是…是王爷吩咐下来的。”刘勤瞪眼推卸责任的大师兄后才开口。

  “是吗?”元绿袖只是轻声叹息,语间的怅然分不清是怨是得意?

  早该明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早在廉王的戏言一出,她就该明⽩自己定是得担负起这个责任,只是经过几⽇的昏再加上这一追,她便忘了廉王的命令。

  缉捕凶手归案是她的责任,她却任凶手在自己眼下溜走。

  平抒衡。这三个字在她心海掀起狂风巨浪,她却不知自己因何与之起舞,又因何动?分明他是个不相⼲的人,即使他救了自己,可他杀了人,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

  她有种无力感,有种自己定会失败的预感。

  “绿…绿袖,你别担心,我们师兄弟都会帮你的。”游悠拍拍脯保证,以为元绿袖是在担心捉不到凶手。

  “是啊,凭我们在洛的势力,谁…”吴虞跟着附和。

  “大师兄。”刘勤打断吴虞的话,要他看看元绿袖所在的方向。

  “刘勤,我又没说错…绿…咦?绿袖呢?”

  “人家早走了。”刘勤没好气的说。

  “她…她是怎么了?平时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的呀!”游悠适才见元绿袖一语不发的离去,怎么也不敢出声阻止。

  “可能她不舒服吧…”吴虞为元绿袖的失常找理由。

  “也有可能她遇到什么事了吧!”刘勤若有所思的看着庭院中的⾜印、教风吹起又落下的尘土,以及庭院‮央中‬反着⽇光的某样物品。

  他想过去,却在举步之时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好像…有什么阻止他进人。刘勤心念一转,不再強求的敛眸回⾝。

  “在这座凶宅还能遇着什么事?”游悠环视荒凉的宅院,不由得背脊爬満凉意。

  “绿袖不会遇到虎精了吧?”虎精杀人可是这桩命案最悬疑的一点。

  虎精两字一出,众人不由得四下张望,想着若是虎精仍躲在这宅邸里的话,他们该如何是好?

  “也许。”刘勤顺顺胡子,诡异地笑了下。

  “要死了,二师兄,你又在吓我们!”游悠头一个跳起来。

  “就是,刘勤,你每次都吓死人不偿命。”吴虞在惊魂甫定后也附和道。

  “二师兄每次都这样!”一⼲师兄弟显然常被刘勤捉弄,异口同声的说。

  “呵呵,回去呗,此地不宜久留。”刘勤仍保持着微笑,先行转⾝离去。

  众人只瞧见他背上那剑的剑穗随风摇摆,一呆,也都鱼贯而出。

  未久,去而复返的元绿袖‮墙翻‬而人。

  她“看见”地上有东西在发光,于是弯⾝拾起,掌心冰凉的触息告诉元绿袖,这是一块⽟,再摸摸它的形状,一个名词油然升起…虎。

  那⽟被雕成虎的形样,⽟料为⽩⽟,但⽩中泛‮晕红‬,呈立体长形,作伏卧的模样,除额上刻有三横象征王宇,其⾝井无虎纹;它的眼神正视前方,內敛带有敏锐凌厉之势。它全⾝没有任何孔洞可供佩带,形体工整、琢磨精美,将其慑人之姿完全展现。

  元绿袖只隐隐嗅到上头有平抒衡的气味,至于她的嗅觉何时变得如此敏锐,自己也不晓得,只知这气味与光芒是属于平抒衡的。

  心因“平抒衡”这三个字而紧缩,有种连她也无法理清的情感出闸,酸酸的、涩涩的、闷闷的…

  风面拂来,凉意‮醒唤‬她沉浸的思绪,她摇‮头摇‬,将⽟虎收妥,再‮墙翻‬离去。绿袖前脚刚离,庭院‮央中‬即产生一道旋风,旋风由小至大,倏忽静息,出现平抒衡的⾝影。

  平抒衡微着气,方才离开之时,他弄丢了随⾝携带的⽟虎,那里头蕴蔵着元绿袖⾝为虎精那一半⾎统所有的妖力,要是让常人拾去无妨,怕是让盘踞于洛上空的黑气给呑噬,更怕是教元绿袖本人捡走…

  若是让元绿袖得到那只⽟虎…平抒衡不愿想像这个后果会如何。

  他凝神聚思想要找寻⽟虎的下落,但忽地平地一声雷,紧随着落下僻哩啪啦的雨珠,四周的气迅然起伏,让平抒衡无法依着⽟虎残留的气循线追索。

  折扇一开,他一个翻手将扇面过于头顶,仰首望天,一个轻跃上了屋脊,妖异的琊眸于偏北的方向眯起,散逸出一抹危险的嗜⾎光芒…“你是谁?”平抒衡对着北方送出这句话。

  久久,雨幕间轻轻飘来这样一句:“我是螭吻,狴犴。”

  “为什么‮窥偷‬?又为何让雨下?”如此突兀的雨,尤其又下得如斯凑巧,除非另有人为或是天灾前夕,否则绝不可能下得这样刻意。

  “我只是看向这儿,而你恰巧出现在此,教我看个正着罢了!”螭吻的声音柔和而冷淡,语间有股沉郁,自有一抹威严掩蔵不住,显是惯于下令。

  “啧,我该问你为何阻碍我才是。”平抒衡才不管它是螭吻还是什么东西,它妨碍他行事才可恶。

  “为了你尚未看清的心。”

  平抒衡脸泛笑意,实则怒火盘旋“什么意思?”

  “你的心…太多杂念。”

  “关你庇事!”平抒衡笑意褪去,换上凶狠的表情,那是让人无法窥见內心深处的愤怒。

  “的确不关我的事,但事关于你自⾝,你不也怪;我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提点你,省得你以后后悔。”螭吻的叹息低回,经由雨送来。

  “你在找死。”平抒衡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他周⾝扬起奔狂的风,风势之強,将沛然奔腾的雨扫开。

  “狴犴,对人类绝望的你啊…请你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螭吻带点悲伤的话语飘散风里。

  平抒衡这回二话不说,扬手摊掌,掌心凝聚风旋,风旋的速度由慢至快、由小至大,最后往北方飞去。

  雨骤来亦骤停,洗净洛喧嚣的烟尘,还它一个清净。

  “狴犴,看清你的心吧!别让你的恨意蒙蔽了,我言尽于此。”螭吻的话在平抒衡转⾝离去时,‮穿贯‬他的脑海。

  他脚步未停,只活跃于屋脊与屋脊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于风中。

  ⽟虎圆圆润润的,好温暖。

  元绿袖呆坐在房前花园的亭子里“看”着搁在石桌上的⽟虎,情不自噤地伸手触摸它,指尖轻碰,她的心即开始狂跳起来。

  ⽟虎有着⽩⾊的光芒、⽩⾊,在元绿袖的记忆里,是平抒衡的颜⾊,他周⾝的⽩茫总是耀眼得让她想痹篇。

  元绿袖直到心口传来擂鼓般的声响,才知自己屏着呼昅,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自心上蔓延,她不明所以,只觉得难过。

  “为什么?”她低问,心头的紧缩与眼睛的意都来得莫名其妙,分明一切无事,可她却没由来的感到伤心与难过。

  “平抒衡”这三个字溜进心底,在她毫无所觉之时成了一道咒语,想起时总会让她莫名的难受。

  “平抒衡…”瓣轻喃,蒙眼巾立即教眼眸释出的泪给弄

  这份怪异的心痛她无力承担,却得负载,元绿袖拆下蒙眼巾,不想弄它,闭着眼眸拭泪,缓缓扬睫,郁蓝的瞳眸清清楚楚地倒映着石桌上的⽟虎。

  “咦?”好…好清楚…这是…

  一股強劲的力量打向元绿袖的后脑勺,让她头晕目眩。

  “好痛…”她受不住地合眼,那份疼痛立即消失,觉察到什么关键的她再次试着扬眸,然而伴随的是同样的疼楚与恶心感,她紧闭双眸,不敢再张眼。

  她伸手‮摩抚‬⽟虎,冰凉的感觉与其柔和的光芒完全二致,可她不由自主的喜它,上头残留的气味是她所悉的元绿袖握紧⽟虎,皱起眉头。

  悉,是了,是悉。她总觉得平抒衡有某些地方让她感到很悉,不论是思及或遇见他,心口的这份窒碍从来没有获得舒缓。

  不是…不是才见过三次面吗?除却他是犯人、她是官差之外,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深到让她如此的…难以释怀?

  元绿袖不怕死的再度张眼,这回头痛得更厉害。她手一松,⽟虎坠地,发出一声轻响,她抱着头跌坐于地,却怎么也不想合眼,她…

  她看见看见一只泛着⽩光的“东西”在地上…

  “呜…恶…呕…”元绿袖的‮部腹‬強烈的收缩,口⽔不停地涌上来,她来不及呑咽,一段恶心递传,她往旁一呕,呕出胃里所有的东西。

  然而,眼睛一闭上,方才那些不适就像梦醒一般完全消失,好似她只是做了个噩梦,她没有头痛、没有呕吐,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她从没有怀疑过自己是瞎子…看不清东西,却看得见人⾝上灵光的瞎子,可是…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是怎么一回事?

  元绿袖没有勇气再尝试第三次,但是不弄懂适才发生的事她不甘心!

  轻浅的息回响在亭內,她抡拳咬,做好心理准备…“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平抒衡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喝?”元绿袖抬首“看”他,被他的⽩光弄得极不舒服。“你…你怎么会…”

  他逃了不是吗?府里的人在做什么?怎么任他闯进来?

  “啊…”平抒衡盯着她苍⽩如雪的容颜,发现她的蒙眼巾不在它该在的位置,她也没有坐在椅上,眉一拧,嘴里却轻快的说:“原来真是在这儿。”

  他拾起掉在元绿袖⾝边的⽟虎,庆幸她不知正确的使用方法,否则让她在无意间得回妖力,可不是封印便能了事。

  “你…”元绿袖伸手捉住他的袖摆,死捉着不放。“你别想跑…”

  封锁的记忆再次松动,细小的记忆涓流窜过元绿袖的脑海…

  “你别想跑!”

  “我老了,你还年轻,别坐在我⾝上。”

  “不管!我一不留神你就跑了,你会消失,我不要!”

  “我在这儿啊,绿袖儿,我一直都在这儿。”

  “你不会一直在我⾝边,你也会像爹亲娘亲那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绿袖儿,一个好女孩是不会随便坐在男人⾝上,把男人庒得不得动弹。”

  “你不是男人,你是平平。”

  “我叫平抒衡,不是平平,这个名字是我的恩人替我取的…”

  “平平…”

  “唉!”

  “平…平平…”

  平抒衡闻言一呆,反手捉住元绿袖的手,扶她坐好,顺手拿了蒙眼巾替她蒙上服?砗梦⑽傻姆ⅲ僖孕渥邮萌ニ辛粼谧毂叩幕辔铩3绦湟蚬⽇鹁糁褪保嵘实溃骸澳愀崭战形沂裁矗俊?br>

  平平。多么视邡的叫法啊!他以为再也听不到了,而今再闻,恍若隔世,也唤得他平静心湖波纹四起。

  “什么?”元绿袖庒儿没什么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又做了⽩⽇梦。多亏他这一问,将她唤回,她再次紧紧捉住平抒衡,力道之大,让他感到痛。“我捉住你了。你别想再逃!苞我回衙门。”

  “哎呀,元大人,在下不过是前来要回遗落的东西,不是前来自首的。”平抒衡心一横,轻震⾐袖,即摆脫元绿袖的手。

  然而,在某个平抒衡未能探知的角落,一股酸涩正在蔓延,似在为平抒衡的无知可惜。这百折千转的思绪,平抒衡无暇理清,他正为元绿袖烦扰,体会不到自己的心情。

  “平抒衡,你杀了唐大人,怎还能如此安适自在?”元绿袖抿紧,才想拿含光,手即被股劲风给扫开。“你…”“元大人,我东西拿到,告辞。”

  平抒衡的笑声四溢,为清朗的月夜添上一笔意,⾼亢的歌声随风送扬“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昑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舂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平抒衡!”元绿袖不必追也知道追不上,她懊恼的抢拳击桌,暗自立誓“不捉到你,我誓不为人!”

  弦月⾼悬,静静地为她许下的誓言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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