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0节
第16节:误打误撞
于是,他现在就再一次被宋致山先生当成谈成下一笔大生意的饵,说尽好话,隆重推出。
他一想到一会儿刘霏霏同学的可能会有的种种表现,心里就有些微发怵,头皮发麻,再加上,他下意识地看看垂下眼假寐的陆潇潇,身边有这样一个心思缜密,口角尖利的…老女人。
因此,他一念及待会儿陆潇潇必然会出现的似笑非笑,超然而察一切的神情,心里便没来由好一阵懊恼。
误打误撞
终于,浩浩,七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
天不遂人愿的是,按事先安排好的座位次序,潇潇被迫要坐在宋聿同学的左首。
天遂人愿的是,刘霏霏同学极其兴奋地坐到了宋同学的右首。
不愧为生意场上的骁将,从宋聿和潇潇入座开始,在宋致山的简单介绍下,刘总便开始了对潇潇锦上添花式的赞美。
听得孝庄和从女士心花怒放。
吾家有女已长成,且得到社会精英的承认,尽管虚多于实,二人心里仍然颇为欣慰。
潇潇一径有礼而客套地微笑。
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个胖胖的刘山峰先生冲的是宋致山先生的面子。
因此,她表现出恰如其分的谢意和礼貌。
她不是没看到那个叫做刘霏霏的小丫头,自打看到她和宋聿一同进来之后,那种牛耳尖刀般在她脸上剜来剜去的眼神,尽管后来在宋致山先生的介绍下,逐渐缩短成削铅笔的小刀,但是,当刘山峰先生敦促她打招呼时,她勉强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潇潇姐…好。”
那个“姐”字尤其响亮。
然后,就着宋聿说东说西。
潇潇到底多吃了几年米,自然看得出这个小丫头心里的九九十八湾。
因此,她继续低头,微笑,一言不发。
此时的宋聿,心烦意,一方面,在老爸目光的时时关照下,尽管被这条五花蛇得几乎窒息,但一时三刻不能翻脸,再加上,尽管陆冰山低着头,头发半掩着脸,似乎对周遭事物一无所察,但是,他敢打包票,陆冰山的嘴角一定又是那种千年不变的略带嘲讽的微笑。
他的心里没来由地,又是好一阵懊恼。
终于,曲终人散,酒醉饭之际,刘山峰先生和宋致山先生要继续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去深谈合约的细节。
从女士和孝庄决定先回家。孝庄要追着看连续剧,从女士在周末雷打不动地要早早睡美容觉。
潇潇自然要随侍左右。
正在此时,刘霏霏同学开口:“宋聿,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宋聿正待拒绝,一抬头,看到老爸略带警告的眼神,和刘山峰不明其意的微笑,不由略一踌躇。
不管怎样,虽然身为宋家人,外表冷血,但心里面,仍然有着他早逝的老妈极重亲情的基因。
要不,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宋致山先生说动,而出来牺牲小我。
他下意识地又看看站在他身旁,垂着头,长发半遮面的陆冰山,这次,他是真真切切看到她嘴角的那抹略带神秘和讥诮的微笑。
一时间,不由一阵怒火攻心,要下地狱大家一块下,没道理他身处苦海,让这个陆冰山在外逍遥自得。
于是,还没来得及多想,他便一伸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拉住潇潇衣服的一角:“潇潇,一块去看电影吧。”
说得一副很顺口很自然很亲切的样子。
陆潇潇愣了半晌,又感觉到衣服被某人不动声地拉得紧紧的,不由抬起头来,以目光向从女士和宋先生求救。
结果,她看到的是宋致山先生一副被姐弟情深感动的,很欣慰的样子:“潇潇,你们年轻人多聊聊,一块儿去吧。”
他心中有数,儿子对刘家的宝贝女儿一无兴趣,纯粹是看在老爸的面子上友情客串,如果光是这两人去看电影,以他一贯的脾气,没准就把人家一个女孩子甩在半道上不管不顾了,搞不好功亏一篑,有潇潇在,以这个丫头的沉稳,能起到小小的定海神针的作用。
到底是夫连心,且女心外向,从女士心中也是一般想法,遂牺牲女儿,连连向她使眼色。
潇潇不得已,继续以眼神求助于孝庄。
此刻的孝庄还没来得及从刘山峰先生如水般的阿谀奉承之辞中回过神来。
以刘先生的精明,一早看出孝庄在宋、从二人心中的崇高地位,因此,饭桌上,一直不遗余力地夸赞着孝庄。毕竟,尽管宋致山目前在生意方面有求于他,但是,以宋致山的精明,和宋聿这个小子的前途不可限量,风水轮转,山水有相逢,说不定哪天就该轮到他有求于宋致山了,因此,他表现得分外热情。
再加上他无比清楚宝贝女儿的心事,对宋聿也颇为满意,因此,更加不见外地,对所有宋家人,热忱相待。
孝庄一向深居简出,以服务陆家为本职,尽管在陆家的地位无比尊崇,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家庭单位,如今,价值得到社会的承认,心中不可谓不快慰。
待到她看到潇潇哀怨的眼神时,心里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但是,片刻之后,她还是以多年丰富的阅历,作出了极为明晰的判断。
她虽然觉得以宋聿这一小把年纪,未免深沉了一些,但是,毕竟他在宋家的地位,有如很快就要登基的少年老成的康熙皇帝,一千里,那么,她心爱的小苏嘛拉姑和康熙的关系处得好一些,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她一如既往代潇潇作出决定:“潇潇,快去吧,要么来不及了。”
第17节:鬼片专家
遭受三重背叛打击的潇潇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霏霏同学身上了。
她转过头,继续无限哀怨地看着刘同学。
刘霏霏在这段时间内也作出了百转千回的思考,并最终作了明智的决定。
她自然不愿意在二人世界里凭空多出这么大一个灯泡,但是,是宋聿开口相邀的,如果不让这个叫什么陆潇潇的去,搞不好宋聿也不去,这两者的差距不可议道里计。
两害权衡取其轻。因此,她有点不情愿地,但是仍然表现得还稍显热情地:“对啊对啊,潇潇姐,你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嘛。”
那个“姐”字一如既往地,拖得很长。
陆潇潇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一咬牙一闭眼:“好吧。”
谁叫她今天没看皇历,出门带衰呢。
于是,她一边不情不愿地跟着往外走,一边不动声地一把拍掉那个自始至终不痕迹地拽住她衣服的禄山之爪。
好容易在电影院坐了下来,仍然潇潇在左,宋聿居中,刘霏霏在右。
尽管心情不佳,宋聿还是颇具绅士风度地给两位女士买来了爆米花等休闲食品。
潇潇毫不客气地接过爆米花和薯条,把身体略微往座位里埋,只当另两人不存在,舒舒服服地,准备开始看电影。
电影一开始,宋聿就极端后悔,内心开始暗暗诅咒。
看着是极其不起眼的名字,居然是一部装神鬼的鬼片。
惹得刘霏霏同学尖叫连连,忙不迭地往他肩上靠,甩都甩不。
这边厢,潇潇继续舒舒服服地看电影,丝毫不受影响。
想当初,看《午夜凶铃》,看到贞子披头散发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时候,她还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和默默讨论着画面的质感和配乐的效果呢。
对于这两个所谓的淑女来说,从本科到小硕,闲来无事,鬼片看得太多了,久病成良医,几乎已成半个鬼片专家,什么时候该有悬念,什么时候该抖包袱,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种LITTLECASE,自然吓不倒她。
于是,她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丢着爆米花,无聊地看着那部不知名的鬼片。
那边厢,宋聿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几乎什么都没有看进去,一直在和八爪鱼作艰苦卓绝的斗争。
取下来,搭上去,取下来,再搭上去…
待到一个极其关键的悬疑场景出现的时候,刘霏霏同学的脑袋几乎快要钻到他怀里,他忍无可忍,几近准备当场翻脸。
无意识地,他一转头,发现陆冰山正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边吃爆米花边轻松地看着晃动的大银幕。
他不有些奇怪,不要说五花蛇尖叫连连,连他这个男子汉,看得心里都有一些发,这个…老女人,倒是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果然,脑构造有些异于常人。
同时,又不有些气恼,本想把这个陆冰山拉下水,有难同当,结果,她倒是撇得干干净净,直视刘宋二人于无物。
于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驱使,他借着躲避刘同学的契机,顺势往潇潇方向躲,一时凑得近近的,接着,恼怒地低声叫了一声:“陆潇潇…”
正处于假寐状态的潇潇猛地一惊,条件反般转过脸来,这才发现两人的脸,已经离得不能再近,而最最最诡异的是,她的和他的,恰恰地,分毫不差地,贴在了一起。
两人一下都呆住了。
就只听到彼此的呼吸,看到彼此亮晶晶的眼睛,完全地,愣在那儿。
过了大概五秒,两人突然反应过来,几乎在同一时刻,各自迅速跳开。
陆潇潇心中哀哀低叹,今天真的应该出门前看皇历啊,真的是太太太太太衰了。
她辛辛苦苦,万般小心,珍藏了二十二年的,准备隆重献给未来的MR。RIGHT的初吻啊,居然就…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影院,在看一个不知名的*****的时候,被一个路人甲…夺走了。
就这样,无辜地…沦陷了。
她心中百转愁肠,最后,凭借过人的定力,痛定思痛,下定决心,算了,权当被她上高一时家中那条英年早逝的布拉可犬托梦显灵,了一下,就只当小小损失一下吧。
心里果然好受了一些。
眼光重新又回到大银幕。
又过了一会儿,想想都有些呕,悄悄地,用手背拭拭。
唔,总算又感觉好了一些。
当宋聿迅速回弹的时候,犹不知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的刘霏霏同学,抚着被撞得有些吃痛的脑袋,象征地了,又上了他的手臂。
这次,宋聿恍若未觉,只是定定地,坐在那儿。
别看宋聿同学自打青春期以来,就有不少女生自动找上门,闲来无事,和个把看得顺眼的女生看看电影,跳跳舞,也很稀松平常,但是,素来有洁癖的他,还真的没有让自己的贴上过哪个女孩子的脸,最多最多,在他的默许下,有一些胆大的女孩子,曾经偷袭过他的脸颊。
也就是说,这也是宋聿同学不折不扣,如假包换的…初吻。
没想到啊,居然就失守在这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破电影院里,而且,还是和那个跋扈的…陆冰山。
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懊恼。
但是…奇怪的是…又…不觉得…讨厌…
相反,还有一种莫名的,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在心中慢慢发酵。
他下意识地,偷偷瞥了一眼陆冰山。
他就看到陆冰山正在努力地,用手背拭着嘴,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要不得的脏东西一样。
第18节:针锋相对
顿时,他心中怒火中烧。
他都还没跟她算这笔帐,她居然胆敢嫌弃他!
况且,有多少女生想求都求不来呢。
不知好歹的老女人!
他在心里重重重重地哼了一声,强硬地转过头去,使劲地盯着大银幕,脸色铁青。
电影散场后,宋聿一路上罔顾刘霏霏唧唧喳喳的各种高论,到刘家楼下时,只是敷衍地把她送下车,便脸色阴沉地重又上车,从头至尾,不向潇潇看一眼。
直到刘家的司机把潇潇和宋聿送回家,一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
到了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宋聿继续阴沉着脸,径直大踏步向前走。
潇潇垂着头,跟在后面,表面平静,心中也是火冒三丈。
臭男生,我还没跟你算这笔帐呢,居然恶人先告状,摆脸色给我看!
直至二人上了二楼的各自相邻的房间,都当对方是空气。
片刻之后,两道房门先后重重甩上。
睡梦中的从珊女士突然惊醒,几乎以为,发生地震了。
针锋相对
不管愿不愿意,日子总还得过下去。
只不过,自打看电影这晚以来,从女士和宋致山先生明显感觉到,陆潇潇同学和宋聿同学的关系,从原先表面上的相敬如宾,毫无过渡地,一下子直接跳到了相敬如冰。
近期以来,无论家里家外,两人以统计概率无限低的可能,基本上可以确保不和对方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三维空间里。
周末,潇潇回来的时候,宋聿必定和同学有聚会,不是过生日就是相邀看球,难得宋聿回来一趟,潇潇又开始班级活动,或者和默默出外游玩。
即便实在千万分之不得已的必须要同时出现的时刻,譬如,位高权重的孝庄的五十大寿到了,自然是举家庆的一桩大喜事。因为,自打孝庄半月一次的驾临以来,不但很快就以恩威并重之势和无比丰富的生活经验,使得原先在宋家帮佣的憨厚老实的张阿姨心悦诚服地,默默耕耘地,接受孝庄的各项指导和建议,就连一向口味挑剔的宋聿同学,在孝庄小试牛刀做了几顿饭之后,也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高超手艺之下。但就算在如此重大场合,二人都直视对方如透明,如空气。
完全不朝对方所在方向看哪怕千分之一眼。
宋致山先生以一个生意人的精明,断定儿子必定是在看电影那晚,因心情不,殃及池鱼,迁怒于潇潇,而大大得罪了这个一向都很识大体顾大局的姐姐。
他向来都很赏识潇潇身上那种大家闺秀的风度,有礼有节。
他心中略有愧疚,但是,再怎么说,宋聿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他且不痴不呆不做阿家翁,装聋作哑,假装看不出来。
以孝庄和从珊女士的精明,自然也看出潇潇和宋聿之间有些不对,而且,她们一向都知道潇潇对这个小男生有着莫名的敌意。
但是,从女士本着后母难为的心态,再兼以为女儿从小被当作唯一的掌上明珠娇宠惯了,如今见了一个更骄矜的宋聿同学,难免有些小女儿心态式的不平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为时间长了,相处习惯了,就好了。因此,也假装看不出来。
至于孝庄,深蒂固地,有着中国旧式妇女重男轻女的老观念老传统,一直有些遗憾这么十八项武艺样样都会的才貌双全的潇潇同学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宋聿同学尽管有些冷冷淡淡的,但长得眉清目秀,仪表出众,而且更难得的是,对她的厨艺,向来不吝褒奖夸赞之辞,所以,她也本着各打五十大板的心态,随他们去。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眼看着放寒假了,也过了节了,随着假期中的常来常往,宋家的大人们相处得是越来越融洽,孝庄凭自己过人的人格魅力,已经成功收服了宋家上至一家之主的宋致山先生,中至朴实勤快的张阿姨,下至挑剔难伺候的宋聿同学,宋致山先生和从女士新婚燕尔,夫唱妇随,生活也是极其甜蜜,唯有潇潇同学和宋聿同学,如同美国和伊拉克,邦持续恶化,一直处于深度冰冻期。
而且,每当潇潇难得回宋家省亲一趟,因适逢周末或假期,总不免会接到一些得知韩博士已经三振出局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死心的爱慕者的电话邀约,她本着孝庄一贯熏陶的女孩子要稳重大方,应对得体的教条,尽管心中难免会有些不耐烦,但是,口气上仍然是温和有礼地,绞尽脑汁地,有礼貌地,以各种理由婉拒。
偶尔难免,这种电话会在饭桌上接到,而且,在这些电话中,有一个稍微特别点的,是一个本科高年级学弟,腼腆,优秀,但分外执着。潇潇当弟弟般,十分欣赏他,不忍伤他,但是,更不愿勉强自己,因此,接到此公电话时分外头痛。
每每,当她无可奈何地抚着额头,有气无力地和此人讲着电话的时候,总是会从眼角瞥到从女士和孝庄猎犬般的眼神,和装作不经意但是铁定是竖得直直的耳朵,还有宋致山先生了然的微笑。
偶尔,神龙见首不见尾地,也会难得地跟她出现在同一个饭桌上的宋聿同学,在听到她一径温柔但疏离地讲电话时,不用看,潇潇都能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眼里的不屑一顾。
的确,当宋聿每次一听到这个…老女人在和显然是男生的对方在电话里讲着不关痛的废话时,他心里就会涌起一阵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不屑,有恼怒,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不溜丢的感觉。
第19节:月旅行
勾三搭四的老女人!
他就不信,凭陆冰山这么多年来的历练,打这种小苍蝇,还用如此大费周章地浪费时间。
她根本就是存心在耀武扬威。
而且,他一想起那天电影院的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懊恼。
于是,他在心里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自此,宋家长辈们明显感觉到,几乎是一夜之间,来找宋聿同学的女孩子们如过江之鲫,一下子多了起来。
到周末的时候,张阿姨更是接电话接到手软,而宋聿同学,通常听完电话后,酷酷地说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
就开着他原先百年难得一开的丰田车,转瞬间无影无踪。
留下一干长辈们面面相觑。
潇潇只当没看见。
只是,回想起那天电影院的事,她也不由得,心里一阵懊恼。
这年的节来得特别早,到了二月初的时候,潇潇同学和宋聿同学的新学期就开始了。
两人照例你走你的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但是,有点傻但并不蠢的小男生姚远明显感到宋聿同学自开学以来一直有点奇怪,尤其是当大家一如既往地,时不时地提到他的冰山姐姐的时候,脸拉得尤其尤其地长,仿佛谁欠他八百吊钱一样。
他有些好奇,但琢磨不透。
终于,到了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来临的时候,潇潇和宋聿被十二道金牌急急召回家。
两人都有些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及至回到家,一干长辈们笑眯眯地,等着他们。
原来,最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的宋致山先生,想借着这段时间的空闲,带上从女士进行一趟为期二十天的欧洲七国游,权当迟到的月旅行。
而且,从女士和宋致山先生有感于孝庄对陆家的劳苦功高,有意带她出国见见世面。
张阿姨一向憨厚本分,再鉴于自己去年已经在宋先生的资助下,去过一趟泰国普吉岛,因此,自愿留下来照看家里。
而对于宋先生来说,之所以要带上孝庄,实在是有一些私心的。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原来从珊女士不仅外表美,内心迷糊,而且,以四十多岁的年纪仍然会时不时有一些小女儿的娇态,还有点任,他对她是又爱又怜,还有些无可奈何。
因此,一旦从女士在异国他乡,突然犯了倔脾气,或钻了牛角尖,他是无从应付,但如若孝庄在,就笃定轻轻松松,稳稳当当地,只消简单的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就能帮他搞定。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不服不行。
所以,他决定要带上孝庄。但真实原因,自然不能跟她说。
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提前知会潇潇和宋聿,下周五,二月十三号,西方情人节前夕,三人就要飞向地球的另一端了。
在这件事上,潇潇和宋聿倒是捐弃前嫌,一致赞成。
毕竟,他们的内心,都还是重亲情的孩子。
宋聿不是看不到自打老爸娶了从珊女士后,脸上笑容也多了,家里也仿佛多了很多人气的热闹模样,再加上孝庄手艺超赞,从珊女士也知书达理,从不摆长辈的架子。从心底来说,他还真的觉得老爸这次婚结对了。
当然,除了多出来的那个…老女人。
潇潇自然赞成孝庄和老妈出去多走走多看看,因此,毫无异议,大力拍手。
现在,从珊女士额外要叮嘱女儿的是…“潇潇啊,在我们出国这段时间里,你周末还是回到这儿来,这儿有张阿姨烧饭做菜,给你改善一下伙食。”而且,她有意顿了一下“我们不在家,你做姐姐的,要多照顾照顾小聿。”
显是提点和警告女儿,不要跟宋聿的关系再搞僵下去,趁着这段时间,缓和一下。
多年来的母女连心,潇潇自然知道从女士心里在想什么,她不自觉瞟了一下那个臭男生,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一阵恨恨,照顾他?巴不得他立时三刻以光速消失在眼前才好。
她还是时不时会想到电影院那一幕,一想起来就有些郁闷。
但是,她仍然微笑着:“好,我会的。”
总不能让老妈难得的一次月旅行也要分心来记挂这些没营养的事情吧,这点道理她还懂。
宋聿不是看不出她眼底闪过的犹豫,还有一丝丝勉强。
他心中又是好大一阵不。
虚情假意的老女人!
及至送宋致山先生,从女士和孝庄三人登机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无打采地往回走。
回家后,恰逢周末,宋聿自然一如既往地,以行情涨停板之姿,开着那辆颇为拉风的丰田,带上不知名的某人,游车河去了。
潇潇在家里,有点百无聊赖,便早早睡觉。
她完全不晓得宋聿同学是几时回来的。
因为,第二天早上,当她下楼去吃张阿姨做好的早饭时,宋聿同学并没有出现,而当她消磨了一上午时光,看完一本小说,出来吃午饭的时候,宋聿同学仍然踪迹全无。
她不以为意,吃完午饭,不顾张阿姨的反对,帮忙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回房间,午睡过后,继续去啃她上次买来还没来得及看的《源氏物语》。
一时看得入,忘了时间。
突然,她听到重重的敲门声。
她去开门,门口的路人甲竖着眉毛看她:“张阿姨叫我们下去吃饭。”
是宋聿同学。
显然一副才睡醒的样子,而且,刚洗过澡,头发还是的。
潇潇一愣。
自从电影院那晚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跟她说话。
第20节:强迫中奖
而且,一副颇有些奇奇怪怪的样子。
不过,脸色还是有点不善。
坐在餐桌旁,两人离得远远的,张阿姨把菜端上来之后,便又下去了。
她好清净,一向是不和他们一块儿吃饭的。
一时寂静,就听到碗筷的轻轻撞击声。
两人低头,各吃各的,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之后,两人就都突然意识到了,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因为两人的手机,此起彼伏地,开始响起来了。
手机铃声,居然还都是MEMORY。
自然,都是邀他们出去共度情人节浪漫夜的路人甲乙们。
好在这两人都已经见惯不惯了,各自十分自如地接电话。
而且,都在找理由拒绝。
只不过,潇潇说的是…“对不起,我已经约了人了。”
她想一劳永逸,杜绝后患。
宋聿则简单明了很多…“没空。”
啪地挂断。
然后,他就听到了潇潇的那句话。
再然后,他就看到陆冰山神色自如地收线,继续吃饭。
心里,突然间涌上一阵恼怒,还有一丝丝…细微的酸意。
约了人了?这个陆冰山?
他倒想看看谁这么不怕冻。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抱起双臂,盯着她,闲闲地开口:“不知道是谁这么运气,能得到陆潇潇师姐的青眼有加?”
嘴上这么说,话里话外的嘲讽和揶揄意味潇潇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只当没听见,继续低头吃饭。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不过,她犯不着跟这个臭男生解释。
宋聿心头一阵怒火上扬,他继续盯着她那乌黑长发下半掩着的脸,口气有些不善地再接再厉:“我老爸走之前,跟我说了,你的安全…”似是顿了顿,接着,一种强调的语气“我——得——注——意——”
一副不情不愿,强迫中奖的样子。
和一个女孩子,言行举止最好给我检点一些的强烈暗示。
潇潇不由得也是一阵怒火上冲,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谢了。”接着,悠闲地喝了一口水“和朋友出去逛逛街的自由,我想我还是有的。”
要你管啊,臭男生!
说完,心中一阵后悔,大冷的天,因为这一句话,晚上家里是呆不下了,不免是要出去吹吹寒风了。
宋聿继续盯着她,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突然,潇潇听到他似是笑了一下“那当然。”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那就祝你玩得开心一点。”
说完,他一把拿起桌上的手机,大踏步向外走去。
不一会儿,潇潇就听到车子的发动声,接着,一下子,呼啸而去。
她低下头,心里一阵一阵地,些微的,郁闷。
势均力敌
半小时后,陆潇潇同学正在D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上,悠闲地逛着。
反正待在家里闷得也慌,跟张阿姨报备过后,叮嘱她不用等门,她索乘着难得的休闲时光,上街转转。
情人节的夜晚,果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到处弥漫着一种属于情侣的甜蜜的气息。
商场里,饭店里,街头小公园里,到处人头攒动,不时有手捧玫瑰花的成双成对的情侣们走过她的身旁,她微笑地,看着那些女孩子们略带羞涩的表情,和那些男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呵护的样子。
突然,想起老妈从珊女士曾在专栏上对西方情人节在中国全面倒七夕节的社会风大加抨击,认为是对传统文化的不重视,并将其上升到了有关民族气节的高度。
现在,骨子里充了浪漫情调的老妈,应该在法国巴黎的街头上,度着正正宗宗的西方情人节吧,呵呵。她不由得有些好笑。
正悠闲自得地到处逛着,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她:“潇潇…”
她有些诧异,转过身一看,也不由得大喜:“费帆…”
两人都十分开心地,向对方奔过去。
费帆是潇潇念大学期间,唯一的,相颇深的异朋友。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梁山好汉似的,大碗喝酒,大块吃的人物,山东人,大高个,极为豪,为了朋友,心甘情愿地,两肋刀。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那时候,分别身为班级文娱委员和体育委员的潇潇和费帆就不知不觉熟悉了起来,而且,和其他男生完全不一样的是,他天生神经大条,开朗直,从来没觉得潇潇有多高傲,有多高不可攀,在潇潇面前,嬉笑怒骂,玩玩闹闹,分外怡然自得。
潇潇很欣赏他的个性,跟他相处,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更何况,这个大高个还经常地,牺牲小我去帮她打苍蝇,情不可谓不深。
并且,向来信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潇潇,还曾经还了这个山东大高个一个大大的,足以影响他一辈子的超级人情。
两人的关系,更是如异姓兄妹。
这会儿,回过神来的潇潇正在寻找这个超级人情的载体:“安娜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是的,安娜,就是这个超级人情,她也正是费帆同学的美丽澳洲女友。
曾经一度,她是潇潇最最勤奋的陆氏门徒。
大二下学期时候的陆潇潇同学,在课业不太繁重的前提下,也很赶时髦地,在闺中密友默默的介绍下,凭借出色的英语底子,去给老外补习中文。
收了若干个门下弟子,来来去去也有好些,相处时间最长,最有毅力,学得最刻苦的,就是来自于澳大利亚昆士兰州,这个有着闻名世界的黄金海岸和乡村风光的旅游胜地的安娜同学。
安娜同学金发碧眼,明眸善睐,个子高挑,是个标标准准的西方美女,由于其曾祖母是个中国人,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家里的大厅里摆放了不少中国瓷器,手工艺品,挂饰等等,都是长辈们到中国旅游时,一路带回去的。因此,安娜同学从小时候开始,就耳濡目染地,对中华民族的博大深的文化背景十分着,最终发展到不顾家里人反对,干脆跑到中国来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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