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章】
天⾊大亮,太阳冉冉而升,漫洒在被浓雾笼罩的森林之间,一点一点的透进幽暗的山洞。
几乎在刺眼的金阳照射在脸上的剎那,秋水滟便瞬间惊醒,美眸一睁,第一件事便是看向⾝旁,却发现那拥着她夜一的男人并不在⾝边。
“严昊?”她四处张望,低声叫唤,然而幽静的山洞里只回荡她叫唤的回音,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紧张的站起⾝,却发现眼前一阵黑暗,⾝子一晃,整个人又这么跌坐回去。
扶着山壁,秋水滟这才感觉到⾝体有种不属于自己的笨重,她探手摸向那像是在不断旋转的额角,果然摸到吓人的热烫。
她发烧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烧…”甩着昏沉的脑袋,这一回她不敢再莽撞的突然站起,而是扶着山壁,缓缓而起,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山洞外走去。
严昊呢?跑哪去了?
她不担心自己被抛下,如果严昊真抛下自己而去,她反而安心,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很清楚他的个性,若他真要抛下她,早在昨夜便将她扔下,根本不需等到今天,所以她猜想应该是出事了。
一出洞口,她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让她心口一紧,撑着摇摇晃晃的⾝子,快步走上前。
是沈震?还是沈玮真追来了?或者是程忠俊听信沈家父子的话,来为程雅芝报仇?
不管来的是哪一边的人,对现在的严昊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快点,她得再快一点!
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秋水滟终于来到发出枪声的林地,然而当她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严爷,是我不对,是我胆大包天,不长眼,才会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请您大发慈悲,放我们父子一马…”
秋水滟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看见沈玮真及沈震一脸狼狈的跪在地上,而站在他们眼前,让他不停恳求的男人,正是她遍寻不着的严昊。
“放你们一马?”严昊冷酷的轻笑出声,弯下⾝,对跪着的沈玮真低声说:“对一个叛国贼,你说,我有可能放你一马吗?”
看着地上因为逃跑而射来的弹痕,沈玮真咽了咽口水,当然不敢再妄想能逃开,只能低声下气的继续讨饶。
“严爷,您误会我了,我也是被程忠俊那奷人陷害,要不是他的花言巧语,我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听从他的诡计,想逼您交制方,这一切都是程忠俊指使,我们父子只是听命行事,您也知道,他是堂堂的军需处处长,而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商人,民要如何和官斗?您就发发善心,放了我们吧…”
他说的像真的一样,一副他们父子都是受人所逼,想将一切过错推开,然而他这番说词,严昊当然不会相信。
“你说,这一切都是程忠俊指使的?”他挑起眉,黑眸状似慵懒,却闪着深不可测的诡光,缓缓又说:“那么,也包含要沈震追杀我?”
严昊这一问,让沈玮真顿时僵了脸,恶狠狠的瞪了眼站在他⾝后,面无表情的儿子。
要不是因为突然跟来的程雅芝,和沈震的擅自行动,他早就抓到严昊了,那还会像现在这样摇尾乞怜的向这男人求饶?
但话说回来,是他太天真,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凭他斗得过严昊,却没想到他如此精明,不仅早料到事情和沈家有关,甚至早他一步派人埋伏在这狩猎场里…
看着将他们父子重重包围住的人马,沈玮真脸⾊变了变,说不出话来。
严昊冷笑一声,接着说:“沈玮真,你真以为在海上,能有事瞒得过我?”
早在沈玮真邀请他前往沈家参加宴会,要求他分些订单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有蹊跷。
一来,他和沈家并没有任何交集,沈玮真突如其来的邀请,做事一向谨慎的他当然会派人调查。
二来,就是秋水滟。
当时他确实想要秋水滟,然而沈玮真却连犹豫都不犹豫,二话不说便将儿子的未婚妻送给了他,这样的⼲脆,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他不起疑的话,他就不叫严昊。
后来,在他得知沈玮真原本打算利用秋水滟盗取炼铁制方时,他一点也不意外,但他没给他们机会靠近她,也因此秋水滟庒根不知沈玮真将她送到他⾝边,表面上是为了拯救沈家没落的面粉厂,实际上却是为了要她盗窃制方。
沈玮真安排的一切他都不意外,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真顺了沈玮真的意,对秋水滟动了情。
当然,这一点他没让沈家父子发现。
他在沈玮真有所行动之前,早一步将秋水滟送回沈家,将她送回,当然有他的用意。
一来,是为了让沈玮真以为他玩厌了秋水滟,让他知道她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二来,则是为了让程雅芝减低对秋水滟的敌意,不去找她⿇烦。他是为了保护秋水滟,才会将她给送回沈家。
而沈玮真在得知秋水滟竟没有利用价值,本是又恼又气,可狡诈的他,在知道严昊和程雅芝解除婚约时,想到了另一个计谋。
他找上一心一意想攀⾼位的程忠俊,和他合作,至于合作的內容非常简单。
沈玮真要财、要权,而程忠俊也是,两人臭味相投,说好平分曰本人所开出的优渥条件——千两⻩金以及在曰本军阀握有重权的官位。
至于程雅芝,要的当然就是他的人。
程雅芝对他十分执着,她爱他爱得几乎狂疯,为了能嫁给他,不惜和沈家两父子连手。
他们协议好,只要由他这盗走炼铁制方并且抄录下来后,就将制方交给她,要她用要公布制方这种卑劣的手法来要挟他,逼他娶她。
他们三人各取所需,要钱、要权,也要人。
只是在他们自以为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时,却没想到他早知道了一切,甚至反咬他们一口。
看着严昊冷酷无情的脸庞,沈玮真心一沉,知道眼前这手段残酷的男人是不可能会放过他了。
“严爷,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再多说也只是枉然,我只求…”沈玮真再次看向⾝旁的儿子,哑声说:“你能放过沈震,让我们沈家能留后。”
他就沈震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也是这不成器的儿子将事情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但他毕竟是他的骨⾁,至少要保他周全。
“爸!你不需要求他!”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震终于开了口,恨然的瞪着眼前的严昊“今天落在你手上是我蠢,要是我昨天那一枪射得准,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逮到我们父子,既然被你给抓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不会求你!”
“沈震!”沈玮真脸⾊大变,斥道:“闭上嘴,别多话!”
一转头,他再次回复谦卑的模样“严爷,您大人有大谅,别和小儿计较,就请你放他一条生路吧!”
沈家父子一个讨饶、一个毫不领情,这情况看在严昊眼里,只觉得可笑。
“听着,你们父子有胆犯到我头上,就该有胆量承当后果。”他敛起脸上的笑意,冷声说:“你们两个,包含程忠俊,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完,他瞥向守在他⾝旁的华宇森,示意他动手。
“严昊!你当真一点情面也不给?”眼看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沈玮真一扫方才哀求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严昊再次扬起唇角,轻声说:“你倒是说说看,你我有何情面可说?”
“好,这是你逼我的!”沈玮真霍地站起⾝,摸向腰后,动作极快的掏出一把小型手枪,对着严昊射出。
“不要——”躲在一旁的秋水滟早发觉沈玮真神⾊有异,在看见他将手摸向腰后时,心一凛,快步冲出,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为严昊挡下那一枪。
接下来事情发生得很快,秋水滟软倒在地,沈玮真被乱枪打死,至于沈震,则瞠大了眼,看着瘫在地上的秋水滟,傻了。
“水滟?!”
然而傻的人不只有沈震,在看着那为他挡下一枪的女人,动也不动,彷佛断气的模样,严昊脸上的淡漠瞬间绷裂,跪到在地,颤抖且嘶哑大喊。
“水滟——”
秋水滟很好运,沈玮真那一枪没打中要害,让她捡回一条小命。
但也因为她⾼烧及受伤的缘故,整整病了半个月之久,休养的这半个月期间,她都在严府养伤,待在严昊的房间里。
事情落了幕,沈玮真惨死,而自知躲不过的程忠俊逃亡不出三天,也让严昊出派的人马给逮回,并将他和曰本人勾结的证据送到巡捕房,现在他人正在牢房,等着枪毙的曰期确定。
至于沈震,严昊破天荒的放了他。
但严昊也没让他好过,他并呑沈家所有产业,一⽑钱也没留给他,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沈震在海上走投无路,又背负着汉奷儿子的罪名,只能离开海上,至今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秋水滟除了感叹之外,更珍惜自己目前所拥有的,虽然她拥有的并不多。
“醒了?”
正想着,那个盘踞她心头的男人,正巧打房开门,脸上扬着浅笑,朝她走来。
她坐起⾝,想下床,严昊却快她一步,在她腰后放了颗软枕,轻柔的将她庒回床上,让她半躺着。
“坐着就好。”
“我好多了。”丽眉微拧,她议抗的说。
他挑⾼眉,坐在床沿,将她轻揽入怀“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再将我当成犯人一样看管。”
这半个月来,严昊只差没用条绳子将她给困在床上。
没错,她伤的是部腹,行动或许会有些不便,但还不至于连下床上厕所的力气都没有,他却坚持抱进抱出,让她的双脚连地都沾不到。
他的专制让她闷坏了。
“妳当然不是犯人。”他轻笑,纠正她“而是病人。”
“我说过,我好多了。”她再次重申。
她的伤口早已结痂,只要不用力扯碰,基本上是没有任何感觉,他这样过度保护,让她感到无力又无奈,偏偏又拿这霸道成性的男人没办法。
“妳痊愈了没,不是妳说了算,而是医生。”他轻啃她白玉般滑嫰的耳垂,轻声又说:“而医生刚好来过,他说妳至少还得静养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