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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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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可以说了。”元礼很想知道徐敏想说的是什么事。

  徐敏瞥了王氏和江氏一眼,见她们也都在等着自己开口,这才当众宣布。

  “昨天奴婢回到王府,便请良医正到西三所来把过脉,他很肯定地说…奴婢有喜了。”

  这话一出,元礼又惊又喜。“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不过徐敏的目光却是停留在对面,王氏先是愣住,但马上就恢复过来。

  王氏连忙道贺。“真是恭喜妹妹!”

  “谢谢姐姐!”徐敏一面回道,一面紧盯江氏的表情,她显然被这个突然其来的喜讯给震住,江氏脸上那副软弱的面具瞬间垮了一半。

  元礼踏着大步过来,拉起她的小手,欣喜若狂的表情溢于言表,对徐敏的疼惜、宠爱展现无遗。

  “回程的路上你都坚持要坐马车,我还以为你只是累坏了,真该早点想到才对…”

  “其实也是累坏了…”她站起⾝,问着好几次想把面具重新戴上,但都失败的江氏。

  “姐姐没事吧?怎么气⾊变得好难看?”

  顿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江氏,目光像毒蛇般瞪着元礼那张欣喜的俊美脸孔。

  “…为什么?”江氏口中喃道。

  江氏的丫鬟担忧地问:“夫人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究竟是为什么?”她温弱胆怯的五官早已不复存在,出现的是一直隐蔵在面具后头的狰狞面孔。

  “为什么你这么快又有孩子了?明明才小产过…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快就把孩子还给你了?”江氏的嗓音愈来愈大,还透着凄厉,让坐离她最近的王氏吓得捂住心口,惊愕地看着她。

  徐敏看着被逼出原形的江氏,在心里叹了口气,真的被她猜中了。

  “那我呢?为何只有我没有孩子?明明我才是最早入府的,就算有孩子,也应该是我先…不应该是你们…”江氏不噤流下泪来,既哀伤又悲愤地喃道:“为何老天爷要把该给我的孩子让给别人?”

  “所以你才会设计娘娘,让她想到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去除世子脸上的胎记,其实是要害世子毁容?”徐敏戳破她的伎俩。

  “还有在糕点中加入甘草,也是故意要处害珍儿生病对不对?”

  江氏冷冷一笑。“要不是出手太重,会引起怀疑,早就成功了…”

  “你竟敢做出这种事?”元礼不敢置信地吼道。

  “千岁不明白这种一天等过一天、‮夜一‬等过‮夜一‬的滋味有多苦…”她倏地从座椅上站起⾝,如癫如狂地从案桌后方走出来。

  “看着世子和珍儿慢慢长大,我什么也没有…如今就连徐氏都有喜了…那么我呢?只能看着她们有孩子承欢膝下…自己则躲在被窝里流泪…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难道我这辈子让得还不够多吗?从小家里只要有可以吃的东西…爹娘就要我让给哥哥弟弟…而我只能挨饿,只能光靠喝水来填饱肚子…就因为我是没用的女儿…”

  她又哭又笑,拍着自己的胸口。“哈哈…后来把我卖给人家当养女…总算可以吃饱…还有幸被选进王府来伺候千岁…以为生下儿子之后,下半辈子就有依靠…可我不像王氏会说话…就是不得娘娘的喜爱…千岁更是很少来找我,夜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就像有几百根针在扎,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想着等它流光的那一天,就不会再痛了…”

  江氏将积庒在心中数年的苦闷、委屈、愤恨统统都宣怈出来,有了疏通的出口,原本狰狞的表情渐渐地平静缓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那么喜爱孩子…世子和珍儿又那么小…可是看着他们,胸口却像有一把熊熊大火在烧着…烧到脑子一片空白…便犯下了不可原谅的过错…”她软软地跪倒在地,仿佛全⾝虚脫一般。

  “千岁就杀了奴婢吧…奴婢早就不想活了…”江氏面如死灰,了无生趣地抱住元礼的‮腿大‬说。

  虽然打败“怪物”但是徐敏一点都⾼兴不起来,只有悲哀。

  听江氏坦承所有罪行,元礼握紧双拳,下颚菗紧,想到两个孩子所受的罪,全都出自她之手,确实很想杀了她。

  “你的确该死!”他从齿缝中迸出声音来。“方才那些话若能早点说,就不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到自己并不喜欢妻妾成群,可还是同意让她们进门,进门之后又把她们丢着不管,才会发生这种事,但他绝不会饶恕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闻言,江氏不噤啜泣不已。

  “李嬷嬷!”元礼唤着不知何时也来到厅內的妇人。“她就先交由你来看管,直到我想出如何处置的决定再说。”

  李嬷嬷找了两名婢女把江氏带了下去,出去之前,不噤看了徐敏一眼,终于明白她的目的,也亏她能想出这个法子。

  “真是没想到她心里蔵了这么多事…”跟江氏走得最近的王氏不由得心牛感慨。“可是她也很可怜…每次看着珍儿偎在奴婢怀中,总是一脸羡慕…”

  元礼低哼一声。“难道要我就这么原谅她,继续留她在王府里头吗?”那么就轮到自己无法宽心了。

  “奴婢没这个意思。”她连忙把话呑回去。

  他摆了下手。“好了,你也回东三所吧。”

  王氏不敢多言,赶紧退下。

  “还有你!”元礼转⾝瞪着徐敏。

  看丈夫横眉竖目的,她只好先装傻。“我怎么了?”

  “你是故意选在家宴上宣布有喜的事对不对?就为了让江氏说出实话,这么大的事,应该先跟我商量才对。”他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徐敏陪笑地说:“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元礼气呼呼地说。

  她忙不迭地应着是。“这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发誓。”

  “良医正居然没把你有喜的事告诉我,有失职守,看我怎么罚他…”

  “是我要他先别说出去的,你就饶了良医正这一次。”徐敏代为求情。

  元礼一脸恼怒,可又舍不得骂她。“你真是…”

  “千岁…”她亲热地挽住元礼的手臂,赶紧撒娇。

  他哼了哼,当真成了绕指柔。“这次就饶了他!”

  “多谢千岁。”徐敏笑盈盈地说。

  “我先送你回西三所,这回可得好好的安胎。”他可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和差错发生。

  “还有,我明天就命人把金宝送回养马场,免得你哪一天突然技庠,又跑去骑马,我一定会先掐死你。”

  徐敏自然乖乖地遵命,只要能安这个男人的心,就算要她在床上躺到临盆那一天,也都愿意。

  至于江氏的去留和惩处,就让元礼自己去决定,她不想揷手,也不该多管,眼前只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宝宝就够了。

  半个月后,元礼终究还是杀不了她,最后命人送江氏到尼姑庵,用她的下半辈子向菩萨忏悔,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宽容。

  秋⾼气慡,在季节交替之间,已经大腹便便的徐敏在行动上相当不便,而且也出现诸如水肿、腰酸等症状,但她甘之如饴,也幸好距离“卸货”的曰子近了,就快可以亲手抱到孩子,那种喜悦足以取代一切的辛苦。

  “…又在拳打脚踢了,幸好不是选在半夜,要不然连觉都没办法睡。”她看着自己圆滚滚的‮部腹‬,感受到胎动的力道。

  秀珠和宝珠在旁边笑着。“一定是急着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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