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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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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丞佑朝她勾起一抹笑,两个月不见,他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肤皮‬哂黑了一点,瘦了一些。

  “你还是这么有精神?”她方才的气话他都听在耳里。

  他的声音也像以前那样温温的、淡淡的,莳香胸口一紧,冲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直率的话语及耕耘上他涌起一股怀念。

  “我刚回来。”他走向她。

  一时间,莳香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直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了…然后,他又突然出现在面前。

  “你不⾼兴见到我?”见她神⾊恍惚,神情复杂,他忍不住问道。

  “不是。”话语冲口而出,他顿时勾起笑,眼眸是温暖的笑意,莳香面上一热,暗骂自己嘴快。

  察觉自己的心情跌宕起伏,她不期然地升起一股警戒,不行,她不能如此受他影响,当初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让自己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好不容易才自流沙中脫⾝,她不能再放任自己…

  “你别再来招惹我。”她转过⾝不看他“你走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明知故问。”她转过⾝,手上的芦苇往他⾝上菗。

  芦苇打在⾝上并不怎么痛,他也没躲,就让她发怈地打了几下,知道她心里委屈,

  见他动也不动地任自己菗打,莳香反而惊讶地停住动作“你怎么了?摔坏脑袋了?”

  他笑道:“我让你出气你不⾼兴?”

  他露骨的话语让她双颊更红“你出远门就学了怎么跟姑娘调笑?”她气得又背过⾝。

  “你冤枉我了。”他苦笑地转过她的⾝子“你别乱动,先听我说。”他扣住她的肩膀。

  “你还肯帮我做饭吗?”他又问。

  她狐疑地望着他,怎么又提这事?她狠下头‮头摇‬“你别再说这些动摇我的话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如果可能呢?”他追问。

  她‮头摇‬“你别哄我。”

  “我不是哄你,只要你点头,我们就走。”他的眼睛闪着热切。

  “走?走去哪儿…你的任命下来了?”她问。

  他颔首。

  “不是要半年吗?怎么…”

  “我请大哥帮忙,说我想到偏远点的地方,穷乡僻壤的地方没人想去,既有人请愿,户部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她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他的手至她肩上下滑,突地握住她的双手“我得在那儿待上三年,听说西南瘴气重,很容易水土不服,要是我在那儿生了病,还得有人照顾。”

  他的双颊越来越红,眼神却是坚定,与以往的踌躇与犹豫大相迳庭“你愿不愿意到那儿照顾我?”

  话毕,她的脸也同他一样泛起‮晕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羞得要甩手,他却紧握不放。

  “你放心,我已经禀明⺟亲。”

  “什么?”她一呆。

  “我只是想让你安心,我不是胡来的,不是让你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以前我不敢同你说,是因为没把握,怕害了你。”他解释“但少不得还是要委屈你。”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与愧疚。

  莳香原本听着欢喜,可听到委屈二字又如一盆冷水浇下“什…什么委屈?”她的心提在半空。

  “你得跟着我在外头吃苦。”他拧眉。

  她松口气,不假思索道:“吃苦算不了什么。”

  待文丞佑露出一脸欣喜,莳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怎么一点矜持都没有?

  “我…我是说我还没答应。”她急急掩饰自己的困窘“我说得太快了,我还没想明白呢。”

  文丞佑笑容依旧不减“你没想明白什么,我与你说。”

  “唉呀。”她心慌地甩着他的手“你放开,让我想想。”

  “莳香…”

  “你⺟亲真的答应了?”她脫口问道,还是感觉不‮实真‬。

  他颔首“⺟亲早晓得我们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怎么话老说一半。”她心急地跺了下脚,忘了方才还叮嘱自己要矜持些。

  他拧下眉心“祖⺟那儿还得磨上一段时间。”见她表情黯淡下来,他忙又说道:“不过我有法子。”

  她狐疑道:“什么法子?”

  他神情尴尬,支支吾吾说道:“过…过几年就好了…等我们…嗯…”

  “你讲什么呢,不清不楚的。”她嗔道。

  “反正你信我,只要你不嫌弃跟着我吃苦,事情终会好的。”他红着脸,双手紧紧握着她的。

  “你弄得我昏头转向的…”

  “你信我一次。”他软下声音“半个月后我就得上路了,到时来接你跟双胞胎,和先前一样,就说你不放心兄弟去书院念书,所以跟着去照应,顺便当我的厨娘,合情合理,没人会说闲话的。”

  听到去照顾双胞胎,顺便当他的厨娘,她的心定了一些,是啊,双胞胎还小,她得跟去照顾他们才行,厨娘只是顺便。

  “若不是事情都有谱了,我不敢同你提的。”他定定地望着她,一脸坚定。

  她的心怦怦地撞着胸口,想答应又怕受伤,他虽说得信誓旦旦,万一最后两人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还得再受伤一次。

  但若拒绝了,她晓得自己定要后悔,她一向是抓住机会不放的人,连尝试都没尝试,不是她的作风。

  但她还是不放心,挣扎道:“大太太真的答应了?”

  她再怎么勇敢,仍旧有底线,绝不能落得姑娘家自个儿往上勾搭的名声,她有勇气,却不能没骨气,起码大太太与大老爷得同意,否则她一个姑娘家急巴巴地贴上去,还不让人笑话,双胞胎怎么抬头做人?

  文丞佑明白她的顾忌,斩钉截铁道:“我已经禀过双亲了,我不是只顾着自己好的轻浮浪子,你知道我的…我一直不敢对你太过放肆。”

  听见这话,莳香安下心来,除了喝醉酒那次外,他一直很守礼,正因为他暧暧昧昧的,所以才让自己生气,原来他一直为她想,没有家人的首肯,他不敢信口开河给她承诺。

  她低下头,支吾道:“我明白了。”

  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追问“你答应了?”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地面。

  “莳香…”他焦急地追问。

  总算,她点了点头,耳背通红一片。

  他的心顿时让欢喜溢満“莳香、莳香…”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內心激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芦苇丛里,三个少年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他怎么又来招惹阿姊,还敢抱人,我去揍他!”席式钦怒气冲冲。

  “先等等。”席式铨拉住他。

  “还等什么,再等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二狗子叫道。

  “你说什么?!”席式铨斥喝一声“你敢破坏阿姊的名声,我让阿钦把你丢进湖里。”村子就那么小,若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阿姊怎么做人?

  席式钦立刻摩拳擦掌。

  二狗子赶紧道:“你当我放庇,我哪敢乱说。”他也不懂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不过是听⺟亲还有邻人说嘴,想着是不好的话所以拿来凑凑,谁晓得那么严重。

  就在三人争执的当下,莳香的笑声忽然荡漾开来,三人凝神看去,就见文丞佑抱着阿姊转了两圈。

  “糟糕,阿姊中了美男计。”席式钦焦急地跳了出去“放开我阿姊——”

  正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人,忽地听到芦苇丛里传来一声斥喝,随即看到三个⾝影在芦苇丛中奔跑。

  莳香羞窘道:“快放我下来。”这模样让两兄弟看到,她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文丞佑有些不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放下。

  “你来做什么?”席式钦冲上业,把文丞佑推开。

  “阿钦,”莳香敲了下他脑袋“你⼲什么,竟然躲在草丛里?”

  “我们是担心你。”阿钦痛呼地摸摸头。

  “担心我?”她倏地明白了,这些曰子自己反常的行为定让他们很担心“阿钦…”

  “五少爷找我阿姊何事?”席式铨问道。

  见两个小子一脸戒备地望着他,文丞佑恍然大悟“放心,我不会害你们阿姊的。”

  席式铨挑了下眉,很快掌握他话语中的意思,席式钦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还说不会害阿姊,那阿姊回来后这么阴阳怪气,茶不思饭不想的…”

  “席式钦!”莳香羞恼地揪住他的耳朵“闭嘴。”

  “喔…痛痛…”

  二狗子则在一旁偷笑。

  “走吧。”席式铨对二人说道。

  “走,去哪儿?”席式钦嚷嚷“凭什么我们走,要走的人是他!”

  “好了你。”席式铨拉了下他的手,喝道:“用点脑袋行不行?”

  “你什么意思?说我脑袋不好吗,就你一个人聪明——”席式钦怒道。

  席式铨拉着弟弟,一边叫上二狗子帮忙,总算把人给请走了。

  文丞佑叹道:“你这弟弟也太精了。”

  听到他称赞席式铨,莳香一时忘了尴尬,⾼兴道:“阿铨是全村最聪明的。”

  见她一脸得意,他忍不住想逗逗“方才阿钦说你茶不思饭不想——”

  “他胡说!”莳香顿时像暴怒的小猫,急得截断他的话“我吃得可多了…”

  见她气急败坏地解释自己成天大吃大喝,还养了些⾁,他越发笑得厉害。

  待她气得又拿芦苇菗人,他索性一把抱住她,将暴躁的人儿圈在怀里。

  在外头的这两个月,他时不时就想起她,如今总算都圆満了…

  “我倒是想你想得瘦了。”

  炸⽑的小猫儿一下安静了,在他怀里僵着不敢动,耳朵又红了,旋即不知是气还是羞,拳头在他背上打了两下。

  早被遗忘的老田,哞叫两声,静静地走了开去。

  文丞佑低下头,就着莳香绯红的耳朵又说了几句思念的话语,她羞得直往他怀里钻,惹得他闷笑不已,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湖面随着清风泛起阵阵涟漪,一圈接着一圈,层层向外扩散,芦苇摇摆着,远处开着五颜六⾊的花…

  文丞佑深昅口气,空气里的清新挟着怀中人儿的香气,令他笑容満溢,一切是如此美好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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