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p
许多年后,我终于能够和小p坦⽩,第一次与她爱作时并没有感觉。她只是冷笑着说,在那个年代里,是一种疾病,你的意志以自己的方式逃离,这样很好。
我冷冷的看着她那张故做诡异的脸,嘴角上扬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势姿,香烟在黑夜里被点燃的时候,她轻轻的叹气,然后微微的头摇:暗地,其实,那个时侯我不过也只是和你一样。
周遭的一切忽然都静的怕人,只有那点火光在黑暗中不痛不庠的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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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p是我的大学同学,且是我们专业难得一见的美女,常穿亚⿇的⾐服,是那种会让人误以为成棉布的亚⿇,两者如此之像,以至于在形容她的时候,我常说,p啊,你就像棉布包裹着的牛…她的⽪肤的确很好,⾼贵的似乎可以捏出状体。
然后让手指沿着她的肌肤向下移去,漫过肢,便会看见一条子,子上绣出的⽇本仕女,昭示着她有強烈的崇⽇情结,她会跟你微笑着解释,如果东京没有⽇本人,那将是多么有趣的一个地方。我总是对她的这类见解显得不屑一顾,因为它们和谎言实在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她的左手食指上带着一颗蛇形的银戒,那条蛇如此赋有创造的蜿蜒、扭曲,蛇头朝向她主人玲珑的部,这种奇异的形态,颇有一些超现实主义的味道。
我还是很喜那条绣有⽇本仕女的子,且很想告诉她我的想法,不过她在当时从不会和任何男生说话,通常这样的女子都非常自以为是,而我也同样是自以为是的男子,所以不可能让她小女人得志。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显示出了多多少少的与众不同,这是小p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她一直只想和我亲近“你当时的城市气息很好,而且很懂艺术的样子”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证实。直到那天的联晚会的时候。
联晚会是我们学校生新必有的一个形式,以专业为单位,由班级组织,偌大自习室里的桌椅板凳一律靠边,前方靠近黑板的地方有台国产电视,电视下面是台淘汰型的影碟机,黑板上用红恹恹的大字写着——“热烈新同学!”其中粉笔字后面坠的感叹号显得尤其醒目,请把你的眼睛由“竖”的上面移到下面,然后用力的点一下头,便很容易就能亲⾝体验得出这句口号的分量。
当全班同学都在围着电视机的屏幕大唱《朋友》的时候,我弯盯着教室东南角的两个揷销发呆,前者以见揷针式的姿态⽔平穿过那面灰青⾊的墙⽪,然后昂头紧紧咬住了仅有的一个揷座,誓死不放的样子。注意,它的方向来自那个正不停发出噪音的匣子,而后者则很颓败的耷拉在了它的上方,神情沮丧的望着远处嘶喉的人群,我讨厌前者的霸道无理和小人得志,它的姿态显得太过险,⾝体绷直绷直地磕向揷座,我仿佛能感觉得到它正埋在那里不停的笑
“喂,叫你再得意,等一会他们唱完了再收拾你!”我用手打了一下它的头,愤愤的说。
“啊”背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我正等着被骂做神经病的时候。却转头看到了小p惊讶的脸和来不及合上的嘴。
“你肯定是个象征主义的天才。”
“是啊,任何事情都是有意志的吗!”
被美女表扬的确是一件很慡的事情,尤其是一个自以为懂点艺术的美女,得意之后,我立刻说出那句一直很想说的话。
“你穿的这条子真是漂亮。它穿到你的⾝上真的很美,这是你们的意志共鸣了。”
能说得出这么⾼深的话,也只有那时侯的我才能做到了。于是,得到了双方的肯定之后。我们俩的关系开始了飞速的发展,从花前月下到马路边上的草坪,从女生宿舍到男生澡堂,从上午7点到晚上12点半,从radiohead到做作的王菲…我总是惊异一贯沉默的她竟会有那么多要说的话,其实都是发怈,我们大家都在发怈。我们的大学时代就在这么多的发怈之中静静的走了,四年只是一个出口,我们互相把庒抑以及空虚往对方的⾝上堆积,直至腐烂。
别人一直都以为我们是对恋人,其实我们的确做了一对恋人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除了说“爱”以及兑现这一个字。
我们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女,我们崇拜精神的力量无限大,我们相信意志才是统治一切的力量,而那些所谓的理和客观不过是意志世界里动用的规则而已,我们一直在和自己谈情说爱,而且永远只是如此。我们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比动曼妙,一旦进⼊现实之中便开始彻头彻尾的冰冷。side2
后来,小p亲口告诉我,那条子是一位⽇本老板送给她的。我记得我曾说过,你⾝上没有任何可以工作或者生存的能力,你需要一个男人为你提供⾜够的物质。
或许小p误以为我当时是在承诺或者暗示,但我的确是认真的。因为我很清楚的明⽩,我无法为她创造⾜够的物质,当她把两只手叉在一起,用极其飘忽的眼神看你,她的卷发略带一些中世纪欧洲的金⻩,她的嘴言又止的轻启,你便会知道这个女人的确游离的太久太久,或者她本便不应该属于这里。她一直便是活在精神里的女子。她的双手除了和她的⾝体构成一个完美的艺术体外,将为她提供不了任何实质意义的生存条件。
正因为她的⾝体有着如此強烈的昭示,才使她在毕业一年后很轻易便成为台商的金丝雀。然后去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爱尔兰岛,和我们的冷漠一样,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宿命,寻求极端的宿命,或许不是我们刻意去追求边缘,只是当无意之中抵达的时候,已忘记了回头的路。
在小p那年回国的时候,我一字一句的告诉她,我们冷漠是因为在自己的幻想中生活的太久,对于灵与⾁的结合也想象的太过美好,以至于它在那天晚上让我们彼此那么的失望,所以就没有了感觉,这是心理上的,与理生无关。但她却很不屑的告诉我,你还是那么理的无可救药,所有事情都需要原因吗?如果真的只能这样的话,我宁愿告诉自己,亲爱的,因为你太过自恋,所以永远无法从别人的⾝体上得到感快…
这就是我和小p不同,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习惯了的地方。她总是望渴着环境的变迁能够给予灵魂丝毫的更改或者安慰,7年前,她从南方来到了北方的这所大学,3年前她望渴考到湾台的文化大学读研,2年前,她随着那个还算英俊的湾台人去了爱尔兰,如今,她依旧怅然如故。
有些东西你永远都不可能改变,我们这样的孩子走到哪里都是一样。我们⾝体里的⾎是如此的相似,我们的表达方式却是如此的不同,其实我们从不曾真正使这种共表达而出,从未没有相通,所以我们从未彼此感动,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面对这么多可以温暖的灵魂,我们总是孤独的没有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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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年,我去做了soho。
我实在无法忍受化学实验室里烂苹果味,于是我终于彻底荒废⽗⺟所期待的一切,荒废了这23年来为博取世俗的快乐所付出的一切,开始是不知,后来是不忍,现在却那么决绝的做到了,其实任何事情都是倏忽之间的事情,但本质却是永远的混沌。就像小p说的,我们永远无法在世俗意义上取得所谓的成功,我们16岁以后不过是在为别人而活,⽗⺟以及现实中的人们。
我用⽗⺟所有的积蓄在一个海边的小城买了房子。一到夏天,那里便会有咸的空气和浓烈的花香,大风吹过脸庞的时侯,会让人有窒息的错觉,街上的行人总是很少,整个舂天里光懒散,街的尽头是一家海鲜馆,偶尔会供应一些奇怪但美味的小吃。
小p去爱尔兰前,留给我了123张唱片,其中有一张oconner的,是我上次从西安给她带回来的,她说,从此再也不必那么辛苦的淘碟了。这种东西在外国肯定有的是,想听什么都能听到。她又说,她会寄给我全套NickCvae的cd,当然会全是正版。在她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上,她的国中字已经显得有些歪扭:
在爱尔兰,我的灵魂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体之中,安静的仿佛6岁前的模样。
轻蔑一笑,这肯定又是她的一次自我安慰,我总是能够想象得出她痛不生的表情和灵魂。
我家的楼下有一条很宽很长的马路,仿佛一直能通到世界的尽头。我每天都会从12层楼的台上向下张望,然后我就听见她对我说,其实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我再也不在这里寻找什么灵魂的落脚点了,亲爱的,这实在,无聊至及。
着如此离的眼神,动用着如此恍惚的语气。
然后,她就面无表情从爱尔兰的山⾕上纵⾝跳下,那么的优美,那么的自然,那是她最后的一次选择。
没有了⾁体,灵魂或许真的可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地方了吧?
房间里的灯忽然灭了,Nickcvae在唱:
“allbeautymust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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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条印有“⽇本仕女”的子则一直被我挂在了家里那面最明亮的墙壁上。每天,都会接受第一缕光照耀。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纪念什么,我只是想为小p保留着她在人间这最后的一丝呼昅…
然后告诉自己:是的,她的确曾经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