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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找不到人安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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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阳光充足,窗外的光盈盈投进屋子里,在木质的榻沿上洒上了浅白色的光泽。

  我卷缩着四肢,圈成一团,侧着头,把脸埋进一堆靠枕里。我吃了好几天傅画沂给我的药,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唉。我翻了个身子,把卷缩的姿势调整成青蛙趴。也不知道傅雁竹的病快好了没有?那休书没有盖上他的印章,就无法生效,他当时是因为极度愤怒忘记盖了,还是根本就不想盖?

  咦?为什么在午后寂寞的时候会很自然的想到他呢?“夫人,侯爷来了。”外面传来了翡翠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心重重一跳,他怎么会来?来不及多想,我连忙坐起身来,下意识地用手抚了抚头上的发髻,整理了一下衣襟和袖子。一抬眼,就见傅雁竹从外面进来了,他抿着,冷着一张脸径直向我走来。

  傅雁竹似乎很疲惫,他一到榻边就坐了下来,伸手从我旁边抓了一个靠枕,倚在靠枕上,微微闭着眼睛,膛起起浮浮,一副不堪负荷的样子。

  这时候,佳琦用漆红拖盘端来了一个茶壶和一个茶碗。我从榻上跪坐起身,接过佳琦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榻尾的小几上,添了一碗红枣茶,端到傅雁竹的面前。道“侯爷。”傅雁竹抬眼斜睨了我一眼,随即便又合上了眼睛。

  我撇撇嘴,都这样的时候了,他还是这么的傲慢。我轻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地端着茶碗到他的嘴边,再轻轻地唤了声“侯爷。”

  隔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傅雁竹才睁开清冷的眼睛,他抿了抿嘴,微微张了,因病而变成浅红色的嘴轻含着碗沿,任我小心翼翼地把茶喂进他的嘴里。他只吃了一口,便把头歪开,启问道“这件事,…你是被人陷害的吧?”

  我微愣,抬着眼,静静地盯着他看。这件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的确是脑袋空白不知所措,但事后却也清楚明白这是某个人在背后做了手脚。我都如此想,更何况是傅雁竹?──他心思聪,盛怒过后,自然知道事情不对了。

  “…”“说话。”傅雁竹的声音带着沙哑。“…”我抿了抿,正想开口说话,偶然一瞥眼,却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有几缕细细的黑影忽上忽下的翻飞着,那、那是头发的黑影!这么说,…梁上有人?!我心头大惊,猛地想起傅画沂跟我说过的话:沈如冶轻功了得。

  而且在电脑的游戏资料里也明确记载沈如冶是个神偷儿,这世上只有他不想偷的东西,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

  我压抑着心头的震惊,抬眼看向傅雁竹,尽量让自个儿的语气平和,把本来要说的话给改了个样儿“侯爷,如果我的确是与人有那种关系呢?”

  傅雁竹身子一震,脸部表情既震惊又愤怒,当场扬手把我手中的茶碗甩到我的上。“唔…”茶水还好没那么烫。傅雁竹猛的站起身子,身子微晃了一下,手按在榻沿上,深了一口气。

  我垂着头,看着哒哒,还在不断在滴水的衣裳一眼,便抬头看他,说道“你既连休书都写了,还跑来问我这个不觉得很可笑吗?”说这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不过想探试一下,傅雁竹他到底是在盛怒之下忘记在休书上盖印章,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要盖上印章…

  傅雁竹冰冷地瞪了我一眼,眼眸中充着受伤和失望。紧接着,他抿紧了嘴,一句话也不说,踉跄着脚步,拖着羸弱的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傅雁竹一走,佳琦就从角落里走出来,她冷着脸,双眸嗔怒地盯着我看,道“木槿,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

  “琥珀,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着痕迹地捉了她的手,在她的手掌里写到‘梁上有人’。接着我又说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经过这样的事情,他必定会多疑,与其等以后闹得不可收拾,还不如现在就向他说清楚。”说完,我起身,莲步走到大衣柜前拉开了衣柜,从里面拿了一套亵衣和一件轻软的白色的雪纺长裙就往净房走去。我换了衣服出来,见佳琦还立在刚才站的地方,我不由愣住了。佳琦抬起她静亮的眸子,笑道“夫人,出去走走吧。”

  见她这样子,我便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点了点头,和她出屋去。走到一片空旷的地方,佳琦停下脚步,侧过身,面对着我,清亮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瞅,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屋梁上有人的?”

  “午后阳光太光明了,那梁上之人的头发的影子被阳光照在地上了。”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光明,黑暗肮脏的东西要在阳光下藏住‘影子’,那是困难重重的。

  佳琦愣了愣,道“果然是青天之下不藏污啊。”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也亏得你眼神利,那样的细节竟然也注意到了。”

  我挑了挑眉,问道“佳琦姐,你说那梁上之人会是谁?”佳琦抿嘴一笑,道“做这样阴暗的事情,还狂傲的不把头发裹起来的人除了沈如冶还能有谁?”

  我不由跟着噗嗤一笑,就是。除了对自己的本事特别自信的沈如冶,旁的人要做这种暗处偷听的事,都是穿着黑夜,把身体给包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佳琦说的是,那梁上之人除了沈如冶,应该不会有别人了。佳琦蹙起眉头,道“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跟傅雁竹说那样的话啊。”

  我吁了一口气,说道“佳琦姐,屋梁上有人在听着呢,就算是我不承认跟人有那种关系,就算是傅雁竹把我接了回镇北侯府去,以那边的本事,我想用不了多久,傅雁竹也会知道我的那些事,与其这样麻烦,还不如直接跟傅雁竹摊牌,也断了那边还没起的坏心思。”

  而且还保密了我与傅画沂的关系。“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佳琦问道。我眨了眨眼睛,笑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佳琦垂眸沉思了片刻,便摇头说道“不。木槿,你现在回镇北侯府去,摆出良好的认错态度,以傅雁竹对你的心意,我想他是会回心转意的。”

  佳琦还不知道休书里藏的玄机吧?经过一番探试,我知晓傅雁竹他对我其实…所以我也没有傻傻回去接受他怒气的必要了。

  但这样的事情,我不能现在告诉佳琦。我担心我告诉她这件事情,她又要催着我进行下一步行动。我认为做事情没必要这样赶,缓一缓,看对手如何态度了再出手,这样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笑了笑,说道“佳琦姐,就算要回去,也得等一段时间吧,我现在回去只会承受傅雁竹更多的怒火。”佳琦思考了半响,便点了点头,道“嗯,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心下又是一跳,佳琦为何对我的事情会如此关心,关心到了理智的地步。

  佳琦她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午后的阳光,亮堂堂地从窗棂处洒进屋里。

  一阵风刮过,一道红色的影子捷速地闪进了屋子里。静坐在榻上的沈如净却眉也没抬一下地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册。“砰!”一声细响,那道红色影子隔着一张炕桌,与沈如净同坐榻上。“回来了。”

  这时候沈如净才抬眼看他。“嗯。”长得与沈如净一模一样的人低低应了声。沈如净微笑着侧着身子为沈如冶斟了一杯茶,再推到了他面前。沈如冶端茶就牛饮。沈如净见了摇摇头,却也没说什么,仿佛早已经习惯眼前男人的习似的。

  “今可有什么收获?”沈如净问道。“有!不但有,而且还是很大收获呢。”沈如冶嘴笑得弯弯的,显然很开心。

  “哦?”沈如净轻应了一声,面部却是平静如水的。沈如冶看着他的这副死样子不由撇了撇嘴,没有了往下说的兴致。沈如净见他如此反应也没有再问,只把眸垂下,继续看他的书册。隔了半天,沈如冶忽然开口说道“大哥,你说我纳她为续室如何?”

  “她?谁啊?”这个时候,沈如净的脸上才出惊讶地表情来。沈如冶转眸看沈如净,眉眼皆是妖孽祸害得笑“傅雁竹的媳妇。”“啪”地一声,沈如净手中的书掉落在地。见此,沈如冶愣了一下,随即就“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沈如净,没想到你也会有被吓到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沈如冶前俯后仰地笑个不停。

  “没规矩,叫大哥。”沈如净放下了书册,额角,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沈如冶眯了眯眼睛,转瞬倾国倾城地笑了起来,轻道“因为傅画沂和傅雁竹都很喜欢她啊。”

  顿了顿,他又道“这世上啊,没有什么事情比夺人所爱更让人觉得兴奋有趣了。呵呵…”这样的世道上,女人因偷情被休会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那女人居然敢当着傅雁竹的面承认与人有染?哼,她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个白痴笨蛋。

  “傅画沂和傅雁竹都很喜欢她?”沈如净嗤笑一声,道“简直不知所谓。你有何证据?”沈如冶睨了沈如净一眼,手肘支在小几上,撑着下巴,浅笑悠然道“证据啊,那可多得去了,比如一向深沉肃穆的傅画沂居然会为了她,利用权势连夜强买下人家的院子;一向自尊自大的傅雁竹居然会为了她,生生接了绿帽子,硬是没在休书上盖上印章。”

  没有盖印章的休息是做不得数的。沈如净笑了笑,道“你别异想天开了,也许那傅雁竹在愤怒的情况下忘记了盖下印章了。”

  沈如净清越的嗓音像在酒里润过一般的人心魂。沈如冶挑了挑眉,笑道“哦,是吗。人们称之过目不忘的‘兵器鬼才’也会有忘事的一天?”

  沈如冶侧身抓了个软枕,懒懒地靠着,曲起一条腿,纤纤细长的手指头在膝盖上轻轻叩动,继续说道“即便他先前是因愤怒忘记了,可在那白痴女人的提醒之下,生为好记忆的他,怎么也该记起来吧?”

  沈如净愣了一下,自斟了一杯茶,端起杯子优雅啜了一口,道“她提醒傅雁竹休书忘记盖章?那女人,我见过数面,她并不是个愚昧之人,怎么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女人因偷情被休,无疑是会受尽世人白眼,不得善终,而王侯世家因偷情被休掉的女人下场会更惨,她自各儿丢了性命还是小事,最怕的是连累了娘家几代人脸面丢尽没得好娶好嫁了。

  ──那女人不会这么愚蠢的。沈如冶微阖眼睛,侧着身子,把脸颊偎在软枕上蹭了又蹭,道“是我轻耳听到,岂能有假?”

  那个女人原来也是双面脾,看她人前温婉端方,谁人又会想到她在人后会古怪野的撅起股、把脸埋进枕头里,像一只小青蛙一样可笑的趴跪着?沈如净催眸沉思,道“她或许并不知道休书需要盖上印章才能生效吧。”

  “不。她是知道的。”沈如冶睁开了眼睛,回答的很是肯定。为这么一句话,沈如净侧目。沈如冶笑笑,落落大方地任沈如净“观看”他。

  “那样的女人不配进我们的家门。”沈如净把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重重放在小几上。“大哥,你何必这么认真呢?我就是玩玩而已,待以后觉得无趣了,处置掉就了。”沈如冶说得好像他只想要买一个玩具一样。沈如净眉头,道“一连死了两个子,只怕你会被人说成克,那时候便没有门当户对的人家愿意把女人嫁给你了。”

  沈如冶摆了摆手,倾国倾城地笑了起来,道“大哥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吧,凭我们这样的家世,我敢发誓,就算我死了十个子,还是会有‘门当户对’的人主动把女儿送上门来的。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等会儿我亲自跟祖母和母亲说去。”沈如净蹙紧了眉头,说道“如冶,这事还是再考虑看看吧。

  如果你觉得这么做有趣,我们可以吩咐手下有体面的人去娶那女人,你实在犯不着自己亲自上阵。”顿了顿,他又道“你还是少贪玩的好,落下了太不好的名声,对你可不是件好事。”

  “叫旁人去做哪里有自己亲自上场来的有意思?再说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再坏上一些又有什么关系。”说着,沈如冶站起身来。

  “沈如冶!”沈如净很不悦。沈如冶不耐烦地蹙了眉头,他像挥苍蝇一样的挥挥手,道“行了,烦死了,我主意已定,就这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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