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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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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裴美乐的眼泪没停过。

  此事在宮中引起骚动,在她被送去太医院的同时,皇上、慕华皇后跟福姬太后都来关心,可邢天与却带着范娇儿拍拍**走人了。

  ⾼太医说她骨头错位,要上药固定不宜走动,但裴美乐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从前一直以为“心痛”只是小说里的文字叙述,根本言过其实,可现在,她发现心是真的会痛的。

  “皇上,请让末将将语默带回府中静养吧。”岑语浩对着一旁的邢天修说。

  他愣了一下“这事是不是要跟天与说说?”

  “末将斗胆。”岑语浩屈膝一跪“皇上已看见王爷是如何对待语默的,⾝为兄长,我实在无法忍受她受此羞辱。”

  他晓得岑语浩在年宴上跟天与是如何的不愉快,更知道岑语浩此刻对天与有多么不満,他多希望自己能替天与辩驳,可是…

  “唉!”他无奈一叹“少将军,朕让语默受苦了。”

  岑语浩抬起头,疑惑地睇着他“此事与皇上何⼲?”

  邢天修不知从何说起,他话锋一转,询问⾼太医“太医,王妃的伤势得多久才能复原?曰后会不会影响行走?”

  ⾼太医恭敬一揖,回道:“陛下请宽心,王妃的伤只要好好休养,按时换药,两三个月便能复原,只不过这几曰最为关键,不宜移动,老夫认为王妃最好先留在太医院。”

  “是吗?”邢天修点头,看向岑语浩,说:“少将军应该听到太医的话了,这样吧,就让语默先待在宮里,我会派几个谨慎的宮女过来,你就别担心了,至于回将军府之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皇上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再说⾼太医也表明语默的情况,为了她曰后能走能跳,也只能暂时将她留在太医院了。

  “一切就由皇上作主吧。”岑语浩转头看着双眼又红又肿的妹妹“语默,妳就先待在太医院吧,大哥明天再来探望妳。”

  裴美乐噙着泪,点了点头。

  ※※※※

  回王府的路上,范娇儿靠在邢天与⾝边,紧紧勾着他的胳臂,十分志得意満。

  今晚发生的事,她相信爹跟邢天乐都看见了,邢天与为了她,竟不惜得罪岑语浩,甚至在岑语默失足摔下阶梯时断然离去,他对岑语默冷酷绝情,却不惜一切爱着她,这些已再明白不过。

  她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闭目养神。

  “天与,”她试探地问:“语默姊姊受了伤,咱们若就这么回府,会不会引起岑少将军更大的不満?”

  “是他把自己的妹妹推下了阶梯,不是我。”邢天与没睁开眼睛,淡淡地说。

  他不睁开眼,是怕自己的眼睛会怈露真正的情绪,看见岑语默摔下阶梯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的痛,差点就要往下跳了。

  可他知道有人在暗处窥伺,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疼得眼泪直落,却转⾝漠然离去。

  虽然她说已经不在乎他了,但还是会恨他吧?在她心里,现在的邢天与恐怕连头禽兽都不如了。想到这儿,他就心痛如绞。

  “话虽如此,可您也看见岑少将军对您有多不満,现在发生这事,恐怕…”范娇儿十分満意这个回答,但她想听到更多。

  “岑家父子虽深受皇上的信任及重用,但我可是王爷,难道还怕他?”邢天与语气仍是淡淡的。

  “您说说得太笃定,您跟他在皇上跟前谁有分量还不一定呢。”

  “嗯?”邢天与睁开眼睛,疑或的看着她。

  “天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娇儿认为您还是要替自己打算打算。”范娇儿语带暗示。

  她敢说出这种话,必定是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他,也掌控了情势。正好,他就加強她的信心吧!

  “我是皇上的亲弟弟,难道比不上岑语浩这个外人吗?”他面露愠⾊。

  她蹙眉叹气“正因为您⾝上流着邢氏的血,才真正是皇上该提防的人呀。”

  “此话怎讲?”

  “您想,当今天下有什么人能直接威胁到皇上的帝座?乐亲王已被遣至南方,想是成不了气候了,可您呢?众人皆知你的能力不在皇上之下,他能登上九五之位也是靠您帮忙,要我说,皇上是顾忌您的。”

  范娇儿说话的同时,妁子也动了起来。是啊,她何必配合爹帮邢天乐呢?邢天乐当上皇帝,爹铁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可她呢?什么都没有。

  但如果登上帝位的是邢天与,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他疼她、宠她,肯定会休了岑语默让她扶正,到时她就是⺟仪天下的皇后了,与其人抬轿,她何不让自己出头?

  “天与,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怯怯地睇着他。

  “妳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揽着她的肩,将她抱进怀里。

  “娇儿深深觉得您比皇上更具帝相。”

  看着她,邢天与‮头摇‬叹息“妳这傻瓜,我拿什么跟皇上争?我手中能调动的兵马只有区区一万,怎敌得过皇上?”

  “争帝位,何必非要兵马?”她目露狡黠“几位皇子还年幼,皇上若有什么闪失,同是太后亲生的您必然是不二人选。”

  说到这儿,邢天与已知道她在盘算什么。看来比起宰相千金及王妃,皇后这个头衔更昅引她。

  在他⾝边,她的野心跟欲望都被养大了吧?范汉新绝想不到这头小⺟狐,有一天竟会反咬老狐一口。这样也好,他便利用范娇儿回头倒打范汉新及邢天乐一耙。

  “孤掌难鸣啊!”他一脸无奈“当年大皇兄之所以失败,正是因为他没有其他兄弟的支持。”

  “乐亲王如今在南方有封地及卫队,您何不拉拢他?”她马上提议。

  “大皇兄昔曰跟我可是死对头…更何况,对旁位最‮望渴‬的正是他,妳说若有机会登上九五之位,他会让吗?”

  “不必他让。”范娇儿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你拉着他一起合作,事成之后再将他一脚踢开不就得了?”

  “此事谈何容易?”

  “也不难。”范娇儿唇角一勾“夏至正是皇上往西北祭祖之时,皇上自登基以来,祭祖之行的兵马调度都是由您主导布署,除了您,谁最接近皇上呢?到时你拉拢乐亲王并让他出兵,让所有人以为皇上遇袭是他所为。”

  邢天与假意心动却又犹豫“可我跟皇上是亲兄弟…”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哪个不是踩着别人的脑袋往上爬的?”她目光一凝“天与,宁当枭雄也不当狗熊,那才是真男人呀!”

  他忖了一下“可大皇兄恐怕没那么容易信我。”

  范娇儿挑眉一笑,语带保证“这个就让我来想办法吧!”

  ※※※※

  天未亮,一道黑影窜进了太医院中,一名黑衣人沿着墙边前进,不一会儿就摸进了一间房內。

  进到昏暗的房里,黑依人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因脚伤而暂留太医院的裴美乐。

  邢天与站在床缘,定定的注视着她。

  他知道自己不该冒险进到宮內看她,但他分分秒秒都惦记着她,因此明知道在宮中她会受到很好的照顾,却还是想见她一面。

  回到王府后,他在范娇儿的水里下了一点药,等她昏睡后他便离开王府,速速赶回宮里,只为亲眼见到岑语默平安无事。

  她的脚包覆着厚厚一层断续膏,看来摔得不轻,一定很疼吧?她⾝上又没几两⾁,这一摔肯定伤筋动骨。想起她在阶梯底下望着他时的表情及眼神,他的心揪得死紧。

  为了能得到彻底瓦解邢天乐势力的确凿证据,为了恐固皇兄的帝位及这个‮家国‬的长久和平,他做了很多不被谅解的事情,也被许多人怨恨,可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害怕被一个人怨恨。

  当她病得失去记意时,他真的感到庆幸及⾼兴,虽然经经了一场虚惊,但他感谢老天让她忘了他这一年多来是如何伤害她的;失忆后的她变得那么开朗、那么勇敢,她跟以往不睦的人成了好姊妹,不再因为他专宠范娇儿而生气难过,她又重拾了笑容,甚至笑得比以前还灿烂。

  可现在,她有了新的记忆——他冷漠的撇下跌落阶梯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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