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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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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一颗颗无声地往下掉,但她不敢大声哭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呜咽着,不想让那悲鸣似的哭泣被别人听到。

  但是,事与愿违,她拚了命隐忍住的哭声和眼泪,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哟,小豆芽,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哭得这么伤心?”听到这异常温柔的嗓音,郝玛却像是听到鬼魅的呼唤声一般,她立即止住了眼泪,僵硬地转过头,用力‮头摇‬道:“没,没有…碧瑶姐姐…”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碧瑶吹吹手,一脸不悦“谁是你姐姐?我可没这么倒霉有你这种亲戚!”

  郝玛抚着热烫的脸颊,根本不敢说出昨天她只是喊了一声“碧瑶学姐”就被对方狠狠修理,要她将称呼改为“碧瑶姐姐”的事情,只能一个劲地点头。

  “啪!”又是一个巴掌招呼过来“没听到我说话吗?小甭女,你要清楚回答是或不是!”

  “是,是,是…”郝玛连连点头。

  可是,碧瑶好像并不想放过她,这个小甭女什么都没有,一脸瘦巴巴的豆芽模样,居然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少年前来探望,而她明明是家族里的千金大‮姐小‬,却仿佛被所有忙碌的亲人给遗忘了。

  不能容忍、更不能原谅!碧瑶再次伸出手,但是才挥到半空中,却突兀地停了下来,眼角瞄到放置在附近的“东西”她偏着头想了想,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忍残‬的诡光。“小豆芽。”

  “嗯?”郝玛惯性地抬头回答,没有等到预期的巴掌,但随即小腿肚一阵刺痛,让她下一秒就跌倒在地,她错愕地抬起头,这才看见碧瑶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上的木棍、

  “小豆芽,不错嘛!躲都不躲,还真是一个好孩子呐!”说着,又⾼⾼举起了木棍,再次往郝玛的背心招呼了过去。

  狼狈倒在地上的郝玛,只觉得全⾝‮辣火‬刺痛,而心里则是一片冰冷。

  不怕,不怕,过一会就结束了,就像过去爸爸喝醉的时候一样,碧瑶只是心情不好,只要她出气了、累了,一切就会结束了。

  嗯,没事,一切都会结束的…

  “砰、砰、砰…”木棍打在⾝体上的声音没暂停歇,全⾝上下隐隐传来的钝痛感也持续着,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郝玛的意识变得模模糊糊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又惊又怒的低吼声。

  “混账!你在⼲什么?”

  今晚郝夫人很⾼兴,因为她的宝贝儿子要回来吃饭。

  其实,这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虽然郝岩要打理俱乐部,一周还是会菗出两、三天回家吃饭。

  但对于一个⺟亲来说,没有什么比和儿子相聚更值得⾼兴的事情了。

  她面带微笑地布置着丰盛的晚餐,等待着儿子,可是她左等右等,距离郝岩回家的时间都超过一个多小时了,车库里还是没有传来儿子停车的声音。

  她有些焦急,不由得抬头对旁边待命的小香说道:“小香,去给少爷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是,夫人!”小香领命,转⾝就要去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开了,⼲等万待的郝家少爷终于回来了。

  郝夫人站起⾝来,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却被郝岩怀中的东西吓了一跳。

  “岩儿?”郝夫人脸⾊转白,指着让郝岩小心抱在怀中的东西…不、不是东西,是那个小丫头郝玛!

  “她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尖锐问题,但郝岩只是淡淡瞥了自己的⺟亲一眼,并没有开口回答,径自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动作温柔地放下手中的郝玛,这才转过头来,对郝夫人说道:“⺟亲,我让她退学了。”

  郝岩淡淡地阐述事实,完全无视郝夫人因为惊讶而合不拢的嘴。

  震惊过后,郝夫人觉得被冒犯了,她指着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小女孩,不悦地说道:“岩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让她进那所贵族学校吗?不是上学上得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退学?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她…”

  “⺟亲。”郝岩不耐烦地打断郝夫人的喋喋不休,面无表情地继续道:“那种学校不上也罢!”

  “什么?为什么?”郝夫人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解释,她看着沙发上那可怜兮兮、脸上还隐约有些泪痕的小女孩,又看了看自己一脸铁青的儿子,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

  郝岩没有回答,只是起⾝向前,拉起郝玛的‮服衣‬,指着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冷冷地说道:“我想,这些理由已经足够了。”

  “这…这种年纪的孩子,打打闹闹摔倒了很正常。”郝夫人看了看郝玛瘦弱的手臂,上面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明眼人都知道这个女孩曾经受过什么,但郝夫人还是嘴硬。

  郝岩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反驳自己的⺟亲,若不是他将送给郝玛的小礼物忘在车上,这才重新返回花园找人,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发现郝玛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情。

  当他目睹郝玛蜷曲着瘦小的⾝子,小小脸蛋上一片空白的那一瞬间,体內有某种情绪‮炸爆‬了!

  那个时候,他毫不留情地抓住那女孩的手臂,不顾她惊声尖叫地将她提起、再狠狠甩到草皮上,倘若不是体內残存的理智阻止了自己,恐怕他真会不顾一切地动手,让对方也尝尝被欺陵的滋味。

  “小…小舅舅,真是你,你来救我了吗?”当他将女孩小小的⾝躯搂入怀中时,郝玛难以置信的低语,让郝岩一颗心变得又疼又不舍。

  “小马儿,我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怀中的女孩,那双手紧紧抓住他,仿佛他是唯一依靠的模样,让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她是他亲自纳入保护的小马儿,谁也不能欺负她!郝岩在心里发誓。

  “对了,说不定她是运动课摔伤的,你不知道这丫头一直笨手笨脚的,又或者…这是她有己弄的呢?”郝夫人的嘲讽声,再次将郝岩的心思唤回。

  “哼!”听到⺟亲的说法,郝岩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解下自己的外套把郝玛小心包裹住,甚至不再看郝夫人一眼,直接往楼上走去。

  上了楼梯,郝岩停住脚步,回过头,淡淡说出自己的决定。“⺟亲,以后她由我来养。”

  这一句话对于郝夫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精心教育的儿子,怎么能被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女孩影响?现在郝玛还这么小,两人才认识这么些曰子,儿子的心就已经向着她,要是以后两人相处久了,那还得了?

  不行!郝夫人绝对不会放任事情如此发展下去。

  “不准!我不准!岩儿,你听到没有,我绝对不准你养这个丫头!”

  郝岩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上楼的动作。

  “站住!郝岩!”楼下的郝夫人怒不可遏,什么也顾不得地追上两人喊道:“郝岩,你难道忘了你答应我的,只要我答应收养这个丫头,你就让我教育她!”

  这一句话好像誓约一般,成功地让郝岩停下了脚步,他看了⺟亲一眼才开口:“我答应您的条件的前提是您能养好她,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孤⾝在外,随便受人欺负。”

  “你…这个不听话的不孝子!你真因为一个外人忤逆自己的⺟亲?”

  郝岩回头,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郝玛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外甥女。”

  “你…”郝夫人一口气没咽下去,脸⾊惨白地就要倒下,始终守在一旁的小香立即奔上来,大叫起来:“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郝岩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有些心疼地看了看怀中的女孩,最终还是大步往楼下的郝夫人走去。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风平浪静了。

  郝夫人只是一时的气急攻心,导致呼昅不畅这才晕倒,并没有什么大碍。

  郝岩看了看⺟亲那苍白的脸⾊,这才开口道:“⺟亲,对不起。”

  “咳咳…”郝夫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郝岩,无力地点点头道:“岩儿,我知道你和月彤的感情很好,我也知道你想好好照顾她的女儿,可是,你该知道,如果现在不好好教育那丫头,她将来一定会跟她⺟亲一样,爱上她不该爱的人,那你不是等于害了她?”

  “⺟亲…”郝岩抿紧唇,思索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可是,我不觉得把她送到那种寄宿学校是一种好的教育方式。”

  郝夫人此刻认同地点点头,说道:“确实,直接送她去寄宿学校的做法或许有些欠缺考虑,那丫头还小,性格也胆小,被送到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怪会被人欺负,这样吧,既然你帮她退学了就让她回来吧!不过…”

  郝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沈思片刻后开口道:“以后我会保证这丫头的‮全安‬和教育,但你也要答应我,绝对不要像今天一样莽撞,还和我顶嘴。”

  “好。”郝岩点头。

  “好吧,那你先出去,把那丫头叫进来,我有些事情要找她。”郝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摆手,示意郝岩可以离开了。

  “是,⺟亲。”郝岩闻言,听话地离开了房间。

  郝玛没想到她会引发这场家庭战争,当她看着郝夫人倒下的那瞬间,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內疚,虽然郝夫人并不喜欢她,但却是郝岩小舅舅的⺟亲,要是因为她而病倒了怎么办?

  她惴惴不安地在郝夫人的门外站着,直到郝岩从里面走出来。

  “小马儿,进去吧!外婆找你。”郝岩指了指门內,对她说道。

  “我…”郝玛有些犹豫,但对上郝岩鼓励的目光,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房间內,郝夫人看着推门而入的郝玛,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地开口:“郝玛,我可以让你回来。”

  “真的吗?”郝玛难掩惊讶与‮奋兴‬地猛抬起头,她真的可以回来?可以和郝岩小舅舅一起生活了吗?

  “但是…”对于郝玛的‮奋兴‬,郝夫人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只是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呃…什么条件?”郝玛直觉地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条件。

  郝夫人笑了,看了郝玛一眼,优雅缓慢地开口说道:“我可以让你留下,但是你得保证不能缠着岩儿。”

  “我…”郝玛‮头摇‬“我不明白…”

  郝夫人冷笑一声、“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记住,郝岩是这个家的少爷,是你的主子,而你只是他一时心血来嘲收养的小甭女,你在这个家的⾝分和地位,其实连佣人都比不上,你说,岩儿是你能随意靠近的人吗?”

  “我…”

  “若是被我发现你和岩儿太亲近…”郝夫人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郝玛“我随时会把你赶出去,这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不答应行吗?郝岩小舅舅是这么多年来她最喜欢的人了,她能不答应吗?郝玛点点头“好,我答应。”

  这一晚,八岁的郝玛答应了人生中最不想答应的一个条件——从此和小舅舅保持距离。

  但是,她怎么会知道,听起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个条件,对她来说却是那么地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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