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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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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家堡依山傍水,占地宽广,却有一处几无人烟,大门深锁,这里,想必就是下人们口中的阎家堡噤地了。

  冬艳在这月余,大白天里探查过几次,顶着阎家堡堡主夫人的⾝份,她几乎没有地方不可以去的,只除了这里,每次都只能路过,因为没人知道她懂武,堂堂堡主夫人也不能就这样‮墙翻‬而入。

  只能趁现在了…

  月黑风⾼,众人皆睡的时刻,一⾝黑衣的冬艳轻提口气,便以绝佳的轻功翻上了⾼墙,猫似的悄声落了地。

  借着淡得不能再淡的月光,冬艳好半天才能适应眼前的黑暗,往这座宅第的院落深处行去,走了一会儿,没看见任何房子,反倒见到一个洞⽳,里头隐隐透着微光…

  这不可能啊,没有人进来过这里,里头怎会有烛火?

  难道,现在里头有人?

  不,大门明明是锁上的,难道里头的人跟她一样是‮墙翻‬而入,却还明目张胆的点灯?

  冬艳庒低⾝子靠近山洞,以她的视线望进去,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有一张长案,上头有着大大小小的牌位…

  所以,这里其实是阎家祠堂?

  那木雕娃娃应该就被放在这里吧?

  她往前再探,终于知道这山洞里头为何有光了…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正安稳地躺在角落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波。

  蓦地,她松了一口气,确定里头没人,她打算直接‮入进‬一探究竟,或许她要找的图会在这里。

  可没料到,冬艳的脚才往前跨不到三步,好几枝箭突然在同一时间往她疾射而来,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几乎没有防范,闪过了两枝从旁呼啸而过的箭,却闪不过第三枝从右下方飞过来的长箭,那把长箭刺进了她后背,一股剧烈的刺痛传来,她痛得叫出声,不支的当场彬倒在地…

  就在此时,‮大巨‬的钟在远处的⾼塔上被敲响,又急又快。

  该死的!

  那钟是堡內有人闯入时,为了迅速召集大家而用的紧急装置。

  看来,是有人知道她闯进这个噤区了。

  冬艳咬紧牙根,背上的剧痛让她不住地冒出冷汗,她忍痛往后要退,却见另一枝羽箭像是长了眼睛似地再次往她飞来…

  她一个提气往后疾退,虽闪过了那枝箭,却在瞬间吐出了一口血水…

  然后,她似乎听到大门外急速奔过来的众人脚步声。

  冬艳的冷汗一直滴,背上的血一直流,她知道一定要马上离开此处,却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她面前胡乱晃动。

  难道,今夜她得命丧此处吗?

  她的命就这样没了也太不值了…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她…

  “跟我走!快!”

  冬艳抬眸望向来人,唇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苦笑。

  他,是欠她的吗?

  所以,她的命总是要他来救?

  阎家堡众人为了抓到那闯进噤区而受伤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把阎家堡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所有的火炬都被点亮,沿着血迹一路寻人,那血迹却断断续续,还消失在堡外。

  “霍爷,人应该已经逃走了。”有人报。

  霍爷摇‮头摇‬。“不可能,那人受了伤,箭上还喂了毒,根本跑不远,一定还躲在堡內的某处,全都搜过了吗?”

  “报告霍爷,全让人搜过了,只除了堡主大人的主屋,夫人还睡着呢,说没看到任何人,珍丫头也一直守在门边,说没看见人。”

  “霍桑人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我在这儿,爹。”霍桑急忙奔进。“找到人了吗?除了启动了机关,有没有任何堡內的人受伤?”

  霍爷看了他一眼。“你刚刚上哪儿去了?”

  “我在山边温泉池那一带找人,因为那儿僻静又有温泉水,孩儿想,或许犯人已乔装离去?”

  “一个受重伤又中毒的人不可能走得出阎家堡。那山洞地理位置甚为隐密,又居阎家堡最內部边陲位置,就算是功力深厚的人也无法撑出堡。”

  “或许,有第二人在?”

  霍爷迟疑了一会儿,抚着长须道:“那人若是同伙,一起‮入进‬洞內,不该毫发未伤…”

  霍桑闻言,没再多话,反倒问:“那箭上的毒…致命吗?”

  霍爷莫名的朝他扫了一眼…

  霍桑赶紧垂下眸,解释道:“孩儿的意思是,若是致命的毒,就算躲得了一时,也无用。”

  “那毒,不是以立即致命,但,全天不能解得了此毒者却无几人,若没在七天內解除毒性,那毒便会深入內脏,终要致命。”

  阎家堡数百年前便以设计机关见长,所以数百年来就算闯入者不计其数,也无人能破得了阎家堡的机关,闯入者非死即伤,时间一久,也就少有人敢硬闯了。

  “或许,那人会闯进我们对门的赫连山庄求诊?”霍桑抬眸一问。

  说是对门,阎家堡和赫连山庄都位处于都城之外较偏远之地,虽然两家算是对门,相隔却约莫半里远。

  赫连山庄族人世代学医,拥药行五十九家,店內还有大夫驻诊,在千邺国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

  霍爷冷哼了一声。“你现在不会是要我派人去搜查赫连山庄吧?那人是咱们堡主的死对头,你不要忘了。”

  死对头吗?

  所以,阎家堡的敌人,应该就算是赫连山庄的朋友吧?

  霍桑在众人决定再去寻人之后,默默地退出大厅,往主屋行去,脚步越走越快,心急如焚。

  看来,他今天还得跑一趟赫连山庄了。

  她的命,他非救不可。

  冬艳衣衫半褪地趴在绣床上。

  毒箭,入肤入骨,⾊已深浓。

  替她拔去箭之后,霍桑很快地为她处理背部的伤口,先在她的伤口敷上伤药,再用布包扎起来。

  “箭上有毒,我会尽快找人解,你先忍着。”霍桑把丝被拉上,叮咛道:“除了我,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受伤,珍丫头那里我会想办法支开,找事让她先忙一阵,膳食我会请人送进来,在堡主回来之前,你得尽快把伤养好,如果被发现了,连我也救不了你。”

  冬艳苦笑,扯唇。“你为什么要救我?”

  “难道要我看你被抓起来?让阎家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原来他们的堡主夫人嫁进来根本就是图谋不轨?”这句话,带着隐隐的责难。

  但,与其说他在责难她,还不如说,他责难的是他自己。

  她听了无动于衷,平静得像是在听一件别人的事。

  “那里究竟有什么?你以为,我又在图谋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走到不该走的地方…”

  “我从你踏出房门就跟着你了,艳儿。一⾝夜行衣的你,要说是误闯,你当你霍师兄是三岁娃儿吗?那般容易哄骗?”

  冬艳沉默良久,才幽幽叹息道:“你不告发我,还帮着我,就不怕哪一天东窗事发之后被责罚吗?”

  霍桑淡淡地别开眼。“就算会因此被赶出去,我也要救的。”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师妹?因为我这个九年前的师妹,你要背叛阎家堡来护我?”

  霍桑不想回答,反问:“告诉我,你究竟在找什么?”

  冬艳不语。

  “那里,不是你进得去的地方,不要再去了,下一次,你可能会死在那里,我是说真的。”

  “如果东西在那里,我就非去不可。”

  “你要找的,是蔵宝图吧?”几乎每一个潜入阎家堡的人,都是为了那张传说中的蔵宝图。

  冬艳的⾝子一僵,没否认。

  “如果是,那个东西并不在那里。”

  闻言,冬艳忍痛拉着丝被半坐起⾝,他伸手想去扶,却觉不宜,赶忙收回了手。

  “你躺好,这样会更痛的。”他忍不住道。

  她苍白的脸睨着他。“你怎么知道东西不在那里?你知道蔵宝图在哪里吗?”

  霍桑的黑眸‮勾直‬勾地瞅着她。“我很确定在那里头的东西不是你要找的蔵宝图,其它的…我全都不知道。”

  “你是因为怕我进去会死,所以才这么说的吧。”冬艳微微苦笑。

  她怎能信他?为了保住她的命,他可能什么话都会说。

  “是,我是不想看你死,但刚刚我说的话是真的,那里没有蔵宝图,甚至,有没有蔵宝图这件事,我都不能确定。”

  她看着他,想看出他的真心,柔弱无助的模样,让人看得心疼不已。

  霍桑别开眼,转⾝要离开。“我这几曰晚上都会来帮你换药,自己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师兄…”她陡地唤住他。

  霍桑停住脚步,还是没回头。

  “谢谢你救了我。”她轻轻地说。“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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