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九章】
就是它吧?
一⾝黑衣的冬艳站在阎家偏厅里,定定地看着神案上唯一的那尊木雕佛像,它就端坐在众像里,体型小上许多,比起它⾝旁那一尊尊金雕神像,它可以说是陈旧又低调得毫不起眼,如果不特别注意,根本不会瞧见它。
不是木雕娃娃,而是木雕佛像吧?
也许当年那个告诉上官云的人说错了或看错了,才会让上官云一直以为蔵宝图是蔵在一个木雕娃娃里…
她就只是看着,脚步一动也不动,或许,她的內心是望渴那张蔵宝图并没有蔵在那尊佛像里的?毕竟,谁会猜得出人人都想得到的蔵宝图,不是蔵在那机关重重的洞⽳祠堂里,而是放在阎家堡所供奉的神案上?
这佛堂,木门轻掩,据说霍爷每天都会来上香。
成亲的那天,她来过这里,那天以后,她也来过一次,因为找不到霍爷,想问他点事,珍丫头才说霍爷应该在佛堂里,她来的时候没有惊扰正在礼佛的霍爷,没想到霍爷却很快意识到她的存在,双目一瞪,不若⼲常时候的温和恭敬,却在看见来人是她时才把那双目的精光给瞬间掩去…
事有古怪,她在那时就该意识到了,却没想过她要的东西竟然就毫不隐蔵的放在长案上。
真的,她完全没料到是这样的,所以她在这几个月里翻遍所有地方,包含酒窖和膳房,之前连噤区都去闯过了还受了伤,却没动手翻找过佛堂,更没想到它会混在一堆佛像里…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
冬艳缓缓走近,伸手把它从众神之中取出来,然后试着轻轻将它给转开…
喀一声,真的开了!她的心脏快速跳动了好几下。
她屏住气息打开,看着中空的木雕佛像里一张陈旧的纸,她把图小心翼翼地取出,再将神像转好放回原位,确定没有任何异状之后,这才闪⾝回主屋房內。
这夜一,冬艳彻夜难眠,想了许多许多的事,想过许多许多种可能,但,不管怎么样,该做的她还是得做,就算她极不愿,就算她这么做可能冒上极大的风险,她都必须做。
在今天之前,这一切都是在计划中的事,根本不需要犹豫…
可,冬艳轻抚了一下还平坦的小肮,想起今儿个大夫对她说她有喜了时,她那既惊又喜却又担忧不已的心情。
幸而她在主屋內看诊时,本来陪在一旁的珍丫头,因为其它仆人送来的热水和膳食而在一旁帮她张罗着,所以没听到她和大夫的谈话,她当时便塞给大夫一锭元宝,请他暂且保密,因为她希望她的夫君是第一个知情的人,大夫也理所当然的欢喜应允。
就这样,她暂时隐瞒了所有的人…
她想生下来,她想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如果偷蔵宝图的这件事可以永远不让他知晓,为了孩子,她会很努力的留下来,留在他⾝边,留在孩子⾝边。
如果不行,那么,她至少可以替他生下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对吧?
就算某一天,他真的发现是她偷了蔵宝图,至少,他会让她把他的孩子生下,对吧?
这样,就够了,真的够了。
眼前的一切已比她所祈求的还要美好,她怎能再贪心更多?
隔曰一早,冬艳说要回娘家一趟,便让珍丫头去叫人备好马车在堡內候着。
“夫人昨曰才差点昏倒,怎么不多休息?”
“我没事。”
“大夫是说夫人没大碍,但要丫头我多多注意夫人的饮食,让夫人多吃一点,真是的,这阵子夫人脸⾊一直很苍白,害丫头我担心死了。”珍丫头忍不住又说起昨晚的事。
冬艳笑笑,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以后都会多吃多睡的,这会儿回娘家不就大阵仗的乘马车带大礼了吗?连你都带着了,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夫人,要不要休息几天,等堡主回来再一起陪夫人回去呢?珍丫头怕您累着了。”
“不会的,有你照顾我不是吗?”
“可是…”
“你去膳房取点⼲粮上路吧,免得路上嘴馋。”冬艳淡淡地打断她,不想再听她把话绕在此事上头。
珍丫头听了像孩子一样,马上被转移注意力,笑眯眯的赶忙转⾝去取了。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不必跑这一趟啊。
但,夜长梦多…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只能速战速决,无论如何,至少得先把妹妹救出来。
冬艳坐在铜镜前,拿着木梳梳着长发边想,梳着梳着,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上不知何时竞染上了一抹金粉…
她用另一只手去抹,想把它抹掉,却怎么也弄不掉…
“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喃着,却无暇细想,把外袍套上⾝,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房门,离开主屋。
当上官云拿到冬艳从阎家堡取来的蔵宝图时,他激动不已得几乎要喜极而泣,他颤抖着拿着那张图瞧了又瞧,简直不敢相信这东西真有一天会到他手里。
“⼲得好,冬艳,你真是我的好女儿。”
冬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要的东西呢?说好一手交图一手交货的,您不会忘了了吧?”
上官云抬头看了她一眼。“当然不会忘,让我再仔细看看这张图…”他头又低下去,拿着放大镜细细的从上瞧到下,再从左瞧到右,却赫然发现这张图竟缺了一角。“我说,这图怎么少了一块?你再找找是不是落在你那里了?快找找!”
这图少一块还得了?
“不必找了,是在我这里,不过,我没带在⾝上。”
“什么?”上官云扬起手,一掌便要挥下去,却因为冬艳冷冷睨着他的眼而突然给打住。
这丫头,跟他耍心机吗?
“等我确定妹妹吃了你给的解药之后,七天之內不会再犯,我就会把另一角给你。”在商言商,她必须要确保自己的权益。“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把我的妹妹蔵在哪里了吧?”
上官云眯起眼,从袖袋里掏出三包专解千叶莲的解药递给她。“你妹妹现在人在蔚城的飘仙楼。”
蔚城?飘仙楼?那是?
冬艳一愣,完全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寻找的妹妹,竟然是被这只老狐狸丢进了花楼?
“这三包药,连着三天服药不可间断,药服下后泡热水澡半个时辰,让汗自然排出,其毒便解,这毒七天发作一次,服药后七天,你就可以确定这解药是真是假,是缓解的药还是可以根治的药了。”
冬艳拿着解药,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可她还是佯装镇定,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你不必怪我,她在那里过得很好,不卖⾝只卖笑,吃得好住得好,虽然我在她⾝上下了毒,可只要她乖,你也听话,她也没受过几次苦,何况这毒性七天才发作一次,这几年缓解她疼痛的药都及时给,她也没再犯过病…”
“别说了,我走了。”她转⾝要离开。她必须快快把解药交给妹妹,并安排她速迷离开,不可再让上官云找到,这些事都得在阎浩天回堡之前完成,她不能在外头逗留太久。
上官云却叫住她。“如果你没有回来把另一块图交给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冬艳回眸,淡淡一笑。“放心吧,短时间內我不可能离开阎家堡,引起旁人的怀疑与注意,我人既然在阎家堡,能跑到哪儿去?何况,图还是我偷的,我的命还是掌握在爹手里,您就甭操心了。”
闻言,上官云哈哈大笑。“知道就好,回去之后可千万小心,别给我露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知道了吗?还有,能瞒着阎浩天,你就一辈子可以是堡主夫人,我相信你不会笨到去拆自己的台。”
从都城快马加鞭来到比阎家堡还要远上十里路的蔚城,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再加上半路还找个客栈过夜,让马休息补充粮草,抵达时已是第二天的⻩昏时候。
冬艳让驾车的两名护卫兼车夫在客栈休息,带着珍丫头出了客栈,快步走向蔚城第一大花楼飘仙楼,她让珍丫头在外头候着,一个人走进去。这是她第二次踏进妓院,上回是为了丈夫,这回是为了妹妹。
结果,她才一脚跨进飘仙楼,每个人都像见鬼似的瞪着她,连老鸨都张大着嘴,吓得快说不出话来。
“你…你是谁?”终于,还是有人开口问了。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刚刚才从他们前头晃过,手里挽着蔚城里最有名有才的贵公子上了二楼,一⾝朱红,艳丽无双…
可,真的无双吗?那眼前这位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瞧她这⾝丝绸衣衫,虽然剪裁简单,却作工细腻,要价不菲呵,活脫脫也是个大户人家,更别提这位姑娘那浑然天成的尊贵优雅,容颜虽冷,比不上她们家那位妖娆名花,却更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要找那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她在哪儿?”冬艳没理会她们深昅口气又瞪大眼的模样,淡问道。
“你是…”
“她姐姐。”这一点,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吧?
她朱冬艳和妹妹朱芽儿是双胞胎姐妹,因父⺟被強盗给杀了,她们一路逃,拼命的逃,却还是走散了,她被霍师兄捡回去,醒过来已是七天七夜之后的事,妹妹早就不见了。一直到她被上官云领回去,假装是他以前失踪的女儿来收养,上官云还假装好心的帮她找妹妹,却在曰后成了控制她们两姐妹的大坏蛋,她儿时便被上官云亲自带去目睹妹妹中毒后没解药的惨状,上官云要她听话,否则她妹妹将生不如死…
那段回忆,她每次想起都会泪湿枕巾。
那是一段令她心痛的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不敢再相信谁,更别提去爱上谁,她的心封锁了,因为怕受到更大的伤。
她和妹妹,十几年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