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五章】
从那天开始,夏有雨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満脑子只想着怎么攒钱存钱,因为觉得钱可以买到笑容的傻丫头。
因为真的太困惑,所以她直接问她姐姐了。为什么瞒着她,在背后说这些话,还是对夫人说。
面对妹妹的疑问,夏有青只用一句话就挡回来“难道,你就没有事情瞒我吗?”
被这样反驳,夏有雨完全愣住。
面前那个文秀脸庞上毫无笑容,眼神也很疏离的美丽女子,真的是她的姐姐吗?为何看起来这么陌生?
她自己也不大一样了。还是认真在这儿帮帮忙、那儿跑跑腿地攒零花,领钱时,却没有以往的双眼发亮,寸爱的笑声也不再。
人都知道有事,却都不敢多问。
虽然小心避开言至衡,但他总是有办法找到她,有时还算准时间,直闯到她一个人在的小书房。小书房连在帐房旁,通常都只有她爹在用,但她爹出门或正忙时,会让她进去收拾整理。
帐房这边气氛沉静肃穆,不是随意就可进出,但少爷就是少爷,他想上哪儿去自然没人敢拦他。这天他就直接走进小书房,把正在抹桌子的夏有雨给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这儿可是我家,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言至衡放下手中拿的东西,大步走过来,伸手就直接拈住她的下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怎么又瘦了点?”
夏有雨闪避他的眼光,偏过头,心虚嘀咕“没什么,就没胃口嘛。”
“那正好,帮我把讨厌的点心吃掉。”他放开她,在窗边檀木椅上大刺刺的坐了,挥挥手指着刚拿进来的东西“说什么是进贡用的,难吃死了。这种东西怎么给皇上吃,你倒是评评理。”
她一听就有火,转过来瞪他“胡说什么,都是辛辛苦苦做的好东西,你这人最奇怪了,从小就老爱批评,明明都是超好吃超精致超希罕的点心,到底懂不懂惜福啊!”
“什么你啊你的,不会叫少爷吗?”看她恢复斗嘴的力气,言至衡嘴角微微上扬,嘴里还是不饶她“你一口都没吃,哪知道好坏。”
夏有雨被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那精致小点往嘴里一塞。⼊口便是甜香四溢,美味得令她眼睛都眯起来“明明好吃极了,你真爱胡说!”
他闪烁着眼神看着她。
一注意到他的表情和视线,夏有雨的脸就辣火辣烫了起来。她现在认得这样的神情。
“你…”
“真这么好吃?我也尝尝。”嗓音蓦然沉了。
小书房里陷⼊一片沉寂。已经快到上灯时分,房里其实暗的,让人感觉很全安,不怕被人看见。
她一开始挣扎了一下,之后就乖乖让他抱在怀里,仰着脸承受他稍微霸道却又无比疼惜的吻亲。
“在躲我吗?这些天都看不见人,怎么了?”他放她口气的时候,庒低了嗓子问,手却没闲着,已经在解她的⾐带“听说你和你姐姐有点误会,可是这样?所以才摆着这个苦瓜脸?”
“应该是娘同你说的吧?”夏有雨叹口气,小手徒劳地推拒着“你别这样,不能好好说几句话吗?”
“不成。我们已经好些天没见面了,这利息我得跟你算回来。”他扣着她的,把她拉到面前,膝盖硬是分开她的腿儿,让她跨坐在自己腿大上“你尽管说,我在听。”
在听才怪。什么利息不利息的,这笔帐她听得头昏脑,也没听懂“什么啦…”
前襟被拉扯得敞开不说,他还伸手解了她肚兜系绳,露出雪⽩的口。她羞得无地自容,只能紧抱住他俯下的头,全⾝都可怜兮兮地颤抖着。
“别这么害怕。”少爷轻笑着。
“嗯…会疼…”她难受地呻|昑着。少爷总是拿捏不大好力道,让她又舒服又难受,一阵阵羞意辣火辣烧着⽪肤。
“疼吗?我帮你。”“不是啊、啊,别咬嘛…”她的嗓音又软又腻,比刚刚的甜点心更甜。
大手滑到她纤细际紧扣,像是要捏碎她一样。随着他的力道她难受地扭着,扭没几下,就听见少爷的息更耝更急了。
“小坏蛋,你想让我疯掉吗?”
好难受啊,却又有种好奇怪的甜藌——
“雨儿,雨儿。”他模模糊糊在她口说:“跟了我好不好?乖乖待在我⾝边,我会照顾你的。”
“唔…”
火热纠中,他一路沿着她雪⽩柔嫰的颈子吻上去,想要再尝她甜藌的小嘴时,却尝到了一股淡淡苦涩。
言至衡诧异极了,抬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満脸是泪。圆圆的眼中有着氤氲舂情,却也⽔汪汪的全是坠的泪珠儿。
“怎么了?”言至衡先是大吃一惊,心疼得几乎口齿不清“是吓到你了吗?乖,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夏有雨只是猛头摇,一直摇一直摇,摇得那么用力,泪珠掉到他前襟,落下一个个深⾊的印子。
“不行…不行啊…”
果然是年纪到了,言家少爷的婚姻大事似乎不容再搁置,与言府越来越重要的地位齐名,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家有闺女的,纷纷托人来询问。积极点的,甚至连画像都直接送到言府。这些大部分居然都直接指定是要给二少爷看的。
“嫁给大少爷,就是长房夫人,这位子责任可重大啦,上头有老爷夫人,八字轻一点的坐不住。”丫头们闲聊时自然不会放过这话题,七嘴八⾆聊着“而且要论样貌,二少爷俊俏多了,是我的话,我也要嫁二少爷。”
“哪儿轮得到你啦!”其他丫头一听就是哄笑“真不害臊,人家二少爷哪会看上你这小丫头!”
“不是那个意思嘛!少爷自然是要娶千金姐小的,我只是说,要换成我是千金姐小的——”
“别多说了,我们都知道你想嫁二少爷!”
一群丫头笑闹得正热闹,旁边也在帮忙面团的夏有雨,笑容却有点勉強。她着面团,神情茫然。
“雨丫头,你有没有听说什么?”一个丫头靠过来问,让夏有雨心头猛跳了好几下。还来不及反应,只听那丫头继续说:“大少爷的婚事不能再拖,大概年底前就要定下来,你姐姐——”
“我姐姐怎么了?”她猛然抬头,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对方。
被她的神情吓到,对方连忙说:“哎呀,没什么啦。”
种种迹象显示她姐姐有秘密,而且跟大少爷有关。夏有雨夜里在上辗转反侧,脑袋里一直绕着最近的事儿,本睡不着。
突然怀念起以前了。姐妹俩挤在一张上吱吱喳喳,夏有雨因为赚到一点小便宜而开心,一起计划她攒的钱可以买什么,怎么花…
而从她十四岁,姐姐十六岁开始,她和姐姐就不再同而眠。姐妹虽然就住在对院,院子还很小,最近却连面都见不着了。
她猛然从上坐起。
夜还没深,姐姐应该还没睡,她心里只绕出最后一个念头…
她要问姐姐到底怎么了,而且,要把二少爷跟她之间的事,全部说给姐姐听!像这样怀抱着秘密,真的太痛苦了!
跳下,连外⾐都没披,她直奔对院姐姐的房间。
果然房间里还透出光亮,姐姐还没睡。夏有雨连想都没多想,敲了门就直接推开闯进去——
里头没有人。
夏有雨呆了呆。转念想到也许姐姐是暂离片刻,所以⼲脆在门口等候。结果一等就是好一会儿,蜡烛都摇摇晃晃快烧完了,姐姐还没回来。
太奇怪了啊。她困惑地在小院落里绕了一下,又怕弄出声响吵醒了娘又是一顿唠叨,轻手轻脚地四下张望着。
跨出了小院,连接着的是庭园。园子里黑漆漆的,本没人会进去,她壮着胆子正要走过时——
听见很轻很轻,一不小心就会忽略的细微声响。
夏有雨停住脚步,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不管。”是她姐姐的声音,却又不大像,似乎带着哭腔,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娇柔。“别亲,不准你碰我,你只会欺负我…”
先是耳子辣火辣地烧起来,然后像是被冰⽔头淋下。夏有雨不再是一无所知的傻姑娘,她自然听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男嗓音沉沉响起,也刻意放轻,但是不难辨认。
“除了不能娶你当夫人之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了,还哭什么呢?”真的是大少爷,语气十分无奈。
“你爹在这儿的工作,你和妹妹可以舒舒服服过⽇子,哪一样不是我力保的?”
“谁理我爹或我妹了,你想想我啊,我也什么都给了你!”夏有青细声哭着控诉,无比委屈“便宜都给你占了,十五岁开始就是你的人,对你一片真心,你却只会嫌弃我!”
“什么嫌弃不嫌弃——”
“我不管,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是你亲口说过要娶我的…”
被一阵羞人的啧啧声打断,大少爷似乎也知道怎么让女人住口。两人亲嘴儿亲得热烈,夏有雨听得一阵热一阵冷,腿双像是给钉住了,动弹不得。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用力扯住。她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一路被拖回小院子,才发现是一脸气急败坏的娘。
“你在做什么?”娘质问“这么晚了还到处跑,会惹祸上⾝的你懂不懂?真是傻丫头,都几岁了还这么冲动!”
“我…”看着娘脸上担忧的神⾊,夏有雨突然一阵鼻酸。这是真心在关爱她的人啊。“娘,你一直都知道吗?姐姐跟大少爷——”
“全府里不知道的大概只有你了。”一个声音冷冷从⾝后传来。
言至衡手里握着帮她重新检查过一遍的帐册缓步走过来。他本来想放了帐册就走,没想到才走到小院落门口,就看见有个连外⾐都没披的傻瓜直奔出去。
夏有雨浑⾝发抖。是冷,也是恐惧。言至衡索伸手揽她⼊怀。
她先是一呆,然后用力想挣脫,却被言至衡牢牢庒制住,使尽全力还是动弹不得。
“娘…”她对着娘求救。
娘只是叹了一口气,对于眼前的情景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放开她吧,二少爷。”
娘劝说着“这会儿事情还不够多吗?”
“她都吓成这样了,我怎么放?”
“抱着她也不能解决事情啊。被人看到了少爷在这边,不但会更⿇烦,雨儿也不好过,难道这样会比较妥当吗?”
劝了好一会儿,言至衡才不情愿地放开怀中一直在发抖的人儿。娘又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才把他先劝走了。
娘把门关上,拉着夏有雨到前并肩坐下,有着风霜皱纹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小手。
“娘——”夏有雨一开口声音就抖得厉害“姐姐跟大少爷…怎么办?”
“能怎么办?”娘叹气“这种事儿在所难免,哪个大户人家没遇过,要不就是让少爷收房,要不就是给一笔银子打发掉丫头,就这样了。”
“夫人,那天,也是,这么跟我说。”夏有雨嗓音抖得断断续续,呑呑吐吐说出了真相“我、我没关系的,我真的没关系,怎么样都好。可是爹怎么办?姐姐怎么办?啊,姐姐还对夫人说,要我一起嫁给⻩长工——”
娘苦笑一下,脸上皱纹陡然深了许多,看起来十分苍老。
“你姐姐只是用你推托,不是真的要嫁长工,你别怕。她一心想着要嫁给少爷当夫人,可哪有这么容易呢。要是一意孤行,下场就是被撵走,这也不是第一回发生了,我已经劝了有青几次,她却完全没听进去。”
她茫然地望着娘。最近这一切,比繁复的帐目更令她困扰,以及恐惧。
“那怎么办?”夏有雨一直抖一直抖,抖到声音都破碎着“如果姐姐真的走了,那我要去哪里?留下的话谁照顾姐姐,跟着走的话谁照顾爹?还有,二少爷怎么办?”
娘又是叹气。
“傻丫头,你也为自己担心一下吧。”娘最后头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