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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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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工作的幼稚园倒闭,我失业了,不过也多出很多时间可以好好画画,刚好可以准备参加上次你跟我说过的画比赛。我现在住在朋友亲戚家,屋主出国几个月,请我过来代管…”

  宫维昕抱着子陵走出客房时,正好听见这段话。她先前在幼稚园工作?

  身为律师的精明脑袋飞快盘算起来。

  她现在失业,他正好需要有个人来照顾子陵,而且子陵似乎颇信任她,甚至还睡在她家里,明明跨过两道门就可以回家的…

  宫子陵突然半睁开双眼,双眼,咕哝一句。“叔叔?”

  “闭上眼睛睡觉,我抱你回家。”宫维昕沉声命令。

  “嗯,谢谢叔——”话没说完,孩子窝在信任的人怀中,再次沉沉睡去。

  宫维昕抱着孩子经过客厅,蓓嘉见状,连忙跟上来。

  一大一小外加一条狗走出她家,她则站在大门里,看着抱着孩子的男人徐徐转过身,拉布拉多忠心耿耿待在主人身边仰头看她,他对她小小声说了句“谢谢”后,脚跟一旋,大步离开。

  蓓嘉听见开门的声音,以及随后的小小必门声,在巴黎的李奥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而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却被拉向门外。

  察觉对方早已经进入屋里,她才后知后觉关上大门,嘴里有点心不在焉说着话,“好啊,等你回来教我画画。”

  难得准时下班,宫维昕坐在家里餐厅,桌上摆了一桌佛跳墙、东坡、时蔬炒三鲜、宫保丁、香炸芋球、酒蒸蛤蜊、酱烧肋排、酥炸大虾、天妇罗…一连三天,他都得到隔壁把子陵跟狗领回来,每次去按她家门铃总是会特别犹豫,因为当门一开,就会看到一张写“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爸爸”的指控表情。今天他特地回家吃饭,还让餐厅送来一整桌“澎湃好料”结果子陵只吃了一

  口宫保丁就放下筷子,一脸愁眉苦脸的看着他。

  而拉布拉多看到子陵放下筷子后,便飞也似的冲到门板前,开始用两只前脚猛抓门。

  这是在干什么?

  “叔叔,我可不可以去隔壁姊姊家吃饭?”宫子陵苦苦哀求。“我们约好今天她要煮宫保丁苞东坡给我吃。”

  “汪!”拉布拉多听到宫保丁,马上精神百倍的汪了一声。

  “我们家也有,为什么一定要到隔壁吃?我去告诉她,今晚你们都不会过去。”宫维昕正要站起身,宫子陵立刻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去。

  他有些诧异的停下动作,一向早的子陵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举动,隔壁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一样,蓓嘉姊姊的饭有家的味道。”宫子陵慎重其事摇摇头,稚气脸庞写认真。

  “你在说什么?”宫维昕听到“蓓嘉姊姊的饭有家的味道”时,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这小子在鬼扯什么?

  “叔叔,你跟我去吃过一次就会知道。”宫子陵拉扯他的衣袖,眼神往门前一转,拉布拉多马上冲过来助阵,黏在宫维听脚边连汪了好几声。

  “子陵,你已经连续打扰人家好几天,今天能不能乖乖待在家吃饭?”宫维昕蹲下身,双手放在宫子陵小小的肩膀上试着讲道理。

  “可是我跟姊姊约好了,人不可以言而没信。”宫子陵站得直直的,双眼充浓浓渴求。

  “汪汪!”拉布拉多跟着应和了两声。

  “是言而无信。”宫维昕纠正,不懂饭店大厨的菜怎么就比不过隔壁那女人煮的。她该不会在菜里加什么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吧?

  “叔叔,拜托啦!”宫子陵嘴巴一扁,大眼泛红哀求着。

  拉布拉多看看小主人,歪着头,晶亮的黑眼睛也静静看着宫维昕。

  宫维昕徐徐站起身,虽被眼前一人一狗夹击,但他意志相当坚定地摇摇头,丢出一句。“不行。”

  “叔叔…”宫子陵声音里有可疑的哭腔。

  拉布拉多也跟着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我说了,”宫维昕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斩钉截铁回绝,“不行。”

  餐桌上已经有宫保丁、竹笋炒丝、珊瑚菇炒虾仁、油煎茄子、菜脯蛋、炒空心菜、蒜炒高丽菜。

  蓓嘉把最难处理、用小火炖煮了整整两小时的东坡端上餐桌,双手戴着隔热手套,一把掀开陶锅盖子,细心炖煮的香味顿时盈整个餐厅空间。

  宫维昕坐在位子上,双手抱,额际青筋跳动,冷眼看着宫子陵殷勤地帮忙添饭,拉布拉多绕在小主人跟蓓嘉脚边,不知忙些什么大事来回跑着。

  真伤自尊啊。他一个堂堂大律师,却搞不定这个臭小子,到最后还是顺了他,甚至跟着他到这女人家里。

  瞧他们姓宫的男人外加一只公狗,放着自家豪华大餐不碰,跑来围在这女人身边打转,尤其是宫保丁那模样,看了就碍眼。

  “宫保丁!”宫维昕冷冷低喝。

  当下,正忙得不可开的宫保丁猛踩刹车,原本摇蚌不停的尾巴乖乖垂下来,狗脸卖乖地看着男主人不的面容,连吠都不敢吠一声。

  “那盘就是宫保丁,你饿了就先吃啊。”蓓嘉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玉米浓汤,放到桌上,突然听见宫维昕低喝了一句,没多想直觉开口说了这两句话。

  当场,四下无声。

  她一头雾水地看向脸古怪的宫维昕,又看看无辜到了极点的拉布拉多,最后视线飘向把饭碗端上桌后,双手捣着嘴巴,正在偷笑的宫子陵。

  “我说错什么了吗?”蓓嘉这话是看着宫子陵说的。

  “蓓嘉,宫保丁是我们的家人,所以跟我们一起姓宫。”宫子陵蹲下身,摸摸宫保丁漂亮有光泽的发。“宫保丁,对不对?”

  “汪汪!”宫保丁兴奋大叫。

  “呵呵,原来牠是宫保丁。”她举起左手搔搔后脑,点点头,眉头一皱,出很是困扰的表情。“那我桌上那盘菜怎么办,不就不能叫宫保丁了?不然宫保丁应该会很错吧!”这家人为什么要用菜名给狗当名字啊?

  其实可以叫宫殿、宫砂痣、宫…算了,还是宫保丁比较可爱,希望宫保丁别太错,可怜的乖狗狗。

  “汪汪。”宫保丁精神百倍吠叫了两声。

  看吧!爆保丁又以为有人在叫牠。

  “宫保丁会自己分清楚。”宫维昕转头看宫子陵,嗓音低沉。“你刚刚直接喊她名字吗?”显然他觉得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最好狗会自己分清楚啦!蓓嘉在心里批评了一句,拿起饭碗,低头开始嗑了起来。今天画了一整天画,正饿得前贴后背,天大地大的事,都没吃饭这件事大。

  “蓓嘉说可以。”宫子陵跳上餐椅,抓起筷子,夹了一块鲜度刚好的宫保丁放入嘴里咀嚼。

  嗯,真香!

  宫维昕见宫子陵吃得很香的表情,微微皱眉。

  一样都是宫保丁,刚刚在家吃就脸嫌弃,现在却享受到快眯起双眼。有没有差这么多?

  宫维昕质疑地举箸夹了一小块宫保丁放入嘴里,细细咀嚼两下,霍然瞠大双眼。

  仿佛要求证什么似的,他又夹起一小块东坡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油脂、经过久炖的香,再加上选用适切的佐料下去炖煮,味道硬是比饭店大厨精准的调味多了几分温度。

  以前他不懂什么是“烹饪者的心意会透过双手传递到食物上”现在他好像可以体会那是什么感觉。

  难怪子陵会一吃成主顾,天天到她家报到。

  这女人的手艺好到无法挑剔,能煮出这种味道的人,应该能够让人信赖,对吧?

  “只是一个名字。”蓓嘉见他慢条斯理吃着,主动开口替宫子陵解释,表示她并不在意这点小事。

  “对,我跟蓓嘉是朋友,朋友就可以喊彼此的名字。”宫子陵左手优雅的夹起一小口晶莹白饭,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这对父子的餐桌礼仪还真好啊!蓓嘉看得啧啧称奇,害她都不好意思左右开弓、痛快地狼虎咽。

  “子陵,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不可以直呼长辈的名字。”宫维昕下口中食物,不赞同地摇摇头。

  “蓓嘉是我朋友,不是我的长辈!”宫子陵突然停止用餐,双眼看着宫维昕,稚脸庞写坚决的认真。

  她有注意到,这对父子说话时口中都没有食物,家教严格啊。

  “子陵,你——”宫维昕还想再说,却被她打断。

  “反正只是一句称呼,叫蓓嘉或是姊姊都好,重点应该放在礼貌,而不是称谓,子陵很有礼貌,这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良好的用餐气氛,蓓嘉身打圆场、转移话题。

  “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也跑到我家吃饭?”

  “吃完饭后,我想跟你谈谈。”宫维昕一边吃饭,脑袋里的念头逐渐成形。

  “好啊,你可以边洗碗边跟我谈。”她对他笑得像个绘本里的小天使。

  宫大律师挑高右眉,出完全无法相信的表情。

  “你要我——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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