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直到察觉奔皇累了,承宪才放慢速度,终于有空档观察周遭环境。只见前方倒卧的树⼲横陈,巨石错,几乎不见可行之路,他这才惊觉自己误⼊林內噤区。
说起这片宽广的皇家森林,无人知晓它的边际在何方,狩猎区也仅限于外围十里之处,里头便是从未有人胆敢进⼊、深不可测的荒境。
据说林內终年浓雾缭绕,误⼊歧途便永久失其中,因此又被称为“雾森林”
不仅它的险恶令人望之却步,更因为承宪的皇祖⽗曾明令任何人都不准擅自进⼊那片深荒之地,更为“雾森林”覆上一层神秘⾊彩。
望着没有尽头的前方,沉静幽远的氛围起承宪难得的好奇,本想继续策马前行直探秘境核心,皇祖⽗的训令却让他却步。
冲动不是他的本。
承宪掉转马头正想循原路回去,⾝后不知何时起了浓雾,不仅阻挡来时方向,更如魑魅魍魉般朝他近。
猎者深知⾝陷浓雾的凶险,承宪抬头见着秋老虎依旧照得炽亮,心想这浓雾该是不久即散,不如趁此机会往林子深处一探究竟,等候浓雾散尽。
主意一定,他骑着奔皇继续往林內奔去,怎奈却像被雾气追赶似的,前方虽清朗明亮,⾝后却始终一片茫。
承宪将马停在林中稍微宽广的地方,奔皇显得惶惶不安,不断跺脚噴气。
“稳住!”承宪下了马,拍拍奔皇的背安抚着,随即察看四周状况。谁知一取了驮在马背上的弓,奔皇却像是受到极大惊吓,仓皇奔⼊浓雾中。
“奔皇!”
不经事的家伙!承宪暗骂爱驹,知道追也无济于事。
此时⾝后矮树丛里传来窸窣声,他戒备地抄起⾝后的箭上了弦,对准前方屏息以待。
正当他决定拉弓放箭之时,树丛里滚出一只⽑茸茸的小东西,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
承宪仔细一瞧,看出那是一只正与蟒蛇斗的幼虎。幼虎已被得死紧,眼看就要落⼊蛇腹。
远处传来虎啸声,该是寻找幼虎的呼唤。眼见幼虎等不及⺟虎的救援,承宪难得的同情心瞬间被起,顾不得待会儿可能沦⼊虎口的危险,他拉満弓对准蟒蛇,伺机而动。
另一边树丛同时发出声响,承宪眼睛一瞥,却见到一双晶黑澄澈的眼眸正恶狠狠地盯着他,那是他生平所见最美丽的双瞳。
双眸主人愤恨朝他大喊:“不要!”
承宪来不及解释,此时蟒蛇正昂起头、极力张大口准备呑噬幼虎,见机会到来,拉弦的手指一放,利箭笔直朝蛇口去,強劲的力道硬是扯断蛇⾝,⾎盆大口就这么被利箭钉在后方树⼲上。
承宪转过⾝面向双眸主人,尚来不及开口,一支利箭硬生生进他的口。
“呃!”剧痛漫向全⾝,承宪本能地抚着口,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人走出树丛,⾝后跟着跳出一头巨虎。
“虎儿!”这一人一虎本不理会他,径自朝幼虎奔去。
承宪晕眩得厉害,只得缓缓坐落地上艰难地息着。从半瞇的双眸望去,那人几乎⾐不蔽体,只围上小片⽑裘,luo露在外的纤和腿美毫不吝啬地展现曼抄⾝段。
一个怪异却美丽的女人!
“虎儿,你没事吧?”
虎妞快被吓死了!方才她尚不知状况为何,以为虎儿已死在那人箭下,悲愤之余拉満弓朝凶手出一箭。直到发现虎儿⾝上绕的蛇尸,她才看清真相。
“呜呜…”虎儿一挣脫蛇尸,见到⺟亲和主人,朝着她们开心地又蹦又跳,看得虎妞又气又笑“你哦!看你以后还敢跑不?”
虎儿的头,这才想到被自己中的倒霉鬼。她起⾝走向靠坐树⼲的承宪,在两步距离外停下,低头蹙眉观察他。
姥姥说森林外头的人都是坏人,千万别招惹他们。
“一时死不了。”这一箭没中要害,也只有箭簇没⼊体內,伤得不深,顶多流些⾎吧…出手前她瞥了虎儿一眼,虽无法及时收手却也失了准头,力道稍稍减弱。
承宪吃力地动双,却说不出一句话。
痛觉主宰他的⾝体和意识,他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眼前这名女子显然不想救他,瞧她美丽的眼眸里満是戒慎之⾊…
“什么?”虎妞⾝体微微向前,终于听出从他⼲裂的间游丝般的低语。
“要⽔喝是吧?”虎妞解下际的⽪囊丢向承宪“不用还了。”说着转⾝便要离去“虎娘、虎儿,咱们走!”
“呜呜…”谁知虎儿本不理会她的话,径自围绕在承宪⾝边,还不时他的手,似是依依不舍。
虎娘上前叼起孩子,虎儿仍不断挣脫,呜呜的叫声像是帮承宪求情,令虎妞也跟着停下脚步。
回过头,承宪头靠着树⼲,脸⾊惨⽩得几乎无⾎⾊,虚弱的模样牵动虎妞陌生的恻隐之心。
要不要将他带回去?如果任由他在这儿,可能等不到其他人来解救便被猛兽啃得只剩尸骨…虽说姥姥的告诫言犹在耳,但他毕竟救了虎儿…
虎妞第一次体会到何谓犹豫。从小至今,她从未违背姥姥的意思,也深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救这个人,不能对任何人心软,但此刻却不再那么坚持。
脚步顿了一下,虎妞这才走向承宪。“虎娘,我需要你的帮忙。”
虎娘像是听得懂人话,松开虎儿趋步在后。
虎妞蹲在承宪面前,语带威胁。“看在虎儿的份上才救你,如果你敢轻举妄动,虎娘不会让你有逃命机会。”
承宪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意识仍算清醒。本该拿出皇帝的威仪严斥眼前蛮女,却只能从鼻孔发出一声轻哼。
他奋力出的威严不但牵动伤口,也让虎妞更加不悦。
“既然有力气发火,那就得住拔箭的痛苦。”虎妞秀眉一蹙,双手便朝他的口抚去,毫无预警地握着箭⾝用力一拔
“呃!”承宪闷哼一声,斗大的汗⽔随着大量鲜⾎一并流下,意识开始昏沉。
虎妞利落取出怀里的竹筒,将粉末倒在伤口之上,竟神奇地止住了⾎。
“哼,浪费了本姑娘的药粉!”她吃力撑起沉重的⾝躯将他甩向虎娘厚实的背脊,让承宪仰躺的⾝体挂在两侧。
“虎娘,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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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下的大虎每动一步,承宪便似浑⾝被马车辗过一回般痛苦。他撑起意识,努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如货物般被驮着,森林颠倒在他眼前,双手无力垂挂肩膀两侧。
勉強转过头往前看,想知道自己被带向何方,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美映⼊眼帘,随着女子的走动散发強健美态。视线忍不住由腿方向上移,竟让他见识到短⽪裙內的舂光。
“呃…”阵阵晕眩袭来,承宪只觉全⾝⾎冲向脑门,不得不转回痴的视线,却发现自己早已忍不住一柱擎天。
该死!这时候竟然…
他在心底咒骂自己竟如此容易被撩起,尤其被一名视他为无物的蛮女。懊恼之余,也只能硬撑起仅存的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睡着,他必须记得回宮的路。
但再刚強的意志也抵挡不了⾝体疼痛和大量失⾎,随着虎背上的颠簸,他的意志渐渐悖离脑袋,向不知名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