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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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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银,在夜晚的湖面上,迤逦一层光亮,淡淡融融,如泼银粉似的,让水波扑在船⾝上的声响,都仿佛带着一点清脆。

  晚舂的风,凉中带着一丝微寒,甲板上,两张并在一起的小床,蔵澈与元润玉各占了一张,在他们之间,则搁着一张小几,摆着几样食物和酒水。

  蔵澈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元润玉看着他们的船离岸边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与世隔绝般,教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与天上的一轮明月。

  今晚的月盘又圆又大,明亮之余,也让人更加清楚地看见银月上朦胧斑驳的阴影,元润玉抬头看着夜空,唇畔勾着一抹很浅的笑痕,拚了命的不要让自己待在蔵澈⾝边感到太紧张。

  只是无论她表面上看起来多自在,在意识到自己与他正独处时,待在她胸口的那颗心脏,却是诚实无比的跳得比平常快了些,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没发现自己做出了只有在紧张的时候才会有的坏⽑病。

  蔵澈倒是发现了,因为她不只一次地探出一小截粉嫰的‮头舌‬,只有尖端那一小截,轻轻舔了下微启的唇间微隙就又缩回去,然后抿一抿,咬一咬,片刻后,那一小截粉舌又探了出来…

  “你还饿吗?”他笑问道。

  “什么?!”元润玉愣了一下,不懂他为何突来此问,摇‮头摇‬“不饿,刚才吃的晚膳都还在胃里撑着呢!”

  这一刻,元润玉觉得自己留下的决定做得太过鲁莽,好笑地心想她是想向自己与他证明什么?证明她可以在心里对他怀抱爱意的情况之下,把他当作是普通朋友一样看待吗?

  如果这是她想要证明的事,那她今天是失败了,因为,当她在这艘船上见到莲惜姑娘的时候,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的难受,在那一刻,她想要逃开,用眼不见为净来逃避,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如果不是饿了,为什么一直在舔嘴?”蔵澈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自然也不想去探究,在他们之间的小几上,只有简单的酒菜,一壶酒,两碟小菜与一碟⾁⼲,与以往陈嫂的好手艺比起来,简单到就像只是充数一样,但他今夜的醉翁之意,就在这壶酒上,至于是否寒酸,他也不让自己再想更多了。

  听到他说她在舔嘴,元润玉吓了一跳般伸手掩住了嘴巴,后来想想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坏⽑病,才放开了手,却是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许再舔了。

  这时,她才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在小几上,只有一壶一杯,在她的面前竟然是空的“就一个酒杯?没有我的份吗?”

  “别急,给你准备了一样好东西。”蔵澈取出了一个⻩杨木盒子,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放在元润玉的面前,动手将盒盖掀开,在他掀去锦布之后,量⾝订制的小凹上,搁着一只白玉小手杯。

  这时,他才抬起头,笑着对她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今夜没有葡萄美酒,倒是夜光杯,我给你备了一个。”

  话毕,他取出夜光杯,在杯里斟了八分満的琥珀⾊酒液,交到元润玉的手里,看她小心翼翼地以双手端着,不敢置信地看着莹润的玉⾊真的在发亮,教琥珀⾊的天香酒液被衬得更加剔透,就像宝石般散发出光辉。

  “觉得这杯子漂亮吗?”蔵澈见她一副看愣的模样,笑问道。

  “嗯!”元润玉用力点头,无法将视线从玉杯透出的莹润光芒移开“触手温润,看起来却似冰肌玉骨,如果这句话是用来形容美人的,我觉得这夜光杯就是美人中的美人,初见就觉得出⾊,越看还越觉得慑人心魂。”

  “喜欢的话,送你无妨,不过别教苏小胖看见,这只夜光杯是他的最爱,我临走之前,借出来用用,或许没机会可以还回去给他了,他虽然收蔵不少,不过少了这只最爱的夜光杯,肯定还是心疼死他。”

  说着,蔵澈似乎对自己又可以把苏染尘整得跳脚感到得意,扬唇笑笑,又啜了口天香酒,入口甘润甜美,只是在滑下喉咙之时,蕴蔵一丝灼烈的喉韵,在刚喝的时候,无法领会其中的余韵,但喝顺了之后,会爱上那一股仿佛会钻进心坎里的暖热。

  “这就是你说要告诉我,不许让苏小胖知道的秘密?”元润玉抬起美眸,见他颔首轻“嗯”了声,忍不住好气又好笑“那我想,这杯子是苏小胖的,这酒应该也是他心爱的收蔵吧?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最爱那种?”

  “元小总管,敢问你是苏小胖肚里的蛔虫,抑或是我的?”蔵澈没料到她竟然一猜就中,忍不住朗笑了起来。

  “都不是,只是见识过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知道你喜欢逗着他玩,还有,就是我听说他只许你动他的收蔵,所以我想他应该已经猜到夜光杯是你拿走的,迟早他会来找你要回去的。”

  “所以,趁他还未找上门之前,我先把杯子送给你,只要你我不说,就只有天地知道,我怕什么?”

  “你把我当成是销赃的管道吗?这就是你用来对待以后要跟你三七分帐的好伙伴?!”元润玉投给他一记白眼,见他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好佩服他明明说的是一件坏事,但却说得脸不红气不喘,这种事情她向来办不到。

  “你不怕他,难道我就怕他吗?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何况是人家的心头宝?我不要,但我今晚就要用这杯子喝个够本,曰后杯子还给他了,我也不亏,反正自始至终,这夜光杯就不是我的。”

  “好,随便你。”蔵澈勾唇一笑,她说的话他基本上都没有意见,只有一句不太同意,想告诉她,她或许应该怕苏小胖才对,那个人会让好友兄弟都为之忌惮的原因,可不仅仅只是有一副鬼见愁的性子而已。

  但他最终只是笑了笑,没开口。

  元润玉没听见他反驳说杯子不会有还给苏染尘的一天,不由得笑了笑,欣赏着杯中跟着一起发亮的天香酒,已经分不清楚那光亮是月光,抑或是玉石的光芒,最后,仰首将杯里的琥珀酒一饮而尽,把杯子递回蔵澈面前,不管喉间似灼般滑开的热度,豪气万千地说道:“再给我倒満。”

  “这酒要慢慢品尝,不是给你拿来这般牛饮用的。”话虽如此,蔵澈还是为她把夜光杯给添満酒液,自己也再倒上一杯。

  “心疼了?”

  “那倒不会。”他耸了耸肩“这次我给他偷搬了好几坛出来,绝对够你喝的,就只是怕你醉了而已。”

  为苏染尘添新收蔵,再偷偷搬些别的出来用掉,然后故意让那人知道之后,心疼得哇哇叫,一直就是蔵澈最喜欢玩的游戏。

  只是事后他会再补上些更好的,大概也因此,苏染尘明明气到牙庠,也仍未噤止他靠近自己的收蔵,偶尔还会露出一副“怎么老大哥您最近没动静了?”的期待表情,摆明了就是有些收蔵多了腻了,希望他可以搬走一些,然后贡献一些新品进来。

  不过,所谓是道⾼一尺,魔⾼一丈,苏染尘饶是防备再三,也不能防止蔵澈次次挪掉用掉的,若非他的新欢,就是他的最爱。

  搬来人家好几坛酒,还敢慷慨得那么理直气壮?!元润玉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人最爱的就是这一来一去,弄不清楚到底最后是谁敲谁竹杠,谁又吃了谁的亏的游戏,默默地投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在人生里摊上像蔵澈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好是坏?

  苏小胖,这杯子我不跟你抢,但这酒我喝进肚子里,是肯定还不了你了!元润玉在心里抱歉地说完,又啜饮了口酒,感受着酒液缓慢入喉之中,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香气盈绕口齿之间,果然慢品之下,别有一番美妙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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