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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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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夜地,他不肯退去,即便激情的火焰已化作缠绵的烟,孩子气地将脸埋在她颈间,手臂像铁箍似地不肯放开她。

  她好热!

  “放手。”她拍了他的脸一巴掌,没使力,但也够呛的。

  龚维忻只是耍赖地将脸撇向另一边。

  “出去。”

  “你赶我走?”他瞪着她,不知错觉否,那双眼睛怎么好像红红的?

  “我是说那东西…”她脸颊似火烧。

  龚维忻双眼清亮地看着梁安琪。而她面对着他那双好似哭过的眼,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他学着她,五指爬梳她发间,让她更加地贴向他。“安琪。”

  “嗯。”他的神情,让她心窝一热,梁安琪故作镇定,脖子以上却发烫。

  她是喜欢他的吧?即便知道他是那个恶名昭彰的“龚维忻”从梁安琪频频阻挡他那些可能让⾝分曝光的行为来看,她应该猜得到他惹上了大⿇烦。

  她救了他,也许是因为她是梁师父的女儿,有着同样的侠骨柔肠,但她会答应与他做夫妻,是因为她喜欢着他吧?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你是不是…”他口⼲舌燥,心跳得好快。

  他的脸是不是比她还红啊?她又做了什么吗?

  分不清是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又或者太想听到肯定的答案,他反而退缩了“不,没事。”

  没事就没事,他到底要不要出去?梁安琪又想打他了。

  “你…”

  她看着他呑呑吐吐又脸⾊嘲红的模样,只觉好难得啊!看起来真像不知所措的小男孩…

  她的手像在顺猫⽑似地安抚他的颈背。

  “你答应过,我们是一辈子的夫妻。你要记得。”他又冲着她,咧笑露出了虎牙和酒窝。原本只是情不自噤地想微笑,但记起她喜欢他的笑,于是刻意‮引勾‬似地直直凝望着她的眼。

  梁安琪瞳仁放大,心脏急剧地‮击撞‬着胸口,不知自己究竟是傻了,还是晕眩了,不只因为他的笑,还有他的话,像撒娇又像任性的叮咛一般,令人无法抗拒的话。

  这到底何时成了她的软肋?为何她像一箭中心,虚软地融成一摊藌水那般俘动不已?

  “呃…嗯!当然。”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敢期待是爱,那么是有一点点喜欢吧?那样就很好了!不是真的听她亲口说也没关系,他没有勇气去掀开这个竟然能拥有的宝蔵的真是他的运气从来都不好,能够拥有希望的那时总是最幸福的。

  一往情深太遥远,情有独钟太奢侈。他只要她有一点点喜欢他,就很⾼兴了。

  梁安琪像安抚着小动物那般拍着又将脸埋在她肩上的龚维忻,脑袋仍一片闹哄哄地,良久良久,直到听到他规律的呼昅声。

  “喂?”

  回应她的只有他绵长的一呼一昅。

  这家伙竟然就这样睡着了?继四肢并用的八爪鱼似睡法,现在又多了…多了…嗯,五肢并用,虽然够低级但她可笑不出来。她好想掐死他!

  这是叫她怎么睡啊?

  吼——

  曰子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因为龚维忻的关系,虽然又到了前往皇都采买的曰子,但梁安琪却找了借口取消了,反正暂时没缺什么东西。而赵怡之想着,上次去皇都,捡了个男人回来,天知道这回会捡回什么?何况安琪姊背着她替她买了新衣裳,虽然她很喜欢,可是想到那花了不少钱就让她心痛,这个月不去花钱也罢。

  梁安琪劝退龚维忻找差事的念头,也许会被讥笑吃软饭,但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他专心照顾一园子蔬菜香草水果和鸡只,全权料理家务,后来又买了三头节,没打算宰了,主要是挤奶,可卖可自用。梁安琪给了他一迭书,那是当初她爹和她自己搜罗来的,有关农牧和园艺,其他得靠经验的,就由梁安琪口头传授,有空则打些野味,加菜或和邻人换东西。

  梁安琪则空出更多时间读她感‮趣兴‬的医书,看诊也勤快些了,一天最多还是看两个人,但最起码不会有一个客人都懒得看的时候。

  反正,曰子简简单单,平平安安,也就満足了。凉风送慡的午后或星光灿烂的夜,肩挨着肩坐在檐廊下或“码头”上,同样的风景似乎总是看不腻,有时一起静‮坐静‬着,有时有一句没:句地闲聊,还有点闲钱就买些小点心一块儿吃,或者偶尔邀赵大娘与怡之,四个人一起烤鱼、烤野味。

  这片澄净星空之于她,如此熟悉;但对他来说,却是仙境。夜里吹熄了烛火,她食指轻抵唇前,神秘地微笑,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看星星下凡来…

  他果真来到仙境。

  这天,根据龚维忻的观察,果然是地头猫的棉花,得寸进尺地带回了另一只⽑⾊灰褐、鼻头深黑,双眼湛蓝如晴空的猫朋友。

  “这是你马子?”龚维忻嘴角叼着一根草管,修剪盆栽枝叶之余,伸手不客气地搔起棉花的脖子。他的动作向来耝鲁,又抓又揉,棉花一开始总会恼羞成怒,不过这货孬得很,吃硬不吃软,老是让梁安琪安抚半天,碰上耝鲁的龚维忻却完全没辙,只能默默忍受‮躏蹂‬。

  “自己吃霸王餐,连马子也找来一块儿吃,有没有这么嚣张?”他伸手去捞那只蓝眼猫,想不到那猫睁大眼,弓起⾝子,一溜烟地逃到角落。

  龚维忻嗤笑“物以类聚。”不过它的动作可比棉花俐索多了,竟一下就跳上了栏杆。

  梁安琪听见他说话,从前院走来,看见那只蓝眼猫,趁着那猫不设防,一把捞了起来。

  龚维忻没能抓住,她倒是一把就抓住了,看得出那只蓝眼猫还愣了一下。“哪来的小可爱啊?”

  她又用那种对幼儿说话的嗓音道,扳过猫的⾝子,这猫意外地比棉花温驯多了“咦,是小兄弟啊。”

  所以他错怪棉花了?但是带兄弟来白吃白喝,同样不可取!“没看过你哦,从哪里来的呢?”

  她坐到龚维忻⾝旁,把猫放在‮腿大‬上,搔了搔它的脖子,棉花巴巴地凑到她脚边,羡慕地睁着大眼,看着自己的“宝座”就这样被抢走了。

  “你只能将就我了。”龚维忻看它怪可怜的,一把捞起棉花,依然是耝鲁地‮躏蹂‬,可怜的棉花冲着梁安琪,泪汪汪地喵喵叫。

  “你温柔一点嘛。”

  “男人只需要对自己的女人温柔就好了,对畜生温柔什么?”这话说得昨夜被他的“温柔”磨了‮夜一‬的梁安琪双颊绯红,他还恶劣地翻过棉花的胖肚子“啧!瞧瞧这肥油都几层了?”说着还掐了一把…

  “喵呜——”棉花凄厉地惨叫一声,脫兔般飞奔向屋內,好半晌见龚维忻没追过来,缓慢地小碎步折回门边,露出半张哀怨的猫脸‮窥偷‬。

  “叫你『煤炭』好了。”煤炭似乎挺喜欢梁安琪,一下就被哄得顺服。

  “…”龚维忻没出声,悻悻然地想,煤炭再怎么样也比朱大⽑好吧?这女人实在没有取名字的天分,他还是多念点书,以后两人有了小孩,他才能取蚌象样的名字。

  以后啊…

  其实他真的不敢贪心地想以后,但越来越想抓住眼前这一切,却让他庒抑不住地萌生了‮望渴‬。

  有几个他和她的萝卜头就好了。

  但前提是他不用再躲躲蔵蔵,能够光明正大地谋个差事…

  然而,半生在刀口下讨生活,到了龚家之后除了勾心斗角之外什么也没学到,这样的他又能靠什么营生呢?要了他半条命,让他不得不隐姓埋名的那只黑手一天不消失,他连能不能保住眼前的这一切都仍是未知之数。

  不过,小萝卜头暂时没有,黑猫白猫倒各有一只,而且这两只畜生还得寸进尺,天天赖着不走了,逼得他不得不真的开始学钓鱼。

  钓鱼给安琪吃就算了,钓给这两只贪吃鬼,龚维忻实在有点不慡快啊,可是安琪喜欢这两个小家伙,他只有勉为其难了。

  煤炭比棉花安静优雅多了,梁安琪猜想煤炭应该原本有主人饲养。而且比起懒散的棉花各种脏兮兮的地方都能待,煤炭可是相当爱⼲净,虽然它不太愿意让龚维忻‮摸抚‬——比棉花有骨气多了,不给碰就是不给碰,不⾼兴时不会撒野,而是直接赏一血爪,然后跳得老远,冷冷地躲在角落,像雕像般躲一整天也不成问题。

  “你觉不觉得,煤炭跟你挺像的?”梁安琪又搔着煤炭的下巴,这货前一刻端出又践又傲的姿态,在她的**下却节操和骨气都没了,软躺着喵喵撒娇。

  龚维忻杀人的视线瞥向正趴在他妻子‮腿大‬上的猫“哪里像?”

  确切来说,是像过去的龚维忻“对不喜欢的人冷冷拽践的,很凶悍,谁的帐也不买,孤傲得像王者,而且特别爱⼲净。”却独独只接受她的亲近呢。当然这句话,她是偷偷在心里说的,嘴角忍不住因此浮现温柔的笑意。

  虽然说,在爱⼲净这点,棉花应该是特例。还真没见过比它更懒散更邋遢的猫了…呃,跟某人倒是有点像啊,而且也同样只能屈服于龚维忻的yin威下,又更像了。

  王者跟爱⼲净他接受,像那只猫就免了。他又瞪了一眼往梁安琪怀里钻的煤炭。娘的,贱猫,再吃他女人豆腐,信不信他拿伺候棉花那套伺候它?

  “这两只贪吃猫,既然要住我们家,就得遵守我们家的家规,棉花洗⼲净了,现在轮到它!”龚维忻卷起袖子,不由分说地抓住被梁安琪伺候得毫不设防的煤炭。

  “喵呜——”一人一猫的战争开打了。

  而沦为小媳妇的棉花呢?因为夏天到来,猫⽑又乱飞而被龚维忻剃⽑剃得剩一颗狮子头,也被洗得塌塌的,此刻正郁闷地面朝某个墙角,孤独饮泣。

  煤炭不敌龚大魔王yin威,被洗得⼲⼲净净之后,这个家的“王者”地位俨然已经确定!报维忻一个冷眼,梁安琪和两只猫都不敢放肆了。

  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啊!每天每天,被龚大王硬抓去洗白白,接着吃⼲抹净后还得被他八爪鱼似地抱紧紧一起入眠,梁安琪都不噤无语问苍天。

  谁叫她当初手贱,捡个把自己吃死死的大魔王回来,什么都归他管,根本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未来连翻⾝都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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