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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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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芊芊从医院回来后,便去阳台的盆栽摘一把迷迭香,转往厨房洗⼲净,正要拿出花茶器具泡茶,就听见客厅传来电话声,她才要赶去接听,电话已中断。

  欲返往厨房时,就见丈夫从书房走出来,她柔声问道:“老公,我摘些迷迭香泡茶,你喝喝看喜不喜欢。”

  关世聿没回答,直接道:“你的‮机手‬忘在医院。”方才在书房的他顺手接起电话,对方告知自己是妻子的编辑,她探病时不小心把‮机手‬遗落在医院了。

  他一直以为她的编辑是女性,因为偶尔听到她与编辑讲电话时,她总是神情欢快,语气激昂,他直觉就以为是同性。

  可今曰才发现对方是男性,莫名地,心头有些不明的窒闷感。

  “啊?真的吗?”⻩芊芊一愣,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机手‬没带回来。

  她记得跟夏医师谈完话后,他们便交换对方的联络电话,后来是怎么把‮机手‬忘在医院的,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呃?刚才是夏医师打来的吗?”她还没来得及跟丈夫报告在医院巧遇他朋友之事。

  “夏医师?”关世聿一怔。怎么她连去探个病,也能跟医师混很熟似的?

  “是你的好友夏士凯医师呀!真的很巧耶,他正好是我编辑的主治医师,乍见时我就觉得有些熟悉,后来才猛然想起他是我们婚礼的伴郎。”

  “我跟他聊了一会,他说你偶尔有偏头痛的⽑病,我才想到家里的迷迭香有治头痛的功效,所以想泡茶让你试试。如果喜欢,以后你就把咖啡的量减少,改喝花草茶比较健康。”她径自笑说。

  其实她一直觉得他的咖啡瘾太大,但也没想过⼲涉他的习惯,只是一听说他有头痛⽑病,难免担心起来,更惭愧相处一个屋檐下那么久,她竟完全没察觉此事。

  “你最近还有头痛问题吗?夏医师就是主治脑科,你有给他好好检查过吗?”他的工作必须长时间全神贯注,庒力非常大,她有些担心他的健康状况。

  “只是小⽑病,公司皆有定期体检。”关世聿不以为意的说。

  他没因妻子的关怀而感动,只在意她和夏士凯巧遇究竟谈了哪些话。他相信好友不会提及他不愿他入谈论的前妻话题,可又无法完全放心。

  想到她跟仅见两次面的好友也能热络畅谈以及跟男性编辑相处融洽,他心里那抹窒闷感,不由得更为加重。

  对內心泛起的情绪感到困惑不解,他只能強庒下那抹异常的不快。

  “⻩先生说明天出院,回家顺路过来送‮机手‬给你。”他有些闷闷地转告,心里蹦出一个念头,他明天要早起,好好看看她的编辑是个怎样的人。

  隔天早上九点多,电铃响起。

  关世聿今曰放假难得早起,妻子设的闹钟六点一响,他也跟着起床,七点不到已经梳洗好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吃完妻子做的早餐,两份报纸反复翻了两三逼,终于等到人来了。

  一听到电铃声,⻩芊芊立即前往玄关开门。

  “大雄,不好意思,还让你跑一趟,其实我去出版社拿‮机手‬就行了。你的伤都没事吧?要不要进来坐一下?”⻩芊芊热络招呼。

  “还没机会参观你家,不介意的话,我顺便先帮你看看稿子问题。”⻩大雄步进玄关边道。

  “才出院就这么认真,我会在总编面前多夸奖你的。”⻩芊芊玩笑道,领他走进客厅。

  “这是我老公,关世聿。”她先介绍坐在沙发看报纸的丈夫。“老公,这是我的责任编辑,⻩大雄,就是《哆啦A梦》里的大雄。”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关先生,你好,打扰了。”⻩大雄朝一⾝⼲净俊雅的关世聿点头打招呼。

  关世聿抬头,朝对方回点个头,一双眼不动声⾊地迅速打量眼前这位年约三、四十的矮胖男人,他相貌平平,但笑容很有喜感。

  “芊芊,你老公比照片上还帅一百倍,你真的是捡到宝。”⻩大雄开玩笑道。

  芊芋曾被他们要求拿婚纱照到出版社供大家欣赏,因为她结婚时只送盒饼给编辑部,说是不熟不好意思丢帖子,但婚后因住到台北,家里又离出版社不远,常会往出版社跑,跟大家变得熟稔后,大伙就会起哄想看看她老公。

  “是真的捡到宝啊!老公,对不对?”⻩芊芊笑着附和,边问一旁默默翻看报纸的老公。

  “关先生也是捡到宝,芊芊可是可爱又开朗的好女孩,若以前她就常跑出版社,说不定早被编辑部里的人钓走了。”⻩大雄呵呵笑。

  关世聿一听,半点也笑不出来,小头一阵窒闷。

  他一直以为妻子所接触的全是些喜欢孩童的女性编辑,现下却因这截然不同的事实无故有些不悦。

  他脑內竟蹦出一个荒谬画面——单纯如小白兔的妻子,被一堆男人包围、垂涎的可怕情景。

  这想象画面也许太过夸张,可他一想到她与一⼲异性工作伙伴说笑的情景,心里便颇不舒坦。

  他知道妻子个性活泼开朗,但他一直以为她只对孩子、对长辈或对同性友人交情热络,一想到她与他完全不认识的异性也相谈甚欢,他喉头就像被个异物梗住。

  “乱讲!”当着丈夫的面被恭维,⻩芊芊不免有些尴尬。“我去拿原稿给你。”她先转往自己书房拿作品,再到厨房泡壶茶。

  片刻后,她已与编辑在客厅边喝茶边讨论作品与故事大纲,而关世聿始终坐在一旁,翻着早翻烂的报纸,就是不愿离开放妻子与别的男人独处。

  随着他们益发地热络讨论,他心头的窒闷感也愈加深,看着妻子为对方倒茶,而那迷迭香茶他以为该是她专门为他准备、为他栽种,本应是他独属的,分给其他的男人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他突然变得小气起来,为了一壶茶吝啬,计较起芝⿇小事。

  两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离开前,⻩大雄还直夸迷迭香茶好喝,说他自己也会做些料理,在参观了⻩芊芊种在阳台的十数盆香料盆栽后,她便大方的摘采各种香料叶片装袋送他,心情愉快地结束此次会面。

  “老公,你中午要吃什么?”送走客人后,⻩芊芊转回客厅,笑盈盈问他。

  “随便。”关世聿俊容微凛,闷声道。

  “那我就随便煮喽!”没察觉他的不悦,⻩芊芊哼着歌,心情愉快地去厨房准备午餐。

  关世聿将报纸往沙发一搁,満脸不快地走往自己书房。

  妻子虽只是在跟编辑谈工作事宜,但他们自然欢乐的笑语,以及聊得忘我甚至是忘了他存在的感觉,都令他颇为不満。又看她把为他栽种的香料大方分赠给另一个男人,他竟也无端心生醋意。

  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种情绪,他十分诧异內心涌起的窒闷酸意,有些气恼自己为了小事无端吃醋,早对感情没有期望的他,因冷静的心湖被她无心之举而‮动搅‬,感到一阵烦躁不安。

  “老公,我今天去编辑部时,因为大雄在家烤了一只迷迭香全鸡带去给大家分食,我是在场最年轻的女性,得到优先选择特权,所以抢下两只鸡腿,特地带一只回来给你。”⻩芊芊一进门,笑咪咪道。“还有,前几天妈寄来的一箱爱文芒果,我分一半送编辑部,结果换回一箱葡萄。”她又扬扬提在另一手的纸盒。

  偶尔她⺟亲会寄来自家或亲戚种植的水果,她跟老公两人吃不完,她便会分赠邻居或拿去出版社请人吃。

  关世聿从不在意妻子乐于与别人分享的大方个性,可一想到她为了工作出门大半天,却是一群人围吃烤鸡、欢乐分食,那画面光想象就令他心生不悦。

  后来才得知出版社有不少男性,跟妻子交情较好的几位编辑也全是男性,这项发现令他无法不在意。

  “以后没事别去出版社。”他语气有些闷地指示。

  “啊?为什么?”⻩芊芊一愣,不明所以。

  “你以前不是透过电话或E-mail联络就行,现在为什么常需往那里跑?”他质问。

  “因为很近呀!当面讨论更能说得清楚,也可以激发灵感,他们也很欢迎我去泡茶,陪他们聊天舒庒。”⻩芊芊笑说。

  她在台北没熟识的朋友,偶尔出门去出版社串串门子,边讨论工作边找人聊天,成了她除买菜外出门唯一的消遥去处。

  “有创作上的问题,你打电话去问就好,别再往出版社跑。”关世聿不満的道。

  光是听她透过电话跟编辑有说有笑,他就已经不太舒坦,一想到他常不在家,而她也许三天两头的窝在编辑部,被一堆已婚、未婚男人包围谈笑,他便愈想愈无法容忍。

  他相信她是单纯把别人当同事、朋友,一视同仁的自在相处,但他所不认识的那些人中,是否有人对她存有不良念头,他无法不揣测。

  妻子并非艳丽绝⾊,但她自然单纯、活泼乐观的个性其实很昅引人,先前⻩大雄也不讳言,她在编辑部里很受欢迎。

  过去的他,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男人,不会⼲涉妻子的工作、交友状况,只是因前妻的背叛让他欠缺信任与‮全安‬感,才会引起负面思考,反应过头。

  “为什么?”⻩芊芊无法理解老公反对她去出版杜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关世聿神⾊微凛,知道自己要求不合理,却无法庒抑內心情绪。“我不想你往外跑,你只要待在家里就行,就算不想工作也没关系,我的薪水养家绰绰有余。”

  ⻩芊芊闻言,眉头轻拢,她感觉得出他的怒意,但不知他为何不⾼兴。

  “老公…你在生什么气?”她试图委婉探问。难道她出门时,他在家接到什么电话,或工作上出了问题?“是不是⾝体不舒服?头痛吗?”她体贴关问他情绪异常的原因。

  关世聿脸⾊一沉,没回答她的问题。“你也别再找士凯见面谈话,想问什么直接找我问。”他还在意另一件事,便是好友来电要他代为转告她两人相约见面的可行时间。

  妻子先前坦承在医院巧遇士凯,借故问了些他这丈夫的事,她还告诉他想改曰约士凯与士凯的未婚妻吃顿饭,当时他不以为意,现在却执意反对。

  并非怀疑好友与妻子吃顿饭会有什么暧昧,他只是不想她再从好友口中探问有关他的事,那令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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