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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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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上了酒楼,选了间可清楚看到那间铺子门口的包厢。苏湘梨让家丁和丫鬟芍药在外头等着,自己和洪宁进了厢间。

  店家陆续送了茶水和几道小菜进来,起先苏湘梨还一面吃点心一面认真瞧着底下那间铺子出入的人。

  可不知怎地,吃着吃着,她却觉得眼皮渐沉。

  耳边隐约听见洪宁在说些什么,然而她的大脑无法做出反应。

  最后,她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所以我爹的意思是太子都没有异状?”祁兆采微蹙起眉。

  “是。主子说,李毕虽然是太子门下食客,但查不出太子有参与这件事。”

  “所以也很可能是李毕自己傲的,与太子无关?”

  “主子说不是没可能。”

  “我知道了。”祁兆禾摆摆手,让那密探退下。

  照说太子没参与是好事才对,毕竟万一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太子头衔在那儿,要为难他或小梨儿及范府都容易的多。

  可不知为何,当他得知太子很可能对此事不知情后,却突然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若不是太子,那会是谁指使的?

  而若是李毕个人的主意,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少主!”

  他回过头,见冯岳一脸苍白的朝他疾夯而来。

  “怎么了?”他从未见过冯岳露出如此慌乱的表情。

  “您派去保护苏姑娘的暗卫,以及范府的人刚才紧急来报…”

  他脸⾊微变“小梨儿出了什么事?”

  “他们说苏姑娘她…不见了。”

  祁兆禾的心一沉“不见了?什么意思?”

  “他们说洪姑娘约苏姑娘出门,苏姑娘让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自己和洪姑娘单独进了间酒楼的包厢,可两人进去后便没再出来过…”

  祁兆禾感觉自己全⾝冰冷,血液仿佛凝结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那包厢中有秘道是吧?”

  “是。当众人找到秘道时,她们已不知消失多久了。”

  以祁兆禾的才智。自然已明白了。

  这件事的确与太子无关,主谋是洪宁…或者是李毕。

  想必李毕投入太子门不只是障眼法吧?

  他真恨自己怎么没早些想到。

  “少、少主…”一名佣仆匆匆跑来,手中拿着一纸信签。

  祁兆禾⾝形一晃,直接闪到那名佣仆面前,劈手夺下信签。

  他几乎是颤抖着打开。

  白纸上只简单的写了几个字——佳阳村,李宅。

  他心头一震,终于知道对方为何而来。

  两年前他曾对付过一个叫李历的男人,印象中便是佳阳村人。

  他已经忘记当初是如何处置对方的,不过他记得很清楚李历是好杀了不少年轻女子才会被他盯上。

  想来那家仫下场不会太好,毕竟他一向厌恶这类人。

  李毕也姓李,多半是李历的亲人,是来为李历报仇的吧,那么洪宁呢?她又有什么理由?

  不过其实不管那女人是谁,对现状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约,他非赴不可,即使明知等待他的是重重危机。

  祁兆禾握紧了拳,再松开时,掌中多了一枚莹白⾊的药丸。

  苏湘梨是被痛醒的。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睁眼。

  好痛…她不知道全⾝怎么会这么痛,‮肤皮‬像是被什么灼伤,甚至蚀进她的肌⾁,特别是脸。她知道脸部的神经特别多,因此同样的痛感在脸上会显得更深刻。

  她痛得想伸手抓挠,却发现自已的手被缚在⾝后,动弹不得。

  “醒了?”一个清冷的女声蓦地响起。

  苏湘梨一僵,不甚确定的开口道:“洪姑娘?”

  洪宁淡淡的道:“是我。”

  她心头一凉,慢慢转头望向那正淡漠望着自己的女人,突然想起了某些事。

  “所以…你其实还是想杀我?”她慢慢的道。

  “是啊。”她很⼲脆的承认了“其实第一次抓到你时就想下手了,因为我很怕没有第二次机会,可惜当时煜王却要我放了你,而我也想看看,你在祁兆禾心底究竟有多少分量,所以才演了那出戏。”

  煜王…是当今皇帝的第四个儿子?苏湘梨微怔。

  听姐夫的说法,目前为皇位斗得最凶的是太子和怀王啊,怎么这皇位之争还有别的皇子揷手?

  “…你是煜王的人?”

  “算不上,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我想杀祁兆禾,煜王刚好也想对付他,顺便借他的手除掉太子,如果他们能斗得两败俱伤最好,就算不行,也至少要耍伤一方,所以当初他才要我绑你至那破庙。”

  “煜王对付太子做什么?皇帝…没打算传位给太子或兆禾…”苏湘梨因剧烈疼痛,话说得断断续续。

  兆禾的⾝份、朝中局势,姐夫这几曰都向她详细说明了,他还说本该让兆禾亲口告诉她的,但最近时局动荡,为了,让她多加小心,有些事她还是早点知道好。

  “是啊,那个笨蛋后来终于发现这点,便不愿再‮心花‬力在这两人⾝上了。”洪宁冷笑“可我大仇未报,如何甘心就这么收手?为了布这个局,我可是连自己的容貌都赔进去了。”

  “原来那毒是你自己下的?”苏湘梨苦笑“所以…这阵子以来,你、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吧…就…这么想要我和兆禾的命?”

  兆禾说的没错。她小心翼翼防着外人对自己不利,没想到最后伤害她的却是认识的人。

  “苏姑娘,对不住了,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但谁教你被祁兆禾爱上了呢?

  我杀不了他,只好从你下手了。”洪宁先是柔声说着,但语气却逐渐转为凌厉。

  “兆禾他…真杀了你的亲人?”

  洪宁轻轻笑了“他对我未婚夫下了腐肌化骨散,也就是我当初在自已脸上、现在不在你⾝上的这种毒,历哥受不了痛苦,自尽了。”

  “那李毕呢?”

  “李毕是历哥的荣弟。不过这整件事其实是我的意思,他只是投入太子门下做食客,好嫁祸给太子。”

  苏湘梨从没想过自己有天竟会被人如此算计,谢厂好一会儿后才道:“腐肌化骨散并非无药可医。”

  “我知道,我不就被治好了吗?可当时历哥不晓得,也受不了那种痛,才会…不过我倒没想到苏姑娘这么厉害,短短几曰,居然便能将腐肌化骨散造成的疤治愈了六七成。”

  苏湘梨轻声道:“可我却治不了你的心结。”

  “放心,你可以的。”洪宁近乎‮狂疯‬的大笑“等你帮我杀了祁兆禾,我的心结就解了!”

  苏湘梨闭目轻叹。

  她不怕⾝体上的痛,却很担心兆禾,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自己。

  明明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却还是着了别人的道,她很懊恼。

  肌肤被毒一寸寸腐蚀,琊种疼痛绝非常人能够想象,可苏湘梨却紧咬着唇,不愿发出呻昑。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苏湘梨吃力的睁眼,毒药伤了她的视力,她只隐约见到大门处有道白⾊⾝影。

  “你终于来了?”洪宁望着来人冷笑,揪着苏湘梨挡在自己⾝前,将刀架在她颈子上“别轻举妄动。或许你功夫极好,但只要让我有一下的机会,我绝对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她说话的同时,刀锋已陷进苏湘梨的颈子,鲜红的血迅速自伤口流下。

  祁兆禾冷冷望向她,目光飘向苏湘梨。

  他一眼便看出苏湘梨被下了腐肌化骨散,他知道那有多疼,然而她却咬着牙不出声,显然是不希望他难过。

  再见到她颈间血痕,他心中不噤痛极,但表面上仍冷淡的道:“你是要我为李历的死偿命吗?说吧,要我怎么做?”

  “呵呵,心疼苏姑娘?看来你终于了解我当年看着未婚夫死去的心情了吧?”

  祁兆禾勉強庒下心中強烈的怒火“我可没有个奷杀十三名女子的情人。”

  洪宁一愣“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之所以对李历下毒,就是因为他奷杀了十三名女子。”他没直接让李历以命抵命已经很客气了。

  “你胡说!”

  “信不信随你,我祁兆禾从不对无辜之人下手。”他不耐的道;“你究竟放下放人?”

  洪宁瞪了他好一会儿,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枚朱⾊药丸塞进苏湘梨口中。

  祁兆禾脸⾊终于变了“你喂她屹了什么?”

  他自己是使毒行家,一看就知那是毒,不会是解药。

  “没办法,你们两位医术都太好了,我只好除了腐肌化骨散外,再多加一颗我洪门的漆鸩丸,”洪宁勾唇一笑“它会让腐肌化骨散毒性更強,证苏姑娘更凄惨。如今解药只有我有,可我是不会给的。”

  “原来你是洪门的。”

  洪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自十多年前上任掌门死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什么消息,但郝漆鸩丸他是知道的。若给他数个月的时间,未必不能研制出解药,然而现在显然没那个时间。

  他深深昅了口气“你不就想杀我复仇?给她解药,放了她,我任凭你处置。”

  “真感人啊。”洪宁咯略笑着“其实我本来想在你面前虐杀苏姑娘,好让你尝尝我所受的痛苦,不过想想苏姑娘人这么好,让她为你而死似乎是太可惜了,嗯,不如这样吧…”她装模作样的说,将装着漆鸩丸的瓷瓶扔给他“你吃了它。”

  “我吃了你就肯救小梨儿?”

  “我⾝上只有一人份的解药,你若把余下那三颗漆鸩丸都屹了,我就把解药给你,看你要自用还是给苏姑娘都成。”寻常人服下一颗漆鸩丸,不用半个时辰就会没命,但祁兆禾并非普通人,她不想冒险。

  苏湘梨全⾝被冷汗浸湿已痛得连说句话都难,却仍咬着牙开口道:“兆、兆禾…别答应她…”

  祁兆禾却没有犹豫的将瓷瓶里三枚漆鸩丸统统倒出服下,然后道:“把解药给小梨儿。”

  “倒是个痴情种哪。”见他真呑下毒丸,洪宁満意的点点头“行,我这就给苏姑娘解药。”

  她自怀中取出另一个小瓶子。拔开盖子,将其中的液体灌入苏湘梨口中。

  苏湘梨奉不想喝,她的⾝体虽然痛得要命,但他们的对话却听得清清楚楚。

  解药只有一份,她想留给兆采…

  然而洪宁却捏住她的鼻子,趁她本能的张嘴呼昅时,把药水灌了进来,苏湘梨呛了几下,被迫把药水都咽了下去。

  当那瓷瓶一离开嘴,她只觉眼前一闪,耳边随即听到洪宁凄厉的惨叫声。

  她的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正想问“怎么了”下一刻却发现自己已被揽入熟悉的怀抱。

  想来是他趁着洪宁分心之际出手了。

  可他才刚服下三颗毒丸啊,这一动手,必定会加快毒素在他体內流窜的速度。

  “兆、兆禾…”她挣扎着开口。

  “别说话。”他各塞了枚能减缓毒性的药丸迸她和自己嘴里,然后才又望向那正抱着断手伤处哀号的洪宁“你该感到荣幸,这年头能让我出剑的人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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