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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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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文琪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耳根渐渐灼热,她转了个弯,自己找台阶下。“不过我想你在上班,应该不方便随时接电话,所以——”

  “你没有我的电话,怎么打?”他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她闭上嘴,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我有你的名片。”

  “那张名片一直被你摆在办公桌上吧?”他倚在门外,苦笑了出来。

  经他这么提醒,施文琪闭上了眼,哀号一声。

  她真是睡到傻了。

  “你的‮机手‬放哪?”他突然这么问出口。

  “在椅子上的背包里面。怎么?”

  “介意我用你的‮机手‬拨我的号码吗?”

  “…不会。”她轻声道出口,又扭开了水龙头,再次抬头看着镜面,她发现自己的脸颊微微泛红发热。

  有了她的允许,伍维光在她的包包里翻找出行动电话。

  ‮机手‬的桌面是她和叶思璇的合照——那时她还穿着航空公司的制服,脸上的笑容很甜美。

  他不噤也扬起了嘴角。

  突然,他发现到‮机手‬吊饰是一个小小的心型相框,里头放的照片是她和颜儒孝的大头贴。

  在这张相片里头,她的笑容同样甜美动人,而他的笑容却垮了下来。

  她还携带着。

  是,她还携带着。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鸟事,她仍然随⾝携带着与那个男人的亲密合照。

  这代表着什么?

  他不愿多加揣测。

  甩去令人不悦的思绪,他键入了属于自己的十个号码,按下“拨出”之后立刻切断讯号,然后将‮机手‬摆到了包包里,佯装若无其事。

  过了正中午,叶思璇来到了医院,还拖着她的男友一起前来。

  不过对方似乎在停车场等待,没跟着一起上楼,出院手续那些繁琐的事,全由思璇一手包办。

  “所以这两天是谁来照顾你?”见施文琪还在适应拐杖,叶思璇把脚步放得很慢。“那个姓颜的呢?他有没有再来骚扰你?”

  “他没出现过,连通电话也没打。”施文琪笑了一笑,接着说:“这两天都是公司的同事来陪我。”

  “同事?”叶思璇有些吃惊,她本以为会是父⺟亲。“该不会就是那个约你一起看电影的小男生吧?”

  施文琪点了头,并且反驳她的话:“他不是小男生了。”

  “噢!我的妈呀,他不是小男生?”叶思璇一副就快晕倒的样子“你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话!你是认真的?”

  是不是认真的,施文琪自己也不清楚。

  “你看得太严重了。”她不以为意。

  “文琪,我是跟你说真的,你条件很好,真的很好,所以你没必要这么急着找男伴。”

  叶思璇打从心底认定这就叫作“自暴自弃”她甚至不相信一个女人在失恋之后能够有什么理性。

  “你到底在讲什么?”施文琪转头白了她一眼,露出苦笑。“你说得好像什么人来我都不挑。”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不懂,女人这个时候最脆弱了,男人只要稍微温柔一点你就会上钩。”

  施文琪没答腔。

  她想,或许她才是那个拼命想要让对方上钩的人。

  “文琪,”叶思璇又唤了她一声,唤回了她的注意力。“或许年轻英俊的⾁体是很诱人没错,但是你要考虑清楚现实面的问题。他真的可以给你优渥的生活品质吗?”

  她开始滔滔不绝,试图以理性分析。

  “而且当你快四十岁的时候,他正值巅峰时期,到时候你不怕年轻的女孩子主动‮引勾‬他——”

  话说到此,叶思璇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

  施文琪沉默,尚未愈合的伤口似乎又渗出了鲜血,在颜儒孝的公寓楼下所目睹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

  “当然,我只是举例。”叶思璇急忙化解这气氛。“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子,你知道我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我知道。”施文琪扬起微笑,笑得有些无奈。“你说的我都懂。而且,我跟那个男生真的只是同事。”

  或许是被那样子的无奈给感染,叶思璇突然有些內疚,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踩到了好友的痛处。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仔细想清楚而已。”她伸手,按了按施文琪的肩膀。“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施文琪无话可说,仅是报以微笑。

  朋友的关心她明白,对此,她同样怀着感激;然而她却也开始迷惑所谓的“条件式爱情”

  如果唯有符合条件才能继续交往,那么这样的情愫究竟是理性还是感性?抑或,像她这样的女人,最后只能依靠理性来谈感情吗?

  回到自己的住处,施文琪简直累得像条狗似的。

  她摊在沙发上,看着拐杖摆在一旁,想起了伍维光的脸——她答应过要打通电话向他报平安,只是此刻却感到有些退怯。

  退怯?退怯什么?其实她也不是很明白。

  总之她拿出了行动电话,考虑了几秒钟之后才拨出他的号码。然后她静静听着铃响,却不知道哪根筋出了⽑病,她突然挂断了通讯。

  她想,晚一点再打好了。

  至少等到下班前,至少别让自己显得太过于焦急。

  才刚这么想,手上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是伍维光的回电。施文琪看着‮机手‬萤幕,不自觉地抿抿下唇,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打给我?”他的嗓音从另一端传来。

  “嗯。”她下意识地点了头,也露出了微笑。“只是通知你一声,我已经到家了…我本来想说下班前再打的。”

  她伸手摸着自己颈后,仿佛伍维光就坐在面前。

  伍维光在彼端笑了出声。

  “⼲嘛等到下班前?”

  “也不是非要等到下班前啦。”施文琪⼲笑了一笑。“我想说你工作应该很忙,所以才会…”

  她承认她已经掰不出什么场面话了。

  于是两人沉默了几秒。

  “你吃过了吗?”他突然问。

  “嗯,吃过了。你呢?”

  “吃过了。”

  “一个人吃?”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看过伍维光和任何人一同用餐。

  “当然。不然我还会跟谁去?”

  “说的也是…”她搔了搔额头,觉得这气氛似乎愈来愈尴尬。“好啦,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先去忙吧。”

  “OK。”伍维光很⼲脆地道别,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晚上…你朋友会去找你吗?”

  施文琪先是一愣,无意识地摇了‮头摇‬。“不会。她没说会来。怎么了?”

  “要不要我替你带什么晚餐过去?”

  她又陷入了沉默。

  “不方便?”他问。

  “不,怎么会。我只是想…如果你有空再帮我买来就好,不用特地跑一趟。”

  伍维光没答腔,但她依稀能够想象他正在微笑。

  突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电话里,似乎对他说了什么。

  “那就先这样吧。”伍维光向她道别。“我先去处理一下电脑的事,有什么事情再打给我。”

  语毕,他挂断电话,将‮机手‬摆回办公桌上。

  他发现⾝旁的男同事眼直直地瞅着他。

  “你⼲嘛?”

  “交了女朋友吼?”对方露出诡异的笑容。

  “哪有什么女朋友。”伍维光噗哧笑了出声,从位子上站起。“你刚才说谁的电脑不能开机?”

  “研发部的阿忠。”对方草草说出了答案,又转而追问:“那是女朋友吧?是不是公司的人?”

  “都不是。你问这么多⼲什么?”

  “少来。”男人拍了伍维光的肩。“我没看过你讲‮机手‬讲那么开心过。快老实说,是哪一个?长得正不正?”

  “啰嗦。你真他妈的有够八卦,跟个娘们一样。”伍维光哼笑一声,不搭理他,拿着一盒软体光盘走出了办公室。

  下班之后,伍维光原本打算直接到施文琪那儿去,却想到今天在大楼里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上可能不会有什么好味道。

  再说她那位朋友或许已经先过去了也说不定。于是,他决定先回套房洗个澡,之后再打电话确认一次。

  然而这个决定却让他后悔了。

  他看见于美月“又”出现在他的套房前。她穿着一⾝轻便,蹲在门边,埋首在自己的双臂里。

  “…你蹲在那里⼲嘛?”他出声。

  听见了他的声音,于美月倏地抬头。他看见那张久违的素颜,以及那双哭得‮肿红‬的眼睛。

  “你回来了。”她扬起嘴角,眼泪竟又滚落下来。

  “你怎么…”他有些错愕,三秒前的不悦像是被他给遗忘。“你在这里多久了?不怕被人看到吗?”

  “没人发现是我。”于美月摇了‮头摇‬,伸手抹去泪水。“从中午到现在只有一个人走过去而已。”

  “你到底是——”他打住,不愿再付出多余的关心。

  索性拿出了钥匙,开了门,道:“好吧。你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又是来跟我抱怨哪个女模特儿对你怎么样吧?”

  他俯视着她,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如果是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那种事情你随便找个男人就好,他们会很乐意听你抱怨。”

  “不是!”她站了起来,伸手揪着他的衣袖。“你收留我一天好不好?拜托你,一天就好,明天我就会乖乖回——”

  话还未说完,她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滑下。

  伍维光被她的反应给吓了一跳,也留意到她的手腕上有着几道‮肿红‬擦伤。

  “…先进来再说吧。”

  再一次的,他又破例放她进了门。这回,他在她⾝上嗅不到任何一丝香水味,连脂粉的味道都不存在。

  这让他有一种错觉,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段单纯的曰子。

  “你自己找事做,我先洗个澡。”他将背包、钥匙随便扔着,转⾝拿了‮服衣‬就往浴室里走。正确来说,或许他是想“躲”进浴室里也说不定。

  他在浴室里淋了十分钟的水,想不透于美月反常的原因。那么,他该向她问细节吗?

  不能否认的,看着曾经深爱的女人如此伤心,他又怎么能硬得下心?但他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已经不再是自己可以⼲涉过问的了。

  想起自己曾经如此爱她,爱到可以拿出一百个理由来恨她,如今于美月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团烈焰——伸手碰了就是灼伤自己,没有别的下场了。

  思绪至此,他拴紧了水龙头,穿好‮服衣‬走出浴室。

  “好点了没?”他打开冰箱替两人倒了杯果汁,然后走到她面前坐下。“经纪公司的人不会找你吗?”

  这个问题是毫无意义的。从她脂粉未施、一⾝轻便来看,她今天根本就没有工作在⾝。他只是单纯想把话题扯远而已。

  于美月静静地拿了果汁啜饮一口,若有所思。

  不出几秒,她又哭了起来。

  伍维光的胸口像是被人给紧紧掐住。他好困惑,这个女人曾经狠狠伤过他,为何她的眼泪还是能让自己心软?

  “你到底怎么了?”他皱眉,厌恶起自己。

  “我——”她哽咽着,将杯子放回茶几上,眼泪就像是拴不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不停地落下。

  “我认识一个制片,他平常很照顾我,我和他配合了一、两年了,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言及此,伍维光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问,他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她肯定是要说出自己的情史之类的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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