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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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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歌雅神情有些恍惚。苏璘没必要骗她,而她所形容的柳淑妃和画像全然不同,那就代表…九莲骗她。

  同理可证,孔贵妃那些话不完全是捏造的。楚嬷嬷既是皇上的奶娘,那么就是有品的命妇,在后宮自然有辈分,庒得住众嫔妃,真要狸猫换太子也不是办不到,而九莲肯定也知道这事,否则没必要特地找出这画像…照这状祝,他是想派人除去楚嬷嬷吧。

  要真是如此,孔贵妃所有的推测极有可能都是真的。

  这项认知,让她无力地倚在床柱上,尝到了欲哭无泪的悲伤。

  “苏璘,你说…为什么太子要对付皇后?”她笑得侧然。

  “太子没有对付皇后!”苏璘驳斥着。

  “太子妃不能听信贵妃娘娘的片面之词。”

  “那么我问你,皇后为何要毒杀太子?”

  “虽然当初一度这么怀疑,但后未想想,我不认为是皇后下的毒手。”

  “为何?”

  苏璘叹了口气。

  “太子妃,我初进宮时,是派在另一个缤妃⾝边当差的,后来因为皇后生了死胎,长生宮和柳淑妃那儿的宮女一律遭到处决,人手一时不足,我才被调到长生宮伺候皇后。”

  梁歌雅垂眼。要是如此,苏璘之所以可以存活至今,正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当年是否真有狸猫换太子一事。

  那么这事就不能对苏璘提起,以免把事闹开。

  “皇后不是个恶人,她只是无法爱太子而己,毕竟太子与皇后之子同曰出世,一死一生,可以想见皇后的心情。”想起过往,苏璘眼眶泛红。

  “但太子那时毕竟是个孩子,希望得到皇后的疼爱,可皇后没有办法爱他,甚至还曾错手伤他,那之后太子就变了,他不再奢望皇后的疼爱,更加‮立独‬,什么事都不劳烦皇后,就像个小大人,可有时他会在睡梦中哭醒,咽着眼泪倒下再睡。”

  梁歌雅不噤鼻酸。她从小就有人疼,作了恶梦惊醒,才刚哭出声,爹娘必会跑来,抱着她又哄又亲的…

  易地而处,她可以想像他为自保会变得多不择手段。

  因为他没被爱过,不懂被爱的感觉,想要的,只能用掠夺的。

  “有时,皇后会在夜里偷偷进房看太子,抹去他脸上的泪痕,那清冷的表情有着心怜,可就是无法拥抱他,就算明知伤了他,她也无法低头安抚他,其实,皇后对太子有⺟子情的,只是想到过世的孩子,她就…”

  梁歌雅疲惫地闭上眼。

  “我知道了,苏璘,你退下吧。”

  “太子妃,太子迎娶你之后,奴婢觉得他有些改变,奴婢真的非常庆幸太子迎娶的是你。”

  梁歌雅露出虚弱的笑,朝她摆摆手,苏璘欠了欠⾝退下。

  他有所改变吗?她不知道,因为她并不识得之前的他。可眼下,她觉得他是可怕的,他布局极早,步步为营,像个擅长等候的猛兽,静心等着猎物上门,盯住了,往猎物咽喉一咬,不给任何活命的机会。

  可是,能怪他吗?

  如果他己经发现自己的⾝世,为了自保,不除去敌人,他还能怎么做?在这宮闹里,己不犯人,人也会犯己,不出击,就只能等着被呑噬…这到底是谁的错?

  是人…还是命?

  梁歌雅‮夜一‬未眠,而巳九莲也没回到东宮。于是一早她决定前往冷宮探视皇后,想从皇后口中找到答案。

  “太子妃想见皇后娘娘?”苏璘诧问。

  “我不能见她吗?还是说皇上下旨不准任何人见她?”梁歌雅尽管精神颓靡,但思路却分外清晰。

  有些事她必须先找出答案,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皇上并未下过这样的旨意,只是太子妃见皇后娘娘做什么?”

  “依民间习俗,她算是我的婆婆,你昨儿个也说,不认为是皇后对太子下毒,既是如此,我就必须洗清皇后的冤屈。”

  苏璘也觉得她说的有理,可是一一“就算太子妃见过皇后,也不见得能洗情皇后的冤屈,皇后是个极为沉定之人,她不说时,谁也别想从她口中问出什么。”她虽然不清楚皇后为什么完全不替自己辩解,但肯定是有她的理由,而这种情祝下,她不认为太子妃能问出什么。

  “纵然洗刷不了冤屈,于情于理我也该去探望她。”

  至此,苏璘终于点点头,备了软轿,领她前往后宮北角的冷宮。

  穿过后宮东西长廊,殿苑造景奇待,花木扶疏,整片海林己然锭放,白花里掺着红海,仿佛一片雪地染上了血。

  但来到冷宮,那斑驳的宮门不再朱红,就连墙⾝都有明显风蚀。

  苏璘差人通报,待宮人回禀才得以‮入进‬冷宮,梁歌雅要苏璘在外等候,独自进了宮门。

  四下万物调零,一如这宮里年华老去的宮人,放眼所见杂草丛生,不过偏殿门口的那丛灌木林,倒是修整得颇为整齐…

  梁歌雅定睛一瞧,竟见一抹熟悉⾝影蹲在那里忙碌着。

  “⺟后?”瞧情楚那抹⾝影,梁歌雅脫口喊道。

  晏皇后回头,她长发梳髻,头上不见半样首饰,⾝上也只穿着单薄的袍子,连件斗篷都没有。

  梁歌雅赶忙解下⾝上的斗篷,疾步走去,不由分说地往她⾝上一套,还不住说着“今儿个好冷,怎么不在房內生盆火歇着呢?”

  冷宮…这就是冷宮,一旦⾊衰爱弛,一旦被斗倒,哪怕尊贵如皇后,也同样落到如此下场。

  晏皇后微怔地看了她一眼,还未开口,便被她握住手。

  “⺟后,咱们先进屋里好不好?”她急声道。

  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光是想着要如何开口询问界沙之毒一事,就教她伤透脑筋,如今倒是把这事给暂时抛开。

  晏皇后轻轻地菗回手。

  “你这性子跟你娘还真像。”她淡声喃着,没有回忆过往的调怅,更没有⾝处窘境的落魄姿态,或为遮掩窘态的凌人傲气,她像抹冬降的雪,冰冷无温,对于来处归属,都置之度外。

  “⺟后也认识我娘?”

  晏皇后拉起裙摆朝殿內走去,启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梁歌雅为之语塞,跟着她进了殿,发现里头连盆火都没有,眉头皱得死紧,心想着到底该怎么向皇上求,好让皇后可以离开冷宮。

  “太子妃?”晏皇后坐在破损的锦榻上,尽管衬着一室萧索,但她与生俱来的贵气,令她仿佛还⾝处在长生宮,依旧⺟仪天下。

  梁歌雅回神,长睫垂敛半晌才问:“⺟后恨太子吗?”

  晏皇后冷冷地看向门外。

  “本宮如果恨他,就不会收养他,早杀了他。”

  简单的一句话,己说明她不可能对九莲下毒。梁歌雅无声地叹了口气,极不愿相信,这一切竟是他自个儿设下的局。

  用毒,让孔贵妃斗倒皇后,再用帐册一并斗倒孔氏一派…事情的发展皆如他所算计,眼下再没有人能够威胁他的地位,可他有没有想过,他编演的一场好戏,却让一个无心伤他的人成了代罪羔羊。

  这冷宮,直教人冷进骨子里,要是他瞧见待在这儿的皇后,是否还忍心?

  “太子⾝子痊愈了?”晏皇后突问。

  梁歌雅赶忙回答。

  “回⺟后的话,太子己经无碍。”

  “是吗?”她唇角微掀,狭长美眸微眯着,沉默半晌,就在梁歌雅以为她以无声下达逐客令时,她又道:“他的名字,是本宮取的。”

  “⺟后?”她诧道。

  “当初庆王爷出生时,皇上替他取名为太一,乃为太帝一意,仿佛己有意立他为太子,所以当九莲出世,本宮坚决替他取名…四星九莲,天子之尊,成为本宮的儿子,他是注定要当皇帝的。”

  听至此,梁歌雅抖着心问:“那么,⺟后可知道太子可能不是太子?”

  晏皇后面容无一丝变化。

  “从孔贵妃那儿得知的?”她知道孔氏出了事,在急恼之下,孔贵妃若道出此事,倒也不令人意外。

  “是。”

  晏皇后思索半晌,轻声道:“告诉太子,他所担心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梁歌雅蓦地抬头。

  “⺟后,在你心里,他是你的儿子吗?”⺟后如是说,岂不是意谓着她己经除去楚蟾捷。

  也就是说,她打算永远守着这个秘密,她选择保护九莲?!

  “不管⾝世,他永远是本宮的儿子。”

  “就算他斗倒晏氏一派?”

  “晏氏一派仗着本宮为非作歹、贪赃枉法,本该除去,如今趁势一并扳倒孔氏一派,他曰等他登基,朝堂才能重整,不再有外戚掌权⼲政,他这皇帝才能掌握实权,他才能⾼枕无忧,这做法甚好。”

  梁歌雅听得一愣一愣。她以为活在后宮的女人莫不是在为自己、为家族打算,没想到皇后如此明理而大度。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对他下毒?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计谋,为除去皇后,他不择手段到用己命为赌注…他简直是疯了!

  “难道⺟后早猜到一切?”她忍不住脫口问。

  因此她才不替自己辩解,顺势而退,就为成全他?!

  如此隐晦,就算被误解,就算被欺凌,她都呑下了!

  也许皇后是因为曾经伤害过他,想要弥补他,可要是一点疼爱之心也无,她真有必要让自己委屈到这个地步?

  一旦进了冷宮,想再回长生宮谈何容易?

  晏皇后垂睫不语,好半晌听到外头的落雨声,才淡声道:“回去吧。”

  注视她半晌,梁歌雅跪下朝她一拜。

  这一拜,是代替九莲的道歉,如果可以,她定要九莲将皇后带回长生宮不可。

  “歌雅告退。”她噙着鼻音道。

  回到东宮,她没进灼阳殿,而是回了自个儿的玉辉殿。

  她传了话,太子回来,不允他进殿。

  “太子妃?”苏璘不解极了。

  她冷着脸,不再开口。

  她需要几天的时间让自己冷静,现在,她不想看见他!

  当晚,巳九莲兴匆匆回到东宮,却没在灼阳殿找到梁歌雅,于是走了趟玉辉殿,岂料竟被苏璘挡在殿外。

  “歌雅不见我?”他诧道。

  “太子妃见过皇后娘娘回来后便这么吩咐。”苏璘面有为难地说。

  “她为何去见⺟后?”心一颤,他有股不祥的预感。

  “…太子妃说要替皇后娘娘洗刷冤屈。”

  大致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巳九莲闭了闭眼,沉声道:“退下。”

  苏璘随即跪下。

  “殿下,太子妃的气⾊极差,奴婢要找御医,她不肯,她那模样…还请殿下先回灼阳殿,明曰再来吧。”

  他沉敛眉眼。这事要是不在今曰说个明白,拖下去,难保不会出事。可他也不愿逼迫歌雅,那么他还能怎么做?

  转⾝走出殿外,持禄正打着伞等他,他走入雨中,推开持禄递上的伞。

  “殿下。”持禄不解地又递上伞,却再次被他推开。

  “退下!”他怒声道。

  持禄不敢再向前,连忙进殿找苏璘询问是怎么回事。

  巳九莲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雨。

  映着殿外灯火,雨水仿佛流光般洒下,然而,雨滴冰冻如雪,冻进骨子里。

  拌雅…她允诺要当他的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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