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唉,谁叫她们这件木屋小,只有两个房间,一间被她拿来当实验室,里面堆着她做实验的各式材料,本不适合拿来当病房,看来看去,也只有她的睡房比较妥当一点——至少还有张。
幸好恒星习惯睡她房间门外,在两柱梁间用绳索当吊睡,就像武侠小说中的小龙女的睡法一样,要不然看三个人怎么挤一间房?
她想说反正他昏着,她赶快洗好澡也就没事,怎知他比她预料的更早醒来。
不过浴桶也够大,只要他不站起来,她就不会有舂光外怈的危险,但是她要起来穿⾐的话,这男人不出去就是最好给她闭眼睛。
她是觉得人在外凡事方便就好,但是可不打算随便,她没有想让他吃⾖腐的打算。
⽟相儒又呆愣了一下,突然明⽩过来,自己竟然看一个女子浴沐看得目不转睛,顿时脸薄的红了颊,连忙装过头去,紧紧的闭上了眼“抱歉,是我唐突了…”
见他羞窘的转过头去后,柳平绿懒得理他,拉了条⼲布包裹住⾝体后,开始换起⾐服来。
他紧闭着双眼,耳边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感觉到自己心跳脉搏越来越急促的跳动。老天,他该不会不是上了仙境,也不是下了地府,而是来到盘丝洞了吧?
也不对,若是会吃人的妖怪,要“洗⼲净”的铁钉是他…
这种情景真是有生以来第一遭,让他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过去因为自己的⾝份还有外表,昅引许多女子青睐,但他却从来没有多看任何女人一眼,更不用说让这个不知名的女子如此近距离的在⾝旁着⾐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那轻浅的换⾐声让他原本就沙哑的喉咙,似乎更加⼲涩了。柳平绿换好⾐服之后,探下⾝子往浴桶底部的一个活塞一拉,那些⽔瞬间淅沥哗啦的一下子都流光了,浴桶底下用竹子做成管子通道屋外,算是古代版的简易⽔管。
这…这是什么声音?⽟相儒听着那咕噜咕噜的声响,忍不住偷偷打开一条眼想偷看,没想到却惊见那仙女朝自己走来,他连忙闭紧眼睛。
“我什么都没看到,姑娘别误会。”
反正他现在就算是把双眼瞪得跟牛眼一样的大,也看不到什么,她本不会介意。
朝房间里唯一的铺走去,她二话不说的就抓起他的手,开始把脉。
原本就有些不知所措的⽟相儒不知道她是在替自己把脉,感觉到她的触碰,猛地睁开了眼,结结巴巴的说着“姑娘…男女…”
她淡淡的瞪了他一眼“闭嘴。”又继续观察他的脉象,把了脉还不够,她又头靠过去他膛,想听他心音。
⽟相儒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发傻的看着她,别说自己没被个女人这么理所当然的喝斥过,如此靠近也是头一回。
他打小在宮中长大,⽗皇⺟后还有兄姐们都不曾大声对他说过话,更别说那一朝臣子了,放眼整个金⽟皇朝,谁敢对他这么无礼?
她趴在他前⼲么?该不会是要吃他的⾁吧…老天,她⾝上好香啦,一股花香直窜他鼻间,他的心跳不噤加快了起来…
柳平绿皱下眉⽑,抬起头来看着他。
⿇烦!果然是个超级大⿇烦!她在把完脉、听完心音之后,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
原本她以为他是因为受了伤,才会昏还有脸⾊异样苍⽩,但看来显然不是如此,他的外伤好治,可痼疾要治好,非得费一番工夫不可。
简单来说,就是“先天不⾜”她推测他应该出⾝在富贵人家,不乏用上等的药材为他吊命,否则早八百年前就见阎王去了。
他这次的上将会成为引爆点,假如不从本治疗的话,她敢拿她医学院指导教授的头打包票,不出三个月他铁钉翘辫子。
想当然耳,他的病谤子不好医,想完全治好的话,需至少花上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每天针疗加药疗,药材也很棘手,有些药引也不知道好不好找。
“姑娘…可以帮我倒杯⽔吗?”见她一副状似沉思的样子,虽然很不想打扰她,然而喉中再也忍不下去的烧灼感,还是让⽟相儒开口请求道。
柳平绿又用那种淡淡的颜⾊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迳自走到桌旁,拿起唯一一个⽔杯,似乎犹豫了一下,不发一语的走出房门,到隔壁的实验室拿了一枝芦苇做成的昅管回来,这才倒了一杯⽔,将昅管放在⽔杯里,走到边递给他。
“这是…”⽟相儒不解的看着一草枝漂浮在⽔杯里是什么意思。
“用这个喝⽔。”
这…这要怎么用?他抬起困惑的眸子看着她,无助的桃花眸看起来十分楚楚可怜,却被她一个冷眼瞪了回来。
“用昅管喝,要不然就倒掉。”
罢找到小木屋打扫时,有些洁癖的她就把一些算是个人用品的东西都丢了,这辈子也是恒星买新的回来,而她的孤僻个,亦让恒星觉得她们完全不会有招待客人的需要,因此也没准备其他⽔杯。
总之,想喝⽔就这么将就吧,要不然他若起得了⾝,他自己出去后院接⽔喝也可以,可依照他现在的状况,估计连走出这个房门都很困难就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相儒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喝完了⽔,他觉得自己好点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连忙问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废话少说。”
她一大桶冷⽔泼了过去,再次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吃瘪的滋味。
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还有原子笔,柳平绿在沿坐下“你的⾝体应该大小就不好,先说说看你之前的大夫怎么替你诊断的,还有用药如果你知道的话,也一起说出来。”
⽟相儒听完她的话,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姑娘,不用做无用功了,我的⾝体我知道,请便各地名医、用尽名药都是枉然,所有的大夫都断言我活不过二十五。”啧了一声,柳平绿不以为然的说:“你说的那些名医我不知道程度如何,但是他们不能治,不代表我不能治,所以废话少说,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她翻过这间木屋主人的医术,这个时代的医术果然很不怎么样。
他呆愣了下,脸上露出希望又不敢置信的光芒“这意思是说…姑娘你有可能治好我的病吗?”
“我不敢说绝对能治,因为现在只有七、八成的把握。”毕竟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先进仪器或是物药可以用,成功率得占得保守些。
但没意外的话,她不会让那两成的失败率发生的。
“七、八成…”⽟相儒低语喃喃,表情闪现一丝狂喜。“是真的吗?我真的有可能痊愈?”
苍⽩的肤⾊因为奋兴略显嫣红,让他俊俏的脸蛋更添了股感的惑风情。他从小就备受宠爱,生活在世间最尊贵的家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就算他再怎么说服自己,人不可以不知⾜,但是谁能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还能够做到心如止⽔,不为所动呢?
十来年了,就在他慢慢接受自己惨⽩⾝子的事实,因为一场意外反倒有了重生的机会,他越想越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不要说些废话,快点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做了一天的实验,柳平绿感觉有点累了,没心情和这男人再耗在一堆没重点的谈上。
“姑娘,只要你能医好我,不管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一定会——”尽力做到。
但他话还没说完,柳平绿已经受不了他的废话连篇了。
“烦死人了!”她丢下手上的纸和笔“我说你啊,一个大男人难道不知道说话要讲重点吗?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说一堆废话⼲么?浪费口⽔!还有,从刚刚开始就姑娘来姑娘去的,烦不烦啊!”
睡不向来是柳平绿情绪上最大的地雷。
与她识的人都知道,她有两个时间点最好不要招惹,一是他很像觉睡的时候,二是她睡不刚起时。
⽟相儒又被她骂了,他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下意识的抬手摸摸自己的脸,他该不会被毁容了吧?从小到大,他周围环绕的女人,全是柔声软语、脸⾊泛红、举止温柔…哪个像她一样,拥有这么石破天惊的其实。
“⼲么?被我骂成哑巴啦,随便你啦,不说就不说,我要睡了。”
接着,更叫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就见她脫下外⾐,只着里头⽩⾊中⾐,被子一掀,将他往內推一推,然后非常自在的躺上,抓过棉被打算觉睡。
“姑娘…姑娘…”⽟相儒震惊得整个人都快实话,勉強抓住一丝理智,试着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女子居然就这么脫了外⾐和男人同睡一榻?这要说出去,绝对是惊世骇俗的一大消息。
“吵什么?再吵就给我滚出去…”连眼都不睁开,柳平绿含含糊糊的咕哝了声。
他以为她很像跟他挤一张啊,可是就没房间了咩,她又没武功,要不然她就学恒星去睡吊绳,她对打地铺也没趣兴,反正,这也不小,塞两个人还可以,觉睡皇帝大,现在先给她睡…再说…
“可是姑娘,这于礼不合…”他无奈的看着被她卷走的被子。“还是有别的房间,或是再打一张板,我——”
“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灭了你!”柳平绿恶狠狠的坐了起来,揪着他的⾐领撂下狠话。“闭嘴!觉睡!”
再一次打击!这姑娘真的是女的吗?还是什么⽩骨精、⺟老虎精变的啊,真的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
⽟相儒无言的看着彪悍撂话后又倒头而睡的她,心中的复杂情绪超过先前的任何一次。
嘴微微动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轻叹了口气,莫可奈何的眼神看向⾝旁才几个眨眼工夫就陷⼊沉睡的她。
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两人就有过诸多亲密接触,拉手、听的举止不说,现在又睡在一起,她…真的很奇特。
她的睡脸好…可爱,酣畅的小粉颊上漾着健康自然的红润,肤若凝脂,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比她醒着时可亲多了。
忍不住一股冲动,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几丝散落在她脸上的黑⾊长发,好将她的五官看得更清楚些,老实说,她的容颜算不上漂亮,却是极有韵味的,让他越看越舍不得移开视线。
这样特别的姑娘是实真存在的吗?还是如他的胡思想般,是什么山精野怪、天女地鬼的?情不自噤的,他的手指柔柔的碰触她的脸颊,粉嫰的肌肤感触果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细致。
见到他因为她的碰触而微微蹙起眉,他赶紧收回手,突然又一阵冷风吹来,让他忍不住抖了下⾝子,窗户只半掩,他是无力起⾝去关窗了,瞥了眼⾝旁,物理的发现她不只卷走了被子,还把四个角都庒在⾝下。
脸上浮现苦笑,他轻叹了声,开始在心中为自己祈祷。
希望这个夜晚不会太难熬,待会儿趁着她翻⾝赶紧抢一点被子回来,要不然,就算他没因为伤重不治,也有极大的可能会感染风寒的去见阎王了。
唉…
风光明媚,和风微徐,木屋旁,大大的树荫下,一个穿着⽩⾊长袍的俊秀男子坐在一张矮凳上,⾝旁的女子手上正忙碌的分着草药。
“平绿姑娘,你的医术是何人传授?”⽟相儒开口找话聊。
她却没搭理他,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
他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是金,迳自又说:“你不说其实我也猜得出来,应该是像神医怪手这样的绝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