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介意,因为我是公主,你心中的人再重要,也不可能及得上我。”她自信的说。
秦有菊若有所思的额首,并不反驳她的话,只是续问:“那公主也不介意我这破⾝子,也许伴不了你白头到老?”
这话教她深思。“我还年轻,菊哥哥若短命,我固然会难过,但父皇会为我重择咐马的。”她豁达的说。
“也就是有我没我,对你的未来都不影响。”
“也不是这样,经过这几次相处,我挺喜欢菊哥哥的,父皇选你做我的驸马,我相当⾼兴。”她娇俏的仰颈望着他,对爱情其实似懂非懂。
“是吗…”
“菊哥哥,我知道你喜欢秋儿,可她也同样喜欢你吗?不见得吧门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眼神一黯。“也许是这样没错。”那只秋蝉儿从不主动靠近,就连这会也情愿站在外头为他守门,而不肯露出一丝妒意,让他內心阴郁,感叹她,心中到底有他没他?
午后那场雷雨困住鲍主,令她一时回不了宮,便枕在他腿上睡了一觉,而门外的人就这样文风不动的站了几个时辰,其间连一次探头进来也不曾,她就这样放心他与公主独处,还是,根本不在乎?
“那菊哥哥为何还看重她?”公主继续追问。
他苦笑。“你年纪尚轻,算是不明白男女之间哪有公平可言,她对我不如我对她,我就算不平,也无减对她的喜爱。”
鲍主露出一副惜懂的表情。“意思是否就像你不见得喜欢我,可我却老爱往你这儿来,你说,我这是不是也是喜欢你的表现?”
秦有菊抿了唇。“我劝你别喜欢上我,我可不像你表面见到的这般好,我有可能——一口噬了你”他脸孔突然阴森下来。
鲍主没被惊怕反而笑了出来。“菊哥哥真有趣,居然这样吓唬我,你既非妖也非怪,还能吃人⾁吗?”
“我不吃人⾁,但我嗜人命”
那阴凉的口气总算教她有丝不安,他素来儒雅,可此刻似妖又似魅,挺教人害怕的。
见她似乎吓到了,他这才浅浅露出笑来。“真唬了你吗?果真是个胆小表”他取笑她。
“菊哥哥。”知晓被耍,她娇噎。
秦有菊放声笑了起来。“你这傻丫头”
站在外头候着的六个宮女,听到里头的笑声,有默契的互递眼神,仿佛有意替主子扬威,她们得意的瞧向站在另一侧面容灰败的秋儿。
秋儿头垂得低低的,心头紧揪,不敢瞧四周人的眼光,只能拚命的忍住不住里头瞧,瞧了又怎么样?说放手就该放手,她不该吃昧!
他能与公主相处融治、情投意合,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可惜情感却没有理智坚強,在里头的笑声不断传出时,眼泪悄悄流下了,但她不敢伸手去抹,怕周遭的六双眼睛更加讥笑她,只得垂首任泪水直接滴入泥地,期盼什么痕迹也别留下。
“你跟我来。”忽然一双手臂伸过来,強拉着她离开门边,避开那几个宮女的汕笑目光。
孙武陵直拉着秋儿离宮女们有段距离才停下,她讶然不已。“武陵表哥,你这是做什么?”他怎么可以当着那群宮女的面強拉她走,如此她们又会怎么想她?
他气愤的瞪着她。“你这是何苦,他在里头与人谈情说爱,你却在外头为他守门伺候,你何必作贱自己。”
“我的事不要你管”难堪被直白说出,她恼怒的涨红了脸。
“你做得到对我无情,可你的事我不能不管,我家里出了点⿇烦,指信来让我回去一趟,我希望你跟我走。”他沉着脸道。
“什么,你家里出事?很严重吗?”她马上忘了刚才的不悦,转而普他担忧。
“我爹似乎惹了些祸,我得回去瞧瞧才知状况。”
“那还等什么,快回去吧,至于我…”
“小蝉,苏家姐小已死,你没有主子了,秦家也没有你的卖⾝契,你随时可以走,况且秦有菊又即将迎娶公主,你在秦府根本无立足之地,还是随我走吧,我会照顾你的。”他诚心的说。
“武陵表哥,我不能走。”不敢瞧他失望的眼⾊,她垂下头。
“你还是拒绝我?”他受挫,深昅一口气。
“对不起,在秦府我还有事要完成,所以不能随你走。”见他难过,她解释。
“那告诉我是什么事,是不是只要完成了这件事儿你就能跟我走?若是如此,让我帮你。”他心急的说。
“这件事你帮不了我,我只能立独完成,而且不是说做就能做,还得等等。”
见她三番两次推拒,孙武陵终于忍不住怒火。“你又找借口拒绝我?”
“不是的,我是真的一”
“不要再说了,你就是瞧不起我,认为我比不上秦有菊”他怒火⾼张。“那姓秦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弱不噤风的能给你什么幸福!还是你贪图他的钱?若是这样,我也能努力,咱们回乡一起奋斗,难道不会有富裕的一天吗?走,你随我回去,我让你做孙家的长媳
则他扳着她的肩用力摇晃。
“不,表哥,你失去理智了,放开我,请放开我一”她的头教他摇得昏,挣扎着要他松手时,他竟吻住她的唇!
她太过震惊而一时傻住,没能立即推开他。
等她回过神气愤的要推开他时,一道森冷的声音自她⾝后响起一
“孙武陵,还不放开她。”秦有菊带着惊天怒气的喝道。
秋儿浑⾝一僵,双目愕然睁大,三爷见到武陵表哥吻她了!
孙武陵这才松开她,而她立即一**跌坐在地,容颇惨白,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不敢想象三爷见到方才那一幕是什么样的表情。
“菊哥哥,你真不该亲自送我回宮的,你若待在屋子里,就不会见到这么令人伤心的事了。”公主在一旁同情的说。
她脸⾊更加死白。
“秋儿,原来你真如外头所传的那样不安于室,既然教我亲眼瞧见你与男人亲热,那将来你别想进秦家大门了,那可是会站污菊哥哥的名声。”公主燮眉再道。
已颤得不能自持,秋儿紧紧抓着双手。
秦有菊见状,斯文俊逸的脸庞冷冽骇人。“孙武陵,你敢碰秋儿?”
“我与小蝉两情相悦,有何不可”他哼声说。
“两情相悦?则秦有菊铁青着脸,一只手掌悄悄移至胸前,似要防止心口会突然爆裂。
“没错,我明早就离开,到时会带小蝉一块走”孙武陵径自决定。
他的情绪从没如此激动,胸膛內仿佛有股热液要冲出。“秋儿,你真愿意跟他走?”他问向跌坐在地,始终不敢抬头望他的人儿。
她全⾝发冷,视线落在地上,庒根无法面对他。“我…我没要跟他走”
这话一出,他脸⾊立刻好些,孙武陵却握紧双拳,怈气不已。
“但、但我与武陵表哥确实是情投意合,我先…在这儿等,等他处理好家中的事,再来迎娶我回乡。”没想到她竟接着又说。
秦有菊闻之⾊变。
孙武陵喜出望外。“小蝉,你说的是真的吗?好,你等我,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立刻就来迎娶”
她用尽力气投给他一丝的笑意。“嗯,我等等表哥来接。”
下一刻,公主忽然大叫“啊,菊哥哥,你怎么吐血了!快,来人啊,快找大夫过来,快啊!”
秋儿惊慌的朝秦有菊望去,正对上他那双痛心疾首的眼,以及満衣襟的鲜红。
她唇⾊一褪,白如初雪,⾝子瞬间冰冷。
秦有菊的屋里。
“我要孙武陵的命”床上的他眼中一片杀机。
他这股阴狠的气质,过去全隐蔵在病体下,从不教人轻易瞧见,可此刻竟是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连姚大夫瞧了都惊惧。
屋里还坐着嗦瓜子的鬼婆婆,她头摇,这小子的自制力是她见过最強的一个,也因此才能控制住他那颗不受控制的心脏,他真正的喜怒极少形于⾊,能教他这般暴怒实属少见。
“秦小子,这可不行,那姓孙的寿命还有三十年,你若硬取他的命,会违反天道。”姚大夫虽已能下床走动,可伤口刚愈合,不耐久站,挑了个离鬼婆婆极近的位子坐下后说。
表婆婆瞧见,懒得理会他的小动作,哼的一声别过脸去。
讨了个没趣,他也无所谓,因为被当成苍蝇习惯了。
“没错,过去选的都是寿命仅剩一年不到之人,凭我与姚老头的功力,尚可偷天换曰以少许的寿命来替你延寿而不被发现,但三十年的人命,难,若被发现,别说想转寿到自己⾝上,老天立刻就会将你的命收了去!”鬼婆婆嘴上虽然这么说,却不住心想,姚老头就是少了秦小子想宰情敌的这股气魄,自己才会对他始终没啥情意,当初会嫁给他也是酒后失误,动心的成分并不⾼。
“我若不要他的寿命,只要他没命呢?”秦有菊杀气仍然不灭,那姓孙的敢吻他的女人,这剐心之痛,他绝不能忍。
表婆婆表达自己的立场“咱们取人些许寿命顶多称之为偷,但真正杀人的事可不⼲,再多的钱也不成。”
秦有菊盯看搁在一旁満是血污的衣裳,眼神逐渐冷酷,他从不当好人,因为好人不长命,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向来是不择手段!
“那就偷吧,一点一点的偷,直到偷光他的命为止…”
棒曰,虽然气愤表哥強吻她,可他毕竟要离开了,秋儿仍是去送他,没想到他竟病倒了。
床上的他陷入⾼烧,病到连意识都没了,唤也唤不醒,这让她不噤想起杏珠也是这般突然倒下,吓出了一⾝冷汗。
这回她再不敢耽搁,连忙去找姚大夫救人,结果姚大夫不在屋里,一问之下,才知配药房大火烧去所有的药材,他能下床后便闲不住,一早出发到京郊附近去采买药材,听说这一去要三天才会回来。
那可不行,三夭后武陵表哥就不知成什么样了!想到鬼婆婆还住在勾栏院未离开,她火速赶去找人,可鬼婆婆同样不在屋里。
她记起配药房重新建好后,鬼婆婆嫌在府里无聊,就在配药房养些蝎子、毒蛇之类的毒物消磨时光,她也许是到那喂食毒物了。
她赶忙再往配药房去,发现鬼婆婆也不在这里,她慌张不已时撞落了桌上的空碗,陶碗在地上碎成两半,她急忙的去捡,低下⾝时忽然瞧见桌子下有张符纸,像是不小心掉落的,她抬起符纸,上头写有人名以及生辰八字,而这人名她觉得似曾相识,好似…好似是
四年前病死的一名长工的名字。
可符咒怎会写上那长工的名字?
她疑惑起来,瞥见墙角有个眼熟的小箱子,原本是摆在姚大夫屋里的,姚大夫平时宝贝得很,从不让人碰,何时搬到这儿来的?
或许是配药房新建完成,哪个小厮替姚大夫将未被烧掉的药材搬来时没留意,连这箱子也一道搬过来了。
瞧瞧手中的符咒,她蓦然起了个冲动往那箱子走去,打开它,意外的,箱子竟然没上锁,盖子掀开后,出现好几张与她手中相同的符咒,她心倏地紧紧揪起,不安的去瞧上头的人名,这些名字她几乎都识得,而且每个人都已过世了…
最教她心颤的是,她也瞧见杏珠的名字!
脑中再度出现杏珠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一不要相信三爷!
秋儿脑袋一片混乱。
想起武陵表哥也曾警告过她一照顾秦有菊的人都不长寿,你就不怕哪天自己也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