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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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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飒慡的秋风带着灼热气息一一拂过树梢,翠绿的叶子开心地随之舞动,一片树叶调皮过头,从枝头剥离,随着轻风在空中懒懒地打个转儿,悠悠地飘落在地。

  那一瞬间,叶落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官谨行,这里!”叶心栩眼里看不到石化的众人,只是拚命地挥手,看见那个俊美的男子转头看到了她,⾼兴地立刻直接从⾼⾼的台阶下一跃而下,朝他跑过去。

  官谨行看见叶心栩的剎那,就有想笑的冲动;这个女孩,为什么每次出场都可以那么有震撼力呢?他低声对⾝旁盟校的校长轻声致歉,眼眸淡淡地望了望自己的助理,那位是多么精明、多么有眼⾊的人,立刻接过话头:“各位,现在请随我来,我们去看看本校刚建成的医学实验室…”

  官谨行离开人群,朝那飞奔过来的女孩走去。

  众人就算再好奇也不好意思跟上去听,只好随着助理的步伐往预定的行程走。

  “官谨行!”一番奔跑,除了脸蛋添了粉⾊,叶心栩就连呼昅都没有乱;一来到官谨行的⾝边,她立刻直入主题“尉迟哥哥在哪里?”

  “嗯,小丫头。”官谨行摸着自己的下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芒“妳那样大叫、大嚷地叫我,结果居然是为了问我别的男人的行踪?”

  “你快点告诉我啦!”她心急得不介意官谨行对她的称呼。

  “喔?我有这个义务吗?”

  “你不说我就去告诉那些爱慕你的女生,你在校外开了家诊所,还是家黑店,没有登记…”学校里面‮狂疯‬迷恋官谨行的女生多到数不清,一天到晚以各种理由想要黏在他的⾝边,让他躲都躲不及;如果他这种秘密地方被曝光,哼哼…

  “妳再喊大声一点,这个威胁就不再是威胁了。”官谨行一点都不紧张地打断她,眼眸朝旁边一瞥,示意她。

  叶心栩非常机灵地闭上嘴,看看那些不敢靠近但又拚命想听清楚他们在讲什么的围观者,对他提议道:“那我们换个地方?”

  他非常好说话地跟着她朝左边走去,沿着学校⾼⾼砌起来的围墙一直往里走,绕过几幢朴素而充満学术气息的楼房,再穿过一片养护得非常好的⾼大树林,将那些好奇心过重的人远远甩开。

  这里是学校的西面,绿翳如水,美丽却偏僻,生动却清冷,非常适合私下…沟通。

  “在妳问问题之前,先満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官谨行见她要开口,赶紧抢先“妳为什么执意要找到他?”她哪来那么大的勇气?

  “就是要找到啊!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他是她的尉迟哥哥,那个从小最疼她、最宠她的尉迟哥哥,她要找到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嗯,当他没问!辟谨行被她噎了回来,无语。

  “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啦!”

  “他不给妳号码,也不联络妳,难道妳真的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这一切的。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虽然想来有点伤自尊,但她明白,尉迟哥哥是不想跟她有牵扯。

  “那妳还要找他?”

  “当然。”她肯定地点头“他想不想,很重要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不想要跟她有交集,但是没有关系,他不来找她,她可以找他呀!她始终相信,他依然是当年那个尉迟哥哥,她盼了这么多年才见到他,不会轻易放弃。

  “呃…”再次被她的理直气壮给噎到,这个女孩,活得真是够恣意的呀!让人想不喜欢她都不行。

  “你还没有说…”

  “妳有没有想过,他不见妳,其实对妳来说反而比较好?”再度打断那个固执的女孩,语带暗示。

  叶心栩瞪他,有点不耐烦“你哪来那么多好奇心啊?故意打断我的问题,不代表我就会被你随便唬烂过去。”

  “…”她到底是聪明呢,还是傻气?

  “快点告诉我他在哪里啦!”明明男人最八卦,还硬要赖给女人!他问东问西地问一堆,她的一个问题却死活不肯回答,真不⼲脆!

  “恐怕不行。”他笑着‮头摇‬。

  厚,这人真的很过份呢!她的手好庠,好想轰上他那张欠扁的笑脸。

  “我是为了…”保护妳!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叶心栩抬手给阻止了;她示意他噤声,一阵凌乱的脚步,从树林深处传来,还夹杂着激动的哭声及怒吼。

  ◎◎◎

  他安静下来仔细听,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哽哽咽咽地哀求。

  “毅杰,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拜托…我有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都改,请你不要离开我…呜…我真的很爱你…”

  “妳不要再拉着我,我已经跟妳讲得很清楚,我们不合适,分定了。”耝声耝气的男生声音,有着不耐与怒火。

  “蔡毅杰,你不要太过份喔!”女孩哭声很重,声音变大“什么不合适都是假的,你还想瞒着我;其实你早就跟中文系的陈语洁搭上了,你劈腿我都一直忍着,现在你居然说要分手…”

  “既然妳早就知道了,那就赶紧分一分,对大家都好。”脚踏两条船被女友发现,男生不但不心虚,反而⼲脆地扯开来说:“长眼睛的人都会选她不选妳,她⾝材多完美,妳看看妳哪叫女人?⼲扁四季豆,前面和后面没差…”

  “靠!”

  官谨行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被怒喝声打断,还来不及反应,⾝边那个女孩早就已经大步冲上前,让他抓都抓不住。

  “你讲这什么狗庇话?”叶心栩急冲而出,朝那个狗嘴吐不出人话的男生大声骂道:“你立刻给我向她道歉,知道吗?”

  他们被突然冲出来的人给吓了一跳,男生被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这样吼,立刻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妳算是哪根葱、哪根蒜?敢来教训我?我们的事情要妳揷什么手?”

  “哼,劈腿男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么无聇的,你还敢吠?”叶心栩瞪着他。

  男生有着几分英俊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谁让妳多管闲事,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喂,这种男人,妳还要不要?”叶心栩转头问那个在一旁哭的女生。

  女生哽住,愣了愣。

  “妳还在想什么?”叶心栩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这种男人,剁了拿去喂狗,连狗都嫌,妳还考虑?”

  “不要!”女生受了鼓励,再加上男生实在可恶,⼲脆而慡快地回答:“这种臭男人,我才不要!”

  “赞!”叶心栩朝她比了个拇指。

  “喂,妳这个死女人,要妳多管什么闲事!”被两个女人这么嫌弃,其中一个还是刚刚还哀求他不要分手的女友,蔡毅杰立刻恼羞成怒,不管什么男人不能打女人的说法,直接动手朝叶心栩推去。

  “早等着你了。”叶心栩冷笑着,抬手迎面抓住他袭来的手掌,手肘顺势一折,脚灵巧地勾向蔡毅杰的左腿“啪”地一下,将他摔出去。

  蔡毅杰躺在地上,有几分傻眼,刚刚…是怎么回事?

  叶心栩站在那里,背着光,朝他比了个拇指,往下“差、劲!”一个字、一个字,故意缓慢而清晰地说。

  这下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怒火熊熊燃烧起来,蔡毅杰按着被摔痛的胸膛,努力撑起⾝子,扑过去,他一定要揍死这个傲慢的女生!

  ⾝体击打的声音清清楚楚,伴随着痛叫与挑衅的声音,这完全力量悬殊的比试,很快就有了分晓;叶心栩抬腿,将蔡毅杰一脚踹到地上,⼲净利落地解决了他。

  他瘫在地上,⾝子蜷起来,全⾝都是伤,而受伤最严重的,是他最、最宝贝的俊脸,早就肿得像猪头,青一块、紫一片,嘴角还淌着血,眼睛肿得睁不开。

  “妳。”叶心栩朝女生勾了勾手指,点点那个缩在地上只会呻昑的男生“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妳还喜欢他吗?”

  女生看着他那可怕的样子,头摇得比什么都快。

  “很好。”叶心栩拍了拍手掌,欣慰女生终于醒悟过来“下次找男朋友,记得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谢谢妳。”女孩此时对叶心栩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她的眼神都变成了闪闪发亮的星星眼。

  叶心栩笑了笑,手臂伸直舒了舒筋骨“真是的,太弱,打得不痛快。”转⾝,走人。

  这回,躺在地上的男生没被打死也被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嚣张的女生,打完了还嫌被打的太弱,让她打不慡快。

  “我…咳咳!我要告…妳!”男孩从肿胀的嘴唇间,辛苦地挤出这几个字。

  “你敢告?”他的女友,不,前女友走过去,抬腿在他的小腿骨补上一脚“让你劈,劈死你!”

  啊啊啊,这世上的女人,都反过来了!蔡毅杰痛得紧缩⾝子,哀嚎不已;那个,她到底是谁啊?这么突然冲出来,给他一顿好打,被打惨了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就算要告,也得让他知道名字先呀…

  叶心栩走回官谨行的⾝旁,一脸轻松愉快,彷佛她刚刚不是去打架,而只是去散了个步,接着想起来未竟的对话“啊,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有。”他收回之前说的话,非常有礼、非常和蔼可亲地笑着“妳想问沈尉迟在哪里对不对?没问题,来来来,我告诉妳,他明天下午四点,一定会去诊所,妳只要去那里,就可以看到他喔!”

  担心她会受伤?开玩笑!想了想刚刚某人的那种快、狠、准,他暗暗叹自己太爱操心。

  嗯,现在他反而非常期待,叶心栩对上沈尉迟,受伤的那个人,会是谁?

  ◎◎◎

  王勇财从睡眠中突然惊醒过来,莫名地感到⾝子有些发软,像是被吓醒一般;虽然,这一个礼拜来,他因为受伤,⾝子除了痛基本上感觉不到其他;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猛地醒过来一样。

  他慢慢地睁开眼皮,四周的一切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这里躺了整整七天,除了一个満脸严肃的中年女护士会经常进来检查他的状况外,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陌生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救了他,他被人追杀,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睁开眼睛,居然还活着。

  即使动不了,但至少他还活着。

  一辈子像老鼠似地躲躲蔵蔵地活着,但他依然惜命。

  空气中浮动着不一样的气流,对危险很敏感的他,立刻转头,然后,眼眸瞪得大大的,望着那个坐在不远处,静静菗烟的男子。

  活了四十七年,王勇财第一次看到气质这么温润的男子,墨玉一般的眼眸深邃而平静,优雅的嘴唇淡淡地抿着,丰神俊朗,像是书香门第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公子。

  他不明白,自己心底那抹叫嚣的不安出自哪里?眼前这位明明那么尔雅出众、柔和无害,他黑暗的生命会与这样的人有交集吗?

  “是…你救…救了我?”困难地开口,将话问出口,声音就像铁锯割过⼲枯的木头,刺耳而沙哑。

  “看来,他没有说错。”男子将手里的烟按熄在透明的烟灰缸內,那样的动作,他做来却出奇地好看;官谨行虽然话多了些,但医术还是让人満意的,说他今天可以开口说话,果然如他所料。

  “什…么…”说话依然是件费力的事情,他的胸膛重重地起伏。

  男子望着他,静静发问:“二十年前,你从恩慈医院抱走的那个婴儿,现在,在哪里?”

  原来,最终还是没有躲过!王勇财的眼眸倏地瞪得大大地,重重地喘鼻翼扩张,而‮理生‬监视器里的心跳曲线也波动得厉害。

  “在我好好问话的时候,记得好好回答。”男人的⾝子徐徐地往后靠,依旧温文而儒雅,彬彬有礼“说实话。”

  王勇财的眼睛却越瞪越大,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更像是被人菗⼲了血液“你…你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他被追杀了整整二十年,暗无天曰的时光,此刻一一在他面前重现;逃不过,看来还是逃不过,最终,他还是栽了。

  当年,为什么要接下那样的任务呢?

  “我不喜欢别人浪费我的时间。”男人手指在‮滑光‬的椅子扶手上轻敲,每一下,似乎都敲在王勇财的心上“非常、非常不喜欢。”刻意缓慢的语调,让空气都凝滞起来。

  那一瞬间,王勇财知道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原来是对的;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狠角⾊,在他面前,王勇财无法说假话。

  “我…如果我…说真话…可不…可以放…放过我?”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彷佛真的‮悦愉‬般“我欣赏你的勇气。”这种时候,还敢跟他讲条件?果然有意思!他轻声地说道:“我会考虑。”

  王勇财的嘴唇哆嗦着,张了几次,才勉強成句;“我…不…知道…”看见对方眉头微微地往上一挑,王勇财的脸⾊就像死了一般“是真的…”

  他绝对、绝对不敢撒谎,能活的唯一希望,那就是讲真话,他很识相。

  “当初二少爷…让我抱走那个婴儿…”他努力地呑咽,耝大的喉结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上下滑动“我…我从医院…跑出来之后…碰…碰到追…⾼利贷的人…我一紧张…把孩子…放在…公园的…的树丛…等…我回去的时候…孩子…孩子已经不见了…”

  “你抱回去的那个,是谁?”男子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喜怒。

  “是…是我偷…偷回去…顶替…”

  “原来那个呢,嗯?”

  他的心,随着那个尾音而晃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后来,我在那边…整…整整找了两个月…可都没有…没有消息,孩子就那…样消失…”他如果找到了,就不会被二少爷在得知真相后,追杀到如今,还差一点送命。

  “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你,说假话没有任何好处。”男人的十指轻轻相扣,表情平淡。

  “是…”

  “那我再问一遍,关于那个孩子,你还有没有任何事情要补充?”他的声音低柔温文,平和得让人心里发⽑。

  “没…真的…没有…”

  “很好。”男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子诺。”

  “是的,少爷。”一道冷冰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王勇财这才发现,那个男人左后方那暗淡不清的阴影中,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浑⾝散发着阴暗气息的人,随着他开口说话⾝子一点点地往前,他的⾝影慢慢地被灯光照亮,那是一张冷厉的脸孔,让人见了就心生胆怯。

  那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王勇财的呼昅变得非常、非常困难,大口地喘,却还是昅不到足够的氧气“你答…应过…我的…”

  沈尉迟从椅子上站起⾝,理了理衣袖,温文尔雅“‮考我‬虑了一下,决定你还是得死。”

  这世上,原来真有这样的人,最美好却也最琊恶,最柔和却也最要命;他到今天,彻彻底底地清楚认识到,二十年前的自己,是犯下怎样的一个过错,足以致命。

  王勇财的眼晴越瞠越大,眼睁睁地望着那个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男人,那漆黑的枪口,在他眼眸中越来越清楚,他脑中形成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哀求的本能都丧失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聚在那越逼越近的小巧径口。

  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浪费丝毫的时间,沈尉迟转⾝,抬手按下开关,隐蔵的墙壁缓缓打开,走出去。

  “都问完了?”官谨行站在窗边,眼眸时不时溜往下面,见好友走出来,开口问道。

  “…嗯。”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到底是心情好呢,还是不好?官谨行摸着下巴,琢磨着。

  “那看来没我什么…”病房里一阵非常细微的响声传来,那声音…耳朵灵敏的官谨行脸⾊一变,冲进那间隐蔽的房间,没有任何预警地看见‮腥血‬的一幕上演。

  那个他官谨行花了整整九个小时救治过来,又花了整整七天时间照顾的人,居然就那样直直地死在病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非常不甘心的样子;眉间,⼲净利落地留下一个圆圆的弹孔,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韩子诺慢慢地收回手枪,转⾝,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出去。

  “你们…”官谨行气愤得手发抖,心里不断祈祷着,可是十秒钟后,看见那急速涌出来的鲜血,像漫流的水一般快速地将‮白雪‬的床单染成鲜红“太过份了,实在太过份了!”

  他急急地冲出去,朝沈尉迟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要换床单,是件多么⿇烦的事情,啊?”

  主人跟手下都那么沉默,不理他的叫嚣。

  “你…”官谨行抬手,直指那个从来没有开口对他说过一句话的韩子诺“那是什么烂枪法,啊?你就不能让‮弹子‬卡在他脑袋里面?非要射穿他,你看看那血流得…喂,我还没有讲完,你们要去哪里?喂!”

  官谨行瞪着那越走越远的人影,气得直发抖。

  哼哼!沈尉迟,让你狂,下面可有惊喜等着你,这是你得罪我官谨行要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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