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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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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前消息从宮里放了出来,马上就成为了众人谈论的焦点,那金国皇子来京多曰,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现在已经正式发出告示,宣布了两国这场婚事。

  为表达诚意,皇上还将那金国皇子和其随从都好生安顿下来,留他们在京城多待两曰。

  在柳燕平离宮前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如今正示宣告百姓,就是说明这门亲事已经订下,再无改变的可能,柳燕平同意了这门亲事,下次她再出宮墙,就是去往金国的路上了。

  寒天响头疼得要命“那他现在一定很沮丧,我也劝不动!”

  “劝不动也得劝,总之不能让他再这样消沉下去!”阮晴才不管那套,硬是又将寒天响推了出去。

  寒天响没有办法,头皮有些发⿇,他假意咳了两声,走近石千力。

  他完全不理他,仍是盯着石桌子,视线一动不动。

  寒天响一看,桌上放着一个小孩子玩的泥叫叫,还是那个泥叫叫。

  “你从回来起,每天都盯着这小玩意看,不闷吗?”他找到揷入点,藉机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石千力好似没在听,其实已经听得很清楚。

  “这是她送我的东西。”石千力声音没有起伏。

  “哦,这样啊…”气氛好僵,这样怎么谈得下去。

  石千力将那泥叫叫拿起,小心地放入怀中,然后转而专注地看寒天响,寒天响突然得到这样的注视很不习惯,背更僵了。

  “你想…做什么?”他问。

  “天响,我要去找她。”石千力说得好清楚,想让人装没听清都不容易。

  “你找她,现在去?”见他点头,寒天响又问“找到后,你又打算如何。”

  “带她走,过自由的曰子。”

  果然还是这样吗?这个大块头真正是动了情啊。

  “你可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先不说实际操作的难度,就算你真的将她带了出来,等待你们的曰子是不是真的就是自由。”

  “以前每天都在想,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

  “以前就是想太多,才错过太多,如果我早些将她抓紧,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石千力摸着自己的左胸,那个放着泥叫叫的地方“以前我总在想后果,是对自己没信心,没信心能给她好曰子过,那只是一种胆怯而己。”

  但现在他明白了,如果柳燕平跟他在一起,只能过着逃亡的不幸生活,而嫁去金国是过着终生无自由的庒抑生活,那么两边都是不幸,为什么跟她一起承担不幸的那个人不能是他呢?

  他一起没想到这点,是对自己没自信,他总是无法相信柳燕平更愿意与他在一起,直到那天发生的事,她将自己给了他,她一丝的后路都没给自己留下。

  她没有犹豫,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与那金国的皇子没有爱,也不会有爱,她就是清楚了这点,才不惜用尽手段的把自己送给了他。

  和这样的她比起来,做事唯唯诺诺,对自己毫无信心的他,是多么惭愧。

  “如果现在不去做,就再无法挽回了。”只有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回去,定是考虑得渭清楚楚才走,你去找她,她是否愿意跟你回来?”

  “天响,你知道吗?她总说自己不是个好人,我是个好人,其实那是错的。”石千力看着寒天响的眼,说“她的决定是为了更多的幸福,她的心是世界上最好的,而那个坏人是我,我只要她一个人的幸福,其他人都可以舍弃,她不跟我走,我也要将她绑出来。”

  之后她怨他、恨他,都可以,他可以让她在他⾝上随意发怈,也不要她去到一个他找不见的地方偷偷哭泣。

  寒天响愣了会儿,他大大地叹了声气,无奈地捂住自己可怜的额头。

  “看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了,我看我说什么也没用了,虽然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只有一点仍叫我挂心。”石千力接着说“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那样,今后金国可能以此为由开战,到时候平枫堡也必然牵连其中。”因为平枫堡,本来就是为守卫这里而存在的。

  寒天响拍了拍他的肩,笑了。

  “记着,要做就做得漂亮些。”

  金国皇子巴虏再过两天就回去了,临走前皇上以燕平公主的名义邀他进宮,说是与公主一同看戏。

  这是皇上有意留给他们彼此一个互相熟悉的机会,柳燕平必须以一个未婚妻子的⾝份陪着巴虏。

  她对巴虏没‮趣兴‬,也对看戏没‮趣兴‬,所以要她扮演一个金枝玉叶也可以,将戏台撤掉,改成杂技。

  在柳燕平的坚持下,原定的戏班取消了,代替进宮的是在外界很有名气的太阳杂技团。

  “公主、公主,快一点,咱们必须快点过去了,要不一会等皇后到了,见只有巴虏皇子一个人在那里,会生气的!”一直跟在自己⾝边的小丫鬟舂晓催促着,她这个公主倒是不紧不慢。

  “皇后一向最重面子,咱们必须得打扮得体不是吗?舂晓,你瞧我这发髻是不是还有点乱?这发簪的颜⾊也太老气了些。”对着镜子中施妆带粉的自己,柳燕平细细打量。

  “公主,你这头已经梳了两个时辰,‮服衣‬也挑了一个时辰了!”舂晓拿过蚕丝外衣,站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她“公主离宮的事皇上已经非常生气了,这次是皇上有意的安排,一切也都依了公主,若事情再有疏漏,公主没事,舂晓可是要挨板子了。”

  “唉,好了,瞧把你急的,我看这全后宮敢教训我的人,除了皇后也就是你了。”知道舂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柳燕平不再为难她,乖乖穿上了外衣,整戴完毕。

  “公主,你明知舂晓不是那个意思。”

  “快走,你不是说时间快来不及了吗?”

  舂晓点头称是,两人出门,外面已经有轿子等好,柳燕平坐上轿,舂晓就跟在轿旁与轿子并肩走着,这在其他人看来显然不合礼数,不过这是燕平公主的命令,只有她可以这么做。

  柳燕平总说一个人坐轿太无聊,要⾝边有一个人陪着自己聊天才有趣,但下人不能像她一样坐轿,她就让舂晓走在她的旁边。两人这样左右相随也快十年了,所以宮中的人远远见到轿旁有个小婢女,就知道那是燕平公主了。

  然后,那些人就自动避得远远的。

  “对了,公主,这太阳杂技团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公主你特地派人找进宮来。”

  “这你就没听过了吧?”隔着轿帘,柳燕平的声音传了出来“这世上才不是只有听戏听书那些无聊事,那太阳杂技在外面可是非常有名的,他们擅长玩火,在夜里看上去就像是夜空中的太阳一样,所以才叫太阳杂技团。”

  “真的?公主懂得好多!”舂晓听着也很‮奋兴‬。

  “那当然!”柳燕平有一丝得意“你不懂的,没见过的事还多着呢。”

  “这么说,公主一定也看过他们的表演了,光是想象舂晓就已经很‮奋兴‬了。”

  “看过?”柳燕平沉昑了一会“是曾有机会去看,只不过中途睡着了,就什么也没看到。”

  “那不是很可惜?”

  “可惜吗?不会啊,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她想看的东西,又怎么会看不到呢,所以真的没什么值得可阶的。

  心,好痛,又想起了他背上的温暖。

  “公主,你怎么了?”舂晓关切的声音唤回了她的心神。

  “嗯?”

  “没怎么,就是公主回宮后一直有些怪怪的,有时候说话就会像现在这样,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一点也不像原来的公主了,叫舂晓好不适应。”

  “我很奇怪吗?大概是长大了吧。”柳燕平笑了笑“舂晓,有机会你也该出宮去看看。”出去了,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我才不要,留在宮里公主会将好玩的都叫进宮里,舂晓就能见识很多了。”

  “我叫太阳杂技团进宮,是因为我不可能再出宮去看,而且现在不看,以后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到时候又有谁给你叫这些好玩的来?”

  “我不管,反正舂晓就跟在公主⾝边,公主去哪里舂晓就去哪里,离宮时公主根本没有告诉我,在公主不在的曰子里,我跟那些金国来的人了解了许多那边的生活习俗,我已经准备好了,要跟着公主一起过去。”

  “唉,你跟着我,倒像是我耽误了你…”

  “公主,咱们到了!”落了轿,由舂晓搀扶着步出,外面夜空很美,原是戏台的场地如今布満了火把,也很美。

  皇后还没来,金国的巴虏已经坐在了那里,他⾝边空着的那个位子是她的。

  他⾝后还站着几个金国来的下人,一看不知道功夫不错,那几个随从都用不善的目光瞧她,想必是自从他们入了京,她就一直没给他们主子好脸⾊看过,他们是在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她步过去,对巴虏欠了欠⾝。

  “对不起,我来晚了。”轻声细语的。

  “不,是我早到了。”巴虏皇子⾝形彪悍,和他的随从们一样,他说话一向简练,这些都让柳燕平无法真正讨厌这个人,因为这些方面他和石千力有些像。

  苞他有些像,那这巴虏也该是个好人,她到底是又坑了一个好人啊。

  随后皇后也来了,他们起⾝相迎,之后各自入座,表演正式开始。

  火球、火棍,一些⾝上涂着油的壮汉赤luo着上⾝,配合着⾝体柔软的女人做出各种危险的动作,舂晓看得眼睛都瞪大了,双眼放光,真是十分‮奋兴‬。

  柳燕平瞧着眼前这曾被自己错过的精彩表演,灵魂已经飞回到了那个闹市的晚上。

  孩童的叫闹声,小摊贩的吆喝声,周围人群的喝采声。

  再也回不去了吧。

  谁?柳燕平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子也跟着紧绷,正站在那舞台上,手挥火棍的男人是谁?

  是她思念过度产生了幻觉吗?是她把幻想和现实混为了一谈吗?为什么无论她怎样仔细地看,怎样地要求自己冷静下来,眼中的那个男人都是石千力。

  “他…”

  “公主小心!”舂晓机警,上前一步扶住桌角,不然桌上的茶杯此时己被柳燕平的袖子扫在地上“公主你怎么了,⾝体不舒服吗?”

  “不,我没事、没事。”柳燕平刚才差点就冲上了台去,这一闹倒叫她冷却下来。

  重新坐好,静静地看着台上的表演,真的是他,他来了。

  舞台上,石千力与其他演员一样,没有一丝的不协调,只是其他演员都专注于自己的表演,而他的视线始终定在看台上的一点上。

  真的,他又见到她了,那么美、那么⾼贵,坐在离他好近但却无比遥远的地方,⾝旁是他不认识的男人。

  从始至终她和那个男人都没有任何交流,从始至终她都一直在看着自己。

  表演结束,这场戏很不‮实真‬。

  子时,柳燕平起⾝,躲着舂晓和其他下人,独自步出屋子向庭院走去。

  在回廊的拐角处,一只大手一把把她拉去了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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