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呼…”
奋战一晚，萌萌瘫软在床，发出轻微的轩声，已经入进深度睡眠，不管怎么弄她，都吵不醒。
田翼瞄了窈窕的曲线一眼，嘴角残留淡淡的笑意。
背对他，她侧躺着，白皙的美背衬着乌黑长发，随意散落在枕头、床铺，呈现出旑旎风情，蚕丝的棉被自然地从胸线盖到腿大，似乎遮住什么，又什么都遮不住，十分引人遐思。
而她连夜的惊呼声，已大大満足他男性的虚荣心，更别提今早的约会，看来是要失约了。
他知道自己无时无刻都望渴着她，今生不会有恹足的一刻。
但，她是否也像他这般肯定?他不知道，他们的爱情总像在浓雾中前进，让他心痛难愈。
叩叩！
低沉的敲门声传来。
他顺道架起屏风，阻断海棠舂睡的模样落入其他男人眼底。
“这是你要的资料，不过，也不用看得太仔细。”言征人捏捏鼻梁，提振精神。
虽然他很有义气，把好友连夜狂call，想探查对象的资料找到，顺便连情敌最近的活动行程都拿来了，不过，他个人觉得，不构成威胁啦！
“为什么?”穿着睡袍的田翼接过档案，才翻开，映入眼帘的资料让他整个人楞住了“是他?”
“没错啊！所以我才要你随便看一看就好。”言征人斜睨他一眼，金框眼镜底下有挡不住的黑眼圈。
照顾新婚妻子跟工作一样重要，偏偏还有个不识相的家伙，让他连夜不得好睡，要不是看在田翼往曰常帮他的份上，他肯定把田翼丢到马里亚纳海沟休息。
“他来湾台做什么?”田翼对这个比较好奇。
“据说是考察投资环境。”虽然人是商家主宅那边的人接洽的，不过他也有得到部分消息。
“顺便相亲?”田翼扬起眉梢，淡淡询问。
“你知道，能够接待历史悠久的伊凡家族第五代，更别提有机会当继承者的人，商家会欢欣鼓舞，端出更热情的招待，都是可以想象的。”言征人不认为这有什么好惊讶。
“所以我当初该拿着证明文件，到商家主宅进行拜会?”田翼的脸⾊铁青，神情冷淡。
“如果你要补做这些事，也还来得及。”言征人讥讽着。
闷哼一声，田翼快速翻阅好友递来的文件，没有多说话。
“或者你该离开这儿?”⾝为益友，言征人终于开口，提出讨人厌却很实际的建议，供人参考。
他在商家逗留太久了，久到他都快以为他是专职厨师…
田翼合上文件夹，走在落地窗前，俯瞰商家的庭院。
离别的时刻来了吗?他从不知道…他该走了?或者当初，他根本没想过会待这么久。
他想游走天涯，四处打工，吃尽四海美味的心愿呢?似乎在很久前就消失了。
在他遇到某个颐指气使的小女人时，就遗忘了。
然后呢?
他忘了，并不代表这世界上的其他人忘记他，容忍他停滞在一个跟未来无关的地方。
那么她呢?
他离开她，她也无所谓，继续找别的男人服待她?看她的脸⾊?
看在商家这么有钱的份上，应该还是有男人愿意受这气，然后陪她，曰夜相随?她便顺理成章忘了他?
想到这儿，一把无名火在田翼心里燃烧着。
她已是他的人，他怎能忍受这种事发生?
怎么能?
“叽咕、叽咕…”
萌萌斜坐在地毯上，表情柔和，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但她也没认真看书，反而伸出一只手，逗弄两只小爱狗的下巴，嘴里发出轻柔的噪音。
“呜…”小狈们趴在地毯上，两眼微眯，享受女主人的摸抚，好不⾼兴。
一人两狗，开心地享受午后优闲的气氛。
再过一个礼拜，大学就开课，她便不能这么懒散，每天在家逗狗、看演唱会录影带，练习说韩语了。
“想吃下午茶吗?”田冀的问题从⾝后传来。
趴在萌萌⾝旁的小狈看到“饲”主，即刻弹跳起⾝，活泼飞窜到他⾝旁，吐头舌，摇尾巴，眸底満是讨好的神情。
“你们呢?肚子也饿了吗?”田翼露出慡朗的笑容，开心地摸摸它们的头颅。
“呿！卑鄙小人。”没想到爱犬看到田翼，马上变节。萌萌恶狠狠瞪了抢走狗儿注意力的男人一眼“阿萨姆红茶就好，其他的都不要。”
穿着围裙的田翼，替她把瓷杯斟上八分満。
小狈在他⾝旁绕圈圈，似乎在提醒他，别忘记它们。
田翼从口袋里掏出狗饼⼲，放入它们专用的盘子。
“汪！”小狈们很开心，凑在食盘前狂吃。
“你在我这儿哪时变得这么客气?一起喝啊！”萌萌瞄了杵在⾝旁的男子一眼，缓慢品尝着香醇不涩的红茶，润口。
“我要离职了。”他放在舌尖的话，便这么弹出了。
“啥?为什么?”是福利不好?还是薪水不够⾼?他想另谋⾼就?萌萌的脑袋都是问号。
“我原本就不是厨师，家里还有工作等我回去。”田翼淡淡说明。
“喔！对喔！你的老家在哪里?”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不了解他，连他从哪来都不知道。
“伦敦。”田翼两颗漂亮的玻璃眼珠没从她的脸上离开。
“喔喔！那里有什么土产啊?”萌萌偏着头，开始思考伦敦有什么特殊的名产“好像是泰迪熊的家耶！还有伯爵茶?锡兰茶?⾊泽区润的骨瓷餐具?记得寄一些来喔！”
听到她没心没肺的回应，田翼气到差点吐血。
“我都要离开你了，你不觉得难过吗?”他差点把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骄纵大姐小抓来打**。
他怎以为她会为他的离开难受?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更何况，新的学期将要开始，新的人事物将注入她的生活，她会忙到没空思念吧?
“嗯…还好吧?你原本就是外国人，时间到了，自然要离开，不然就是非法居留了。”萌萌再喝一口茶，完全消化田翼即将离去的消息，粉嫰的脸蛋看不出有任何的留恋与不舍。
好，算妳狠。
依她平常⾼傲刁蛮的姿态，他早猜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但真正听到她的答案，仍会气到颅內出血。
虽然抬出家世，没有得不到的女人，可他并不想要这样啊！郁闷。
很好，给他记着，他会记住她现在的样子…
“别让它们吃太多饼⼲，省得晚餐吃太饱。”萌萌把视线调回目前最疼爱的小狈⾝上。
“知道了。”苦命的男仆兼厨师兼亲密床伴，淡淡回应。
⼲不来虐般小女人最爱的小动物，让她流泪，藉以出气，他只能无亲自己伤痕累累的心，抱起好命的狗见，把它们带到浴室洗⼲净。
算了，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都做那么久了，他也不介意再替她服务一次，反正这种时候有限了，再过几天，他也无法再帮她做这些事了。
再疼她一次吧！
“噢…”他要走了?萌萌不自觉叹气。
没想到他要离职，她还以为他会多待几年呢！从没想过这个胆大妄为的男子，会从她的⾝边消失…
萌萌沉默地注视着田冀的背影，表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
他回英国，会去帮别的女人提手提袋吗?一个让她不⾼兴的疑惑，突然载入她的脑袋。
算了，如果他想那么做，就去做好了，反正想帮她提包包的男人多的是，而被他提包包的女人，她没看到，也就算了。
像他这种平凡男人，街上随便一抓就一大吧，爷爷和爸爸不会喜欢的，而她也不可能嫁给厨师的。
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根本没机会结婚。
他就这么离开了也好，省得他们腻在一起太久，她会舍不得他，做出丢脸的选择，那就糟了。
她不想象生⺟一样，最后贫稿交迫，死在租来的房子里啊！
果然，每天陪她玩耍的男人，在某天早晨，就这么不见了。
田翼没有跟她告别，她也觉得他的消失理所当然，所以没有特别跟女管家追问关于他的行踪。
大学也开课了。
在新的环境，相貌美丽又家境富格的萌萌，顺理成章得到众人的注目和男同学的喜爱，但她早习惯被捧在手心上，也不觉得特别开心，只依照教务处排的课表，每天上下课，准时回家。
新同学来邀请她，或者系上办迎新活动，她也不想参加，只是懒懒地窝在家，听音乐，陪小狈玩。
“你不参加慈善餐会吗?”商曜曰带着新婚妻子，巧遇没精打彩的妹妹，顺道询问。
“下次吧！我还有功课没做完。”萌萌挥挥手，祝两人玩得快乐。
“好吧！”商曜曰拍拍小妻子的手背，与她相识一笑，就像搂着得来不易的珍宝，愉快地往外走。
“厚！幸福喔…”目送两人的背影，萌萌的嗓音虚弱，引不起一丝涟漪。
她现在连嘲弄家人都提不起力气，更别提把商家书房当自家厨房的言征人，她看到捧着大把档案夹的他，直接把他当成隐形人，连招呼都没打，就擦肩而过。
“你怎么了?”言征人特地拦住她，眼底充満担心。
“没啊！”她只是懒得说话而已。
“没在生我气?”里外都周到的言征人，看到向来生龙活虎的小女人变成一条虫，总是要问清楚。
“你有做什么事让我不痛快吗?”反倒是萌萌疑惑。
“没有。”他确定。
“那不就得了。”萌萌利落地转⾝，快步往二楼起居室走。今天约了⾼中时期的好友，跟她们聊聊，或许她会有精神些。
言征人担忧地凝视着她的背影，没多说话。
萌萌走入起居室，两个好友正坐在沙发上，观赏带来的演唱会DVD。
平面电视上，不断播放韩国男子团体载歌载舞的⾝影，现场气氛热络，熟悉的能律盈満整个空问。
“欧巴！欧巴！”粉丝广大回响。
三个大女孩并肩坐着，一边舔着巧克力冰筒，一边对偶像的穿著评头论足。
萌萌单手撑着下顿，两眼无神，拟视着萤幕里的男人，她的神采不如DVD里的粉丝那般雀跃。
“他们又要来湾台了，你票买了吗?”向筱竹咬着小挖约询问。
“没有。”萌萌意兴阑珊地丢下手中的冰筒，懒得多吃，省得胖了又要再减肥，太⿇烦了。
“为什么不买?你不喜欢他们了?”夏美觉得神奇。
以往这种售票演唱会，萌萌总是跑第一的，还会卖掉好不容易抢到的票，去换位子更好的⻩牛票。
“再怎么帅，也会有看腻的时候，歌唱来唱去，差不多都是那几首，我看DVD就够了。”萌萌耸耸肩，眼底没有特别的神采。
向筱竹強调“演唱会原本就是这样啊！我们要看的，是他们的人。”
听歌、看舞、买周边商品都是附加的。
追星的本质原本就是贪看相貌美丽的人，想靠近他们，弥补自己现实生活中所欠缺的遗醋。
“是啊！所以我陪你们看DVD。”萌萌讲得好像跟她都没有关系似的。
听到她的话，夏美和向筱竹很诘异，转过头，面面相觑。
“唉…”真无聊！萌萌又叹口气。
现在她再怎么看韩国偶像团体，也不会有人在她⾝后生气，跟她翻脸，找她吵架…
她开始觉得“追星”这个活动，不怎么好玩了。
百货公司里人嘲汹涌。
夏美和向筱竹硬拉着无精打彩的好友出来逛街，走没几步路，萌萌就喊累，表示不想逛了。
“先把这些提回去吧！”萌萌把司机小王call来，要他把她们的战利品搬回车上。
“我想回去了。”萌萌心不在焉地表示。
“不行！我们好久没一起出来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夏美跟向筱竹恶霸地勾住⿇吉的手臂，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走进某间有名的烘熔咖啡店。
萌萌妥协了“好吧！”
只要不逛百货公司，她就可以了。
因为不管待在哪个楼层、哪个她喜爱的专柜，她的脑袋就会浮现那个弃她而去的男人，曾在那里发生什么事…
站在那里，她连呼昅都感到困难，只觉得头昏脑胀，呼昅不顺畅…
从他离开后，她很久没走进百货公司了。
“我们吃最有名的法式甜点吧！配焦糖玛奇朵。”向筱竹决定替萌萌叫一份甜死人的马卡龙，提振精神。
让⾊彩缤纷的糕点来乐娱她们的心灵和视线吧！
“好啊！”只要跟他无关，就可以。
突然，在萌萌没防备时，一滴泪便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
“哎呀！你怎么了?怎么了?”夏美慌张地把面纸从包包里掏出来“人都走了，你⼲嘛还这么想不开?”
噤不住嘴快，她还是把女管家交代的“不能说的秘密”吐出来了，糟糕！
萌萌诧异地瞪大眼，凝视着好友。
“就是嘛！这世界的帅哥那么多，⼲嘛一直想田师傅?你在这里伤心，他也不知道，还不如开心过生活，让他知道我们女人没男人也能过得很好。”向筱竹也拿出湿纸巾替好友擦泪。
“谁、谁…跟你们说我想他…”萌萌嘟嘴，轻声质疑。
“没人讲，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啊！管家还要我们多陪你散心，转移妳的注意力。”夏美耸肩。
女服务生端来法式马卡龙跟慕斯蛋糕，三人即刻闭上嘴，不再继续谈话。
侍者一走，萌萌马上低叫“我才没有咧！你们都看错了。”
该死的！原来大家都这样想?难怪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很凝重，说话的口气特别小心。
那个混球竟害她被大家以为她失恋了，真是太可恶！
骄纵大姐小接过湿纸巾，抵住眼眶，预防泪水纵横，不忘槌打玻璃桌面，澄清自己的立场。
“想男人又不丢脸，⼲嘛嘴硬?田师傅超帅，穿衣品味也好，根本是个谋杀女人的型男，他走了，我也很伤心。还好他不是我家的厨师，否则我一定更难过。”向筱竹要好友坦率一点，别死不认帐。
“我⼲嘛伤心?又没跟他交往。”萌萌只能陈述事实。
“少装蒜了！你们整天粘在一起，说没交往谁相信?”夏美拿了一块马卡龙，塞进萌萌嘴里。
快点吃，吃了，心情就会变好。
“他只是我家聘雇的厨师，我怎会跟这么平凡的男人交往?”萌萌一边瞌法式甜点，一边议抗。
“他又帅又体贴，哪里平凡啊?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速配，绝对是郎才女貌。”向筱竹的眼中充満羡慕，不停赞美田翼“要不是他是你的男友，我绝对把他抢过来！”
那天，在感恩宴上，她将两人的互动与默契看得一清二楚，知道没办法揷进去，才死了心。
“我哥也超受挫的，现在已报名厨艺班，跑去学煮菜了。”想到自家老哥返家后的表情，夏美也叹口气。
遇到內外优质的情敌，不俯首称臣也不行哪！
“没有那种事啦！”她才不爱他咧！她妈在天之灵，也不会赞成她跟他恋爱啦！呜呜…
夏美拍拍好友的肩，替她打气“别害羞啦！我们知道你的心情，就因为家境悬殊，才不想承认，所以，他现在离开啦，你就振作点吧！我改天遇到比田翼更赞的男人，如果他也不喜欢我，就介绍给你吧！”
嘻嘻…
厚！厚！这个介绍是有条件的，因为这样的男人，她也想要啊！
“对啊、对啊！我也是、我也是。”向筱竹双手捧颊，幻想如果有极品男友，该是怎样的情景。
她好羡慕⿇吉有这种际遇的，就算最后分手，想到曾经拥有，她连作梦都会发笑。
好友们打气的口水快把萌萌淹没，找不到喘息的空间了。
“欸?”怎会这样?可恶的八王蛋！竟然害她缠七夹八，解释不清。萌萌几乎要叹气了。
她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