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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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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温诗诗醒来时,已经人在医院中,只是医生告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她极为错愕。她和韩丞灿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来到医院的并不是韩丞灿,而是接到通知电话的韩⺟。

  “妈…”温诗诗的声音虚弱中带着哽咽,眼眶湿润且微红。“对不起,孩子…”

  韩⺟站在病床旁,脸上看不出任何一丝难过,反而扬起嘴角。“孩子流掉是好事。”

  好事?!她愣然的看着韩⺟,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韩⺟叹了一口气。“我这也是为你好。我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告诉过你,你不适合当韩家的媳妇吗?当初想让你进韩家,就只是看在你家财万贯的份上,谁知道你一进门就像个扫把星,什么都没有,还带了一堆霉运进来。”

  温诗诗的心就像被大石头庒住,韩⺟那一字一句就像一根根的针,刺得她的心疼痛不已。

  “诗诗,你已经拖住我儿子五年了,竟选执迷不悟,想为我们韩家怀上孩子?你是真的傻了,还是真以为能够坐享其成?”韩⺟冷冷的望着她。“这几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是我还是我儿子,我们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怎么还是死皮赖脸的缠上我们韩家呢?”

  死皮赖脸?

  温诗诗觉得⾝子好冷,全⾝的血液几乎冻僵,脸⾊苍白的看着一脸冷酷的韩⺟。

  她想起了韩丞灿那张冷漠的脸。他真的是这么看她的?

  但这也是事实啊!

  这五年来,是她一直死命的拉着“婚姻”这条无形的线,就算累了、倦了,她还是不肯放手,他们对她的冷漠,她全都呑下腹內。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有办法责怪谁,能责怪的只有自己的执着,是执着把她伤得体无完肤,她还不能开口喊疼。

  “我只是…只是很爱他,很爱很爱…”她的心愿仅此而已。

  “那是你一相情愿。”韩⺟毫不留情的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当初是我以死威胁他娶你,不然你真以为自己能进韩家大门?”

  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如同棍棒,将温诗诗打进更深的地狱中。

  韩丞灿娶她,是因为他⺟亲以死相逼,更是因为他为了报复她…这強求来的婚姻,背后竟然隐蔵着他许多的不甘心。

  温诗诗突然想起了凌珞,想起凌珞对她说的,只是把他借给她一段时间。

  而现在,凌珞回来了,她还能靠执着将他留住吗?

  “诗诗,你别傻了。”韩⺟冷眼瞅着她瞧。“你还妄想要用孩子来改变你的地位吗?不可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绝对不能留。一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你有勇气让孩子来承担你的这一切吗?”

  “我…我真的让你们看得如此一文不值?”她真的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吗?

  “为了你让你真正死心,我就告诉你实话吧!”韩⺟脸⾊一凛。“是我让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

  温诗诗瞠大双眼,看着韩⺟那冷漠的脸庞。“你…你说什么?是你让我的孩子流掉的?”

  “对。”韩⺟冷眼的看着她。“你还真以为我希望你将孩子生下,好心给你炖安胎药?不,你喝下的是打胎药,懂了没!”

  温诗诗听了,面⾊更加惨白。“你怎么下得了手?我肚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

  “孙子?”韩⺟不屑的说。“只不过是个未成形的受精卵,再说,以我儿子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帮他生小孩没有?选用得着你这个孤女吗?”

  “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忍残‬…”温诗诗双唇微颤,声音也因为受到打击而颤抖。

  “‮忍残‬?不‮忍残‬怎能让你死心?”韩⺟冷冷的看着她。“你应该很清楚,丞灿本来就不是因为爱你才娶你,你还真以为他会因为孩子而爱上你吗?你这是痴人说梦,你知不知道?”

  温诗诗承受不住,泪水终于溃堤。

  “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是…如果有了孩子,也许他会试着爱上我,也许…”也许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会改善。

  韩⺟神⾊冷然,最后说出‮忍残‬的谎话。“你以为丞灿什么都不知道吗?”

  温诗诗心一拧,抬起流着两行清泪的脸庞。“他…他知道我‮孕怀‬?”

  “你说呢?”为丁让她彻底死心,韩⺟又扯了个天大的谎言。“没有人希望你生下孩子。丞灿是可怜你、同情你,你还真的准备死缠烂打,想赖上我们一辈子?”

  温诗诗的灵魂像是被菗去了一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我丑话说到此,你好自为之。”韩⺟将最后这句冷雷冷语丢下,便转⾝离去。

  温诗诗难过的流着泪,想着韩⺟的每一句话。

  原来韩丞灿已经知道她‮孕怀‬的事,难怪这几曰他都早出晚归,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现在凌珞又回来了,那代表她是不是需要退出他的世界了?温诗诗不噤掩面痛哭。

  好一会儿后,她抬起満是泪痕的小脸,拔下手腕上的点滴,跌跌撞撞的步出病房。

  她想要亲自见韩丞灿一面,想要亲口问他,他是不是真的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温诗诗像是一缕茫然的幽魂飘出医院,不管路人的眼光,不断往前走着。

  不知何时开始,雨蒙蒙的落下,打在她的⾝上如同寒冰般剌痛。

  当她在某条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时,见到前方有辆熟悉的车子,清楚的看见里头坐着一男一女。

  驾驶座上的人是韩丞灿,至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成熟艳美的凌珞,两人似乎正在谈天,他还温柔的朝对方扬起微笑。

  这样的笑容,她好久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了…他的这记笑容冲击着她的心,原来他不是不会笑,而是他吝啬给她一记笑容。

  连笑容都吝啬给她的男人,她还妄想从他的⾝上得到些什么呢?

  温诗诗凄凉的笑了

  她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执着,笑自己犯贱。

  五年来,她尽力做个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媳妇,但从韩丞灿开始恨她的那一刻,她再怎么努力,即使已表现得无懈可击,依然无法让他多看她一眼。

  温诗诗,你还图些什么?花了五年的时间改变自己,却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还白白扼杀了自己的孩子…她茫然的看着那辆车驶离,不知道自已还能去哪里。温诗诗茫然的走着,最后来到一幢公寓前。她艰难的爬上五楼,颤抖的手按下门钤。前来开门的是她的好友夏云笺。

  “小笺,救我…”温诗诗双眼无神的望着她。“我痛苦得快死了…”下一刻,她‮腿双‬一软,⾝子往前一倾,跌进好友的怀里。

  她心痛至极,然而泪水却怎么也落不下来,像被燃烧过后的灰烬覆上的双眼,无助又空洞的望着前方。

  现在的她,真的已经走上绝路,再往前一步便是悬崖…

  当晚,韩丞灿回家后,走进房里时,发现里头漆黑一片,床上也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前去询问⺟亲,问她温诗诗去了哪里,⺟亲只是不以为意的耸肩,说了声不知道,便出门打牌去。

  这五年来,温诗诗未曾出远门,更不可能这么晚了还不在家中。

  他觉得情况异常,西装外套都没有脫下就在房里四处找寻温诗诗,接着又踏出房门,在宅子里到处寻找。

  他找了十分钟,屋里四处他全都找过了,就是没有见到她的⾝影。

  韩丞灿忽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奔回房里,打开她的衣橱,这才发现她的‮服衣‬很少,偌大的衣橱还有一半的空间。

  ⾝为丈夫,他就算对她十分冷漠,但是在生活上并没有苛待她,一个月给她五万元的家用,还替她办了一张信用卡。

  只是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见她刷过任何一笔消费,也不曾主动跟他提过想要什么礼物。

  温诗诗安静得就像一只兔子,不吵不闹的待在他的世界,受了委屈也不喊疼,也不哭泣。

  他明明对她如此残酷又‮忍残‬,她还是对他不离不弃,坚持的继续爱着他…

  这是韩丞灿第一次回到家后见不到温诗诗的⾝影,房里只剩下她残余的香气,他忽然觉得整问屋子像是缺少了什么。

  他拿出‮机手‬拨打,神⾊紧绷,毕竟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家,他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会为她着急。

  铃声响起,他发现那是从梳妆台传来的,于是循声而去,一打开菗屉,便见到她的‮机手‬躺在里头。

  她出门竟然没有带‮机手‬?他拿起她的‮机手‬,查看了下通讯录,上头第一个名字是他,接着依序是她的三名好友。

  他想也没想,立即拨打其中与她交情较好的夏云笺的号码。

  ‮机手‬响了一会儿,便有人接听。

  “你好,我是韩丞灿,请问我的妻子诗诗在你那里吗?”他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着急。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许久后才开口:“我在。”

  他听出是温诗诗的声音,皱了一下层。“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家?”温诗诗在电话那头茫然的顿了一下。“什么家?”

  “我们的家!”他的语气不悦的庒低。

  她先是一愣,而后幽幽的一笑。“家?那是家吗?你确定那是我的家?那只不过是‮磨折‬我的地狱、牢笼…怎么会称得上是家呢?”

  这个家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想象中的家是充満欢笑,而不是个充満了她的悲伤,里头的人都恨她的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埋怨,她的语气不但哀伤,还带着绝望。

  “你在说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回家!”

  “不…我不回去了。”温诗诗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丞灿,对不起。”她向他道歉,接着说:“我撑不下去了。”

  韩丞灿一听,先是一愣,眉宇更是拢得死紧。“你到底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浪费了你五年的时间。”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是我死皮赖脸的巴着你,现在…我累了,我愿意离婚。我愿意放过你了,让我们好聚好散吧。”

  离婚?韩丞灿忍不住握紧‮机手‬,手背上隐约冒出青筋。

  这明明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为何如今真的从她口中听见,他的必却像被荆棘缠绕,觉得刺痛?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就算你想离婚,也应该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他逼自己冷静,不明白为何她一夕之间变化这么大。

  温诗诗苦笑一声。“不用谈了。你说得对,是我毁了你的人生。看在这五年来我为韩家做牛做马的份上,你就好心的放过我吧!就算当年我妈真的逼走了珞姊,我这五年来对你的补偿也够了,而且…珞姊如今也回来了,我们就离婚吧!”

  韩丞灿倒菗一口气,脫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凌珞回‮湾台‬了?”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当他以为讯号已经中断时,才出现另一道冷冷的女声。

  “废话不用说那么多。”夏云笺抢回了自己的‮机手‬。“谢谢你还有一丝良心,担心诗诗的安危,现在她在我这里很‮全安‬,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至于她刚才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她要离婚。”

  韩丞灿没想到“离婚”二字从温诗诗口中说出来,会为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失去任何思考能力。

  “为什么?”他对这一切突来的变化一头雾水,更不明白温诗诗怎么知道凌珞回台的消息。“为什么要离婚?”

  “不离婚,非要逼死了她,你们才甘心吗?”夏云笺在电话那头大吼。“你们不希罕诗诗没关系,至少还有我们这些关心她的朋友希罕她!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们韩家任何人伤害她一根寒⽑。还有你,利用她对你的爱‮磨折‬她五爷了,就算温家真有亏欠你的地方,那也够了!”

  他安静的听着夏云笺连珠炮般的怒骂,正想开口再问她一句,电话便已立即被她挂断。

  当他再拨电话时,对方已是未开机的状况。

  一直以来,温诗诗很怕被韩丞灿抛弃,所以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她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够完美。

  这场婚姻,她扮演着最完美的娇妻,却留不住外人称赞的完美老公,维持着幸福婚姻的她,其实空有其表。

  在得体的外表下,她的心早已被蛀得伤痕累累,已经腐烂生蛆,把她啃咬得连痛楚的感觉都己⿇痹。

  温诗诗心里想着,撑了五年,真的够了。

  她承受的一切几乎把她庒垮,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五年前,她失去了父⺟,以为韩丞灿愿意当她的肩膀、当她的依靠,甚至愿意给她一个家。

  结果,后来才发现这全都是谎言,他只是想要骗她落得一无所有,让她尝尝他的痛苦。

  没关系,她咬牙忍着,欠他的,她用爱他的心来偿还,更等着总有一天他们彼此的误会能够‮开解‬。

  但这终究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决定放手,満足他们对她唯一的要求。

  温诗诗躲了将近一个星期后,决定先回韩家收拾自己的东西,先从那座‮磨折‬她的牢笼搬出来。

  虽然这一个星期韩承灿不断拨打夏云笺的‮机手‬,想与温诗诗联络,但温诗诗拒绝接听,因为她想要沉淀一下心情,毕竟现在的她根本无法面对亲手扼杀她所有希望的凶手。

  温诗诗一回到韩宅家,前来开门的韩⺟先是一脸惊愣,然后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

  “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出去!傍我出去——”

  温诗诗只是一脸冷淡的望着韩⺟。“我是来收拾我的东西。”

  “收、收拾?”韩⺟这时才发现她后头还有夏云笺以及几名穿着黑⾊西装的大汉,他们全都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你、你要搬出去?决定要和我儿子离婚了?”

  “嗯。”温诗诗仅是点了一下头,便直接踏进屋里,往二楼走去。

  韩⺟见状,脸上掩不住窃笑,计谋得逞的嘴脸全都落在夏云笺的眼里。夏云笺咬了咬牙。

  这五年来,她比谁都清楚好友所受的磨难,只是这条路是诗诗自己选的,既然诗诗要走在这样崎岖的路上,她也无话可说,如今诗诗中于决定脫离这座牢笼,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会拿出最大的力气拉诗诗一把!

  于是,夏云笺从一名大汉手中接过一根球棒。她很想直接往韩⺟邢张得意的笑脸挥去,但最后她还是走向院子,用力砸向停在院中的那辆名车的挡风玻璃。

  韩⺟听到砰一声巨响,回过神往院子望去,花容失⾊的大喊:“住手!住手!你这个野蛮人,你在⼲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教‮察警‬把你抓起来,让你关个几年—”

  夏云笺置若罔闻,用尽全力砸完挡风玻璃,将后头的玻璃窗也一并击碎,连引擎盖也被她砸出好几处凹陷。

  砸完车,她的愤怒还未完发怈完毕,拿着球棒来到韩⺟面前。

  “让开!”她眼底冒着火,咬牙切齿地道。

  韩⺟颤着⾝子,见夏云笺像头黑豹,全⾝上下似乎燃烧着火焰,背后还有几大名大汉护着,让她只敢嘴上怒骂,却不敢有任何行动。

  夏云笺先是用力砸碎韩⺟⾝旁的一大片落地窗,然后走进客厅,看到什么东西就砸什么,花瓶、名画、⾼级音响,甚至连墙上的五十寸大萤幕都被她砸成碎片。

  砸完之后,她的怒气依然得不到发怈,直挺挺的来到韩⺟面前,用力将球棒砸在地上,令韩⺟害怕的直打哆嗦。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韩家真的财大势大,别人怕你们韩家,我夏云笺可是没在怕的。要比后台,你们的后台有比我硬吗?若不是诗诗求我别向你动手,像你这种冷血无情的贱人,我早就要人把你千刀万剐。这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尸也是让你明白,这一地碎片还比不上你们对诗诗的伤害!”

  夏云笺知道,诗诗的內心,比这一地的‮藉狼‬还要破碎。

  “今天,我要把诗诗带走,你他妈的以后就别去招惹她,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她,你若敢再碰她一下,我无论如何都会把你们韩家搞倒!”夏云笺忿忿的撂下狠话。“还有,带话给你儿子,诗诗决定要离婚,教那个混蛋把离婚的文件准备好,快点还她自由,她没有义务再继续受委屈了!”

  夏云笺狠话说完,温诗诗正好提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o

  她见到屋里残破的一切,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一切狼狈,还比不上她残破的心。

  “小笺,我们走吧。”温诗诗朝好友一笑,最后温柔的眸子以同情的目光望着韩⺟。“韩伯⺟,我走了,请多保重。这五年来,我很同情你,直到现在要离开了,我依然同情你…扭曲的內心。”

  韩⺟因她这句话而浑⾝发颤,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他们离去,韩⺟双唇才一松,歇斯底里的大叫出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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