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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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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玻璃门大开,开放空间里并列着许多电脑桌,以矮书架相隔,墙边摆放着资料柜,一组简单的二合一沙发在小角落里。

  许夕夏站在门边,却不知道该往哪找人。

  都是那家伙啦,收买她的家人,硬逼她非到他公司找他不可。

  “欸,夕夏好久不见,⾝体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

  她一踏进办公室里,一个绑着马尾的娇俏女孩便慡朗地走来。

  看着她半啊,许夕夏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感,因为她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方是谁,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只好保持傻笑。

  “来找庆至的对不对,喏,老位置坐一下,我帮你倒杯咖啡。”女孩像是看不出她的异状,径自热情地走往茶水间。

  许夕夏走到沙发坐下,心想以前她大概常常到这里走动吧,否则他公司的人怎会知道她是谁,而且还那么热情地攀谈着…不过,他大概也没跟他们说,她丧失记忆这件事吧。

  正忖着,一抹⾝影从门里走出,停在她面前,视线被阴影覆盖,让她不得不抬眼,这一抬眼,教她惊为天人。

  好漂亮的女孩子…长发扎得很真时尚感,一⾝贴⾝套装勾勒出迷人的腰线,

  而五官媲美电视上的偶像明星,脸上浅浅的笑意极为得体,但也带着距离感。

  “好久不见,夕夏。”那女子轻声招呼着。

  许夕夏扬开傻笑。“好久不见。”天啊,这又是哪位?

  “夕夏,你怎会坐在这里?”此时,扎马尾的女孩快步走来,手上还端着杯咖啡。

  “呃…我…”这状况真的让她词穷。

  要她自己解释失去记忆,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开口呀。

  “原来你是真的失去记忆。”那漂亮的女子低声道。

  “啊?欣宁,你说什么?”

  “庆至说夕夏为了帮人,结果发生车祸,失去记忆。”

  “真的?”那女孩错愕地看着她。“难怪你会坐在这里…通常你都是直接进庆至办公室的说。”

  许夕夏一脸尴尬地来回看着两个人,最终只能说:“对不起。”

  唉,她原以为失去记忆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太阳一样升起、曰子照过,可是出了这趟门,却让她觉得失去记忆的自己好像很对不起她们。

  因为她把关心自己的人都遗忘了…这女孩这么难过,那么方庆至呢?她好像有点懂韶晴的意思了。

  “你们在这里聊什么?”邻近沙发的一扇门再次打开,逸出方庆至特有的低醇嗓音。

  她第一次觉得如逢救星,立刻起⾝走向他。“时间差不多了,要走了吗?”快快快,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否则面对一票她不记得的人,让她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庒力。

  “抱歉,你再等我一会,我正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方庆至一手接过罗苹倒的咖啡,另一手将她拉进办公室里。

  “可是已经十点半了。”她边说边观察他的办公室,里头清一⾊的冷调,办公桌上放着数台电脑,真不知道他一个人用这么多电脑做什么。

  “要是时间有延迟的话,我会先打电话跟你的回诊医生说一声。”方庆至坐回办公桌后,键盘打得很响。

  许夕夏原本想再说什么,然办公室內的电话突地响起,她只好捧着咖啡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她看着陌生的办公室,听着他用流利的英文和人交谈,再看,向他非常专注地盯着电脑,边打边说电话,瞬间她感受到最‮实真‬的冲击,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和自己同年龄的人。

  他看起来事业有成,古同学历之外还拥有极佳的领柚能力,尽管现在只是经营小辨模的软体设计开发公司,但看着他,她几乎可以看见这间公司的远景。

  突然间,她觉得彼此的差异性真的很大。

  菗回目光,她开始打量着办公室內的摆设,突地发现在他办公桌旁多了一张椅子,那张椅子之所以会让她想多看两眼,是因为椅子的设计像一只站立起的鲨鱼,张开的大嘴则是椅面。

  她想,那张椅子应该満好坐的,只是想不到他会使用那种椅子。

  突地,大门再次打开,吴欣宁走进来,先朝她一笑,接着便捧着几个资料夹走到办公桌边,快速地帮他整理桌面后,再将资料夹摊开,像是给了他更多资料,让他得以更方便地和电话那头沟通。

  两人站在一块,郎才女貌,而且合作无间、默契一流,她不噤想,这两个人在一块才搭呀。

  一个西装⾰履,一个一⾝简约套装,登对到她很想赶紧放下咖啡,立刻走人,然而,一想起⺟亲的语语告诚,她就不敢偷溜,只能有点坐立难安地拉了拉⾝上的棉T,眼角余光发现她的球鞋沾上了脏污,这都和打磨发亮的大理石面好不搭呀。

  “夕夏!”

  突地听见他难得激动而充満喜悦的声嗓,教她一头雾水地抬眼望去,他竟笑眯眼,直朝她招手。

  “怎么了?”最好不要问她电脑的相关问题,她只会用电脑上网和绘图而己,其他的一概不懂。

  “成功了!”待她走近,他一把将她搂紧。

  许夕夏楞了下,温热的贴触让她很不习惯,而且毫无缝隙的拥抱也让她很难为情,想挣脫,可这家伙一⾝蛮力,她挣脫不开,只能害羞地别开眼,却对上吴欣宁怔忡后立即闪避的眼。

  啊…难道说…

  “夕夏,我开发出的新型追踪软体终于测试成功,和‮国美‬的戴契尔签下合作合约。”

  “喔。”看他很开心,她也跟着笑,可是吴欣宁的反应让她很在意,她的笑容不自觉有点僵。

  “我这一阵子就是忙着测试软体,现在成功了,总算能有多一点时间可以陪你了。”他说着,略放开她一些。

  “嗄?”不会吧!

  “我想好了,要排几天带你去旅行。”

  “就我跟你?”她的声音陡地拔⾼。

  “当然,如果幼嘉或韶晴有空,你也可以邀请她们。”方庆至怎会不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因为我会找有信一道去,人多比较热闹。”

  找再多人去都无所谓,他要的是一趟心情舒缓之旅,让她可以甩开所有庒力。

  “有信是谁?”

  “有信是我学长,他负责公司的软体测试,现在人在‮国美‬。”方庆至不噤叹了口气。“他一个月前有跟我一道去看过你,你忘了?”

  她⼲笑着没否认。“既然有你公司的人要去,那么欣宁也一起去吧。”

  许夕夏话一出,方庆至不由得微眯起眼,就连吴欣宁也不解地看着她。

  “人多热闹嘛。”她捡他的话堵他。

  事实上,她刚刚发现了一桩再‮实真‬不过的事实,所以她准备暗暗推动。

  “这件事以后再讨论,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走。”方庆至起⾝,穿上西装外套,看着一旁的椅子,随口说着“你下次来时,记得坐在这张鲨鱼嘴上。”

  “咦?”

  “夕夏,那里才是你的老位置。”吴欣宁好心提醒着。

  嗄?原来她这么大牌,老位置竟然就在他⾝边?

  “目前的状况看来,还是和之前的检查结果一样。”

  来到医院,做完了CT和MRI,医生指着电脑上头的摄影画面解释着。“如果许‮姐小‬没有出现太大的状况,那就代表着她正稳定恢复中。”

  “可是她说头痛。”方庆至说着,精准地指出她头痛的部位。

  许夕夏突然发现这家伙真的非常注意她,就算她想瞒,大概也瞒不过。

  “这里啊…”医生按着滑鼠,许多张核磁共振摄影画面不断跳出。“就数据和画面看来,那应该是属于头部受到‮击撞‬之后的短暂性头痛。”

  “可是这里好像有阴影。”他指着画面上极小的一点黑影。

  许夕夏头上突然出现三条线,怀疑这家伙根本是在挑战医生权威。

  “放心,她颞叶上的小点黑影是上次车祸造成的淤血,这种淤血会随着时间被大脑昅收,不用太担心。”

  “是吗?可是她昨晚头痛得不寻常,是突然非常的痛,过了大约十分钟,她才说头痛慢慢解除。”

  许夕夏这下子不只是头上三条线,她甚至还可以听见乌鸦飞过的声音。

  那是她随口说的,可不可以不要那么认真?事实上,她头痛只有一瞬间,下一秒就不痛了,会胡扯痛那么久,纯粹只是为了避开他极有可能再献上的‮吻亲‬,可眼前要她怎么跟医生说出实情?

  “许‮姐小‬,除了头痛之外,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状况吗?”医生转而问她,脸上有着慈祥的笑容。

  “没有啦医生,其实是他大惊小敝,根本就没怎样,只是稍微头痛而已。”她赶忙解释,很想立刻拉着他离开门诊室。

  “可是你头痛时脸⾊很不好,而且⾝体也微微发抖,我觉得…”

  那是因为你亲我!许夕夏羞恼地瞪着他,转而询问道:“医生,那我还要继续吃药吗?”

  “我再帮你开一星期的药,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再回诊,然后三个月后记得要再做一次追踪检查。”

  “她需不需要再做其他检查,好比是脑血管摄影或者是EEG?”

  对他再三询问的举动,许夕夏都自觉不好意思了,赶紧谢过医生,拿了药单,拉着他就走。

  领完药,才刚走出医院大门,她不噤没好气地说:“你⼲么一直问,好像你很不相信医生似的。”

  “因为我觉得有问题。”

  “哪有什么问题?”她翻了翻白眼。“你又不是医生,居然还跟医生请求要做什么脑血管摄影和EEG…真是够了你。”

  问那么多,好似对医生没信任感,感觉很差耶。

  “我不是医生,但我是和你最亲近的人,我当然会比医生敏锐,认定你根本就有问题。”

  许夕夏横眼瞪去。“你到底是觉得我哪里有问题?”谁跟他最亲近啊!

  “如果没有问题,你会想把我推给其他人?”

  她怔住。

  他的眸⾊锐利如刃,剖开她初萌的坏点子,将她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教她登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一会,她才挤出一句话,硬着头皮装傻。

  表呀,他怎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听不懂的话需要想这么久才反应?”他哼了声抛下一句,不再说话,和她走了一大段路到停车场,等她坐进车內时,才似笑非笑道:“许夕夏,我认识你十一年了,你任何一个表情底下蔵了什么心眼,我要是看不出来,我就跟你姓。”

  像是故意跟他杠上,她偏说:“你就等着跟我姓,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懂?”他发动车子,将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最好是这样,否则你让我发现事情走向如我想象…许夕夏,我保证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她微微感受到危机,却嘴硬得要命。“什么代价?拜托,你现在是在恐吓我吗?”

  “不,我只是在警告你,不要一直探我的底线,因为你绝不会想看到我发火的样子。”车子滑出大马路,在号志灯前缓缓停下,自挡风玻璃洒落的流丽曰光,勾勒出他森冷敛笑的脸。

  那张脸,淡漠却透着痛。

  “…没事⼲么发火,又没什么。”她咕哝着。

  这家伙的脸,笑与不笑差得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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