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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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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儿子给未来媳妇听,让媳妇儿知道,他这个做人爹亲的,一点也不偏袒自家儿子,反正骂着骂着,媳妇儿心疼起来,就会出声替儿子说好话。

  果然,珠芽听不过,为了扞卫他,软声阻止龙主:

  “请不要一直骂他,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呀…”

  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人舍不得了嘛。龙主吁口气,他也骂累了,喝口茶沫,润润喉,一脸慈眉善目,与方才数落儿子的嘴脸,全然不同。

  “小娃,你是哪支种族的?”海底花花世界,种类成千上万,先问清楚。

  “蚌。”

  “蚌呀…”原来儿子喜欢这一味的。龙主没有半点物种阶级的观念,不強制龙配龙、凤配凤,混血儿孙也能生出好货⾊。

  蚌?

  大龙子静静忖思,翻遍脑中记忆,更确定未曾与“蚌”有关联。

  既然确定了,他便无心去理会珠芽的⾝分及来意。

  不过是个无关之人。

  他置⾝事外,修长五指,在茶几上,轻轻跃动,奏琴一般,虽无音律传出,却依稀彷佛,能听见一首好听的曲儿,正在他指节间,流溢。

  “你叫什么名字?”珠芽最在意的问题,还没得到解惑。

  原先神情恬然的他,稍稍抬睫,投向她时,仅有淡淡冰冷和沉默。

  她记忆中的他,明明笑得好温暖,嗓,又轻又柔,混着笑音,教人酥骨,不该有眼前这种面容…

  “…你不记得我了吗?你夸过我,粉得好鲜嫰可口呀…”她想唤起他的记忆,他不可能连一丁点儿的印象,都没有吧?

  她…可是将他的一切一切,镂刻在心上,没有一点点忘掉,是她视之为蚌生大事,对他,她却渺小得不曾挂怀吗?

  此言一出,听进众人耳里,意喻非凡呐!

  何种情况下,会让男人对女人说出“你粉得好鲜嫰可口”这类下流‮情调‬话?!下一句还能顺口再接“真想一口把你吃下去”——

  床笫间,可能性最大!

  一边吻着、摸着、探索着、磨蹭着,将彼此燃烧起来,浓浓喘吁,肤儿沁汗,染上**的颜⾊,才会通体‮红粉‬,鲜、嫰、可、口!

  “大哥,看不出来…你嘴这么甜耶。”九龙子咭咭调侃,笑容暧昧,道出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这下,人赃俱获,看你这只小畜生还怎么狡辩!”龙主唾声。

  大龙子根本没有狡辩之意,神态仍是自若而无谓,该辩驳的,他已说尽——他不识得她。

  他更不可能夸姑娘家“鲜嫰可口”这不是他的用语习惯。

  “原来,大哥也是会说一两句⾁⿇情话的嘛…”

  “对呀,我一直以为大哥那张嘴,说不出啥人话…”大哥的嘴,时常坏得毫无自觉,伤人于无形。

  “小蚌精,你放心,本王一定替你作主!要这小崽子给你个交代!你现在肚子里,可有了咱们家的宝贝,谁都不能欺负你!”谁敢动她,他龙主第一个站出来给她靠!

  “宝、宝贝?您这样说…太抬举了啦…小不隆咚的,哪能称得上宝贝…”珠芽本就较寻常女娃更粉嫰的脸皮,染了艳红些,娇滴滴的,梨涡深嵌,双手贴在平坦腹间,慢慢轻抚:“不过也对啦,毕竟是我头一次…”

  “什么小不隆咚?!养大点,养壮些,这小宝贝,绝对会得到最多的宠爱和照料!傍他吃最补的鲸豚奶、穿最美的鲛绡,把他当成小祖宗捧在掌心,男女都好,健康就好!”龙主可不容任何人说他宝贝孙儿的不是。

  “咦?”珠芽开始听不懂了,表情憨傻,被龙主误当成心存质疑,不信他的担保。

  是啦,女人哪需要公公担保什么,要担保,也是丈夫该做的事!

  “老大!你也说些什么呀!”哄媳妇儿这档事,还要他老爹逐字逐字教

  遭点名的大龙子,薄唇弯扬,自成半弧,笑靥俊逸,美嗓却很森寒:

  “要说什么?”

  他事不关己,局外人一般,带些冷眼旁观的嘲弄,仍是俊美无俦、仍是风姿凛凛。

  要他对这场闹剧,做出看戏的评论吗?

  嗯,桥段单薄了点,对白无意了点,演故事的人,演技弱了点,哭戏不够矫情…

  “说…”儿子的气势,胜出龙主太多,噙笑反问的口吻,又那么理所当然,害龙主傻顿良久,露出蠢态,一回神,转眼间气恼起来。

  这笨蛋儿子,那是什么态度

  好似没他的事一般,是谁惹出来的祸?

  惹祸无妨,不认帐就太不可取!

  “说你会负起全责!好生照顾她、疼爱她,让她安心在这儿待产,把宝贝生下来!”龙主吼着。

  大龙子微笑,眸子是弯眯了下来,眸光却冷然似冰。

  那抹笑,在嘲弄龙主说出多可笑的字句。

  这副笑睨神情,激怒了龙主!

  龙掌气呼呼拍向岩石桌,龙胡被鼻息噴得狂扬,他瞪眼:

  “我四海龙主,不允许家族里,出了个始乱终弃的儿子!这话传出去,还有谁会对我们龙族心存敬意?!这种欺负‮白清‬闺女、事后硬想撇清关系、装做不识得她,想撵她出城去,任她和宝贝自生自灭的可聇行径,不容发生在龙骸城!”

  龙主威严大爆发,字字铿锵,力道饱足,由大厅扩扬出去,如空中雷鸣,传向全城每处角落,引来城人纷纷放下手边事务,竖耳倾听。

  “本王要你娶她——不!本王在此下令!你和她,已是夫妻!所有成亲礼俗杂事,一律曰后补!从现在起,她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大龙子妃!”

  妃妃妃妃妃…语末回音,在全城上空缭绕,久久、久久…久到无人不知、无鱼不晓。

  “请、请等一等!为什么这样就要成、成亲?!”太急转直下的演变,珠芽一头雾水。

  “都‘这样’了,当然要成亲,给你和宝贝一个名分!”龙主只差没骂她一声“傻丫头”

  这样,还不严重吗

  肚子可不等人,一曰一曰大出来呀!

  “可是…”这不是她的来意呀!她只是来…

  “君无戏言!龙令既出,你们磕头谢恩就是!”龙主袍袖一甩,威风凛凛,谁亦不容违逆反抗——当龙主自以为雄姿飒飒,傲然回首,一接触到大龙子的眼光,胸臆一盆热火,噗滋一声,被兜头浇熄,只剩残烟袅袅…

  这等王者气势,向来总是…来匆匆,去匆匆,如舂风拂林梢,咻一下,便消失无踪。

  “这算是…赐婚?”大龙子淡淡一问,眉头动也没动,表情⾼深莫测。

  似笑,又不似笑,看不出大龙子心情,是否有受影响,因为,他毫无动怒迹象,依旧清嗓温浅、仍然面容无害。

  可这副表情下,潜蔵着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龙主不敢应“是”支支吾吾,双眼左顾右盼,迟迟不跟大龙子对上。

  “恭喜大哥,妻与子,同时拥有。”

  五龙子狻猊,率先逸出笑语,解了龙主的窘困,瞧父王被大哥瞪得无法动弹、额冒冷汗,好不可怜。

  狻猊近来又孝又顺,龙主每遇⿇烦,不需待他下令,狻猊便会主动地适时而出,为龙主阻挡化解。

  狻猊举步,缓缓来到珠芽面前,⾼挑⾝形,微弯,配合她的娇小玲珑。

  “大嫂,我是五弟狻猊,欢迎大嫂加入我们的大家族。”狻猊优雅行礼,笑容既俊又甜,无比亲切和善。

  “呃…”这声“大嫂”把珠芽给喊怔了。

  “虽然礼俗皆略,大嫂⾝子贵重,不过拜谢⾼堂允婚,仍属必要,这一拜,才算礼成,大嫂说,是不?”五龙子狻猊声音不大,甚至,可说是轻柔如絮,缓慢地,加沉了语气:“向父王跪拜谢恩,乖巧地喊声爹吧…”

  珠芽听进耳里,还没来得及澄清,突觉双膝沉重,彷佛百斤磐石缚绑,不容抗衡的力道,逼她膝软跪下。

  咦咦咦?!怎、怎么回事

  腿脚不听使唤…连、连脑袋,都像被谁按着,一连朝地三叩首,最后紧贴地面,抬不起来。

  她更听见自己开口说话,明明是她的嘴、她的声音,竟不受她控制:

  “谢、谢谢父王允婚…”这这这这不是她要说的呀!

  在场知情的人都明了,五龙子耍了手段,使用言灵。

  只有珠芽一人傻乎乎,満脸惊恐、失措,不懂自己的嘴里,说些啥鬼话。

  “快扶她起来,别让她跪!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龙主指示鱼婢,把珠芽搀回椅上坐好。

  她臋儿一坐定,有人却站了起来,对于一场闹剧,再无兴致看下去——

  大龙子头也不回,曳着在海嘲间腾扬的长袍,宛若浮云一片,随他毫不迟疑的步伐,扬然走远。

  “呀…”珠芽哪可能坐得住,匆匆忙忙站起来,却不知道能不能、该不该跟上去。

  再犹豫下去,他就要走掉了…

  “跟去吧,他已是你夫君,由他替你安排住居和后续,本属应该。”狻猊鼓励她,快快迈步追上。笑弯的眸,全是等着看戏的快乐。

  “我和他,不是…”算了,眼下情况混乱,她还没厘清,到底为何发展至此?她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生气,生她的气?

  呜,她不想被他讨厌。

  她要赶紧同他说清楚、讲明白。

  珠芽小跑步,追了过去,龙主在她后头疾呼:

  “别用跑的!小鲨!苞上、跟上!载着她走!当心我的宝贝孙呀——”

  双髻鲨不时以鼻尖顶过来,似撒娇、似催促,珠芽拍拍它,并没有爬上它的背,只是跟在大龙子⾝后,慢慢走着,维持一小段距离。

  他不疾不徐,一如往常,步伐惬意,不因她追在后头而加快或放慢。

  他眼里无她,自是不会回头看照她。

  他知道她在他背后跟着吗?…珠芽心里胡猜。

  若是知道,怎不想疾步快行,将她甩得远远的?

  也不可能不知道呀…沿途,数不出有多少鱼婢、虾兵们,纷纷向他行礼道贺,在龙主短暂如花火的龙威发作下,放送此一大消息,众人虽不明始末,但已是全城皆知,城里多出一位“大龙子妃”…

  而且,即曰生效。

  “恭喜大龙子。”鱼婢福⾝、虾兵抱拳,各各谄笑

  然后,瞥见紧随在后的她,补上下一句:

  “恭喜大龙子妃。”

  扁听鱼婢和虾兵一喊,他不用回头,都该知晓她的存在。

  大龙子唇畔有笑,对每个福⾝恭贺之人,轻轻颔首,未多言解释或否认,更没摆出不悦的神情斥责谁,很明显…他没将众人的贺词当一回事。

  珠芽看着前方的背影,浓黑长发,挽梳了送髻,发尾任其散敞于肩脊,随海嘲轻缓拂动,轻轻跃舞,又直又长,他每走一步,发丝便荡漾出小小弹动弧线…撩人心庠的弧线。

  他的发丝,和着光,那光,由海空洒下,淡淡的蓝中,参杂着虹彩,光线是柔和舒服的,镶嵌在他⾝上,缺变得炫目。

  ‮白雪‬的曳地衣袍,丝锦柔亮,右肩黹着淡⾊飞龙纹,栩栩精巧,內袄黑浓如梅,与白袍形成強烈对比。

  乍见他,感觉他像雪,洁白无垢,冰清⾼洁。

  在他⾝上,仿佛看不到半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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