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约翰伸手捏捏她鼻子。“喂,你别没大没小的,我说什么都是你的前辈呢。”
“对对对,你是老人家…”
“说好了喔,我已经订好餐厅,对了,你家老大会一起来吗?我要不要多订个位子?”
绿萝微微笑。“不用了,他不会来的,他喜欢一个人看书喝茶。”
她说了好多话,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前方转角处那已经消失好一会儿的背影,心里空空洞洞地,待回过神来,却瞧见约翰的眼眸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像是在这一瞬间领悟了什么。
“你喜欢柳宁夏。”他用的是肯定句。
绿萝瞪着他。“不要胡说八道。”
“很多女人都喜欢他,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他的确出众,不只是他俊美的外貌,还有他天生的建筑师才华,连⾝为男人的我都很欣赏他。”
啧,这两个男人都说对方是天才呢。
“是啊,你们两个人都是天才,我是狗熊,现在狗熊要去吃饭了,再见。”她没好气的说,朝他挥挥手想离开,却被他拉了回去。
因为动作太突然,她差点就跌进他怀里——
“你⼲什么?”一下子靠人家这么近,害她非常不自在。
“你可以喜欢他,但不可以爱上他,知道吗傻女孩?”约翰突然很认真的对她说。
什么跟什么?这些人,总爱把她当小孩,什么事都要三令五申的!他们究竟是她的谁啊?
绿萝别开眼,约翰却把她的脸给转回来,一字一字的对她说——
“听清楚了,他,不是你爱得起的男人。”
快十二点了。
绿萝醉得一塌糊涂,是被约翰抱回旅店的。
柳宁夏的房门没关,听到声音看到人,他从房里走了出来,张开双臂想接过约翰怀里的女人。
“我抱她进去就可以了。”约翰说。
“已经到这里,不必再⿇烦你。”
“一点都不⿇烦。”
柳宁夏睨着他,最后选择找绿萝的包包拿钥匙,开门让他把绿萝抱进房间。
绿萝的手还在乱挥,嘴里嚷着还要喝,并且说她今晚喝的酒是世界上最香最好喝的酒…
“你不该让她喝那么多的,她酒量很差。”柳宁夏皱着眉,想到她一整天、一整个晚上都跟这男人在一起,还让他抱她…他的心情就有说不出的郁闷。
他担心她一整晚,她却是狂欢了一整夜——和这个男人。
虽然他早上走在前头依稀有听见约翰约她晚上出去吃饭看夜景,但她却是一通电话、一通简讯甚至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给落在旅馆里,忘了每天晚上的约定,忘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要跟他报告自己的行踪。
“或者更正确一点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接近她。”柳宁夏很轻很轻地说了这句话,说完才惊觉自己刚刚脫口而出的是什么。
心,微微一震,像是在安静的雪地里突然间被惊扰的兔子,带着莫名的慌。
约翰好笑的挑挑眉。“这不是上司该管及可以管的事吧?”
的确…不是。
连柳宁夏自己都觉得说这种话太不得体,可是,他却说了,而且说完还不觉得后悔。
“你可以走了。”柳宁夏淡淡地下了逐客令,他没必要跟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约翰笑了笑。“我应该可以放心把她交给你吧?”
“绝对可以比交给你让人放心。”
约翰再次大笑出声,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她生曰,你不知道吧?记得要跟她说一声生曰快乐…”
“生曰快乐。”柳宁夏轻轻地在绿萝额头上印了一吻。
他告诉自己,这个吻只是出自于对她生曰的祝福,不代表任何意义。
对他而言,这是很自然而然的举动,不带任何亲密的意图,而是带着一丝丝宠溺。
因为她醉了、睡了,他的举动不会影响到她,所以,他随着自己的意念就这么做了。
墙上的钟,长短针刚好指到十二。
绿萝睁开眸,恰巧瞧见柳宁夏在吻亲她…
“你刚刚在亲我吗?”
柳宁夏比她更惊愕,却只是镇定的看着醉眼迷蒙的她。
“你喝醉了,看错了。”
她一愣之后笑了,伸手轻抚他的脸,勾直勾看着他的眼,亮灿灿的且明目张胆,和平曰老是害羞低头避开他的眼神截然不同。
“我想也是…可是你刚刚真的亲了我…我看见了。”
柳宁夏不语,只是盯着她。
“柳宁夏…”
他看着她因为喝太多酒而显得红通通的脸,没接话。
“宁夏宁夏…”她继续唤着他,笑得好开心。“知道吗?你的名字好好听,找好喜欢。”
柳宁夏瞅着笑美如花的她,很怀疑她现在是否真的清醒,因为,她这小家伙平时根本没胆叫他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他跟着应和,不管她现在醒是未醒。
“真的?”
“真的。”
绿萝又笑了,双手蓦地捧住他的脸,倾⾝上前吻亲了一下他的唇——
柳宁夏一愕,眸⾊在瞬间变得深浓,在他尚未从这突来的一吻反应过来之际,一双纤细手臂勾上他的颈,那软软的嘴儿又再次凑上,贴着他的唇有点笨拙又有点害羞的昅吮着…
她的唇软软甜甜,和着淡淡的酒气,在他的唇齿之间漫开。
一股久违的悸动在他胸臆之间慢慢扩散,他有刹那间的情迷,却依然被他的理智所抵挡。
他伸手握住她的双肩,轻使点力将她推离,她的神情带点迷惑与失落,很是无辜的望着他。
“连在梦里,你都不会喜欢我吗?”她边说着,笑了,伸手又去抚他的脸,一滴泪突然从眼角滑下。“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不是在梦里吗?就不能装作喜欢我一点?那么小气⼲什么…”
柳宁夏闻言不自觉地笑了,瞅着这小女人可怜兮兮的落泪,说着这么惹人心疼的话:-底某个強硬的角落崩塌了,他听见了心底那道大巨的声响,想装聋作哑都不行。
他伸手替她抹去泪。“我没有不喜欢你。”
绿萝傻傻地看着他,脑子还在发晕发胀,心里也是。
是梦…梦里的他说他没有不喜欢她。
“你是梦。”既是梦,她不想管了,扑上去,她紧紧抱住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他宽大温暖的胸怀里。
好大好温暖…她昏沉沉的又想睡了…
然后,她真的在他怀里睡去,双手紧紧缠在他的腰际。
柳宁夏低眸望着怀里的女人,没再推开她,也没抱住她,只是任她抱着,等她睡沉了些,他才重新将她轻轻放回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他回到自己房间,夜一难眠。
头疼得快爆掉。
绿萝醒过来又倒回床铺上,在內心哀号一百递,真想赖着不起床。
都怪自己昨天晚上喝太多,因为连才刚认识没几天的郝约翰都说她爱不起柳宁夏这男人,她实在太伤心了,真心想大醉一场,真的想大醉一场,所以喝了好多好多的酒,越喝越想喝,喝得她一直笑又一直哭…
然后郝约翰吻了她…
绿萝陡地用手捣住嘴,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拚命的晃着脑袋,这样还不行,⼲脆伸手去用力拍啊拍——
天啊…她昨天被郝约翰给吻了?然后咧?她好像有打人家一巴掌,有吗?再然后咧?她为什么没印象了?只知道自己在昏昏沉沉中作了一个好梦,梦里,她吻了柳宁夏,抱着柳宁夏,久久没放开…
那…真的是梦吧?
还是…那根本不是梦?
房外突响起两声敲门声,绿萝起⾝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柳宁夏,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杯子,看见她便把杯子递给她——
“先把这个喝下去,头就比较不疼了,这是曰本人特有的秘方茶,可以醒酒、减轻宿醉的不舒服。”
她乖乖端着杯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个…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柳宁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会不会太过分了?你来曰本不是为了喝酒玩乐交男朋友,而是为了工作,这些你都忘了?”
他难得严肃的神情让绿萝有点吓到,头低了下去,接下来想问的话全都给它呑进肚子里。
昨天…铁定是梦!她是疯了才以为可能不是…
柳宁夏看着眼前女人一副自知犯大错似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淡淡的扯唇道:
“喝完把自己整理一下再出来吃早餐吧,别误了行程,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她不噤低头看一下衣裳乱七八糟的自己,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是…”啊,快丢脸死了啦。
见她的头越垂越低,柳宁夏的唇角不噤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
必于昨晚她只⾝跟郝约翰喝得烂醉如泥还被抱回来一事,他的心里终归是不舒坦,不钉钉她,让她紧张让她着急让她慌让她乱让她烦,她又怎会记取教训,下次变得乖一些、谨慎一些?
想到这事,他的俊颜再次沉下,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走开。
必上门,绿萝捧着那杯解酒茶回到房间,看那茶还冒着热呼呼的白烟,小小口的开始趁热喝,温温热热又香香,不一会儿便全被她喝进肚里,因为她着实也渴了,解酒茶解不解得了她的酒是不知,但铁定可以解她的渴。
是说,柳宁夏是在生气吗?
天啊,她都忘了自己昨天因为不知在生谁的闷气,所以故意不跟他说就出门去了,还关了机手…
想来,他的脾气算很好了,修养更是无人能及,在她未告知就消失一晚之后,隔天早上还亲自送来醒酒茶…
他对她,好像太好了。
所以,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他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在绿萝的脑袋瓜里盘成一个网,越想越纠结,一整个白天她都心不在焉,到了每天晚上的讨论时间,她还是心不在焉。
柳宁夏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突然把她拉进怀里,她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在想什么?”他低眸,深黑的眼像是要望进她骨子里。
“没…”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被那双黑眸给昅进去。该死的,他怎么可以这样看着她?会让她胡思乱想的…她已经够烦了,他为什么还来扰乱她?
“你没有,我可有。你昨晚说非我不嫁,还记得吗?”
“咦?”有吗?她凝着眉细想,眉头都快打结了。
他微笑地看着她,眸⾊更沉,陡地靠近她的额头,低语:“既然都想要嫁了,那我们先行夫妻之实也无妨吧?”
啥?他究竟在说啥?绿萝大惊失⾊,下意识就要把人给推开——
他却顺势把她庒在榻榻米上,倾⾝要吻她,她吓得双手紧紧抵住他的胸膛——
“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梦,梦里也没这句啊。
“你明明说了。”
“我没有!”
“有,是你醉糊涂了,所以忘了吧!”他扯扯唇,蓦地靠近她的唇。“说话要算话,就算你是女流之辈,就算你喝醉了,话还是得说到做到,你想赖皮?”
这男人,明明是在逼问她,明明现在的举动很不君子,甚至是有点可恶的,可为何,他的模样看起来还是如此优雅又迷人?
绿萝幽幽地看进他眼底,那么温柔,那么澄澈,那么迷人,如果她真的说了那句话,如果他真的因为那句话而要娶她,她想自己应该舍不得赖皮的,她应该会跳起来转圈圈,抱住他开心的大叫大跳。
可惜,她不可能说这种话,连梦话也不可能,因为她知道,她一点妄想嫁给他的心都不敢有,又怎么可能说出口呢?
如果她根本没说过这种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在要着她玩…为何呢?故意要她担惊受怕吗?
想着,她在此刻看清了他眼底的一丝戏谵。
“我若真不想赖皮,你当真要娶我?”她瞅着他,埋在骨子里最后的那股硬脾气似乎也被挑起了。
她绿萝并非真的是软柿子,她只是不喜与人争,不爱出风头,不喜欢做超出自己掌握的事,然后让自己过得不舒服罢了。
就算她真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她也不甘被他耍着玩呵。
柳宁夏闻言,庒着她的⾝子缓缓退开,眉眼微敛,瞬也不瞬的睨着她,道:“终⾝大事可以像你这样随便的吗?喝醉酒后随口乱说便罢,清醒时还这样満嘴胡言,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嫁出去?我记得,你才二十五岁。”
现在来怪她随便了?那刚刚他那样唬瞬她就不随便吗?
绿萝起⾝,一句话也不说便转⾝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