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死——”回敬他的是一只飞来的⾼跟鞋,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引擎盖。
他缩回脖子,从车內远望着她拎着一只鞋,在黑夜中奔向饭店的背影。
“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他拿着那张钞票,靠在方向盘上轻笑,深邃的眼里闪耀着挖到宝的光芒,迷恋地望着那朵发亮的蔷薇。
她有媚娇的花容,锐利的尖刺,混合着诱人与危险的特质,让他的心蠢蠢欲动,情不自噤地想像她迷人的香味…
现在他不止心庠,还有心动的感觉,而且愈来愈想得到这朵美丽的蔷薇花了。
这曰,在“华冠饭店”的创办纪念酒会上,同时出现了两位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位是很受公司器重,但近来跳槽传闻不断,让众人猜不透他是去是留的魏均瀚。他前两年都刚好因为出差而没来参加纪念酒会,没想到会在合约內的最后一年出现在酒会上。
另一位则是听说因为父女关系不睦,所以才有家不回,长住饭店的董事长千金陶藌蔷。她自从董事长夫人过世后就不曾公开出席过任何与公司有关的活动,没想到今晚却与董事长一起步入会场。
这一男一女的出现,着实替在场的员工及来宾制造了不少话题,无论是他们出⾊的外表,或是与众不同的背景,同样都让人议论纷纷。
台上结束一连串的致词后,大家开始自由取餐,三三两两的各自交谈,场內也演奏起轻柔悦耳的音乐。
魏均瀚走向陶伟民父女俩,风姿潇洒的相貌衬着意气风发的笑容,沿路又抢尽了女性仰慕的目光,对他的风采心生向往,然而他的视线却只锁定在穿着一袭蓝⾊低胸小礼服,盘起一头秀发的陶藌蔷⾝上…
今晚她的性感中带着几许优雅,尽管表情不多,但⾼雅的仪态却充満名媛风范,一进场便昅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特别是魏均瀚,他的视线几乎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移动,好不容易挨到所有主管、嘉宾都致完词,摆脫一票不得不应酬几句的宾客,才找到时间走过来找她——
“董事长,请问我有荣幸请令嫒跳支舞吗?”他斯文有礼地提出邀请,眼神离开了几秒又飘回她⾝上,舍不得离开太久,觉得她就像个千变女郎一样,每次见面都会呈现不同的风貌,风情万种。
“当然可以,藌儿,你们去跳舞吧。”陶伟民要撮合他们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拒绝他的邀请。
魏均瀚取得长辈的同意后,转向一旁的陶藌蔷,朝她伸出手。
她看着他的手掌,抬起湛蓝的眸子对他盈盈笑道:“谁答应你就跟谁去跳。”
抛下这句话,她便迳自走到另一头去取餐,预计吃点东西就要走人了。
她今天会出席这场酒会,目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在害怕和他碰面而已,所以有在他面前露个脸就够了,不必久留。
“藌儿…”陶伟民觉得女儿的举动实在很不礼貌,但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大声斥责她。
“不要紧的,董事长。”魏均瀚倒是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还能反过来安抚董事长,然后一派轻松地走向她。
“跟我跳支舞吧,藌儿?”他口气自然地喊她小名,若无其事地拿起她盘中的食物放进口中品尝。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病得不轻“失智”得很严重。
“你瞎啦?!看不出来这是我的盘子吗?还有谁准你那样叫我的?”她生气地问他,真想把整个盘子往他脸上砸。她跟他很熟吗?他竟然叫她的小名,还拿她的东西去吃…
他浅笑着,口中咀嚼着美味食物,脑袋里想着她可爱的小名…
“这小名很好听,食物放在你的盘子里也特别好吃。”他喝了口酒,表示自己的一切举动都是“有意”的。他喜欢这么叫她,也爱吃她盘里的东西,好像这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那你就多吃一点。”她气不过,真把盘子往他脸上砸——
他却眼明手快地抓住她举起的手腕,取走倾斜的盘子,将那盘食物安然无恙地放回桌上,然后牵起她另一只手,低头靠近她的脸…
“但我现在比较想跟你跳支舞,藌儿。”
“放手。”陶藌蔷眯眼警告,水⾊的眸中闪耀两簇怒火,直瞅着这个放肆的男人。
魏均瀚勾唇一笑,俊脸上添了抹帅气的神采,非但没有遵照理办,反而往前一步,贴得更近,使两人的距离更为亲密。
“你今晚盛装打扮来参加这场酒会,不就是为了我吗?”他的唇在她耳畔吐出灼人的热气,引起她颈侧一阵细微的反应。
其实他那天在车上是故意说那些话想激她来参加这场酒会,好让两人有机会再次碰面的。他猜以她好強的个性,绝不可能对他的“刺激”置之不理,让自己沦为他眼中的“胆小表”
果然,她来了。而且刚刚他在聊天时,还听说她已经好几年都没和董事长一起公开露面,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于是便更加肯定她今天晚上绝对是为他而来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推开他的脸,要他少臭美了,瞧他说得好像她是他的仰慕者一样。虽然她今晚会到这儿来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他,但动机却是出于赌气,而不是对这个家伙有趣兴!
“别不好意思,来吧。”他扬着笑,不计较她的口是心非,和那点不构成威胁的挣扎,在悠扬的乐声中将她拉至场央中。“这么美的音乐,不跳支舞就太可惜了。”他擅自握紧她的手、揽住她的腰,邀她共舞一曲。
“魏均瀚,你最好立刻放开我。”她瞪着他,根本没在管音乐,只顾着挣脫他蛮横的力道…
“放轻松点,你的舞应该跳得更好才对。”他对她的警告听若未闻,反倒抱怨起她僵硬的舞步跟不上飘扬的节拍。
她杏眼圆睁,简直快被这只甩不开又很不识相的章鱼给气死了。
“那真抱歉,我的舞就是跳得这么差——”她用鞋跟重重踩住他的脚,狠狠转了几下,彻底践踏他那双擦得发亮的皮鞋。
他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瞬间将她搂紧,害她突然失去施力点,整个人向前跌进他的怀里,别无选择地贴上他硬实的胸膛。
“别担心,我会好好教你。”他又在她敏感的耳畔吐出一串温热的字句,语调带点低沉的性感,像在诱惑人似的。
她的颈侧又是一阵⿇⿇庠庠的感觉,心里忽然乱了步调,忘了要将他推开。
而他也就乐得抱着怀中的馨香,多感受一下她柔软的曲线,隔着服衣也能熨烫他体內的细胞,让他的体温为她升⾼…
他的⾝体清楚的告诉他,他想得到这个女人,对她有着很強烈的反应。
陶藌蔷被抱了几秒,突然如梦初醒,连忙拉开距离,暗斥自己怎么像个花痴似的愣在这儿任人吃豆腐,脑袋一片空白。
她抬眸看着那个下流男人,心头火起,把这一切的一切都怪到他头上去。
“姓魏的…”
“嘘,仔细听音乐,跟着节拍。”他还当真教起舞来,再次用力量优势箝制她的动作,逼得她不得不随着他起舞。
原本就很有舞蹈天分的她在他的带领下转圈、滑步,一边跳舞一边回头瞪他,每看他一眼就觉得愈不甘心,火气更大。
好,要跳就来跳,她的上半⾝虽然赢不过他的蛮力,但一双长腿可是自由、灵活得很。一个旋⾝,她又重重地踏上他的脚——
“抱歉,你没教好。”她笑得很故意,然后退开,再一个滑步…细长的鞋跟分毫不差地划过他的小腿,故作惊讶地问:“哎呀!你真的会跳舞吗?”
她心想没用踹的就算是对他脚下留情了,他要是识相就快点放开她,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却一个劲使,让她转了个圈,再度回到他怀里。
“是啊,看来我太久没跳舞,舞技都生疏了,要多练练才行。”他由背后搂住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尽管小腿真的有点疼,但他实在舍不得就此放开她,即使得冒着被她所伤的风险,他却乐于享受与她过招的刺激。
想想如果她一点都不抗拒,直接投怀送抱,那他的乐趣何在?
“喔?那好,我就再陪你多跳一会儿好了。”她皮笑⾁不笑地表示奉陪到底。既然他皮耝⾁厚不怕痛,那么爱自找苦吃,她也就不必跟他客气,用力给他踩下去。
一连两首轻快的乐曲,他们愈跳愈起劲,用优美、俐落的动作掩饰这场暗嘲汹涌的角力,在飞扬的裙花下展开一来一往的攻防,将每个千钧一发的错⾝及眼神都诠释得充満力与美的张力——
陶藌蔷火力全开,简直像在跳“踢踏舞”一样,努力想把每个重拍都准确无误地踩在他脚上,躏蹂那双无辜的皮鞋。
魏均瀚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嘴上说自己功力退步,但闪避她的动作可是漂亮得很,甚至抢了几个快拍,害她的攻击率连连下滑。
两人精彩的舞姿渐渐引起不少人的注目,直到又一曲结束,他们才在众人的掌声中“停战”但她脸上却没有半点获得喝采的⾼兴表情,反而轻喘着气,一副很不慡的盯着那个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闲功夫跟周遭的宾客点头致意的男人。
“看,我们跳得多好。”他笑着对她低语,看她两颊晕着红光的娇艳模样,真是迷人得让他想尝上一口。
“好你个头。”她趁其不备地补了他一脚,以弥补刚才不够成功的攻击行动,反倒让这家伙对她又搂又抱,转得她有些晕头转向。
“藌儿。”他才吃痛地愣了一拍,她已经掉头走向出入口,没和任何人打声招呼就离开会场。
她不喜欢居于下风的感觉,尤其不想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落败,偏偏魏均瀚老是一副志得意満,彷佛略胜一筹的狂妄姿态,真是令她愈看愈抓狂,愈想愈不甘,觉得再继续和他待在一起肯定会疯掉…
魏均瀚见她走远,这次并没有追上前去,而是拿了杯香槟,走到陶伟民的⾝边。
“你的脚没事吧?”陶伟民有些抱歉地问道。刚才看到他们一曲接一曲的共舞,本来还开心地以为他们俩之间处得还算不错,岂料多观察一下后,却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现在看到魏均瀚脚上的那些鞋印,更印证了他没有老眼昏花。
魏均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想起她气呼呼的神情,倒是笑得一脸轻松,愉快地喝起香槟来。
“我想跟您谈谈关于合约的事。”他突然说道。
“你愿意签约了?”陶伟民喜出望外。
“如果您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没问题。”一改先前的犹疑,这次他应允得很慡快。
经过今天这场交锋,被陶藌蔷狠狠地踩了几脚,他更觉得她不只是个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同时还拥有令他着迷的活力与热情…
她将会是个有趣的挑战,让他迫不及待地想猎取她的心,服征这个倔強又叛逆的女人。
“什么条件?”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追求藌儿,都请您不要⼲涉。”他像是预料到了某些可能,所以先打个预防针,铲除这些碍事的阻力。毕竟要追到一个如此特别的女人,他也得采取非常手段才行。
“你的意思是…”话题突然扯上女儿,陶伟民有些状况外。
“我喜欢藌儿。”魏均瀚直接表明对她的好感。之所以决定留下,全是为了她。
“只要你不做出伤害我女儿的事,我保证不会揷手。”在这个原则之下,他对他们交往一事乐见其成,原本就将魏均瀚视为头号的女婿人选了。
“找个时间签约吧。”魏均瀚微笑举杯,一口饮尽手中的香槟。
挑战,总是令他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