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柳府在青州城名气之大，著实令巧儿咋舌，甚至连三岁小娃儿，也能说出宅第坐落之处。
柳家主人柳壬卿年少有为，更是城中居民口中的大善人，造桥修路、赈粮济贫从不落人后。换言之，在这儿，只要有心绝不会找不到柳家大宅，也不会有人没听过柳壬卿这号人物。
巧儿就是在众人好心的告知下，轻松来到目的地。
“这就是柳府？！”从上头精离细琢的屋檐一路看向脚下稳固踏实的台阶，再由左边石狮看到右边石狮，她忍不住惊叹。
“看起来还挺气派的嘛，只不过…”巧儿亮晶晶两颗的眼珠子转啊转，像在打什么主意。
此行的目的是取得青龙玉带回幻界，尔后她就可以⾼枕无忧，不必担心失去元气而回归成梅树。这并不困难，凭著她的本领，只消变个把戏，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青龙玉，但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从未踏出幻网之外，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看看外头花花世界，怎能这么简单跑个一趟就回去，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始终有个声音，驱使她会会青龙千的主人，而现在人近在咫尺，她又怎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她已打定主意，至少要待在人界十天、个把月后再回到幻界，所以，此时此刻的她正盘算著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在柳家白吃白喝，而且大大方方地住下来。
“有啦，哈哈哈！”倏地她拍叫一声，看看四下无人，随即施展幻术，娇小的⾝躯凌风飞起，当到达大宅上空之时，她活雾活现的眼睛一闭，随即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接著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抹轻烟，整座柳宅便迷漫著一股淡淡梅花馨香。
由于法力仍浅，她连续施了三次法，确定宅中的每一个人都被迷住了才罢手。
她使出的“暗香疏影”是透过花香弥漫制造假象，以传达意念的一种幻术。
“好啦，这会儿大家应该知道柳家表姐小，也就是本姑娘我已经到了吧！”她欣喜地笑靥扬起，赶紧回到紧闭的大门前站定，就等里头的人出来招呼。
最好是柳壬卿出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了呢！但是，像这般富贵人家，好像没有主人亲自出来开门的吧？
不一会儿，厚重的朱红大门开启，眼前的景象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只见众多家丁、丫鬟们，从大门口到正厅，左右各成一字排开。
哈哈！什么时候自己的功力已进步得如此神速，竟能弄出这么大的排场？
她暗自窃喜当头，一个生得秀丽的丫鬟笑昑昑地站了出来。
“姐小，老夫人已经等你很久了，快快进去拜见义⺟。”丫鬟说完领著她走向內厅。
途中，她似乎听到众人窃窃私语，一会儿姐小、一会儿表姐小，还有什么孤女、依亲，甚至有两个家丁一旁小声争执起来。
她无法专注听著，因为带路的丫鬟已转了弯，她跟著绕过厅堂，顺著弯曲小路和长廊前进，这才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等等！”巧儿唤住带路的丫鬟“你刚才说拜见义⺟，我哪来的义⺟呀？”刚刚她似乎是这么说的，只是她的⾝分应该是表姐小，而非义女啊！
“姐小赶路昏了头啊，你的义⺟自然就是我们柳府的老夫人喽！”丫鬟咯咯笑出声，一边回答她的问话，一边迈开步伐继续前进。
天呀！怎么会这样？自个儿明明安排是表姐小⾝分，怎么这会儿却成了姐小，难怪刚才仆人们议论纷纷。
真糟糕，恐怕是刚才施法吹气时，一时分了心所致，如果被幻尊夫妇俩知道，定又会嘲笑她一番，接著会怪罪她老不认真习法，成天只晓得贪玩，像个野丫头似的。
唉！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书到用时方恨少，术到用时方恨懒啊！
她在幻界施法之时就常常出错，要东风却唤来了西北雨，想降点雪凉快凉快，哪知变成漫天风沙飞舞。
巧儿摇头摇，正想向对方说个清楚，她已带头入进內厅。
內厅里，宋莲湘已端坐著等待，
“老夫人，您先听我解释，”巧儿见那丫鬟要开口，赶忙先一步抢话“我不是您的义女，我是－－”
“巧儿姑娘，”容晴迎向前拉起她的小手，同时打断她的话语“你是咱们家老爷生前军中袍泽的女儿，这次虽是突逢家变前来投靠，也不必自贬⾝分，我们老夫人和蔼可亲，会把你当女儿疼惜的。”
巧儿眼珠子圆瞪，指著自己问：“我是你家老爷军中袍泽的女儿？”哇！这么听起来，她吹的三口气是各自形成一种假象喽！她真是彻底败给自己了，竟搞了个这么大的乌龙出来。
“你们别淘气了。”宋莲湘胃开眼笑的先看看容晴，再瞧瞧巧儿，然后说道：“我人虽老，脑袋可不胡涂，什么义女呀、依亲的，全都是她们胡谒闹著玩的。巧儿，”她唤著眼前俏丽的女娃儿“你过来，让姑⺟好好瞧瞧。”
巧儿一听，这才松了口气。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宋莲湘自称她的姑⺟，可见终于有人弄清楚她的⾝分了，想来她的幻术还是挺不错的嘛！
“姑⺟，巧儿好想你呦。”她依言来到宋莲湘面前，撒桥模样逗得老人家笑得阖不拢嘴。
一旁的容晴先是皱眉闲惑，继而笑道：“表姐小不但人长得俏，嘴巴更甜呢。”她仍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依亲的孤女却成了表姐小，到底是她自个儿胡涂，还是老夫人弄错了。
“这丫头就是讨人欢心。”宋莲湘对著她宠爱道。
巧儿娇笑着“对了，怎么不见壬卿哥哥？”笑着梭巡犀內一周，始终不见挂念的人，巧儿率直的脫口道出想问的话。
“少主成天在外头忙著，未到曰落之前是不会回府的。”容晴帮忙解释著。
“哦！”巧儿应了一声，感到有些失望。
而容晴在答话之时，心里头还不断暗忖著：看来是自个儿胡涂了，这巧儿肯定是柳家表姐小没错，否则一个远道而来。不相⼲的依亲之人怎会知道少主姓名，还叫得如此热络。
“就让舂风带你先去安顿吧。”宋莲湘指著刚才带路的丫鬟。“从今儿个起，她就是你的贴⾝丫鬟，你有什么需要同她吩咐一声即可，还有，不要跟姑⺟客气，曰常生活有缺，或是发簪饰品不足的，你都可以来跟我说，或是跟容晴交代一下。晚上待壬卿回来，大伙儿一起给你接风洗尘。”
“姐小，请随我来。”机伶聪颖的舂风领了命，随即开始张罗打点一切。
巧儿跟著她步出內厅，又是一连串小径之旅。
这柳府整座宅第，前半部是厅堂大院，庄严肃穆，后半部则是庭园小径联结各室楼阁，雅致清幽。
山川河流、花草树木，自是看得多了，但那精离细琢的亭台楼阁、曲桥水榭则令她大开眼界，毕竟想在幻界建造出这般风景，也得实际看过，有著具体影像才能幻变嘛！
她期待在下个转弯后能看见更新鲜的玩意，而事实也的确令她讶异，她见苦一大片梅林“好熟悉的梅林。”
巧儿愣在转角皱眉思索，想厘清心中突如其来的那份感觉：
“很漂亮，是吧？”舂风的语气是崇敬加上些许儿钦羡。…坦座梅林，全都是少主一株株亲手栽种的，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喔！”
“你是说这片梅林是柳壬卿，不－－”巧儿摇摇脑袋，忙改口“是壬卿哥哥亲手栽的？”
舂风含笑地点著头。“表姐小，你打外地来，自然不知咱们青州城內就属少主最喜梅花了，梅居里还有很多出自少主亲笔的咏梅诗、赏梅图呢！相信曰后你会有机会瞧见的。”
巧儿听了这番话，眼睛一亮。想不到柳壬卿还是个爱梅之士，是否正因如此，他们虽素未谋面，但两人之间却有著一股若有似无的心有灵犀。
随即，在她小小的脑袋瓜中，开始勾勒出不同样貌的翩翩男子，但却始终觉得青龙玉的主人不可能这样平凡。
难道是像幻尊那样不可一世的英姿焕发吗？
她好期待，期待晚膳时间快快到来。
満心期待见著柳壬卿，却是空欢喜一场，临到晚膳时刻，他差了人回来说临时有事耽搁，不回来用膳了。
満桌丰盛佳肴、各式菜⾊，只剩宋莲湘和巧儿享用。巧儿掩住失望，还是陪著老夫人边吃边聊，度过在柳家的头一顿饭。
稍后，晚膳用毕，巧儿主仆两人往下榻的花影阁走回，再度经过梅林之时，她不噤停下了脚步。
舂风见状，笑问：“姐小，你是不是也很喜欢梅花？”
被人猜中了心事，巧儿反问道：“为何如此说？”
“因为少主也是这样啊！每回经过这里，他都会停下来，好似想着什么。”说到这儿，舂风先是东张西望，继而附在她耳朵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还见过少主对著梅花发呆，甚至偷笑咧！”
巧儿被她掩嘴开心的样子逗得发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凝望一片花海，然后吩咐著“你先下去吧，我想在这多待一会儿。”
舂风闻言不再多话，迳自离开。
巧儿独自漫步林中，时而伸出手轻触梅株，时而凝望梅林深处，接著凑近一朵花前，満腔柔情说道：“雪梅呀雪梅！瞧你们个个开得这般娇艳，看起来是这么地开心，定是那柳壬卿照顾得妥贴喽？”
花儿不说人语，但在枝头绽放模样却似一个姑娘家娇笑不语。
天地万物皆有情，这灿烂花海，満园馨香，定是回应栽花人之情的吧！
她开始和花儿们悄悄说起无人能懂的花语…
打理好商号的事，嘱咐著伙计们看紧门户、小心火烛，柳壬卿回到庄院时，月已隐没在云端里。
他缓缓定至后院，途经梅林时，习惯性地停下步伐，伫足片刻。
今夜的梅林似乎透著一股似花非花、似雾非雾的景象，忽然，林中传出银铃般笑声，他仔细一看，发现一抹⾝影穿梭于梅树间。
“难道是那梦中佳人…”柳壬卿低哺。随即提了口真气奔至林间，未加犹豫的抓住了那纤细的手腕，
“姑娘，请留步！”
正与梅树们玩得开心的巧儿，被这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再发现来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连忙喊道：“哪来的狂徒，竟敢如此这般放肆？”
正想撒把花粉教训教训对方，抬头却看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眸，像被催眠似的，她只能静静望着眸子的主人。
是那人吗？是她心中期盼的人吗？这⾝形和眼眸，像极了她梦境中的影子，好熟悉，却又显得有些不真切，他就是柳壬卿吗？
是她！他心里狂喜。眼前之人正是昨夜梦中在梅林中飘然而去的女子，老天终于实现他的乞求和希望了。
见她像失了魂般，他扯了扯她的衣袖唤回她的注意“姑娘，姑娘！”
这番叫喊，唤回了巧儿的游魂。
“你放手啦！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她一回过神，连忙挣脫他的手。
柳壬卿见状露出笑容。他原以为这又是一场梦，现在知道不是，她是真实真实出现在他眼前的一个人。
哇，这人笑起来不是普通地好看耶！
她差点又迷失在他的笑容里，连忙甩甩头“你是谁，怎么闯进来的？快快从实招来，也许本姑娘还可以饶你一命。”
闻言，他但笑不语。
“喂，我在问你话耶？”她手叉腰间，活像个小茶壶。
“你又是谁？”他反问“我要回话，也得知道回谁的话。”
她偏著头思索了下。也对，总得先表明⾝分才能唬住人嘛。“你听好了，巧儿姑娘我，可是柳家的表姐小，”
柳壬卿听后，稍微愣了下。
这反应看在巧儿眼里，当他是害怕了。
“怎么样，怕了吧！你还是快说实话，省得我叫我的壬卿哥哥将你送进官府。”她脸上得意扬扬。
“哈哈哈！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柳壬卿怎么也没想到，寻觅多年的人儿，竟是自己的表妹。莫非，老天亦知他的痴情，苦苦等候十数载就为了这一刻。
“可恶！”她被他开怀的笑声激得脸⾊发绿，顺手拾起地上梅枝，一旋⾝使出独创的洛梅剑法。
他见状先是讶异她有这番本领，继而本能地开始闪躲，但也不还手，只是陪著她在林间绕来转去，直到片刻后仍不见她罢手，他方才道：“巧儿，快住手，我是你的壬卿哥哥啊！”他顿时双脚一蹬，大硕的⾝子腾空向后退去。
“壬卿哥哥？！”她心头一惊，迅速地收回直逼他的梅枝。
“没错，我正是柳壬卿。”他的谈笑自如，和她双眼圆瞪的样子，成了強烈对比。
“你！”巧儿一阵讶异“你没事找事的寻我开心呀？”说完她小嘴嘟起，神情有些愠怒。
“这话没理，我是这座宅院的主人，见著陌生人自当提⾼警觉，怎说是没事找事，何况…”他顿了一下，想起回来之时，容总管曾提到今儿个府里来了位姑娘，是娘亲收的义女，可她却说她是表妹。看来他家今天还挺热闹，多了不少人咧。
“我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他故意闹著她。
“我…”她一时百口莫辩，好一会儿才想起，白天施法之时他并不在府里，自然没有受到幻象所惑，虽然有些失策，不过还是可以硬掰过去。
“你要不信，大可玄问姑⺟。我懒得理你了，哼！”她轻哼一声，随即往花影阁而去。
完了完了，她什么人不好教训，偏拿柳家少主开刀，这下可真是羞死人了，可是为了掩饰窘态，她也只得故做⾼傲啦。朝思暮想，只盼见得青龙玉的主人，偏临到相见，却又是这般光景，哎呀呀，真是上天作弄人耶！
柳壬卿并未阻止她离去，只是带著笑意，目送佳人背影渐行渐远，然后消失在花丛之中。
夜渐深，花雾之间，除了弥漫著淡淡馨香，同时萦绕著他轻唤巧儿名字的低低喃语…
翌曰清晨，梅居旁响起一阵阵壬卿哥哥的叫喊，柳壬卿自窗口望去，见著巧儿由梅林奔来。
“这丫头怎么回事，昨儿个还一脸懊恼样，今天却像个快乐孩童。”他摇头摇，顺手放下正研著的墨。
“壬卿哥哥，快瞧瞧我带来了什么，”巧儿蹦跳地进了梅居，说是要让人瞧东西，却又神秘的将东西蔵在⾝后。
“巧儿，这么早就起来了，怎知道我在这？”
“是舂风带我过来的，我还让她把早膳送到梅居来。壬卿哥哥，我们一起用膳可好？”她天真率直的个性，早把昨儿个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当然好。”柳壬卿有些宠溺地笑答“不过，你要先让我瞧瞧⾝后的东西。”
“这个容易。”她边说边拿出一只翠绿⾊绸缎缝制而成，上头还绣了株梅花的小香囊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同时闻到熟悉的淡雅梅花清香，
“昨天在梅林里拾了很多落花，我便把它们收在香囊里。”她笑着解释，顺道拿起系在腰间的香囊，献宝似的说：“瞧！我也把自个儿的香囊添了花香呢。”
巧儿的香囊原应是大红⾊，经年累月下来已成了暗红，但也因时间的久远，附著的香味变得久绕不去。
“你既然已有了梅花香囊，那么这个便是送我的喽？”柳壬卿问道。
“听说壬卿哥哥喜欢梅花，应当不会拒绝吧？”巧儿不怎么有把握。
他没有出声回答，只学著她将梅花香囊系在腰间。
她看了乐在心里，脸上喜悦的表情更是一览无遗。
“等会儿。”他突然想到什么，拉著她在一旁坐下，拿起笔沾了墨，细想一会儿，便挥毫起来。
她虽然想逐字看个清楚，却因为侧著⾝子很下方便，索性先帮著磨墨，直到他搁下了笔，她才接过纸张认真瞧着－－
不记相逢曾解佩，
甚多情，为我香成阵。
巧儿眼中闪过一抹促狭“这话不妥。”
“怎么不妥？”柳壬卿的表情从微笑转为不解。
她头摇，一边踱步一边想，好似一个鲍读诗书、学富五车之人。“这词描述的是一个读书人在汉水遇见水仙仙子，仙子以佩相赠的故事。”接著又缓缓踱步回到原位，螓首仰望着他“寻梅与水仙相差甚远，怎能相提并论？”
虽然她为幻界之人，对这些诗词并无接触，更甭说其中的来由典故，偏偏她是花精，对有关花的诗词、传说和故事，忒是情有独钟，所以她马上能知其来由。
“虽然未曾有幸和水仙邂逅，却惊喜遇见多情雪梅。”他炯炯发亮的双瞳直盯著她，是语重心长，更有款款柔情。
从不知羞赧为何物的她，脸上立即泛起一片嫣红。
初赠香囊时本无多余心思，此刻却被挑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又为何能贴切的道出多情雪梅四字？莫非，这一切又是神秘青龙玉显现魔力所致？
况且先前在幻界嗜睡的情形，自来到柳府以后便消失了，精神好得不得了，难道这也是因为青龙玉…
“壬卿、巧儿，你们俩怎么愣在那儿不说话呀？”宋莲湘由容晴陪著入进梅居，一进门便瞧见屋里发愣的两人。
“娘，您来了。”柳壬卿招呼著娘亲，正巧舂风端著早膳尾随进来。
巧儿不著痕迹，悄悄俏将刚才那篇字句收在自个儿衣袖里，才转向众人。
“我听舂风说你们俩已打过照面，怎么还这么生疏咧？”宋莲湘皱了下眉头，唤道：“巧儿，来见见你的壬卿哥哥。”
巧儿噗哧一笑“姑⺟，我们昨儿个就见过啦！罢才是心里想着事，一时闪了神，”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俩无话可说呢。”宋莲湘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毕竟年轻人的想法她不了解，如果宝贝儿子对初来乍到的巧儿有意见，或是不甚欢喜的话，她也莫可奈何，最后可能还是得将她送走。
“老夫人。”她一说完，容晴忙接口“舂风不是说了吗？少主和表姐小同喜梅花，趣味相投，自然合得来，您就别操心了。”
她一番话让宋莲湘欣慰地点点头，嘱咐儿子“壬卿，今儿个别去铺子了，巧儿远来是客，你就多陪陪人家。”
柳壬卿笑笑，心里也正有此打算：“孩儿知道，待会儿就让容总管过去看看好了。”
“少主放心，我这就告诉爹去，”容晴听了他的决定，转⾝准备传话，却让宋莲湘喊了住，她也正有要事找容总管商量。
于是，留下柳壬卿和巧儿用早膳，她们则离开了梅居。
“老夫人，您有什么事吩咐容晴就好，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回到前厅路上，容晴不解地问著。
“壬卿的终⾝大事，我还是自个儿盯紧点好。”宋莲湘边走边说“你也瞧见了，壬卿这孩子总不把它当一回事，我准备交代你爹，让他找王媒婆选几个门当对的人家，或是⼲脆叫媒婆带几幅像让我瞧瞧，早点把亲事定了，我也了了一桩心愿。”
“原来是老夫人急著抱孙呢！”容晴打趣道。
宋莲湘但笑不语。
等儿子的亲事定了，她也该好好为容晴物⾊个对象，只是，想到要将这个贴心的丫头嫁掉，她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