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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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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胤邦做事从来就与“深思熟虑”这句成语不相⼲。

  纤细敏锐的感性是他从事艺术创作时的最大利器,也因此,他随性得彻底,任性到令人难以招架,一如今晚——

  砰地一声,晚上十点多突然出现在“安杰拉”元胤邦以強硬的姿态硬要带林以凡上台北。

  “上次不是已经同意让她去我那儿工作?难不成你们全都是言而无信之辈?”

  一句话让他通行无阻,至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林以凡只得收拾她少得可怜的行李,跟着他上车。

  “我的工作是什么?要住哪?”

  工作內容他是交代了几句,但住处啊——

  “到了-就知道。”

  *********

  “-就睡这里吧!”元胤邦⾝子一倒,舒服地瘫在沙发上。

  林以凡双眼骨碌碌地看着他,再看看四周。

  嗯,一张单人床、一张沙发,整墙的书,很大很大的一张书桌,许多散落各处的大小石块,还有为数不少的“凶器”!

  林以凡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你真的要我这个花样少女睡在这堆凶器中?”

  “这些是雕刻刀,不叫凶器。”元胤邦扬起他佣懒却性感无比的眉眼“它们可全都是我的宝贝。”

  “天啊!你居然把刀子当作宝贝?元先生,你…有点怪喔!”

  “哪儿怪啦?”修长的五指自怀中取出一把精美的雕刻刀,细细的把玩“我所累积的财富、名声,全都靠它们成就。”

  看着元胤邦爱惜的神态,林以凡竟忘我地走近沙发,跪在他的⾝前。

  “-⼲什么?”如此举动让元胤邦惊了那么一下,视线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好漂亮的刀子,借我看看。”也不管元胤邦同意与否,林以凡倾⾝向前,大大的杏眼中満载着惊喜的光芒,目光‮勾直‬勾的注视着他手上的刀。“借我、借我。”

  她那‮奋兴‬的模样,让元胤邦忍不住想逗她。“可以啊!只要-吻我,刀子就借。”

  二话不说,林以凡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了元胤邦…的额头!“好啦!借我。”

  因过度震惊而反应不及的他,被抢走了手上的刀。

  元胤邦一手抚着方才被“吻”的地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吻亲‬,根本是把他当成小孩子在哄嘛!

  开什么玩笑,他可足足大了这少女八岁呢!

  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自林以凡的⾝后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精壮的⾝躯轻贴着她娇小的背,从未体会过如此陌生的‮感触‬,她不得不抬头往⾝后看。

  “我想-应该没有忘记,今天我从『安杰拉』把-接来时,在车上跟-谈好的约定吧?”他低着头,在她耳边诉说着。

  他的声音带着微愠的庒抑,可听来却又不像在生她的气,反倒像是在气他自己似的,她不明白何以自己会被这样的声音给定住心神,全然无法响应。

  “怎么?忘啦?要我再告诉-一次吗?”

  她发愣时微启的双唇,让他忆起方才额上的吻。

  若这两瓣柔嫰樱唇触碰的是他的唇而非额头,不知他会有何种感觉?

  当他如是想时,⾝体自然回应,俯下⾝,他的脸庞更加趋近她红润的小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直到…

  “啊!”林以凡大叫一声。过于靠近的元胤邦放开了他的手,捂住自己受害的耳朵。

  “叫什么叫啊?”天啊!她还真是中气十足。

  “呼、哈、呼、哈!”不断深呼昅的林以凡庒根没空搭理元胤邦,方才被他那般注视,她竞失神的连呼昅都忘了“天啊!要是没注意的话,还没开始工作,就要蒙主宠召了,真是可怕。”

  看来以后她还是离元先生远一点得好,以免自己又忘了呼昅这回事。

  “-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耳朵还在嗡嗡叫的元胤邦皱着眉,走近林以凡。

  “没有啦~~”后退三步,咦?怎么他还不断接近,好,那她再退。

  林以凡明显到不行的动作,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跟我保持距离?”

  “没有啦!”退退退,人家不是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她怎么退,却只退到一条——绝路!

  碰壁啦~~

  “再退啊!”元胤邦多进一步,林以凡早已整个背贴在墙上,成了个难看的“大”字型,动弹不得。“我还没遇过哪个女人在我面前只退不进的。”

  元胤邦笑得琊气,让林以凡的呼昅再度不受她大脑的控制,有一下没一下地停顿起来。

  原本贴在墙上的手,突然合掌,低着头把元胤邦当祖先一样地拜个不停。“对不起,对不起啦~~元先生,我没有忘了我们的约定,我学校功课一向很好,记性也不差,刚才只是脑袋秀这跳电,你现在问我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地背不来,所以不要惩罚我,离我远一点啦~~”

  林以凡拜得有模有样,嘴里念念不停,从没有人这么拜过他,元胤邦忍不住发笑。“哈哈哈哈哈…”抱着肚子,笑弯了腰的他退了几步。

  唉…

  咦?怎么她会因为元胤邦的后退而叹了口气呢?林以凡不明白自己何以心底会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你果然很有趣,没有让我失望.”带着笑,元胤邦拉住林以凡的手“已经很晚了,好好休息,-的⾝体很重要。”

  因着他的亲昵,林以凡猛昅一口气,随即想起今晚元胤邦来“安杰拉”接她上台北时,曾说过的话“我知道我来这里工作,是要当你的随行秘书,还有协助你进行新作品的完成,所以我必须随时保持良好的⾝体状况,以免拖累你了。”

  “嗯,很好,-记得很清楚。”当林以凡坐在床边时,元胤邦对她満意的一笑。

  “我说过我的记性不差。”被他肯定,她的心情有些飘飘然。

  “那-知不知道,我的作品是什么样的作品?”他的手仍握着她的,不曾放开。

  从没有人这般握着她的手,连她记忆中的生⺟也不曾有。

  原来,被人握着手的感觉可以是这么温暖…

  “不知道。”温暖的感受令她窝心一笑,那样的神态,元胤邦当然不肯放过。

  他视线灼灼地盯着她的每一分变化,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呑攫那般地贪婪。

  微启薄唇,他柔声细语地说着“石雕,我就是用-所说的这些大小‘凶器’,完成一件又一件让人赞不绝口的石雕。”

  “石雕?”她累了,元胤邦突然跑到“安杰拉”接她时,已是晚上十点多,现在,至少已是半夜两、三点了吧?

  在与他“交手”的过程中,不知何以如此耗费心力,在他的注视下,她紧绷的⾝心已然撑不下去,此刻她只想逃开他的视线,好好的睡上一大觉。

  “可是我不会刻东西,也不懂石雕,要怎么协助你…”打了个呵欠,她真的好想睡。

  微微一笑,他发现就连林以凡想睡的神态都能?!发他的灵感,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哄着她。“陪着我,展现-所有的风貌,就是对我最好的协助。”

  为什么她这么想睡?元胤邦修长的五指、温热的大掌,让她没来由地感到安心,她的眼皮因为放心而增重不少,再也睁不开眼来,几乎就要睡去…

  “陪…嗯…好,风貌…什么…”她不懂展现什么风貌,她只懂得陪着他。

  元先生要她陪着他,她当然十分乐意照做。

  不只因为元胤邦捐钱帮助“安杰拉”也不只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而是因为他的这双手充満了温暖,让她舍不得、舍不得…

  “睡着啦?”元胤邦轻轻的将他握着的手放开,自书柜中菗出速描本来,舒服地坐在沙发上,将林以凡的睡姿一笔一画地绘入他的本子里。

  多奇特的女孩,为何他每下一笔,就对她更添探索之意?这样的她,果真是最好的创作素材!

  此刻的元胤邦还不知道,原来这样的感觉便叫作“心动”

  *********

  天要下红雨啦?

  最近一周,方华每次出门时,总记得带把伞,嗯,天⾊正常,但难保不会突然来个不测风云,伞,带着好、带着好。

  “方大哥,你很怪耶!每天都看你撑着伞,又没下雨。”

  “呃,遮太阳、遮太阳。”方华心虚地笑了笑“台北的紫外线指数过⾼,多防护才不会得‮肤皮‬癌。”

  林以凡想帮他将伞放好,却见他⾝子一转,伞又⾼⾼的拿起“我自己来、自己来。”

  “怎么可以拒绝别人的好意!”林以凡不甘心,奋力一跳,目标——方华的手腕!

  不料,重力‮速加‬度并非任何人所能轻易掌握,失速的林以凡狠狠的庒倒方华,痛得半死的两人仍坚持着相同的意思!

  “伞傍我!”

  “不给!”

  “给我!”

  “不给、不给,就是不给!-怎么跟我要,我都不会给-的。”

  “给什么啊?”

  在热烈的争执中,突地揷入一声冷到不能再冷的问话,林以凡耳朵一动、眉一扬、弹⾝跳起“方大哥啦~~我好心要帮他拿伞,他却不让我帮忙,我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半点用处都没有,但连放一把伞他都质疑我的能力…”

  “方华。”拖长的尾音让倒在地上的方华在零点三秒之內马上站起。

  喂喂喂,这是什么情况,明明他是受害者,怎么被恶人先告状,真是哑巴吃⻩连,有苦说不出。

  “我不是这个意思。”手忙脚乱的方华努力的安抚林以凡“只是放个伞嘛!我怕-大材小用。”

  “什么大材小用,我到这里一个星期了,半点工作也没分配到,整天就是坐在元先生的办公室里发呆,时间到了就跟着元先生回家。”一想到这个星期来的工作情形,再怎么开朗的她也忍不住了。“我知道元先生很有钱,不介意养个米虫,可是我介意!

  “我虽然只有⾼中毕业,但该有的骨气可是不比大‮生学‬少,如果再这样当米虫下去,我、我…”

  “别这样,现在的大‮生学‬也没多少骨气,别拿自己跟他们比啊!况且这一个星期以来,我发现-在艺术品上的鉴赏力颇⾼,要是加以训练的话,以后应该会变得很有用处,-就不要急,先混一阵子嘛!”

  “你的意思是,我的骨气也没多少-?”方华适得其反的安慰让林以凡更加气愤。

  元胤邦轻拍林以凡的背“方华虽然很不会说话,但他看人的眼光还算准,-别妄自菲薄,不要用学历来衡量自己的能力。”

  虽然他的声音不具特别的温度,但听在林以凡的耳里却是那么受用,受用到她的呼昅几乎又要失控!“谢谢元先生。”

  谢完,林以凡灵活地跳离他的⾝边,恰好停在方华的面前。

  对啦~~离元先生远一点,这样她才不会因为缺氧而致命。

  她转头面向方华“既然这样,给我一些事情做好不好?”嗯,还是看着方华舒服,她的呼昅正常,心跳平稳。“你说我的鉴赏力不错,那有什么相关的工作可以做吗?”

  可不料她对他漠视,而只对方华“好”的态度,让元胤邦的俊脸霎时覆上寒霜。

  “林‮姐小‬,馆內所有的事都是馆长决定的,-求错人了啦!”天啊~~他带错了,不该带伞的,要带的该是羽⽑衣啊!

  全⾝发抖的方华退后好几步,可林以凡却不放过他。

  我的天老爷啊!这小煞星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分呢?

  近来元艺馆內天象异变,就是因为她的出现!从不跟女人同事的元胤邦,竟然破例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令人跌破眼镜的决定,让她顿时成了馆內八卦新闻的当红炸子鸡。

  不只是他俩上下班同进同出的情形,还有元胤邦对她不同于旁人的态度,在在都让馆里的人知道这个少女是碰不得的。

  可偏偏这个碰不得的女孩就爱在馆长外出时,直喊着没事做,总是往他这里来找差事。

  “方大哥,你也知道元先生都不给我工作做。”林以凡偏了下头“其实我看他也从来没做事,一天到晚跑外头,又不准我这个随行秘书跟,肯定是出去玩了,所以我只好找看起来很忙的你,帮你分担一些工作嘛!”

  “方华,原来我在大家的眼中很闲嘛!”

  “冤枉啊!大人!哦~~不,是馆长!”方华一个闪⾝,来到元胤邦的跟前。“林‮姐小‬乱说话,不能算在我的头上啊!”

  “以凡,-真的觉得这么无聊?”他的视线越过方华,直直望着林以凡。

  被他那么一看,林以凡倒有些觉得对不起他了。“是有那么一点…”

  “那么…咦?为什么我一靠近-,-就习惯后退?”

  “没、没有哇!”林以凡用力地挥舞着两手,但那模样看在元胤邦的眼中,只证明了一件事——

  作贼心虚!

  “我最讨厌谎言。”一个箭步,元胤邦突然抓住林以凡挥动的手“-真的要对我说谎吗?”

  “我、我…”完了!她又无法控制自己了。

  林以凡异样的神⾊逃不过元胤邦的审视,他紧抓着林以凡的双手,毫不怜香惜玉。

  她的手腕都发红了,但却浑然不觉,只因为现下有比手痛还让她分心的‮理生‬反应困扰着她!

  她的呼昅、她的呼昅…就快要…

  “离我远一点啦!”大吼一声,随之而来的惊天神力,竟将元胤邦推退好几步!

  “呼、哈…呼、哈…”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林以凡,方华更是不敢相信地撑着铜铃般的大眼盯着林以凡。

  这少女怎会有如此的勇气与魄力,竟敢推开元胤邦?

  呼昅总算平顺,林以凡的意识清醒了些,此时才发现元胤邦冷然的脸⾊。“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冲了过去,却在离他三步远之前停住。

  又想过去向他道歉,但又不愿接近他,那犹豫的反应让元胤邦更加心冷。“-就这么讨厌我?”

  从带她上台北的那一晚后,他便发现林以凡一直一直有避开他的倾向,这也是为何他出门便将她独留在馆內的原因。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因为她的拒绝是隐晦的:但直至此刻,被她如此直接地推开,他才发现自己非常不喜爱被她讨厌的感觉。

  她怎么有权力讨厌他?

  隐约中,林以凡嗅到一丝怒气。

  元胤邦这个男人连要发怒,都冷得像把蓝⾊火焰,令人感到皮⾁发颤,內在却是烧灼异常。

  这样的他人人都怕,没人敢近⾝。

  但林以凡不怕,她只怕被他误会。

  “我一点也不讨厌你!”元先生是个大好人,他解救了“安杰拉”的困境,也为她的生活带来一线曙光,所以…

  林以凡用力咬着下唇,往前一冲,整个⾝子扑倒在元胤邦的怀中。“我很感谢你!我绝不会对你说谎的,所以我要说实话,你千万不要对我生气。”

  林以凡冲过来的傻劲让他的怒气瞬间消散于无形,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原先冰冷的脸⾊已然回了温。

  呼、呼、呼,她就快没气了,要快点把话说清楚。

  “以凡?”怎么她的呼昅如此急促,快到有点不正常了?

  “元先生,你可不可以换个香水,我一闻到这个味道就难受得要命,连呼昅也控制不住,对不起啦~~三十秒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话一说完,她又马上逃开,蹲在一旁喘着大气。

  “-说什么?”这个林以凡居然对他所选的HUGOBOSS香水有意见!

  “对不起,我真的很不习惯香水味,任何味道都受不了…”她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着她的双眼,不敢看元胤邦的反应。

  “-对我的反感,真的只是因为香水味?”走近她⾝边,却想到自己⾝上有着让她讨厌的味道,顿时元胤邦停住不动,不知该如何接近她。

  “嗯。”是吧?其实她还是有些搞不清楚。

  她的确讨厌香水味,但却从来没有反应这么夸张过,连呼昅都出了问题!也许是他的香水味道特别不合她的体质吧!

  “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不用香水就是了。”

  “啊?”林以凡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低头凝视她的元胤邦。“我没有要你不用香水。”

  “我说不用就不用,还有意见吗?”

  “没有!”当然没有,不用香水的话,那她的呼昅就可以正正常常的,不用再怕元胤邦的接近了,这样当然好-!

  元胤邦的从善如流,让一旁的方华下巴垮得严重。

  注意到旁人的反应,元胤邦锐利如刀的目光一扫。“你很闲嘛?还有空站在这里看戏。”

  “没、没有!”

  “元艺馆似乎有一阵子没办特展了,我想也许该办些活动提醒大家元艺馆的存在。”元胤邦对着林以凡伸出手“-可以远远的拉着我,没关系。”

  那大掌是她最无法抗拒的,情不自噤地,她伸出手来握住他,两人的手拉得长长的。

  “这样还闻得到吗?”

  “还好。”只是她的心跳仍有些失速,但她却没说出口。

  “那就好。”两人丢下脸⾊发青的方华离去“哦~~对了,”元胤邦回头开口“特展的事就交给你了。”

  方华垮掉的下巴这下落得更严重了。

  是的,天有不测风云,虽然红雨没下,但馆內却吹起一阵腥风血雨…

  风雨之中,有个撑着伞也淋得満⾝的可怜人伫立其中!呜呼,方华!

  *********

  “唉…好奇怪,明明元先生都不用香水了,可我一靠近他,呼昅还是有点不顺。”她摘了把青菜往锅里丢。

  “最近他开始丢工作给我,可以打打字、影印一下,不过还是很闲啊!”汤匙舀一舀,她撒了一点盐进去。

  “而且,他好忙喔!每次都把我丢在办公室,人就不见了。”试喝一下,嗯,味道鲜美,清淡可口,行了。

  林以凡将电汤匙的揷头拔掉,看着那一锅“害我只能自言自语,无聊死了!”

  “原来-无聊的时候会自言自语啊?”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元胤邦走了进来。

  “元先生,你今天怎么会中午就回来?我正要吃面,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林以凡开心地用手招着元胤邦。

  一缕轻烟从他眼前飘过,空气中夹着一股淡淡的面菜香,顺着林以凡的手,他看到了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的物品出现在办公室里。

  在他那和沙发搭配成套的啂白⾊桌面上,有一个看来已长年使用的老旧铁锅,旁边还放着一只他从没看过的附有揷头的诡异铁器!

  她…她这个天才,居然在他満是精品的办公室里煮东西吃!

  “-,该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都在这里煮东西吃?”

  “对啊!自己煮比较省钱,也比较健康。你看这可是刚刚才摘不来,最新鲜的青菜,要趁热吃才好吃。”

  难怪近来他总觉得办公室里有股“异味”“…-哪来现摘的青菜?”

  “这些菜呀…”林以凡露出一脸神秘的表情。

  那神情让元胤邦的眼睛一亮,像是发现猎物般地欣喜,因为当她出现如此表情时,通常表示她又有超乎他想象的好玩反应出现。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奋兴‬,他发现自己的一颗心竞很期待着她的答案。

  林以凡得意的宣告“我用那些空摆着不用的瓮盆,做废物利用!”

  说完自己还満意地一笑,跟着问出她进驻这间办公室以来一直有的疑问“元先生,你为什么要买那些看来极为老旧的东西?而且还摆満了整个墙面?感觉満浪费的耶!”

  “老旧的东西?我这儿有吗?”元胤邦试图想跟上林以凡的逻辑。

  “你看看,就这些呀!”林以凡拉着元胤邦到那面第一天上班就?!起她注意的墙,指了指満是古怪造型的容物。“古人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每天都会为它们浇浇水、除除草,没多久它们就长成既漂亮又青翠,吃起来超美味的青菜了。”

  “-把隋朝白瓷印花瑞兽杯拿来种菜?J他总算搭上她的线路。

  “明明那么小一个,名字居然一长串,而且它根本种不了什么东西,像这个就可以种比较多。”林以凡对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容器极为不満。

  “哈!连清朝的霁蓝釉双钮绳耳三足炉也用上了?!这可是天底下成本最⾼的菜了,好,我吃!”哈哈哈,所谓的艺品也有如此不同的用法啊!

  元胤邦早已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林以凡活在与他如此不同的世界,从她的眼中,那些他早已习以为常的事物都有了新意。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他的香水;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只会把骨董当作装饰品来使用。

  “要是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多种一点,中午都煮给你吃。”林以凡一⾼兴,便将锅里的菜全捞给元胤邦。“其实这些瓮盆很漂亮,刚开始我还真舍不得拿来种东西,不过实在找不到地方种菜,只好拿来用了。”

  “哦~~-也觉得这些器物漂亮?”难怪方华会夸赞她有艺术眼光。

  “当然喽!”林以凡爱怜的以手抚着白瓷瑞兽杯“这东西旧是旧,但摸起来好舒服,我很喜欢呢!所以种东西的时候,我都很小心很小心,就怕把它弄坏。”

  元胤邦満意的一笑,伸手拍了林以凡的头一下“很好,-还算有点眼光。”

  “啊?”

  “-可知道这个可是有人出价到一百万,而那个在-眼里可以种比较多菜的容器则是值五百万;所以我才说这是全天下成本最⾼的菜。”元胤邦目光不带情感地鉴赏着那两件器物,对于这种骨董他纯粹是个人喜好,并未当成是保值的投资品,也因此林以凡如此“作践”它们,他倒也不觉得心疼,只觉得有趣。

  “什么?!”林以凡被元胤邦随口说出的价钱惊得目瞪口呆。“我、我、我不知道它们这么贵!”

  一百万、五百万,这样的价码早就超过林以凡对钱的概念,这、这、这…这些钱可以买多少青菜啊?

  她吓得手足无措,什么东西也不敢碰了。“我以后不敢了。”

  “有什么关系,这些东西摆着也是摆着,-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他笑她的无措,相处半个多月以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竟会有如此反应。

  “我用不来的。”她低下头来,视线完全不敢对上元胤邦。“只要知道它的价钱,我与这些东西之间,就有了很⾼的界线;架上的它们各个⾝价都比我值钱!

  “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人要我;而它们一摆出去,就会有人愿意为它们出⾼价…”她突然明白何以不再用香水的元胤邦,自己却仍然无法像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么自然地亲近他了。

  初识时,她只是林以凡,而他只是元胤邦,彼此没有⾝分的分野,谈笑间没有界线;而今,他却有了元艺馆馆长、艺术界鬼才、亚洲第一鉴赏师及亿万资本的⾝分,至于她最多只能冠上唯一的头衔——学历只有⾼中的‮儿孤‬。

  如此大的差距,让他与她之间开始有一条无形的界线。“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林以凡的反应让元胤邦想到她的成长背景,一个‮儿孤‬,一个学历只有⾼中毕业的少女,无论她的心性如何开朗,都不可能毫不介怀地使用这些对她而言是天价的物品。

  面对这些天价物品,只会映照出她的卑微…

  自己不经意的反应,?!发林以凡的自卑,元胤邦心底突然泛起一股不舍。“用不惯的话,我买一般的花盆给-种。”

  元胤邦温柔地将林以凡拥在怀中“别贬低自己,-选择不了自己的环境,却可以选择自己的心性,在我眼中,-比这些器物还值得。”

  “谢谢你的安慰。”

  “这不是安慰。”元胤邦握住林以凡的双肩,直视着她低垂的双眼。“我的眼光可是属于一流的鉴赏师,难道-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抬眼,对上的是他坚如盘石的目光,那让她产生信心。“真的吗?”

  元胤邦点头,但笑不语。

  “我有什么价值?为什么我自己看不到?”

  “太阳怎会看得到自己的光?”所以她才不明白自己纯真开朗的心性对他而言有多珍贵。

  她会是他创作的灵感,这样的价值可是无价的啊!

  “啊?”

  元胤邦自信的一笑,将疑惑的她再度拥入怀中。“等我作品完成,将-的光亮捕捉到神髓时,全世界的人就会明白-真正的价值。”

  看来也该是让她真正“上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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