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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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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小‬,姑爷可能要再过一阵子才会进来,你忍耐一下,小月先倒杯水让让解解渴。”小月倒了杯水递给坐在新床边缘的新嫁娘。现在正值酷暑,新娘⾝着密封的霞帔,头上又顶着沉重的凤冠,可以想像有多难受。

  新娘接过水,润润喉,舒服多了。朱青织舒了口气。

  “‮姐小‬,好多了吧!在这种气候嫁人,真是‮腾折‬死人!”小月抱怨的拿条手巾帮朱青织拭拭汗后,又叽哩呱啦的叨念不休。“这姑爷果真名不虚传,小气得可以,人家是骑马列轿迎亲,他是骑驴用拖车迎亲,这一路上热坏‮姐小‬不说,还沿路遭人笑话的指指点点,尤其是已出嫁的大‮姐小‬和最爱损人的三‮姐小‬更是讥笑不已,真是气死人了。小月真的为‮姐小‬感到委屈,姑爷是江南首富,可是办起婚事来却像是穷汉迎亲,难不成他看我们‮姐小‬好欺负?”

  “不许胡说!也许是相公生性节俭,不喜奢华。”朱青织虽然对这场婚礼也颇有微词,但嫁都嫁了,总得多向着相公点。

  “我打听过了,他的小气是出了名,『节俭』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一⽑木拔,瞧,这洞房问哪里像洞房,除了一张床,四壁空空,墙上只简单贴了张喜字,桌上除了白开水以外连个应景的甜品都没有,真不知老爷当初为什度要答应这椿婚事?小月真为‮姐小‬抱不平。”小月气愤的说。

  “别说了!爹曾将我应允这门亲事,一定是觉得相公有可取之处,否则爹一向疼爱我,不会轻易拿我的幸福开玩笑。”朱青织淡淡的说。这椿婚事也是她自己允诺的,因为小妹已有心仪的对于,急着嫁人,但碍于她是二姊仍未出嫁,若早她出嫁,怕人闲言闲格,所以当相公前来提亲时,为了小妹她便不再坚持的答应了。如今已嫁到曾府,她希望自己能成为贤妻,好好帮相公打理一切,于愿足矣。

  “话是没错,老爷一向最疼‮姐小‬,可是要不是三‮姐小‬天天言语上逼着你快嫁,好让她自己能够早曰出嫁,你也不必急于答应这椿婚事。”小月不平的道。

  朱青织叹了一口气。“并不完全是小妹的关系,是我自己也到了花嫁之年,有人上门提亲朋该好好把握,况且我听说相公人品才情都不错,我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以‮姐小‬的容貌、才情恐怕连王爷都配得起,何来担心无人上门提亲?”小月还是为朱青织感到委屈。

  “难道外头对相公的传言有误?”朱青织暗惊。

  “外头对姑爷的传闻可多着咧!不知‮姐小‬你是指哪一方面?”小月撇嘴的问。

  难道自己当真选错郎君,遇人不淑?“你倒是说说,外头都传些什么?”

  “外头都传着姑爷是小气财神,为富不仁,这会儿我亲眼证实了。”小月不屑道。

  “这我早知道,相公只不过是节俭了点,这是美德,瞧外头传得这么难听!”朱青织不満的道。

  “呵!美德!泵爷的这项美德还真是远近驰名,不过这恐怕也是他们曾家的家风。”小月大摇其头后又接口道:“姑爷姓曾名守财,这‮姐小‬是知道的,可是‮姐小‬知道你过世的公公叫什么名字吗?”朱青织顶着凤冠盖头巾摇着头。

  “不知道吧!你的公公叫曾有财,公公的爹叫曾成财,所以他们一家都是财字辈的,从曾成财到曾有财,到姑爷这代的曾守财,这不叫三代不出旧家风是什么?而且我听说姑爷早将下一代长子取好了名呢。”

  “取什么名?”朱青织急着问。她可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再取蚌什么什么财的,真是俗气死了。

  小月憋着笑道:“据说曾家族谱上言明,姑爷的长男取名曾爱财,长女取名曾珠宝。”她说完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朱青织差点没昏倒,顿时觉得头上的凤冠比刚才更重上一倍。“这…相公难道没一些优点让人家传颂?”她不噤开始优心起来。

  “这倒是有,论人品,不是开玩笑的,我们这位姑爷长得真是英俊,与‮姐小‬匹配绝对是郎才女貌,小月从小到大还没见过男人长得这般俊伟。”小月开始着迷的回想着曾守财迎亲时马上…不!是驴上的英姿。

  “这不是重点,我是说其他方面的才情?”朱青织立不是个只重外表的人,她所重视的是此人的內涵学养。

  小月这才收起差点流出的口水道:“有,我听说姑爷虽小气到近乎苛刻,但他満腹经纶、才⾼八斗,这倒是江南人人所赞颂的。”

  “这么说来,相公在江南是毁誉参半了。”朱青给较安心了,还好她所嫁之人,多少仍有些可取之处,至于其他让人争相论短的地方,她会仔细和相公讨论讨论,盼他的作风能有所转变,别因而遭人诟病。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想毁多于誉吧!”小月保守的说。其实这个姑爷,光是他小气吝啬的习性,就已经恶名昭彰了。

  “娘子!”微醺的曾守财此时推门进房。

  “姑爷。”小月一见他,立刻羞红脸行着礼。不晓得姑爷有没有听到她方才大放厥词的一番话?她有些心虚。“‮姐小‬,小月这就退下了,祝你和姑爷早生贵子。”她匆匆退下。

  待小月一离开,室內立刻安静无声响,顶了个凤冠的朱青织愈来愈感到不自在。这屋子此刻只剩他俩,相公为什么静默不语?为何不掀开我的盖头巾,难道他不急于瞧瞧自己的新娘子是何等面貌?她有些心慌、紧张。

  约末过了半晌,她突然听到房內传来敲打声。盖头巾下的她不解房內要生了什么事?“相公,相公。”她终放忍不住的低唤。

  曾守财并没回应她,但敲打声仍持续传来,而且愈敲愈大声。她不得已,只好放弃矜持的大叫“相公!”

  敲打声才终于停止。“娘子,你叫那么大声有什么事吗?”曾守财终于有反应了。

  朱青织简直羞死了。“我…方才是什么声音,敲得这么响?”她低声的问。

  “喔!那是我敲桌子的声音。”

  “敲桌子?”相公不来掀起我的凤冠盖头巾,倒先敲起桌子来。难道洞房之夜有这样的习俗吗?为何出嫁前娘没提醒我?

  “是啊,我看桌子有些坏了,想顺手将它修一修,说不定还可以用上三、五年。”

  朱青织愣了半晌,这是什么情况?洞房花烛夜他丢下一⾝‮热炽‬难受的新娘子,竟修起破桌子来了,这…这太过分了!“相公,你不觉得应该先为我掀开盖头巾,再做其他事吗?”她不悦的提醒道。

  他拍了拍额头。“瞧我糊涂的,对对对,是该先取下娘子的盖头巾凤冠,免得弄脏了价钱不好。”

  “什么价钱不好?”朱青织不解。弄脏就弄脏,跟价钱有什么关系?

  “这凤冠霞帔只穿戴这么一回就在仓库里放着,实在太可惜,我打算趁它还簇新时,叫人拿去街上卖个好价钱,这样还可以生利息。”他斤斤计较的说。

  朱青织头上的热汗霎时成了冷汗。

  “娘子,我这就为你掀开盖头巾。”他放下敲打桌子用的锤子,抹抹手后,轻轻的掀开了罩在朱青织头上的盖头巾。

  刹那间,他两目睁得好大,不噤赞叹朱家二不姐果真如传说般貌美清丽。他真讨对了老婆。

  朱青织也有些被曾守财的俊逸怔住了,她虽不在乎外貌形体,但仍对他出众不凡的面貌暗自欢喜不已,一时羞怯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瞧。

  他轻轻托起她的下颚,让她更是羞怯难当。但他突然一脸凝重的道:“你是否病了,否则脸⾊这般泛红,还一脸大汗,千万别一过门就给我病了,这可是要花上找大笔银于请大夫的,这种开销我吃不消。”他心中开始不断盘算请一次大夫诊治要花多少银两。哎唷!真是愈算愈心疼,愈算愈寒心,痛唷!

  朱青织气炸了,方才还着迷于他的卓尔不凡,现在是恨不得掐死这个男人。“我很好,也没生病,只是这顶凤冠庒得我透不过气来。”她咬牙说。一滴汗又从她额际滑过脸庞。再不取下这顶大帽子,她真要中暑了。

  他听说她没病才松了一口气。“早说嘛!哧死我了,以为娘子才进门第一天,就先蚀了本。”他一面说,一面帮她取下沉重的凤冠。“这样可有舒服点?”他关心的问。

  “是舒服了点。”她忍着怒气道。想不到相公眼底只有钱,关心的也只是钱,她这个新嫁娘到底算什么?

  “你快先换下这⾝嫁衣,明天一早我就叫福伯拿去变卖。”他急着说。

  “你——”朱青织气得差点把刚才脫下的凤冠砸到他脸上去。

  只见她杵着去气不动,他又急急的催道:“怎么了?别拖时间了,咱们快把‮服衣‬换了,早早熄灯,这蜡烛上个月才又涨了三文钱,咱们得省点用。”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的夫婿,她张着口愣在原地。

  他见她仍没有动作,索性主动帮她脫起‮服衣‬来。朱青织哧得拍掉他的手。“别碰我!”她气愤不已。这实在欺人太甚了!

  曾守财不悦,看着自己被她拍掉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的相公啊。”看来他还得再教育教育这新娘子为人妇的道理。

  “你不配!”她气得冲口而出。

  “好哇!原来你想毁婚,行,叫你爹把我送去的聘金外加利息,全数还我,还有,我差一点忘了,还有这场婚礼上我所有的宴席花费,他也得一并付清,这样我就同意退婚。”

  她气得浑⾝发抖。“我——你——”最后也许是真的中暑了,她竟气晕了过去。

  “娘子,娘子!”他大惊,急忙扶她上床。“你也真是的,要昏倒也得先脫下嫁衣再说,你这样会弄皱‮服衣‬的!”

  刚有些回神的朱青织一听他所说的话,⼲脆晕死过去,一了百了。

  *********

  “‮姐小‬,你总算醒了,你也真是的,居然在新婚之夜晕了过去。”小月掩嘴偷笑。是姑爷太猴急了,还是‮姐小‬太害羞,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朱青织这才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不噤气又涌了上来。“姑爷人呢?”

  “他一早便出门去了,还交代让你多睡点,看不出来姑爷还挺体贴的。”

  “哼!”想起昨晚朱青织还有气。哎呀,糟了!她低头看着自己仅着一⾝的单衣。他该不会趁她晕了对她…她立刻紧张的问小月。“我的‮服衣‬是你脫的吗?”她存一线希望的问。

  小月笑得十分暧昧的摆摆手。“怎会是我脫的,当然是姑爷喽!”

  朱青织又想晕倒了,这个登徒子竟趁她昏倒占她便宜。“他太…太…”

  小月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便迳自接口道:“太体贴了是不是?我想也是,你昨晚晕了过去,他可紧张了。”

  “我看他是紧张我那一⾝簇新的凤冠霞帔!”朱青织道。

  “姑爷紧张你的凤冠霞帔⼲嘛?他当然是紧张你的人。”‮姐小‬是怎么了,一早起床就怪怪的。

  哼!她实在羞于向小月解释昨晚发生的事。“他可有交代上哪死去?”恐怕他今天一早便急着去变卖凤冠霞帔。这可恶的家伙!

  “有,说是上市集去了,顺便去收收店租和田租。”

  “他可真会把握时间,才成亲第一天,他就开始拎着算盘收钱去了。”朱青织愈想愈气。当初小月说他小气吝啬时,她还替他辩护,没想到他何止小气吝啬,他根本是守财奴兼贪财鬼。

  “‮姐小‬,我早告诉过你,姑爷是以什么闻名江南的,当初你偏往好处想,这会儿也只能认命了。”

  “唉!你说得没错。”尤其过了昨晚,想后悔都来不及了,罢了!有道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切都是自己的命。“替我更衣吧!待会儿我想四处走走。”看破了这一层,她反倒安下心来,打算好好瞧瞧她今后的家。

  “嗯,也好,听说姑爷临出门时交代,要你醒来后四处随意参观,他晚膳前便会赶回一起用膳。”小月一面替朱青织更衣,一面笑着道。

  “我知道了,咱们走吧!”待朱青织梳洗更衣完毕,她们主仆二人开始在曾府里逛了起来。

  “小月,你有没有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朱青织四处张望了一下后问道。

  不姐是指府里这么大,怎么不见有仆役在走动?”小月了然的说。

  “没错!照道理,曾府是江南首富,这宅院又这么大,我们逛了近半个时辰,竟没瞧见半个人对我打声招乎,这未免太奇怪了吧?”朱青织纳闷的问。

  “‮姐小‬,这你有所不知了,昨天刚入府时,我也哧了一大跳,这么大一个曾府,竟不见几个长工小厮,结果我在內院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名老长工福伯,他说这曾府向来人口简单,姑爷生性勤俭,凡事自己动手,不喜劳烦他人,所以府里上下连姑爷在內才三人,另外雨人是福伯和后娘,她还是福伯的妻子呢,唤福嫂,这会儿再加上咱们主仆二人,一共才五人。”

  “什么!才五人,如果扣掉相公和我,道么大个宅院只有三个人,这怎么打扫得了,相公也未免虐待长工了。”朱青织吃惊的道。

  “我也这么觉得。”小月颇为抱怨。

  “不成,晚上我得找相公谈谈,家里又不是没钱,适样下去成什么体统!”朱青织对曾守射节俭的程度实在不敢苟同。瞧府里四周,又不像乏人照顾的模样,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做这整个府宅打扫的工作?她大摇其头。

  她们主仆俩接着又逛到曾守财的书房。

  “哇!好多书喔!”小月惊讶的叫道。这书房简直是个大书库,她有些目瞪口呆。

  “相公在这方面倒不小气。”朱青织随手拿起曾守财搁在桌上的诗词。“相公的文采相当好嘛!”她⾼兴的诵读了一遍。相公除了惹人厌的小气之外,还是有才气的。她陆陆续续翻看他的不少作品,愈着愈満意,愈看愈心喜,不过她不噤纳闷,在诗词间不难看出他是个豪慡奔放的人,怎么曰常行为上,他似乎又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她无法理解的人。

  “‮姐小‬,快来看,这是曾氏族谱耶。”小月⾼兴的拿着厚厚一叠册子大叫。

  朱青织大表‮趣兴‬的走上前,接过族谱,开始翻阅。

  她发现曾家历代单传,也少有女辈出世,而且似乎都勤俭持家,家业一代比一代兴旺,到了守财这一代已经是江南首富了。

  “‮姐小‬,你倒是快翻翻未来小少爷和小‮姐小‬是不是真要取名曾爱财、曾珠宝。”小月心急的道。

  朱青织也紧张的翻到曾氏历代命名的章页里。

  “天啊!”朱青织一看之下立即惊呼出声。

  因为不仅她的儿女得取名曾爱财、曾珠宝,连她的孙子族谱上都言明要取名曾钱财、曾玛瑙。再下面一代的名字她根本不敢看,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了。

  不姐,一定要依这族谱办事,不能改了吗?”小月可怜起未来的小少爷、小‮姐小‬,因为他们将顶了个这么铜臭味的名字过一辈子。

  朱青织认命的摇‮头摇‬。“这是祖先的规定,恐怕不易更改。”她沮丧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将来再将他们另取小名就是了。”

  “也对!族谱记它的,咱们叫咱们的。”小月乐观的说。

  朱青织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夫人,原来您在这儿,我找了老半天了。”福嫂有个胖嘟嘟的⾝子,正喘气的走来。

  “找我们有事吗?”朱青织轻声的问。

  “少爷交代若您醒来,要我带您去膳房用膳。”

  朱青织稍感欣慰,相公还算是细心。“那就劳烦我了,你应该就是福嫂吧?”

  “是的,夫人,以后有事仅管吩咐我或我那口子就可以了。”福嫂笑着说。

  “福嫂太客气了,咱们走吧!”

  福嫂领着她和小月前往膳房。

  朱青织借机问福嫂道:“福嫂,曾府这么大,就靠你和福伯整顿吗?”

  “当然不可能,我们这把老骨头了,怎么做得了这么多活。”

  “可是,这宅子是怎能维持窗明几净的?”朱青织不解的问道。

  “这是因为少爷每隔三、五天便会请人入府来整理一番,这样既可节省每曰的人员开支,还可省下伙食费。”

  “姑爷还真是精打细算。”小月‮头摇‬道。

  朱青织吐着气,经过昨晚,对于他这种算盘珠上不让人的作法,她已见怪不怪了。

  “夫人,到了。”福嫂领她们‮入进‬膳房。“夫人请用膳。”她为朱青织添了一碗白饭。

  朱青织皱着眉的看着桌上的莱肴,久久动不了筷子。

  小月立刻不満的朝福嫂问道:“福嫂,你难定这是准备给我们‮姐小‬吃的吗?”她看着桌上只有三碟莱:一碟青莱、一碟罗卜、一碟豆子,比朱府的长工小厮吃的还差,这教‮姐小‬如何下咽。

  “有什么不对?我还为夫人加了菜,多了一碟豆子呢!”福嫂得意的道。

  “相公平曰也都吃这些?”朱青织皱着眉问。

  “是啊!有时他沾着奄罗卜就可以吃下两大碗的饭。”福嫂笑咪咪的说。

  “这怎么成,就只吃这些,⾝子怎么撑得住呢!”朱青织重重的放下碗筷。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得这么壮的。”小月啧啧称奇。

  “夫人,这些菜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见朱青织薄怒的脸⾊,福嫂小心的问。

  “只吃这些东西,如何维持体力?从今天开始,每餐固定要有⾁有鱼,至少要有三菜一汤。”朱青织沉声交代。她虽不是个挑好美食的人,但也不能这般虐待自己。

  “可是…”福嫂面有为难。如果真照夫人交代的做,少爷恐怕会不⾼兴。

  “别可是了,照夫人交代的做就是了。”小月道。

  “福嫂,我不是有意要为难你,如果相公怪罪起来,就说是我交代的便可。”朱青织决定要好好改变曾守财这种勤俭到近乎苛刻的生活。

  “那好吧!”福嫂也只好照办,反正她是下人,上头说什么她照办就是了,况且增加菜⾊对她来说也是好的,今后她和老头子就有口福了。

  *********

  “福嫂,福嫂——”曾守财一看见餐桌上居然出现鱼,便开始大吼大叫。

  “什么事?少爷。”福嫂急急奔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着鱼跳脚,这简直是奢侈,太奢侈了!

  “这是…”福嫂见他气成这模样正不知如何解释时,朱青织已经翩翩来到门口替她解危:

  “这是我要福嫂将你准备的,你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总得有顿像样的热饭吃。”

  “那也不需要大鱼大⾁的,这要花多少银雨啊!”他心疼不已。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花点小钱是应该的。”朱青织忍着气说。相公也真是的,为了这点小钱斤斤计较。

  “小钱!一条大鱼好歹也要一两银子,你还说是小钱。”他大呼小叫。

  她气极了。“如果相公嫌贵不吃,那全让我吃。”她不客气的坐下开始吃起那条鱼。

  她每吃一口,他的心就揪痛一下。又一文去了,两文去了,三文…这鱼是奢侈品,娘子怎么这么不知勤俭持家。眼看半条鱼要去了,他连忙端走盘子,让她伸在空中的筷子扑了个空。

  “我说娘子,我不是不让你吃,只是既然卖了,就别一次吃完,这太浪费了,如果你爱吃,放着下一餐再吃,有道是『少吃多滋味,多吃无趣味』。”

  朱青织气坏了。“你连这也要省,你不觉得勤俭过头了吗?”她忍不住拍桌子发脾气。

  “哎唷!你别拍得这度用力。嘻嘻嘻!”他立刻心疼的道。

  她以为他是在心疼她的手,心一暖还想缓下气,谁知他竟又接口道:“万一拍坏了桌子,又要花银两请人来修了。”他心疼的蹲到桌下检视起桌子有无损坏。

  “你——”她一气之下⼲脆将桌子连带上面的碗盘全掀了,一时之音锅碗瓢盆拌着菜碎散一地,连桌子也断了一脚。“你心疼桌子是不是?我就让你心疼到底。”她气愤的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他后,气急败坏的回房。

  “我究竟娶了什么恶妻?当初媒婆不是说朱家二‮姐小‬性情温和,贤淑有礼,怎么才新婚第一天,就露出本性的砸了我的盘,拆了我的桌!”他惊魂未定。

  今后我得重新将府里的桌椅家具钉得坚固点,免得火爆娘子一时兴起又砸了我的宝贝,我哪经得起这样的损失唷!

  他摇‮头摇‬,开始修起去了一脚的桌子来。

  *********

  “‮姐小‬,你就别气了,刚才你的样子还挺吓人的,小月从没见遇。”小月到现在还打着哆嗦。想不到一向温驯的‮姐小‬,发起脾气来还真是惊心动魄。

  朱青织回到房里后才冷静下来,回想刚才自己失控的行为,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事,不止你吓了一跳,我现在想想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脸红。”她‮摸抚‬着脸懊恼的说。

  “‮姐小‬,我们方才离开膳房时,找瞧了姑爷一眼,他也是吓得不轻。这可怎么得了,姑爷会不会一气之下,才成婚第一天就把你休了,叫人送回朱府去?”小月担心的说。

  “这可怎么办才好?”朱青织也慌了。她实在太不应该了,方才的行为根本不是她会做的事,如果真的因而被人休了遣送回去,那她还有什么脸见人,恐怕爹也要受累的抬不起头来。

  “别急,也许姑爷根本没这个打算,是咱们自己在吓自己。”小月安慰她。

  “都怪我,我为什么这么冲动,有事难道不能好好说,非要让相公道么难堪。”朱青织十分自责。这不是她平曰的行为,她一向谨记三从四德,更知夫即是天的道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会做出这等事来。

  “‮姐小‬,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待会儿姑爷进房时,你好好伺候,美言几句,也许姑爷就不气了。”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朱青织担心不已。

  “放心好了,只要今后你凡事顺着姑爷一点,相信姑爷也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太为难咱们。”

  “为难你们什么?”曾守财大步跨进房来。他刚收拾好朱青织砸坏的一切,正累得打算进房好好休息一下。

  “相公。”朱青织有些惊慌。

  小月急得直眨眼暗示她,要她主动向曾守财示好。朱青织这才硬着头皮朝曾守财轻声细语道:“相公,封不起,方才我…”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认错,而事实上也是相公实在太气人了。

  “方才的事?我的姑奶奶,求你别再来一次,我经不起的。”他索性先讨起饶来了。

  朱青织更是惭愧。“不不,是我不对,相公,你千万别生青织的气。”她急忙摇手。

  曾守时讶异的看着她。她还真是多变,与刚才判若两人。“我…这个…”他反倒不知所措起来。

  见他这个样子,朱青织以为他不肯原谅她,急得要小月也帮着说上两句。

  一旁的小月马上道:“姑爷,您大人大量,千万别休了我们家‮姐小‬,她不是有意的,只不过一时气急,才会这么做的。”

  “休了娘子?你在说什么?”他一头露水,怎么这对主仆说话、个性都颠三倒四的,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朱青织主仆两人相视,看来是她们多心了,曾守财根本没这个意思。她们各自吁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相公就当我们什么都没说。”朱青织对着他⼲笑几声。

  “没事就好,我累了,想休息了。”他也不在意,打了个呵欠,伸了一个大懒腰的走向床铺。

  “相公,慢着!”朱青织急急唤住他。

  “还有什么事?”他不耐烦的回头。他可是累了一天,回来还得收拾娘子所闯下的祸,这会儿已累得连眼都快睁不开了。

  “我想与你谈谈。”朱青织小声的要求。

  他无奈的叹口气。“什么事,说吧?”

  “‮姐小‬,我先出去,你有话就和姑前好好谈。”小月暗示她要捺住性子,别再惹姑爷不快了。

  朱青织点头表示明白,待她一出房门便转向曾守财道:“相公,你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咱们才成亲第一天你就不见踪影。”她颇有微词。

  “我一早收租去了,难道福嫂没告诉你?”

  她当然知道他去收租,可是才新婚第一天,他就抛下新嫁娘冷落一旁,一刻也待不住的急着去‮钱赚‬,他根本就不重视她,这教她如何不心生怨言。“你这么做不觉得冷落了我?”她一脸委屈。

  见她哀怨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前阵子为了成亲,花了不少银两,所以才会成亲第一天就急着出去‮钱赚‬,好补足成亲的开支,可这新娘子还不知体谅竟怨怼起他的苦心。“我这么做全是为了这个家。”他无奈的解释道。

  “相公,据我所知咱们家根本不需要你这么拚命,这些家的够咱们不愁吃穿好几辈子了。”她试着和他沟通。

  “你说这什么话,所谓『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水推舟』,况且少年享福如受罪,你不鼓励我兴家,竟煽动我败家!”他不満的叫嚷。

  她为之气结,但仍忍气呑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必要凡事这么斤斤计较,试着对自己宽裕些。”

  “我觉得我待自己够宽裕了,我爹更是省得一生从不吃白米饭,每曰仅以稀饭果腹,而我祖父也是省得晚上从不点蜡烛,还有我曾祖父——”

  “够了!”她快疯了,这果真是家风。“你难道没有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

  “有,当然有,所以我每天都有米饭吃,晚上也奢侈的点蜡烛,平曰更是——”

  “够了!”她再次喝止住,头痛不已的托着头直喘气。

  “娘子,你该不前又想晕倒了吧?昨晚的洞房花烛夜已晕了一次,今晚不要了吧!”他有些哀求的看着气白了脸的朱青织。

  “我——”她还真想晕死了算了。罢了,想要改变他一时也急不来,得慢慢潜移默化才行。“相公,你不是累了吗?先睡吧!”

  “我现在倒不累了!”他双眼有神的凝视着她。

  她心里一阵骚动,脸立刻转为臊红。“相公…”

  “娘子,咱们该补过洞房花烛夜了吧。”他‮头摇‬晃脑,一脸嬉笑的走近她。

  这话惹得她更是一阵心慌。出嫁前虽早已明白夫妻是怎么一回事,但一面对却又难免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她速忙低下头,不敢瞧他的眼睛,双手将手绢都快绞出汁来了。

  “娘子。”他先拥住她后,突如其来的将她横抱起来。

  此举吓得她尖叫出声。“相公!”

  他一把将她丢上床去,就如恶虎扑羊似的扑向她。

  她吓坏了,随手拿起床下的脸盆闭上服用力的朝他的头敲下去。

  只声“咚”的一声后,便毫无声响,紧闭着眼的她,缓缓睁开眼来,一睁她立刻慌了。她居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将相公打得倒地不起,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她吓得急忙下床察看。“相公,你没事吧?”她拍拍他晕死的脸颊。“糟了!怎么毫无反应,该不会已犯下杀夫之罪吧。”她急哭了。

  在她一阵哭号后,他终于醒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发现此刻头上一片剧痛。

  一见他醒来,她‮奋兴‬不已,登时抹⼲泪道:“相公,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害怕…”她愈说愈心惊,娶此恶妻相公肯定会休了她,她的名节是毁了。

  “相公,你若是想休了我另娶,我也不会怪你的。”她含泪的说。

  他撑着疼痛的头,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你居然要谋杀亲夫。”他忿忿的揉着头上的大包,挣扎的由地上爬起。

  “我不是有意的,你休了我另娶吧。”不用等他开口要她走人,她自己识相得很,谁会要她这种有暴力倾向的老婆。

  “开什么玩笑,另娶,我可知道娶一次亲要我花多少银两,要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我也不会自找⿇烦的多找个人来多吃一碗饭,所以你要我休妻另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他撇嘴的说。

  适时候她倒有些欣喜于他小气的金算盘。“可是今晚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件不可原谅的事,难道你都不生气?”她小心的问。

  “我当然生气,但只要想到你一生气就会砸我的东西,我就更心疼了,我拜托你下次发火时,打我的人没关系,别砸了我的东西,瞧,这个脸盆是我刚买的,原本打算用它个三五年,现在都变形了,你一个晚上要让我心痛几次,哇——我的脸盆。”他竟对着脸盆哭号起来。

  她简直哭笑不得,怎么会有人惜物至斯。“相公,别心疼了,明天我叫人再买一个回来就是了。”她打算赔他一个新脸盆。

  “再买一个!”他立刻怪叫。“不用了,这个修修还可以用,别浪费了。”他急忙道,他是省边了,拿着脸盆就冲了出去。

  “相公,这么晚你抱着脸盆上哪儿去?”她在头后大叫。

  “我去找福伯要锤子,敲敲补补,明天一早你好用。”他头也不回的抱着脸盆急急离去,就怕她常真再去买一个回来。

  而她则倚着门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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