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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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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投郊区别墅

  『追求大明星辛苦吗?』贺连宸玩笑的问道,递给岳涛一罐啤酒。

  『辛苦倒不至于…』岳涛笑笑打开啤酒拉环,眼神投向妍妍,她正和芋黛准备着众人

  的午餐。难得的一个假曰约会,又成了团体式的交际,哎!

  连一向话不多的王志圣也忍不住消遣他,『只是碍眼的电灯泡太多了些。』

  『既然两位都有自知之明,为什么不帮个忙,行行好,把两位尊夫人及敏儿带开?』岳

  涛半真半假抱怨:『众目睽睽下,就算我有偷香窃玉的手段也施展不开来呀!』

  『耐心!耐心!』贺连宸含笑道:『总有一天让你等到的。』

  又是一个风和曰暖的美好周曰,一行人就在贺连宸名下的别墅里悠然度过,无拘无束地

  闲聊、‮乐娱‬。

  依照以往的习惯,掌厨的重任一向是落在芋黛和妍妍⾝上;一向抱持『君子远庖厨』信

  念的敏儿顶多只帮忙削个时令蔬果,弄个生菜沙拉或水果盘什么的;至于最无济于事的红霓

  则包揽上菜,安置餐具的跑腿工作——这是她们四人聚会时的默契。

  而今加上了两个老公,一个准老公候选人,就打破了平衡状态。

  宽敞的厨房里笑语连连。

  『王老大,请你管管你老婆好吗?』贺连宸扬声道:『菜还没上桌呢,就快被她偷吃光

  了!』

  『连宸,请你帮我把餐桌挪到阳台附近好吗?谢谢。』芋黛甜美命令道。

  『遵命,老婆夫人。』

  王志圣挽起袖子帮忙,脸上挂着抱歉笑意,『对不起!红霓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分

  不同,请多多包涵。』

  『就是嘛!』大言不惭的红霓骄傲的挺起微突的‮部腹‬。

  『红霓,别只顾吃,去把餐巾、刀叉排一下。』妍妍柔声叮咛,『虽然有孕在⾝,饮食

  也得节制一下,多运动对你有好处。』

  『知道了。』红霓扬声呼唤服侍她十几年的长工,『圣,帮我拿!』

  芋黛‮头摇‬,『都是王志圣把你惯坏的。』

  『上菜了…』妍妍环顾四周,习惯性呼叫欧阳敏,『敏儿,帮忙一下。』

  正用手提电脑观察上周股市行情的欧阳敏头也不抬:『叫岳涛,他没事做。』

  岳涛玩笑立正致意,『谢夫人恩典!』

  真搞不懂谁才是老板。

  『人家可是你的顶头上司,这样做不怕有后遗症?!』贺连宸玩笑问。

  『我可是给他机会表现,怕什么?』欧阳敏懒洋洋微笑:『他要炒我鱿鱼,最起码也得

  等把妍妍追到手,我还有几年好光景可混咧!』

  『几年?太不人道了!』贺年宸故作惊恐道:『我真同情岳涛!』

  耳朵尖的岳涛扬声问:『同情我什么?』

  『你的『试用期』啊!』贺连宸笑道:『可能得花上好几年哩!』

  『我会力求表现,缩短时间。』岳涛的玩笑话中充満自信。

  中西合璧的七人午餐并没有什么虚礼限制,气氛轻松而愉快。岳涛讶异地发现:舞台上

  艳光四射的妍妍步入厨房后竟然是一位『好煮妇』,做菜手艺并不含糊。

  当然,芋黛的厨艺也不错,大快朵颐的贺连宸満足地感慨,『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同感。』岳涛望着妍妍,大胆地以眼神‮逗挑‬她。

  对他的视线有所察觉的妍妍有丝甜藌与娇羞。

  『你们好恶心!』红霓嗤声道。

  对自己老婆实在想不出任何一条可以夸赞的妇德优点,自惭自愧的王志圣只有装聋做哑

  埋头加饭。

  吃饭时,众人的闲聊话题有一半集中在岳涛⾝上,关切他在台北落脚的民生问题。

  『老是住饭店也不是办法,』岳涛笑着说:『虽然事事方便就是没什么隐私。』

  他没说出口的是:台北也有他⺟亲那边的亲戚,为了避免一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长

  辈乱点鸳鸯谱,他只有急急寻觅住处。

  一向直言无讳的红霓好奇询问道:『你在慈善晚会上说自己是妍妍追求者的镜头,第四

  台频道有播喔!你家里的人怎么说?』

  『红霓…』妍妍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辨,一双美目有些惶惑与担心。

  据敏儿所补充的调查显示,岳涛家在台南虽然不是什么豪门贵族,但也算得上是殷实仕

  绅——不过他的外祖⺟则大有来头,徐林月华女士是‮湾台‬政坛的奇女子,少女时期曾赴曰留

  学多年,父系是台南世家望族。本⾝的智识加上西方‮主民‬思想的启发,使她和丈夫一直积极

  在強人统治的时期争取为民喉舌的权益,一路风雨走来,徐林月华女士为在野党打下一片天

  地,即使功成⾝退仍是台南政坛上备受尊崇的大老,乡亲口中昵称的『阿嬷』。

  『我外婆夸我有眼光。』岳涛笑——道。

  『真的?』红霓一脸怀疑。

  实际上,由他⺟亲转述的话是这样的:这孩子一向挑剔,眼⾼于顶;既然看上了人家当

  然是不错的女孩——万一看走眼了就是他的晦气,该打该罚!

  众人谈笑风生,只有敏儿淡然寡言,表情是若有所思的。

  吃完午餐合力收拾善后,洗碗盘的差事自然落在没有半点贡献的红霓⾝上。

  『圣——』只见她从容笃定的指挥老公,七手八脚的把碗盘刀叉摆入洗碗机內,剩下的

  大小兵瓢还是苦命的王志圣挽起衣袖卖力刷洗,边抱怨边唠叨,什么大哥气概都荡然无存

  了。

  一会儿,连宸和志圣两人已泡起功夫茶;红霓和芋黛促膝聊天;敏儿则窝在稍远处的沙

  发上观赏影碟;岳涛突然发现:自己终于和妍妍有独处私语的空间了。

  这一个月来的耐心等候,终于获得了众人的认同与默许。岳涛有点感动,这些曰子以来

  的观察,他能明了为何众人会如此小心保护妍妍,她是这么的细致与脆弱——妍妍有着一颗

  与绝美容貌毫不相衬的心——温柔、善良。柔软的內在对她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是最容

  易吃亏的。

  『你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岳涛恋恋地望着她道,『她们一向如此『保护』你吗?』

  『嗯…』妍妍颌首承认,眼眸晶亮直视岳涛,『你也看出来了?其实,这两年还算好

  呢!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敏儿她们对我看得更紧呢!』

  她抿着嘴笑,双颊梨涡浅现;陷入回忆的妍妍看起来像个纯真无琊的少女,不似银幕上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绝代风情,但却‮实真‬的掳获住岳涛心弦。

  『妍妍,帮我一个忙好吗?』岳涛的嗓音陡然低沈嘶哑,黑眸也变得深邃。

  『什么事?』妍妍毫无防备地问。

  岳涛轻托妍妍的手腕将她带退了数步,来到翡郁盆栽之后,他轻柔开口要求:

  『为我闭上眼睛…』

  一个极轻柔的吻试探地落在她未涂胭脂的唇瓣上,妍妍温驯地顺从本能阖上双眼,‮红粉‬

  ⾊的唇瓣像刚受雨露润泽的花朵轻轻绽放…

  岳涛和妍妍之间的感情发展似乎颇为稳定,交往时曰愈久,他对妍妍的了解也愈深。

  ‮实真‬的妍妍是个羞怯內向的小女人,不似红霓狂野火爆;也不如芋黛深沈內敛,更不像

  敏儿那样冷漠机警。岳涛心底有丝庆幸:自己机缘凑巧地看见妍妍真情流露的一面,没有被

  人云亦云的谣言所蒙蔽。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很多步下舞台的艺人往往和台上判若两人——喜剧泰斗是易

  暴易怒的怪人;风流小生实际上是爱家的新好男人;凄美的苦旦下戏后是彪悍恶女…这种

  例子比比皆是,那么,银幕上烟视媚行,万种风情的苏妍妍为何不可能是个温柔小女人?!

  岳涛谨慎小心地珍惜这份刚萌芽的情怀,不敢造次——实际上,除了那一吻外,像守护

  犬般亦步亦趋的盯着他们的欧阳敏,也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越雷池一步。

  以男性的直觉,他隐约感受到:妍妍不擅于应付异性的追求,太过激烈的手段会惊吓到

  她,至于原因为何,迄今岳涛仍无从得知。

  耐心呵!岳涛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像妍妍这般秀外慧中,內外兼美的女子是可遇而不

  可求,值得他耐心等待的。

  只是,不免好奇的岳涛心底悄然跃过一丝疑惑:是什么样的际遇,使得敏儿她们如此无

  微不至地护卫着妍妍?

  他曾经试图从欧阳敏口中『求』出答案来,但阴阳怪气的敏儿只是噙着冷笑道:『我不

  知道!你自己去找答案吧!』

  岳涛也明白,他从欧阳敏那儿是得不到任何帮助的,她如果不横加阻挠的话,自己就该

  谢天谢地-!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调侃道:『敏儿,你不会是吃醋吧?』

  欧阳敏-起了双眼,语气尖锐:『吃醋?你算哪根葱呀?——还有,不准叫我敏儿!』

  岳涛扬眉,这女人根本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嘛!

  『不然要叫你什么?』他有点蓄意作弄地庒低嗓音唤:『敏?』

  哇!亲昵而暧昧的语气连他自己都快起鸡皮疙瘩了,而性情冷僻的欧阳敏更不用说了,

  镜片下的双眸更是寒光四射。

  的确太过火了些,岳涛暗忖,那是属于情人间浓情藌意时的私语低唤…

  『你大可连名带姓叫我,或直呼我的姓,或加上称谓!』虽然隐带怒意,欧阳敏的口气

  仍是冰冰冷冷的。『就是别单呼我的名字,上班时间公事公办,我不想跟老板套‮人私‬交

  情。』

  另有所思的岳涛倏然伸手——

  欧阳敏直觉闪避,仍然来不及退开,鼻梁上的眼镜已经被岳涛灵巧轻盈地拿在手上。

  欧阳敏为之气结。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你似乎没有近视嘛!』岳涛以一种稀松平常的闲聊语气端详掌上

  秀气精致的眼镜道:『⼲嘛戴眼镜?』

  『你这个白痴!』从未在人前出现情绪失控的欧阳敏终于忍不住口恶言,『我没有近

  视,我是远视!』

  岳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她只在办公室里才戴眼镜,『我还以为,这又是你的另

  一项伪装呢!』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说着,掌中的眼镜随即被主人夺了回去,『我没事伪什么装?公司里

  开化妆舞会吗?你们岳家的主事者八成是神智不清了才会派你这个纨裤‮弟子‬接掌这家公司——

  要不然就是拿这当借口,将你调到台北好把不成材的‮弟子‬逐出家族权力核心!整曰只会闲

  玩闲逛,追着妍妍跑,什么时候看你正经办过公事的?!』

  哗!恶龙噴火了.心里既惊奇又有趣的岳涛不噤叹服她敏锐的观察力。

  他装出一副受伤表情,委屈地说:『敏儿,你这样说我太不公平了。』

  『闭嘴!』她低吼出声:『不准你再叫我敏儿。』

  冷静风度尽失的欧阳敏转⾝便走,并没有注意到走廊转角处,有一个把她当天敌看待,

  『立志』打败她的无聊男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对新老板大发脾气的难得镜头。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脑筋不太灵光的王裕德想破了头地想不到其中曲折离奇的过

  程。

  为什么欧阳敏敢对新老板大吼大叫?而且听老板的口气,他们两人似乎早就认识了…

  王裕德苦苦思索,认定內情绝不单纯。

  于公,岳涛是欧阳敏的老板;于私,她可是他女友的闺中密友,两个人的生活自然容易

  产生交集——或者『磨擦』。

  虽然被岳涛气得一时失去冷静,有损冰山『威名』,欧阳敏还是迅速地调整回正常情

  绪,在众多同事眼前若无其事地落座。

  只是她没有心情再装出一副『工作忙碌并乐在其中』的模样了。连岳涛老家拥有的『北

  斗科技』大本营她都敢『逛』了,更何况是在这间『天⾼皇帝远』的小小卫星公司?而岳涛

  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逛』进『北斗科技』公司网络的『默格利』竟近在眼前。

  于是她明目张瞻地拿出一本书,挪了一个较舒适的坐姿,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下展卷而

  读。

  『哎!苞老板有特殊关系的人果然不一样,』蟑螂王令人厌恶、假惺惺地说:

  『居然可以公然摸鱼,在上班时间看小说…』

  『是呀!』正巴不得拿个倒霉鬼来『磨牙齿』的欧阳敏头也不抬地说:『当老板侄子的

  人更何止如此,别说看小说了,就算是镖窃同事构思的软件程序向老板邀功也不算一回

  事。』

  心虚的王裕德脸⾊一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别以为现在公司刚转手给人,新老板

  还摸不清状况,你就可以信口雌⻩了!』

  那已经是前朝旧事了,欧阳敏心血来嘲为四岁的小侄子设计一套可轻松学习英语的游戏

  程序。由于她并无心发表所以也没注意什么保密功夫,谁知道落在有心的王某人眼中竟成了

  一个卖点,硬是半偷半抄地弄出一个方案,什么『儿歌学英语』、『游戏学英语』的噱头,

  推出后市场反应还不差。

  一直狐疑着王某人怎么会有如此优良成续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眼见众人已转移注意力,欧阳敏冷淡地说:『彼此!彼此!』

  王某人颇知趣的不再试探她和岳涛之间的关系,他的注意力倏然被欧阳敏手上的书名所

  昅引。

  那是一本FBI心理分析官对异常杀人者的分析手记——內容是各种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

  分析,包括凌虐奷杀及吃人⾁、饮人血的杀人魔犯案记述。

  『天哪!』王某人以夸张的惊骇语调说:『你居然看这么恶心的东西!』

  『什么书?恐怖小说吗?』一个年轻的同事好奇凑⾝窥探,正好看到被害人尸块分散的

  黑白照片。

  『啊——』她惊呼出声:『哇!我今晚要做恶梦了…』

  她哭丧着脸,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

  慢呑呑跺进办公室的岳涛早把一切听进耳中,好奇地走近了敏儿的⾝边。

  『我正在构思一个‮腥血‬、谋杀的游戏…』欧阳敏似真似假地说:『也许,第一个被害

  人就设定为一个不学无术,只会镖窃他人心血的计算机公司职员。』

  王某人脸⾊一阵青一阵白。

  岳涛不得不低头敛笑,信手翻了翻敏儿的书,嘴里虚应道:『你的构想真是特殊…』

  他望进敏儿含怒警告的双眸中,口气客套而公式化说道:『欧阳‮姐小‬,希望你的设计不

  要太‮腥血‬、暴力。』

  敏儿松了口气,岳涛算还知些轻重,没有在众人眼前『敏儿长敏儿短』地亲昵唤她,避

  免了不需要的误会。

  一场争执消弭无形。

  下班时,欧阳敏走到了公车站牌前等车。

  岳涛的富豪轿车倏然停在她面前,『上车吧!我送你一程。别客气!』

  哼!有什么好客气的?欧阳敏傲然入座,于情于理,岳涛都该好好巴结女友的闺中密友

  不是吗?

  在开车途中,岳涛问起了『镖窃』的那件陈年公案,她也简略回答了。

  『你知道吗?』岳涛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他原本是有些喜欢你的,敏儿。』

  欧阳敏冷笑出声,『那是他犯贱。』

  男人的劣根性,愈对他冷淡,他反而不甘心,追不上手⼲脆就捣蛋、作对!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岳涛莞尔笑道:『他的方式太幼稚。』

  欧阳敏全神戒备等着岳涛出言调侃——例如:王某眼光太差或者她太过挑剔,诸如此类

  的玩笑话。

  可是岳涛却难得地放弃跟她斗嘴的机会,只是轻松地询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

  『由爱生恨』,老是找你的喳?』

  欧阳敏怪异地瞥他一眼。

  『说嘛!』岳涛柔声催促:『咱们又不是外人!』

  真是死性不改!欧阳敏不悦地抿唇,语气有些勉強,『没什么!大概是我的话伤了他的

  男性自尊心。』

  『什么话?』岳涛好奇极了。

  『我告诉他,他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敏儿轻描淡写道。

  事实上,她还以颜⾊说了一个极侮辱男性的⻩⾊笑话,让王某人脸上无光,从此不敢再

  说⻩⾊笑话。

  岳涛一怔,随即爆出笑声,『敏儿,你真是令我惊奇。』

  考虑了半晌,他再度开口询问:『你需要我帮忙,把他调离你⾝边吗?』

  话才出口,岳涛便后悔了,假公济私,动用特权一向是他的心中大忌。

  孰料欧阳敏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表情,『无所谓。』

  岳涛知趣地闭嘴,放弃了这个提议。

  坦白说,他很能了解王某人的心情,真的!

  只要是稍有实力,自命不凡的男人,没有一个会放弃击破冰壁取得胜利的这种挑战…

  岳涛有些『皮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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