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瘸腿的大爷也是大爷
这年头,纸是包不住火的。
于是当翌清早,醒来的乔青和一早就料到了的凤无绝一对口供,果不其然,那伪装成了两人模样悄悄作怪的,正是用了进化丹之后进化为了植物系玄兽的小并蒂果。
不说东洲,哪怕这整个世界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有并蒂果进化为玄兽。是以这从未被人想象到的天赋技能,还真一下子把所有人都给蒙住了。就连那天早凤无绝一步回来的乔青,都是因为和它有主仆契约,一眼就感觉到了血脉上的联系,才认出了那冒牌凤无绝的身份!
乔青心情好啊。
这么逆天的技能,绝对是以后的一大助力。
再加上并蒂果肯定了能感应到九转血芝,心情一好,小恶趣味一上来,也就没当场揭穿,直接勾搭着“凤无绝”的脖子就进房了。唔,要是那男人回来看见这一幕,还不得泡在醋坛子里酸死?然后顺便就着这酸不拉几的小情趣,扑上来,扑上,这个又这个,那个又那个…
乔青嘴,立马吹着小曲儿飘去了浴室。
可她忘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并蒂果小朋友自己在房间里蹲着无聊,又刚刚领悟了新技能,于是一会儿变成这个,一会儿变成那个,终于在变成了乔青的时候,被外面踹门而入的众人给抓包了。再接下来,就有了后来的苦一幕——香洗完澡等待扑上的乔大爷,果断扑街了…
房间里的凤无绝沉默了好一会儿“咳。”
“你不用给那些兔崽子求情,”乔青顶着一脸的鼻青脸肿,刚要下,疼的嘶一声气,狠狠咬起了牙“老子不把他们扒皮筋剜磨骨难消我心头之恨!”
凤无绝摸摸鼻子“不是,我是说,这张…呃…姹紫嫣红的脸,你可以先修复过来。”
蹬蹬蹬——这是乔青单腿儿蹦去镜子前。
哗啦——这是镜子光荣报废。
嘎吱嘎吱——这是某人磨牙的声音。
最后——
砰——
这是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探着脑袋偷听完了全过程的囚狼等人,果断吓趴了。
断腿什么的好歹只是扒皮筋剜磨骨,毁容的下场绝对是死了都不安生必须被鞭尸啊。一个个五体投地泪面的对视一眼,齐刷刷怒火滔天的蹦了起来——这还得了?愚蠢的人类竟然让个西红柿给了?老子就是死也得拉上那个垫背的!
接下来——
整个驿馆被兵分几路的众人杀气腾腾摸了个底儿朝天。
整个天元城也难逃这个命运。
终于在经历了一一夜的搜捕之后,城内一间药铺的窗台上,一只花盆里静静栽着伪装植物的某只果子,在柳飞的火眼金睛之下被活生生逮了出来“哼哼哼哼,柿子兄,别来无恙啊。”
夜凄凉,风阵阵。
小西红柿被一把丢到了院子里的一张桌子上。
它的四周,是或叉、或负手、或环抱臂、或摩拳擦掌的一群待死群众,四面八方严严实实地把它包围了。小西红柿悄悄移开捂住脸的叶子,顿时明白了当下处境——三堂会审。囚狼把拳头掰的嘎嘣嘎嘣响“啊哈,听说鲜榨汁营养不错,把这小东西捣碎成泥,糊在脸上还能美容?”
小西红柿顿时一抖,果断蹲下,两片叶子高高举起,做投降状。
可惜,这可怜巴巴的认错态度,丝毫没还来众人的怜悯“伙计们,揍它!”
啵——
又是如同昨夜的一声轻响。
正冲上去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蹲在桌子上的红彤彤的小果子,已经变成了风横躺的模样。玫红耀眼,发丝垂落,一手斜斜直着额头,一手持了把逍遥骨扇,慢悠悠地来回扇着,不是中天又是谁?
洛四、项七、无紫、非杏,四个人的步子就这么生生顿住了。哪怕知道这是个假的,也不由在这五年未见的面容上细细连着,夜下“中天”眉眼慵懒,懒洋洋地觑着他们,除了不会说话之外,一切的一切都和印象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们忍不住了眼眶“老谷主…”
“中天”悄悄吐出一口气,又是一声——啵,摇身一变,变成了拄着拐杖的一个老太。这老太太身材瘦,头银发,手里的龙首拐杖在地上敲的咣咣咣咣响,那小气神儿硬朗的,仿佛下一秒就能仰起脖子来声如洪钟!
一旁原本来围观看戏风轻云淡的太子爷,一声呢喃口而出“…”
囚狼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面对着多年不见的老太太,还真是下不去这个手啊。
一边儿柳飞和小童对视一眼,哪怕不认得这两个人,也知道必定是他们在翼州的亲人了。柳飞全没有他们的那种感慨,只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对这并蒂果的天赋技能惊叹了一番,果真是逆天!昨天乔青和凤无绝的那一下子,可说是突如其来,他们全无准备。如今明明已经知道这就是并蒂果,却依然让那几个变成了这副德行…
柳飞咂了咂嘴“我说,是不是只要它见过的都能变?”
小童在一边儿挠头“应该吧。”
柳飞朝凤无绝看去。
他点点头“是,乔青说这小家伙只要真正见过的,接触过的,就能一丝不差的复制出来。”并蒂果,双生果,这小家伙的名字似乎一早就对着天赋技能做出了标注——随意变换一切接触过的人和物,就如双生子一般,以假真,栩栩如生。凤无绝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离“凤太后”嘴角一点一点地弯了起来。
柳飞“唔”了一声“这么说来,姬寒和姬明霜也能变?”
正一步一步含着慈祥笑容走向凤无绝求保护的“老太太”闻言想都不想条件反就变成了姬明霜。
夜之下,那女子一席长裙,下颔高昂,身清冷如明珠的高傲气质,偏生那表情还是慈祥和蔼的,那眼睛还是笑意的,惯性之下一步一步朝着凤无绝走过去。“姬明霜”当然没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变了,也没注意到柳飞仰头望天吹了声幸灾乐祸的小口哨“该,叫你变!”
“她”只注意到了侧面传来的危险——
“喵了个咪的,表情如此猥琐,吃你猫爷一!”被乔青一鞋底成了流星的大白终于千里迢迢翻山越水的回来了,一见这明显的“姬明霜勾引凤无绝”的场面,二话不说为自家的小青梅怒了!
惊天一从绒翻飞的菊花而来,只听一声又细又长的“噗——”拐着十八道弯儿就响彻了天地间…
同一时间,众人齐齐屏息。
眼可见的毒气在半空划过一条长长的线,正中“姬明霜”清冷无双的脸,砰,“姬明霜”倒地不起。大白从天上蹦下来,一股坐在了这张脸上,翘起二郎腿儿摆好了pe,这才喵喵的问“我靠,这人怎么在这儿。”
众人呆滞片刻,齐齐竖起大拇指“少年,干的漂亮!”
再转向柳飞“少年,的漂亮!”
柳飞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好说好说。”
一群人噗嗤噗嗤笑出了声,在地上“姬明霜”的苦尸和她脸上坐着的大白的一头问号中,大笑三声回房去“哦对了,猫爷有空去看看小青梅,她最近老念叨你呢。”
这群人想的很好,有猫爷这只常年出气筒的存在,那尊被他们得罪惨了的大神,必定能先出半肚子火,剩下那半肚子总能留下他们一条小命。可那夜之后,撺掇完了猫爷却不见院子那边儿有什么动静。
大白的喵喵惨叫呢?
天飞的小白呢?
化身流星的肥猫呢?
没有,统统没有。
每里耳朵竖的老长老长关注着那方小院子动静,每夜里瞪大了困的发昏的眼睛等着看白色流星划破夜幕的一群人们,终于在忍不住的失望后心肝儿胆儿更颤,颤巍巍地迈入了乔青的院子“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那本应该在想着法子整治他们的乔大爷,正拖着一条瘸了的腿,身残志坚地跟人…哦不,跟兽打麻将。麻将不算,每个桌角上都或多或少地放着一打扑克牌。什么,纯洁的孩子没明白?反正囚狼他们是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位大爷正死不要脸的用人类的智商,赢着可怜的兽类的银子,通俗点说——聚众赌博。
乔青一条腿上打着自制石膏,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搁在桌角上。
只见她敲敲自己的石膏腿,豪气冲天地把牌一推“胡了,同志们拿钱!”
旁边儿饕餮的一身小卷都炸起来了,狗脸苦地数了几张扑克牌给她,对面的大白爪子拍桌哈哈大笑“哎呀五哥你真行啊,让小青梅卷走多少钱了。”
饕餮瞪着它乌溜溜的四只眼,可怜巴巴地看了眼乔青“她老下套。”
“你老点炮,个越南小炮手。”乔青把扑克牌甩的啪啪响,哗啦哗啦洗起了牌“来来来,下一局,老子要大杀四方!”
大白、大黑、饕餮,同时炸起了,用它们的猫爪、鸟爪、狗爪,艰难地开始码牌。乔青摸起一张,废牌,丢出去“我说五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边儿什么个情况也不汇报汇报?南风。”
饕餮跟着摸牌“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个全给整治好了。珍药谷的山门重新开始建,我找了几个大家伙去帮忙,那小速度,没说的。”它摇头晃脑地看一眼牌,立马蔫儿吧了“发财。”
大黑伸着小爪也打出一张发财,大白着脸分给它一条小鱼干儿,大黑哼哼两句很傲娇地转开鸟脸,大白顿时忧伤了,把小鱼干儿飞快地啃完,力求上面不留下一点儿渣,扔出去狗都占不了便宜,这才百忙之中打出了一张“红中”乔青把一切看在眼里,暗叹这哥们儿剃头挑子一头热,貌似还得努力啊。这么一想,又不了,老子养的猫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格有格,上哪找去,这小乌竟然还敢嫌弃?
一边儿喝着茶水翻着书的凤无绝默默抬头,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那意思——除了最后一点,前头那结论是哪得来的?
乔青立马瞪眼——难道不是?
太子爷低头翻书,他什么也没说。
乔青满意了,继续观察大白。
自从上次在珍药谷亲眼看见了凶兽界的下线也就是没有下线之后,她的三观得到了进一步的刷新,迈入了新的境界中,顿时就觉得什么奥利奥黑白配猫头鹰的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会儿再看自家肥猫又开始护短属爆棚了——瞧瞧那肚子,阔气!瞧瞧那猫脸,帅气!瞧瞧那小鱼干儿啃的,霸气!
自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肥猫,这鸟竟然敢嫌弃?
许是怨念太深,鸟终于呼扇了呼扇翅膀,说“哼哼,快摸牌!”
等着老子赢光了你的鸟,让你奔“幺!”
小乌抖一抖,这种要倒霉的感觉是哪里来的?一边儿等着被表扬的饕餮,终于等的不耐烦了“你听没听老子说话,我找了一群…我靠怎么又是发财!”
“发财发财,好兆头。”乔青立马安慰了一句“我听见了,那小速度,杠杠的。”估计就是找了斑斓狮王去搬砖、吊睛隐蟒去吊顶之类的“五哥就是牛掰啊,没说的。”她托着下巴又弹了两下自己的瘸腿,慢悠悠朝外头扫了一眼“哪像有些不省心的啊,啧啧,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添一个顶俩,找事儿盖世无双。啧啧啧,啧啧啧啧…”
刚走进门的一群人顿觉风阵阵,抱头就跑了。
和他们反方向走进来的眠千遥,眨巴眨巴眼,心说这一个个跟有狗追似的,怎么回事儿。眠千遥嘻嘻哈哈地笑着进来,甩的小辫子叮叮响,顿时就带进院子里一阵欢乐的小气氛“哎,乔青,乔青,你猜猜我收到了什么消息?哎呦喂,咱怎么成这样了?”
只见乔青打出一张牌,瘸着一条腿生龙活虎地就单腿儿蹦跶了上来,身手竟然十分敏捷。眠千遥看的心惊胆战,赶紧一抄手扶住她,某人却原地一闪,行云水迅雷不及掩耳地摸走了她的钱袋子“哎哟姑娘,你怎么老这么客气,探病就探病呗,带什么礼物呢?”
眠千遥默默低头,该你成这样!
乔青哈哈大笑,吊着石膏腿靠在凤无绝身上,把钱袋子哗啦啦倒出来,手法无比熟练地数起了玄石“唔,今天是个好日子,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眠千遥正要说话。
只听乔青忽然歪头,在大黑纠结的都快掉了的牌面上了一嘴“笨鸟,七条!”
笨鸟想都不想“七条。”
“胡!”
“胡!”
饕餮和大白同时蹦了起来,一把推倒了自己的牌,乔青离着老远都震彻天地地喊了一声“还有老子!”她金独立地蹦回去,那气势叫个凶猛无匹,一把把自己的牌给推倒,仰天就是一声“胡!”
小乌气的爪直颤,脖子一歪,果断趴桌。
乔青哼哼笑着收缴了它的扑克牌,唔,输到掉已经不远了。亲眼看见了自家媳妇欺负自家小凤凰的太子爷,喝着茶水轻轻翻过一页书卷,嘴角忍不住的向上翘。
“受不了你们。”眠千遥翻翻眼睛,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对了对了,九转血芝有消息了!”
乔青顿时抬头“有消息了?”
眠千遥只自顾兴奋,没发现她的脸色并非惊喜“是了,你不是让我放出消息么,不论是几瓣的都收。这才不到半月,就有人回复了,那人是四大氏族的,不过不知道是哪一族,手里有这种至宝,自然不敢把身份亮出来。她说手里有一支七瓣的血芝,不过不卖,只换,一手钱一手货。”
乔青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她要换什么?”
眠千遥摇摇头“我只是中间人,她不肯说,要亲自见买主呢。”
“哎,刚清闲两天,又来活了!”她伸个懒,瘸着腿儿站了起来“谢了姑娘,帮我约个时间吧,主意你拿。”
“那人就在天元城,那就今天晚上?”
“好咧。”
乔青应一声,拎着蹲在自己肩头的小西红柿竖进椅子里“小家伙,替我一会儿,老子要去洗澡换衣服跟人谈判了。”这话一落,另外三只兽齐刷刷感激涕零地看向眠千遥,好像她是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
眠千遥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后头小西红柿抖了抖长长的叶子串儿,哗啦啦的响动间,勾着跟它差不多个头的麻将垒起牌来。
乔青和凤无绝对视一眼,揣起厚厚的一打扑克牌,一蹦一蹦地扬长而去了…
院子里的热闹被房门给关闭在外。
乔青一进门,顿时无比娇弱地一歪,再也不复开始奔着钱袋子单腿儿冲过去的小飞侠精神。她踉踉跄跄地拖着断腿上了,哇哇直叫“腿好疼。”
凤无绝嘴角一,明知道这货在演戏,也忍不住翻着眼睛走上去,把她的腿给放到了上。这货明明自己调息个小半,这断腿就接上了,偏偏一切都恢复了原状,非得留着条瘸腿儿闪瞎人眼“猜到是谁了?”
乔青耸耸肩“反正是不想老子好的人。”
哪里来的这么巧,这边小西红柿刚刚成了玄兽,九转血芝的消息刚刚得到了,那边就有人又送了一株血芝来。这件事还要从这两天说起了,小西红柿对于灵物有感应,却不是全东洲都能感应到。离着最近的一株九转血芝,刚好就在四大氏族的方向。这小东西不会说话,只能凭借着肢体动作大概表述它的意思。
一来,东西在四大氏族的地域范围,正好回姬氏的路上可以查探一番。
二来,四大氏族守卫森严,不论是在哪一家的藏宝阁里,抢和偷都是不现实的。
于是这件事乔青记了下来,怕只怕九转血芝完全没消息,只要有了下落,她总有办法给沈天衣来!而就是这么巧,小西红柿今早上才告诉她,那九转血芝的位置变了,正往这边飞快的移动,现在下午时分,眠千遥就带来了这么一个回复。
凤无绝朝她的腿觑了一眼“你就准备带着叫花鸡腿去谈判?”
乔青眨眨眼“正好拍下泥出锅,请谈判的姑娘吃一顿。”
他摇头失笑,为那群可怜的东西默默鞠了把同情泪。
亏他们一天到晚想着乔青得怎么整治他们,想的刚才进院子那个模样,一个个蓬头垢面眼圈青黑,不知道颤了几天几夜没睡觉了,人这边儿倒好,什么都不用干,每天该吃吃该喝喝,闲着没事儿了娇弱的演一出断腿姑娘博同情,还能把一切来访者的银子以“探病”的名义给摸走,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以后那群人一个个看着她这断腿,就别想安生了。
凤无绝啧啧称赞,最牛掰的不是出手整治,而是像他媳妇这样,这边稳坐钓鱼台,那边自挂东南枝…
乔青拱手谦虚“客气,客气。”
凤无绝挑眉“不是洗澡换衣服?”
乔青斜眼瞧她“叫花鸡腿不能碰水。”
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大步朝着浴房走去。一路上十分体贴的动手把瘸腿姑娘剥了个光,当然了,揩揩小油什么的只是顺便而已,主要还是要伺候媳妇沐浴。嗯,就是这样!
…
到了晚上。
眠千遥把那一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女人带来的时候,乔青正金独立地蹲在墙头上晃晃悠悠地保持平衡,务必保证自己的高度能让驿馆内不论躲在哪里的囚狼柳飞小童和非杏四人看个清清楚楚。她披散着漉漉的头发,明显从下午沐浴到了晚上,刚刚才出锅…噢不,出浴。手里端着碗面,正跟蹲在旁边的一只小母猫分享,自己喝口汤,给猫挑一面,非常的有声有。
下头院子里四只兽仍旧在大杀四方,哗啦啦的洗牌声夹杂着大白偶尔的一声“胡!”
乔青啧啧朝下头瞥一眼,这柿子,都快把自己的叶子给输光了。
“…乔姑娘。”那黑斗篷的女人忽然道“没想到,要九转血芝的,竟然是姑娘。”
没想到?要不是猜到了是老子,你会巴巴地带着血芝跑过来?乔青心下冷笑,将这个女人眼中的一抹狠和不屑收入眼里,面上不动声。鉴于硬件问题,不能健步如飞,她只能单腿儿蹦下墙头,摇曳生姿地溜达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坐在个石墩子上“只能说是缘分啊。”
声音之磁,表情之感,浑身散发着某种风倜傥的高华气质,一边儿被秒杀了的眠千遥想,西门庆估计就是这么勾搭潘金莲的。
乔门庆…咳,乔青微微一笑,一抬手“请。”
那女人明显不是潘金莲,斗篷下的脸笼在阴影里,看不出分毫的情绪“阁下想要的九转血芝,就在我的手里,只有八瓣。不过想必是如今东洲最接近成期的一株了,怎么样,姑娘可是想要?”
乔青低头笑了起来“送么?”
那女人目光一冷“换!”
乔青笑意一改,顿时冷意弥漫,方才那等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笑脸忽然就消失到无影无踪,变脸程度让眠千遥看的跟个傻子似的。听她斜着眼睛觑着这女人,似笑非笑道“那你说这么多话干嘛,直接摆出你的条件,麻溜的。”
那女人杀气升腾!
眠千遥心下着急,心说她这么样,万一惹急了这个人连换都不换了怎么办。可到底是对乔青了解的很,知道事关沈天衣,她的关心和着急不会比自己少一点儿,也绝对不会做这种无的放矢的事儿。眠千遥忍住焦急,默默观察着,也猜到了这事儿可能和她想的不一样。
果不其然,那女人的杀气,又被她生生忍了下来。
乔青眉眼一动,不着痕迹地接过一边儿茸茸的猫爪子递过来的茶水,就着喝茶的动作,掩住眼底的一抹狐疑。这女人明显恨自己,能忍到这种程度,恐怕她要求的那个东西,比她想象中更麻烦乔青放下茶盏“坐下再说。”
女人依言坐了下去,石墩子在夜幕下被浸染的冰凉,却凉不过她杀气掩藏的眼“乔姑娘,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怕告诉你,现在这张脸,是带了面具的。那九转血芝在我的铸造品中,一旦你想来抢,我会先一步毁掉铸造品,让它永远沉入空间中。你也将…”她一顿,冷冷瞧着她“再也得不到这个东西。”
乔青耸耸肩“夫人好魄力。”
女人没注意到她的用词“没有点儿魄力,也不敢来跟乔姑娘做易。”
“你要什么?”
“九天玉。”
乔青眉梢一挑“九转血芝换九天玉,啧,我若是能再得到一个九天玉,恐怕这条小命也没了——阁下打的倒是好算盘啊。”
“我可以先给你九转血芝。”
“哦?”“你对天道发誓,十年内将九天玉给我送来,否则,便一身修为尽废,变成半点神力和玄气都没有的废人!”这女人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字像是从牙里挤出来,充了一种快意和恨意。
乔青又喝下一口茶,就说裘鹏程死都要给自己死出一堆麻烦来。这个女人的身份,她已经猜了个大概——裘鹏程的母亲,裘玫。并蒂果能感应到九转血芝的位置,那么拥有千手藤的裘氏二长老,恐怕也可以。说不得这九转血芝一早就被那老东西给了去,让这把杀子之仇给算在自己身上的裘玫求了来,啧啧,恨自己恨到要修为尽废,老子果然是个麻烦体质啊,上哪都能招来这样的破事儿。
“不愿意?”
裘玫笑了起来,目的鄙夷之“我听说阁下用这东西是要救人,这么看来,你对那人,恐怕也没那么关心么。”
这个院子里变的很静。
不论是眠千遥,还是打麻将中的四只小兽,集体都停止了喧哗,静静不出声了起来。修为尽废,对于武者来说得是多大的痛苦!而同样的,出九天玉,若是的是姬寒后来给她的那一枚,将会引来姬氏的不和惩罚,若不是那一枚,这消息一旦被这女人有意地传扬出去,她更会招致灭顶之灾!
好一个狠毒的女人!
好一招狠毒的计策!
这个时候,就连心系沈天衣性命的眠千遥,都没有立场催促她一句半句,谁能让谁去为了一个别人,而立下这样的毒誓,把自己推入个这样的境地呢?且那九转血芝,根本就未到成期,哪怕沈天衣用了,都不能让他完全康复…
眠千遥眉眼黯然。
却听夜幕之下乔青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乔青,发誓,十年内将一枚九天玉送给裘夫人,否则,便一身修为尽废!”
“你怎么知道…”是我?裘玫霍然起身,忽然笑了。夜幕中有什么遥遥一闪,天道规则已经定下,这乔青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又有什么所谓?裘玫掀开斗篷,出一张易过容的脸,僵硬的面皮上显出诡异的笑容,那眼中灼灼的光芒闪烁在黑夜里,像是索命的厉鬼!裘玫哈哈大笑“好,好,好!原来我还不信,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傻子!哈哈哈哈…乔青,我等你修为尽废的那一天!”
一株血芝出现在她的手中。
乔青接了过来,收入修罗斩“不送。”
裘玫痛快大笑着离开,兔起鹘落,黑色的影子见不见了踪影。
院子里静的可怕,眠千遥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你疯了么?!”
大白也是猛的蹦了起来,一爪子扇过来“你个找死的玩意儿,气死猫爷了!”
乔青飞快闪身,难为她瘸着一条腿还能如此的矫健,看着这院子里的一人四兽,尽都是急到不行的模样,她笑眯眯耸了耸肩,再看另一边儿的竹椅上喝茶喝的无比淡定的凤无绝,挑着眉毛问“你好歹也表现出点儿关心好么?”
凤无绝从茶水的雾气中抬起头,翻白眼“关心那个女人还差不多。”
乔青低低的笑“知老子者,男人也。”
眠千遥一头雾水,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句誓言,怎么想都没想到这里面有什么漏。大白甩着尾巴一爪子推上去“快说,喵了个咪的,吓死爹了。”
她远远盯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眉眼一点一点的眯了起来,那等似笑非笑的模样让看见这表情的齐刷刷打了个灵,听她慢悠悠且意味深长的道“十年内要把九天玉送到这女人的坟前,啧,好难的任务。”
说完,飘然远去。
唯有后面眠千遥睁大了眼睛,和大白两两对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啊,真的是好难的任务啊!”眠千遥松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那道金独立一蹦一蹦的背影,一脸轻快地跑出了院子。叮叮当当的铜环碰撞声清脆悦耳,大白眨巴着圆溜溜的猫眼也在看着女人背影,半晌肥爪子摸三下巴,细细长长地喵喵道“喵呜,除了没有大脯,也是个好姑娘啊。”
一边儿饕餮问“为什么是也?”
大白想都不想就回“小青梅衣板一号,猫爷媳妇衣板二号,这姑娘…”
话音没落,漫天黑飞舞中,炸了的小凤凰扑腾着翅膀就上去了。饕餮远望被大黑啄的地跑的肥猫团子,一狗爪一狗爪地收走了这两兽留在桌上的扑克牌,盯着小西红柿哧溜一声“小七,一路走好。”
如此具有暗示的一声哧溜,小西红柿立马把自己的扑克牌送上去了。
…
接下来的日子,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首先自然是九转血芝了。原本被摘了下来的药材,是决计无法再继续生长的,可乔青意外的发现这八瓣血芝被收入了修罗斩中后,竟自动自觉地被那玉山给了过去,且有了一点一点生长的痕迹。
然后么,则是珍药谷那边传来的消息。
第一,就如饕餮所说的,有了那些凶兽的帮忙,山门的建立正以飞快的速度每一新着。比她原本初步预计的两年时间,恐怕更要早,再有个半年功夫想来就能完全建好了!
第二,当初护送她来此的那些下梯散修,在看见了珍药谷的一派大好形势之后,竟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愿意留下来。剩下那百分之二十,便有姬氏给了赏赐,派人护送离开了。
第三,她之前给了柳飞一个名单,正是根据天元拍卖中那些散修的诸多行为,自己按照回忆记录下来的。
名单以每个散修的受信任程度排列出了一二三四,首当其冲,自然是让乔青很是欣赏的天魔老鬼。毕竟要招揽这些散修,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平里供奉着的老东西,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
而这个名单上,乔青观察之后,认为可以信任的散修,尽都在最近有了答复——加入珍药谷,成为客座长老。
一切顺利之下,半年之后,珍药谷便能在第九梯,正式的开山立派了!
柳飞得知了这个消息,笑的嘴巴都合不拢,漂亮的眼睛整眯成了一条线,走路都用飘的。乔青看着这货就烦,一脚把他踹去了山门那边帮忙,小童也在她巨大的怨念和断腿之下,跟着柳飞带着方老祖和周师叔等人,前往那边为珍药谷添砖加瓦去了。
而随着珍药谷山门的一天天完成。
一月时间,也到了。
这一大早,乔青在囚狼和非杏四个眼巴巴的小目光下,单着一条腿儿就蹦了出去,坚决不选择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直立行走。天元城外,姬寒带着姬明霜正等在那里,朱通天眠无忌和雷惊,在一旁寒暄着什么。
乔青就带着并蒂果,一人一兽,一弹一弹地朝这边儿来了。
后头是凤无绝、沈天衣、囚狼等一系列仰头望天坚决表示不认识这货的。
“…”姬寒的嘴角以一种奇异的姿势了一,沉默看了这别开生面的女儿半晌,才面不改地把一句话说完了“咳,准备好了?”
乔青蹦到前头,好不容易刹住了车,一笑,意味深长“准备好了。”
至于到底是准备好了出发,还是准备好了去玩儿起你们氏族,这个有待商榷。反正同样一句话,听在不同的人耳里总有不同的意思,姬寒点了点头,也没问她这叫花鸡腿是怎么回事儿,十分有氏族族长派头和修养的跳过了这个话题“既然准备好了,就走吧,爹爹一早将消息传回去了,族里的人都盼着你回去了。”
乔青笑的更开心“是,爹爹。”
她又转头和三大掌门说了两句,大意是拜托他们这段时间里帮衬一下珍药谷。
她说了什么三大掌门全听不见,六只眼珠子都盯着这条腿看的一愣一愣的,不过自然了,哪怕没有她的嘱咐,珍药谷的事儿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乔青不再多说,跟众人告别,没有选择姬寒准备的马车,而是蹦上了后面自己准备的一辆。
如果说,穆兰亭的那辆马车,代表的是低调的包。那么乔青准备的这辆,就绝对诠释了什么叫做土财主暴发户,每一个车轮子上都散发着“老子很高调”的气息。
姬寒的嘴角再次一,眼角也跟着跳了一下,张了几次嘴,这才道“很别致。”
乔青掀开帘子,笑的像个二百五“英雄所见略同啊。”
姬寒立刻钻入了马车中“启程!”
车队终于启程。
马车轱辘轱辘地走远,在天元城外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辙,一路向东,似乎也预示了那车内的红衣人一路行来的轨迹,翼州、死亡之海、杀域、第二梯、第四梯、第九梯,终于,将要抵达氏族。
三大掌门站在城外,良久良久。
不约而同的,忽然想到了当第九梯外,看见的乔青的那一眼——那遥望东方,犹如利剑要劈开雾,杀出血路的惊天一眼!忽然,他们就好像明白了那一方无比高调的马车的用意。
真的就只是高调啊!
这姬氏落在外的千金,要回去,就要高调拉风的回,万众瞩目的回,闪瞎你们狗眼的回,让你们终生难忘的回!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在未来你们匍匐于她脚下的那一,才会记起她回去,是一个多么抱憾终生的错误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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