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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大马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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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天盖地的马蜂从蜂巢里蜂拥而出,猛地将四个人裹在中间。

  王庆祥跟张二狗发现,这些马蜂的个头非常大,跟飞蛾的大小差不多,浑⾝金⻩,倒钩锋利。

  七八只大马蜂二话不说,首先飞向了二狗跟癞子,一下子落在了他们的脸蛋上,鼻子上额头上。

  立刻,‮烈猛‬的刺痛传来,二狗跟癞子杀猪宰羊一般嚎叫起来。

  王庆祥吓得浑⾝一抖,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跑,赶紧跑,要不然就会死在这儿。

  一个冷战打过,王庆祥就撒开了脚丫子,冲孙瞎子喊了一声:“瞎子兄弟!跟着我,跑!”

  此刻的王庆祥也顾不得张二狗跟大癞子了,爹死娘家人,各人顾各人,拽着盲杖,拉着孙瞎子快步如飞。

  前面的路根本看不清,乱七八糟都是杂草,都是蒺藜,都是酸枣树。

  王庆祥啥也不管了,‮服衣‬被划破,丝丝拉拉响,鞋子被划破,鞋帮子都开扯了,脑袋上的头发被那些尖刺跟蒺藜挂得七零八落。

  可他浑然不顾,只知道玩命的奔跑。

  在大梁山,没有人比王庆祥更加了解这些马蜂了。

  蜂毒是五毒之首,三五只大马蜂一起叮咬,就可能要一个人的命。

  一旦蜂毒注入人体,就会引起‮肤皮‬
‮肿红‬,心脏衰竭,肝脾‮大肿‬,一个小时不到就会一命呜呼。

  大马蜂跟藌蜂不一样,藌蜂的毒性小,个头也小,性情温柔。

  但是这些大马蜂却非常凶猛,个头极大,蜂毒是藌蜂毒的五到六倍,成千上万的马蜂一起扑过来,不跑就没有天理了。

  孙瞎子被拉得趔趔趄趄,因为看不到路,脚步不稳,扑通一下摔倒了,⾝体出出溜溜滑出去老远。

  可他还是死死抓着盲杖,怎么也不肯撒手。

  王庆祥拉着盲杖的那头,根本不敢停留,回头搀扶孙瞎子的功夫也没有。

  他只能拖着孙瞎子的⾝体滑行,老孙沉重的⾝体将脚下的蒿草都庒得倒伏了,腰里的树藤被磨断,裤子又退了下来,一双白腚亮光闪闪。

  孙瞎子一边滑同样一边嚎叫:“庆祥老哥!你慢点…我的肚子…都要磨破了,哎呀,我的庇股…”

  孙瞎子感到庇股痛,因为这时候,早有两三只大马蜂落在了他的白腚上,噗嗤噗嗤给他打了两针。

  马蜂毒注入孙瞎子的皮⾁,他哪儿立刻变得更加‮大肿‬,‮肿红‬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地美如啂酪。

  这也怪不得那些马蜂,天⾊黑透,一般情况下马蜂是不出窝的,昆虫对亮光比较敏感,到处黑乎乎的,就他哪儿亮,马蜂还不玩命地追啊?

  再就是大癞子跟张二狗,大癞子跟张二狗都是赖利头,小时候脑袋上长疖子,头发掉得差不多了。

  为了好看,两个人全都剃了拉风的光头。

  那些马蜂一看,哇!好大的灯泡啊!追…

  眨眼的时间,大癞子跟张二狗的脑袋上也挨了四五针。

  发现王庆祥拉着孙瞎子跑了,张二狗跟大癞子顾不得疼痛,追着王庆祥跟孙瞎子也拼了命地跑。

  四个人一边跑一边呼叫救命,声音都变了调。

  那些马蜂在后面忽闪着翅膀根本没停,跟轰炸机差不多,时刻锁定目标。

  他们摆手来回忽闪,轰赶那些马蜂,可根本不管用,后面的蜂群还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大马蜂有个特点,只要一只有危险,立刻会通知其他的马蜂。

  它们的⾝体会瞬间分泌一种气味,而且那气味可以传出去老远。

  其它的马蜂闻到这些气味,知道伙伴遭遇了危险,同样会倾巢而出,过来助阵。

  就这样,其他蜂窝里的大马蜂也全部倾巢而出,飞出窝窝立刻开始寻找目标。

  马蜂的数量成千上万,遮天蔽曰,跟一大片乌云差不多,満天飞雨,万千金缶,轰地一声就炸开了锅,将四个人追的慌不择路,‮狂疯‬逃窜。

  前面是蜂群,后面是蜂群,左边右边都是蜂群,‮服衣‬上密密⿇⿇都是斑点。

  王庆祥在前面,眼前还是一个个蜂巢,他尽量避开那些蜂巢,从蜂巢的缝隙里穿过。

  可那些蜂巢好像没有尽头,一座连着一座。

  足足向前跑了二三百米,终于冲出了蜂巢的范围,可他的脚步不敢停,依然在奔跑,虚汗淋漓气喘吁吁。

  王庆祥也被马蜂叮了一下,刚好叮在额头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产生了眩晕。

  脚下的路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也看不清,只能咬着牙跑啊跑,跑啊跑。

  王庆祥的⾝上有药,去除蜂毒的药丸也带在⾝上,可是那些马蜂根本就不给他服药的机会。

  张二狗跟大癞子在他的⾝后连喊带叫,手舞足蹈。孙瞎子被拖在地上,紧闭嘴唇不做声了,不知道是晕死了过去,还是痛过了头,可他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盲杖。

  又向前跑了二三百米,忽然,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条水流奔腾的小河。

  那条小河水流湍急,大概七八米宽,但不知道河水的深浅。

  这时候的蜂群依然越积越多,越积越多,嗡嗡声犹如万马奔腾,又仿佛出征的军队吹响了号角。

  王庆祥知道马蜂是怕水的,只要潜进水里,那些大马蜂就对他们无计奈何了。

  但是不知道河水的深浅,下去可能会淹死。

  淹死就淹死了,那也比被马蜂蜇死強。

  王庆祥顾不得考虑,脚步不停,拉着孙瞎子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水里。

  发现王庆祥跳进了水里,张二狗跟大癞子同样没考虑,扑通扑通,也跳进了水里。

  跳进水里以后,他们就后悔了。因为河水太深了,一脚踩不到底。

  这就是饮马河上游的源头,从幽魂谷流下去的。

  每年的夏天跟秋初,是大梁山的雨季,也是饮马河的嘲汛期,大雨泼洒在山峰上,山坡上,慢慢汇集成小溪,小溪再汇集成小河,全部冲进幽魂谷。

  幽魂谷的谷底有很多暗流,暗流涌动,形成波涛滚滚的河流,然后从瀑布上冲下去。最终流进大梁县哪个‮大巨‬的水库里。

  四个人一起跳水,总算是摆脫了蜂群的狂轰滥炸。那些马蜂在水面上盘旋一阵,没有发现目标,最后又席卷而退,回到了各自的蜂巢。

  四个人中,只有王庆祥会浮水,而且是狗刨,张二狗跟大癞子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浮水。

  因为水太深,王庆祥又抓着孙瞎子的盲杖,狗刨也施展不开了。

  孙瞎子掉进水里松开了盲杖,早不知道冲哪儿去了。

  张二狗跟大癞子想呼救,可嘴巴刚刚张开,冰凉的河水就灌进喉咙,跟灌老鼠洞那样,眨眼的时间灌了个肚子圆。接下来就啥也不知道了。

  王庆祥一个猛子扎上来,扯开嗓子喊:“瞎子兄弟!二狗!癞子!”可哪儿还有三个人的踪影?

  这儿的水流太猛了,河水哗哗直响,根本听不到。

  王庆祥也⾝不由己,无法控制水流的冲击,想上岸也不行,找不到岸边在哪儿,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又一个猛子潜伏下去,用手摸啊摸,捞啊捞,老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知道三个人被河水冲到下游去了,下游的河水同样湍急,有很多暗礁,可能会把人撞得四分五裂。

  当王庆祥再一次潜伏上来,发现河面越来越宽,越来越宽,四周有无数的小溪正在不断向跟河水合流。而且水流的速度更快更猛。

  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忽然,他的脑袋撞在了一块石头上,脑袋里轰隆一声,眼前一晕。同样啥也不知道了。

  当王庆祥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医馆的床上。⾝上盖着棉被。外面的天亮了。

  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赶紧坐了起来。

  王海亮就在父亲的⾝边,说:“爹,你别动,别动!”

  王庆祥问道:“我为啥在家?孙瞎子呢?二狗跟大癞子呢?”

  王海亮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你们几个被瀑布给冲了下来,刚好冲进了咱们村南的那个水塘。是洗‮服衣‬的几个妇女发现了你们。把你们捞了上来。”

  王庆祥问:“那我昏迷几天了?”

  王海亮说:“整整一天两晚,爹,你受伤了,手臂骨折了,脑袋也有轻微的震荡。”

  “那孙瞎子咋样。还有二狗跟大癞子怎么样了?”

  “爹,你放心,孙瞎子没事,只是摔断了腿,张二狗跟大癞子还没有醒,他们没有被摔伤,但是中了蜂毒,我已经给他们注射了血清。”

  “喔…”王庆祥虚口气,这才如释重负。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一天两夜,在这一天两夜里,究竟发生了啥事?

  他隐约记得,他们被一大群马蜂攻击,掉进了河里,然后就分开了。而且被一块石头撞晕了。

  不用问,一定是顺着河流冲进了瀑布,然后从瀑布上给冲了下去。

  大梁山上有很多瀑布,大大小小十多个,而且落差很大,足足三四百米。

  下游是个大水潭,水潭又分流,一部分被引进了村子灌溉庄家,一部分直接汇入水库。

  上一次,张大栓抱着一条野狼滚进悬崖,同样掉进了幽魂谷,当时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可五天以后,他却出现在了村南水塘的芦苇荡里。

  那时候王庆祥就觉得蹊跷,通过这次幽魂谷探险,他立刻猜测到,张大栓当年跟他一样,也是被瀑布冲下来的。

  还有二丫,还有张喜来,当初一定也是掉进了饮马河。

  只不过张喜来掉进去的时候,饮马河到村子里的那条水渠还没有修通,他被冲进了水库里。

  二丫跟张喜来一样,也被冲进了水库里。

  王庆祥迷茫了,看来祖辈的传说是真的,大梁王的墓⽳近不得。谁靠近谁死。

  这一次,他们下去山谷经历的瘴气的侵袭,经历了大蟒蛇的追赶,经历了知返林,也遇到了大马蜂的攻击。

  可走到蜂巢群的位置,还距离梁王墓很远很远,至少四十多里。

  这中间还有多少关卡,多少天险在等着他们,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在大梁山生活了一辈子,可对山里的秘密仍旧知之甚少。

  养育了祖辈千百年的大山啊,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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