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说才知道

　　第二天，齐大金准备了一些礼金，命齐弈上门去求亲，若是同意了再将彩礼单子带回来好准备。齐弈一整夜都在缳萝屋外，想了一夜还是觉得缳萝是不愿意，就精神不振、萎靡不堪，神情惶然的拿着父亲递过来的礼金要出门。齐母又叫：“萝儿！萝儿！”

　　齐弈就存了一些希望，缳萝的出来，问道：“母亲叫我？”

　　齐母道：“萝儿，你认识路，带你哥哥去！”

　　缳萝心中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拗，于是答应着“是。”看也不看齐弈，直直的出了门。齐弈急忙跟上。

　　出了门，缳萝怒气冲冲的在前面走的飞快，齐弈紧跟着，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又害怕问了缳萝发恼，左思右想了一路，缳萝还是存了希望他有什么解释，可是看他一路无话，眼看着就要到那女子家了，越走越是心凉，只是想齐弈要是成亲自己就搬出去！至于搬到哪里却不知道。

　　到了那女子门口，缳萝突然止步，也不看他用手一指：“就是这家！你自己进去吧！”说着转身要走。齐弈急了，一把拉住：“萝儿…你等等。”

　　缳萝抬起头怒瞪着他：“还有什么事？！”

　　齐弈被她严厉的神色吓住了，松开手呐呐的说：“你…不陪我进去吗？”

　　缳萝大怒，泪水登时充了眼睛：“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呜咽着跑了，齐弈大惊急忙跟着跑了两步抓住叫：“萝儿…你怎么了…”

　　缳萝拼命挣扎，嘴里只是骂着：“坏蛋！坏蛋！”嚎啕大哭起来。

　　她委屈痛哭的样子让齐弈一下子心都揪了起来，拉着她到旁边一个街角，笨手笨脚的安慰的拍她，却被她一把抓住袖子，气冲冲的愤一般用力擦着脸的鼻涕眼泪，齐弈看着她有点结巴的说：“萝儿…我…我不知道这事。”

　　“谁管你知不知道！”缳萝怒道。

　　“你…你不愿意么？”

　　缳萝正恼着，他说什么都要给他怒顶回去，悲愤道：“只要人家愿意就行了！关我什么事！轮得到我说愿不愿意吗？”

　　齐弈说什么都被她怒斥一顿，就有点气虚，悻悻然道：“你…我是问…夜羽常说的那些话…你不愿意么？”

　　缳萝待要狠狠顶回去，却心思一转，有点明白，咬住嘴半天才小声道：“夜羽说的什么话？”

　　齐弈挠挠头，有点脸红，低着头不敢看她：“就是…就是我小时候说的…你给我当…娘子的事。”后面的话声音很小了。

　　缳萝脸羞得通红，背转身嗫嚅了半天，才道：“是你不愿意了吧…又不是我要成亲！”

　　齐弈有点惊喜掸起头，问道：“那…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缳萝又气愤起来，转回身瞪着他怒道：“我跟你说什么？”

　　齐弈被她吓得不轻，头都有点昏了：“就是…就是娘找媒婆的事。”

　　“我昨天才知道！”缳萝看他惊慌的样子，立刻心软，口气也软了很多：“你事前也不知道么？那…那你昨天为什么要答应？”

　　齐弈看着她，叹口气道：“我以为…你不愿意嫁给我…你昨天拴着门，也不理我…”

　　缳萝脸又红了：“我…我听见你答应了…气得要命…”

　　“那…那你愿不愿意？”齐弈轻声问道。

　　缳萝羞得一把捂住脸转过身去。齐弈看她这样，显然是愿意，又是高兴又是紧张，伸出手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样伸在半空中愣住，脸上是喜。

　　两人就这样扭扭捏捏的半天，缳萝才慢慢转回身低着头小声问：“那你…今天这里怎么办？”

　　齐弈看她脸泪痕，横一道竖一道的，四处张望一下，看见旁边有个水井，就拉着她往那边走：“你先洗洗脸吧。”

　　到了井边，打了桶水上来，缳萝就着桶洗脸，齐弈蹲在旁边看着，嘴里回答着她刚刚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他看缳萝突然一下子抬起头来，吓了一跳急忙道：“我不会答应的！我…你容我想想。”

　　缳萝撅着嘴：“你昨天为什么答应？”她还在耿耿于怀。

　　齐弈看着她，有点发愣：“我…我当时根本没心…只想找你问问…”

　　缳萝又低下头，低头的时候却看见自己在齐弈袖子上抹得泪水泥巴，不由就红了脸：“你袖子脏了…”

　　齐弈仍在发愣：“萝儿…你换回女装吧…我想跟爹娘说…咱俩成亲！”

　　缳萝脸羞红，着嘴不敢看他，齐弈竟然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萝儿…你长得真好看。”

　　缳萝羞不可抑，‘啪’的一下打下他的手，半嗔半怒道：“你先把今天的亲事明白！”

　　齐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摸着被打的手道：“咱们跟爹娘说了你的女儿身，跪着求他们让咱俩成亲。”

　　“不行！”缳萝立刻否定。

　　齐弈有点急了：“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换回女装？你想学功夫我教你！”

　　缳萝低着头：“我怕…我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爹娘生气…他们不要我了怎么办？”

　　齐弈急道：“还有我呢！我会求爹娘的！我一定不会舍下你的…”

　　缳萝幽幽道：“爹娘的话你敢不听？要是他们就是不要我，要撵我走怎么办？”

　　“那我跟你一块儿走！”齐弈想也不想道。

　　缳萝抬起头：“哥哥，你不能这样，你要好好孝敬爹娘…咱们还是先别说吧…我想等爹娘对我特别好的时候，一定不会撵走我的时候，咱们再说。”

　　齐弈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得等等。”

　　齐弈无奈，只得道：“那好吧…那今天怎么办？”

　　两人互相看着发起愁来，好半天齐弈伸手拉她起身：“不管怎样，咱们是不能去那家，回家的路上想吧。”

　　缳萝默默的点点头，被他拉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等会。”

　　齐弈站住看着她：“怎么了？”

　　缳萝有点扭捏：“我脸刚洗了…”

　　齐弈又好气又好笑：“你说你…白长了这么俊的脸蛋了，叫你成天糟蹋成什么样了！快别抹了，要不然真成了丑八怪了！”

　　缳萝瞪着眼睛道：“不行！路上碰见人怎么办？”

　　“你洗了脸走街上我都认不出来！更别说别人了。”

　　“不行！不行！”缳萝说着不管他，甩开他的手跑到一旁墙角，一会儿脸上脸上抹了一层黑乎乎的也不知是什么出来了。齐弈惊异的看着她：“萝儿，你到底怎么想的…别人姑娘家恨不能重回一趟娘胎变得漂亮点，你怎么舍得在那么漂亮的脸蛋上抹这些脏东西？”

　　缳萝红着脸瞪他一眼：“你别管！”

　　齐弈就笑着拉她的手：“要不是小时候见过，我都不知道刚洗了脸的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缳萝觉着有点理亏，就任他调侃。两人刚出来到了街面上，就看见一个妇人正在东张西望，看见他们就面带喜跑过来：“是齐弈少爷吗？”

　　缳萝觉得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齐弈已经答应了：“正是！您找我？”

　　那人就‘哎呀’一声：“可找着你们了！我是田家管家婆子，今天说好少爷到我们家的，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来，我们家夫人叫我出来看看是不是不认识门！少爷是走了吧，怎么从那边过来了？”

　　齐弈大惊，吭吭吃吃的说不出话来。那妇人又对缳萝道：“小少爷昨天来过，今天怎么就找不到了？不过也是，我们这边巷子特别多。两位少爷跟我来吧！”说着当前带路去了。

　　齐弈、缳萝面面相观，齐弈着急的小声问：“怎么办？”

　　缳萝眼珠子转转，一咬牙：“看我的！”叮嘱他道：“一会儿进去你别说话！”齐弈点点头。两人跟着那妇人后面进了院门。

　　到了厅堂，那田家婶子早已经焦躁不安的在厅房等候了，看见进来又急忙装作正襟危坐的样子。一进门缳萝就示意齐弈跪拜，齐弈百般不愿意，可是又看缳萝瞪着眼示意的样子，无奈只得上前跪拜了，田家婶子矜持的打量一下他，见他年纪虽未长成，倒是长的眉清目秀，英俊潇洒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齐母所说的鲁鲁的，心里十分满意。又略扫一眼那个管家婆子，那个管家婆子立刻会意，返身进了后堂。缳萝在旁边看了，就撇撇嘴。

　　田家婶子请齐弈起来，略微问问一些情况，看见管家婆子进来冲她点点头，于是立刻就带着笑道：“公子回头看看我们家墙上的画，可认得出自何人之手？”

　　齐弈根本不疑有他，立刻回头去看，缳萝在旁边心里暗骂：“笨蛋！笨蛋！”

　　齐弈看了看不认识，于是道：“婶子见笑了，齐弈自小学武，对这些书画一窍不通！”他还想将自己说的不堪一些，好让她们看不上眼。谁知那个田家婶子却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好好！”齐弈莫名其妙，心想：“不认得还好？”就去看缳萝，见她直翻白眼，不由就心惊，暗想难道哪里出错了？不敢再擅自说话，只是看缳萝眼色。缳萝却示意他起身，齐弈立刻站起来：“婶子，齐弈尚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田家婶子笑着点头：“你现在是衙尉，自该认真办公事。去吧。”

　　齐弈、缳萝行了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