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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奉还兴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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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地的客商们此时多已返身回家过年,店内的伙计博士在这个时节也多回乡去了,客人少,店便显得冷清,不过客栈内有酒肆脚店,所以隔三差五还有些闲汉前来吃喝,总算有些生意。

  不过今,店内来了十数名汉子,虽然都穿着便服,但是见多识广的掌柜一看便知是军营里的厮杀汉,虎背熊发达,有的脸上还有可怖的刀疤,还有敞怀的便可看见身上的纹绣,刺龙刺虎的一大堆。

  有几个,面门上还有金印,不过这班贼配军到了店内却也不生事,只是吃喝,却不时盯着过往之人,显然心思不在吃喝上。那掌柜的只是往楼上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楼上的那个大官人,显然是不希望闲杂人等前来打扰,故此才带了如此多的人来清场。却不知是何等人物,手下倒有这些彪悍之辈,莫非是官府的老爷微服私访不成?

  楼上甲子号房内,折可适端坐。自半年前的平夏城大捷之后,参战诸将多有升赏,但是他却落得个戴罪立功的结果,当然还有那个莽夫苗履,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偏远军州查酒贩子的税。

  他自认无罪有功,反倒落得这般下场,还是章楶力保的结果,心中不免有些英雄气短。当年洪德寨奋身高呼横扫千军的英雄,此时已经沦为别人的笑柄。真正是的凤凰不如

  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现实,但是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头小子了,二十余年的关山岁月,无数次的出生入死,让他早已看透人情世故。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着太多的不公平,他只是个凡人,无力去改变什么,只有默默忍受。作为大宋的武将,能得到这个结果,仍在边境掌握着军权,仍有翻本的机会,他就已经知足了。

  实在不能再去不知好歹的要求太多,而他在这里,是在等一个人。他自然记得当年的那个亲兵都头唐云,自从章楶主持陕西军务以来,无数和唐云肩负相同使命的细被源源不断地送进西夏境内,为宋军取得了无数宝贵的情报。

  可以说迄今为止宋军所取得的每一次重要胜利,其中都有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英雄默默做出的贡献,但是,细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有能为自己所用的,也有失去控制的。

  他们之所以不停的把细送入西夏,就是因为不停的有细失去联络,或者变节,或者离他们的掌控。

  而这个唐云,曾经是他们寄以厚望的一颗重要棋子,也是所有细中深入西夏权力核心最深入的人,同时他还有着特殊的身世,但是自从西夏政变之后,他们已经将他列入已经失去掌控的,有可能变节,不再值得信任的一员。

  折可适怀疑,唐云可能已经成为了同时服务于西夏和大宋的一个双面间谍,毕竟他曾经是一品堂的重要成员,现在又得梁太后信任,甚至能够参与军国机要,地位已经不同凡响。人都是会变的,尽管平夏城之战他传来的情报为战役胜利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但是也是仅此而已了,也许他还效忠大宋,但是也许他只是想借助大宋的力量来打击他的敌人,毕竟爬到他这个高度,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细来看待了。

  毕竟宋朝能给他们提供的,也只是荣华富贵而已,西夏的荣华富贵和宋朝的也没什么不同,更别说他的身世就让人怀疑他到底有几分效忠大宋。这种种的猜疑,最终让这个棋子彻底打入冷宫。

  不过对于章楶来说,这不过是个不成功的尝试而已,甚至连挫折也谈不上。他有的是细可用,每年西夏沿边那么多藩部边将叛逃至大宋,这都在章楶的掌控之中。

  而这些藩部又能带来新的情报,他有的是人力物力时间慢慢的彻底的渗透,扩张自己的谍报网络。真正有价值的情报,又不是唐云一个人能接触得到,他多的是其它渠道。现在这样一个人,偏偏求见自己。关于这件事,他没有告知章楶。

  或许是自己对于这个唐云还抱有一丝信任,又或许他敢潜入大宋境内来面见自己乃是冒了极大风险,见利忘义之徒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而且他现在也急于想了解一下西夏的情况,这也是现实情况所。自平夏大捷,国内腾,有些朝臣以为西夏灭亡指可待,但是他们这些前线的将领们对于形势有着清醒地认识。项确实处于下风。

  但是这个民族的韧是非常可怕的。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创他,但是他总是能保留着那一丝元气,最终不可思议的恢复力气,而且不论你事先如何削弱它,他总能保留反击的力量,在别人都想不到的时候反扑你。就在几天前,熙河刚遭大败!

  月初,熙河秦凤两路调精锐兵马,组成联军,抄掠西夏边地,直抵天都山。西夏调集各路兵马十万之众,于白草原列阵以拒。双方战于锉子山,结果野战之中十万夏骑竟不是四万宋军的对手,屡败之下拔营西撤。

  而宋军获胜后轻敌冒进,没料到西夏竟然祭出了坚壁清野的法宝,宋军便搜乡野无所得,被迫撤兵,结果半路粮尽,所有能吃的都吃完了后,饥寒迫之下军队溃散,沿途倒毙饿殍达上万人,最终只有不到两万人活着撤回兰州。

  此战乃是近年来对夏作战最惨重损失,一家伙搭进去两万多人,实是伤了元气。还是幸亏西夏反应迟钝没有追击,否则可能一战便将两路精锐席卷而空。

  此大败震动陕西,朝廷对于西夏战事的态度又变得不明朗起来,章楶和他背后的宰相章敦都迫切想知道西夏的战略意图,不知道此败对于他们的战略规划又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所以他们现在急需一个了解西夏高层内情的人出现,而唐云就是个好人选。窗棂微响,折可适一动不动,但见一条身影如同燕子般轻飘飘落下,接着便又有两道身影追入。折可适一摆手,追入来的那两个汉子施礼,飘身退出,显示出出众的武艺。这也是一种警告。

  “末将参见太尉。”唐云依照宋军规矩向折可适施礼。“唐云,尔如今是宋人,还是夏人?”折可适身形未动,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太尉视末将为宋人,还是夏人?”唐云面无表情,像是自言自语。“身为西夏太后亲信,参赞机要,如此显赫,大宋可给不了你如此地位。”“荣华富贵,人之常情。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西夏内斗烈,末将若不思进取,尸骨早寒。”

  “如此说尔是不得已为之了?”“末将志不在此。”“志不在此?尔这几年所作所为,莫非自家心中没谱?”“太尉亦知末将身世,当知末将所图。唐云虽入夏,然却从未忘记自家汉人的身份。”“如此说,你是自比苏武、李陵了?”

  “末将何人,如何敢比古人?不过末将所为,自问无愧于心。”“既无愧于心,却不见对大宋有何助益,倒是梁太后受你所助,地位稳如泰山,不断发兵侵略我大宋。”

  “梁氏外戚秉政,威德不足以服众。不挑起边衅,如何掌握兵权?梁乙逋门已死,梁氏绝后。且梁太后乃一女,不懂兵法,由她掌军,对大宋有益无害。”

  “梁氏不除,边祸不止。”“夏主干顺已是十四岁,再过两年,便要亲政。此子英果,倾慕汉化。到时,岂会容母后把持权柄,自家甘心充当傀儡?末将敢断言,梁氏必亡于此子手中。”

  “梁氏乃是其亲母。”“西夏王权之争,岂是亲情伦常所能左右的?”“此子若能如此,保不准便又是一个元昊。若不成功,只怕便又是一个秉常。”“便不成功,梁氏诛杀其兄全族,自断羽翼,身边无亲族可用,已无可能久秉朝政。终会被取而代之。

  如今西夏朝中,仁多保忠妹勒都逋之辈皆手握重权,若给他们取代了梁氏,只怕后又是一梁氏,倒是只怕边祸更烈。”“若其成功,边祸可止?”“大宋与西夏恩怨纠近七八十年,岂是一时半会儿解的开的?

  不过其即便是英武之主,大宋却不是仁宗时的大宋,已如今西军之强盛悍,夏军之疲弱,便是元昊复生,又有何惧?“如此说来,西夏不论内部如何,对我大宋终是敌视?”

  “干顺若成功,其得位名正言顺,军权自然归于其手,只会求宋辽册封以固其位,其虽对大宋必有防备之心。

  但是绝不会随意挑起边衅。便是偶有战争,规模也绝对比不上梁氏掌权之时。两害相权取其轻,太尉智者,当知取舍。”

  “你这般说话,却是为西夏打算。”第一次,唐云感受到了折可适眼中散发出来的刺骨杀气,坐在他面前的折可适虽然全无动作,但是唐云确信他已经动了杀机,随时便会发难,而自己此刻的感觉,就像被食猛兽盯着一样。

  皮肤不由自主的颤栗,头皮发麻。他确信自己此刻已经站在鬼门关外。“末将乃是为大宋和西夏打算,边境战火平息,莫非对大宋好处全无?”“战火暂熄,祸还在!”

  “太尉莫非亡其国?”“尔即是自称汉家儿,当助汉家兵,扫平妖氛。”“末将虽是汉家儿,然家父却是夏臣。末将请问太尉,如今大宋,可有能力一口并西夏?当年神宗之时,元丰西征何等声势,军力之盛开国以来所未有,可曾得西夏?

  力有不逮,又何必强为之。两国和平相处,又有何不可?”“西夏乃是叛逆,如何称得一国?河西之地,本我大宋故土,项之众,本是我大宋之民,不过是这些叛逆背弃伦常,窃据至今,大宋讨伐叛逆,收复故土,天经地义!

  西夏若要和平,便退过玉门关去,让出河套,奉还兴灵,让定难,归义诸州重回汉家,才是和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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